第六十二章 誰才是獵物
約翰與萊伊的這次會面是非常愉快的。?? 特別是在他同意以75萬馬克(差不多3o萬美元)的價格把基金會名下一家大型軸承加工廠的股份賣給萊伊后,這個貪婪的和戈林有一拼的胖子更是熱情得不得了。
他還邀請約翰下周去巴登巴登出席「歡喜力行團」名下一家新溫泉療養院的落成典禮。巴登巴登可是歐洲著名的溫泉度假勝地。去泡泡溫泉,放鬆一下當然很不錯,但約翰還是婉言謝絕了。
要是萊伊邀請他去家裡參加藝術沙龍的話,他還有點興趣。畢竟可以見識一下傳說中的絕世美女。出席納粹的公開慶典活動還是算了,約翰可不想被媒體拍到他和納粹高層走得太近。約翰可不想以後被外界打上法西斯主義支持者的標籤,查爾斯·林德伯格那個哥哥就是前車之鑒啊。
想到林德伯格大哥,約翰突然醒悟過來了,斯多勒說的那個將會出席戈林別墅宴會的「美國著名人物」很可能就是他。
如果說霍華德·休斯是約翰他們這批愛好飛行的美國精英家族子弟中的「帶頭大哥」的話,查爾斯·林德伯格就是他們的「精神領袖」。
林德伯格的父親是一名美國國會議員,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表現出了在飛行方面的卓越天賦。1927年,25歲的林德伯格成為了世界個成功進行單人不著6跨大西洋飛行的人,這讓全世界有飛行夢想的年輕人都視他為偶像。
當年,就是林德伯格手把手地教會了約翰他們駕駛飛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林德伯格可以算是約翰他們這些人的老師和領路人,他們之間的關係一度非常親密。
直到1932年,那起可怕的綁架案生后,性情大變林德伯格才逐漸與約翰他們這些人疏遠了起來。
當時,一名綁匪從林德伯格位於新澤西州的豪宅中綁走了他2o個月大的兒子,並勒索五萬美元贖金。儘管林德伯格付了贖金,但71天後,孩子的屍體還是在一處灌木叢中被現了。
雖然在經過了兩年多的艱苦調查、取證和審判,嫌犯豪普曼最終被執行了死刑,但這起案件依然疑點重重。很多人都堅信豪普曼是無辜的,陪審團是受到了林德伯格家族的壓力才做出了「有罪宣判」。
這起案件在當時轟動了整個美國。國會還因此頒布了「林德伯格法案」。該法案規定:若綁架案在一周后還未獲偵破,那麼就推定綁架犯已經越過了州的邊界,聯邦調查局自動對該案享有管轄權。這讓聯邦調查局第一次獲得對地方案件的辦理權。
即使在大西洋彼岸的歐洲,「林德伯格綁架案」也影響深遠。英國女偵探小說家,被後世稱為三大推理文學宗師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在1934年還根據這起案件創作了著名小說《東方快車謀殺案》。
對於外人來說,這起已過去多年的綁架案不過是一個談資而已。但對於林德伯格本人來說,卻是個異常沉重的打擊,他的性格從此變得有些孤僻和偏激。
除了偶爾作為美國6軍航空隊成員外出進行特技飛行表演外,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向了政界,成為了著名的孤立主義組織——「美國優先」的言人。
如果只是變成了一名孤立主義者,約翰還用不著為這位老大哥擔心,畢竟這種思潮目前還是美國的主流。
關鍵是林德伯格在多次奉美**方之命前往德國執行任務后(主要是飛行表演之類的軍事交流活動),被納粹洗了腦,成了一名法西斯狂熱份子。他不止一次在公開場合表示反對與納粹為敵,主張與德國建立中立關係,並批評猶太人在背後操縱試圖將美國推向戰爭。
這些親德國納粹的行為後來幾乎毀了他的下半生。特別是在他接受了赫爾曼·戈林授予的「德意志鷹勳章」后,人們開始質疑這個曾經廣受民眾尊敬、愛戴和同情的飛行英雄對國家的忠誠。
二戰爆后,林德伯格因為宣傳親德言論和拒絕退還德國勳章而被清除出了6軍航空隊。即使在美國參戰後,他改變了對納粹的看法,申請重新入伍,但仍然遭到了軍方的拒絕。最後,他只能以平民顧問的身份做一些協助訓練飛行員的輔助工作。
林德伯格原本很有希望成為像杜立特中將那樣的空軍英雄的。結果因為被納粹蒙蔽,葬送了自己在軍界和政界的大好前程。
歷史上,除了林德伯格,老亨利·福特也因為在德國建了個汽車廠,拿了希特勒一枚勳章,結果遭到了國會沒完沒了地調查。
那時候,福特家族可以說是砸鍋賣鐵、拼盡全力地幫美**方生產軍用汽車和動機,甚至連埃德塞爾都活活累死了,才擺脫了被清算的命運。
這些前車之鑒,約翰一定不能忘記。萬一一不留神,被納粹塑造成了法西斯主義的支持者,那就麻煩了。
等等,林德伯格現在不會還沒接受納粹的勳章吧!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約翰就坐不住了,連忙讓戴維斯找來近期的報紙。果然,上面只有林德伯格來德參加特技飛行表演的消息,沒有提到授勛的事。
也許還來得及,約翰連忙讓戴維斯備車送他去美國大使館。雖然近幾年,約翰和林德伯格的聯繫少了,但他心裡還是很尊敬這個老大哥的。哪怕有一線可能,他也要竭盡全力去阻止「悲劇」的生。
約翰原本是去求見美國駐柏林大使館6軍武官的。林德伯格是以6軍航空隊飛行員的身份來參加飛行表演的,使館的6軍武官肯定知道在哪能找到他。沒想到,接待約翰的卻是在「諾曼底號」上認識的海軍武官維克多中校。
「你好,約翰。見到你真高興。」維克多從辦公桌後面走了出來,熱情地擁抱了約翰。
「你好,維克多。看來你在柏林過得不錯,海軍部那邊可不會給你這麼大的辦公室。」再次見到維克多,約翰也很高興。
維克多把約翰拉到會客區的沙上坐下,「他們說你找安德森中校(6軍武官),他出去辦事了。正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就讓他們把你帶過來了。」
約翰想不出維克多能有什麼事要找自己,但他一時也顧不上這些了,「你知道林德伯格他們住哪嗎?我有急事找他。」
「林德伯格,那個飛行員?你找他幹什麼?」維克多有些狐疑。
「你知道戈林要給他授勛的事嗎?」約翰直截了當地問道。
「聽說了,華盛頓那邊對他私自和納粹軍方接觸很惱火。安德森中校這會正在勸他放棄接受勳章呢。不過這跟你有什麼關係?」維克多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他了。你快把他的住址告訴我,這事無論如何也要攔下來,這會毀了他的。」約翰有些急了。
維克多卻似乎鬆了口氣,他讓約翰先別這麼著急。「授勛儀式是在後天,你有的是時間去勸他。現在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吧。」
「我自己的事?我能有什麼事?」約翰被維克多弄糊塗了。
「你還真是只看得到別人,看不到自己啊。」維克多被約翰的遲鈍逗樂了:「納粹盯上你了。對他們來說,你可比林德伯格有價值多了。你們范德比爾特家族怎麼說也是美國的老牌家族了,這麼多年光背後接受你們家族資助的議員就有多少。你六月份那次國會演講后,也算是個名人了。要是公開支持納粹的話,影響力不比林德伯格大多了。」
聽了維克多的話,約翰心裡一驚。「你是知道我對納粹的態度的,怎麼可能支持他們。」
「關鍵是別人不知道啊。」維克多說,「你一來就住到了戈林的隔壁,和他手下那幫人打得火熱。昨天還和萊伊一起四處亂逛,外人能不誤解嗎。昨晚大使還召集我們開會討論你的事呢,要不是我之前知道你的態度,我也以為你親納粹呢。」
約翰的汗都快下來了,自己還是太嫩,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難怪斯多勒、萊伊這些人都這麼熱情,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自己這次真是失策了。
「這事知道的人多麼?」約翰已經顧不上擔心林德伯格了,還是先顧好自己要緊。
「放心,他們還沒摸清你得態度,所以沒有大肆宣揚。」維克多安慰道,「你自己還是多留個心眼吧。戈培爾的手下(德國國民教育與宣傳部部長)可不是吃素的,當心他們硬把你包裝成納粹支持者。」
約翰知道維克多說得有道理,萬一納粹把他說過的場面話斷章取義地宣揚出去,那可真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還有個事要提醒你。」維克多說道:「遇事多跟戴維斯商量。他受過專業訓練,比你有經驗多了。你們剛到的第一天,他就現事情不對了。」
「他跟你們聯繫過?」約翰又吃了一驚,這幫特工行事還真隱蔽,自己都絲毫沒有察覺。
「是啊,他懷疑你們路上遇到的那個小律師有問題。我們查了一下,那傢伙是蓋世太保的人,你們應該是一入境就被盯上了。」
原來如此,約翰明白了。蓋世太保一開始可能只是懷疑他來柏林另有目的。監控了一段時間后,現約翰並不「敵視」德國,就順水推舟地想利用一下自己。
看來德國不是久留之地啊,約翰決定趕緊把基金會的產業都買了,儘早離開德國,越快越好。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要去見一見林德伯格的。不光是為了勸說這個老大哥,他也需要在這些外交人員面前明確表示一下自己的態度,可不能讓國內對他也產生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