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沒有人教我怎麽當公主
第158章 沒有人教我怎麽當公主
餐桌上，氣氛沉悶。
主位上的斯紂，一言不發的夾菜吃飯，動作矜貴緩慢，冰冷冷的眉眼使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斯晉因為他的態度，陷入沉思，吃得心不在焉。
斯圖一門心思趁機給南伊獻殷勤，幫她盛湯夾菜，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南伊是吃得最自然的。
一時間，偌大的餐廳竟然除了銀筷和瓷碗碰撞的清脆聲，沒有任何雜音。
詭異極了。
斯紂才扭頭，主動出聲問南伊：“今天的菜品感覺怎麽樣？合不合適你的胃口？”
父親終於主動問伊伊了！
旁邊的兄弟倆都紛紛側目，跟著看向南伊。
南伊麵帶微笑，“還不錯，父親宮殿裏當然是美食。”
“可我看你隻吃清淡的菜，那幾道有辣椒的菜，沒動過筷子，是不喜歡吃辣？”斯紂眯眸，犀利的盯著南伊。
旁邊的斯晉聽著就窩火，幫南伊答：“女兒養了二十年，父親竟然不知道伊伊的口味？伊伊最近一直胃不好，所以才吃得清淡。”
斯圖也幫襯著道：“伊伊暈船，從海域回來就一直吐，難受了好多天，確實應該少吃點辣。”
南伊默默吃菜，沒什麽特別反應。
斯紂一直盯著她，眉峰微微蹙起，思索了好半響，才沉聲問：“真的隻是暈船和胃不舒服？”
南伊正要放進嘴裏的菜，停在中途，捏著筷子的手怔住。
他是不是在懷疑什麽？
還是他已經看出來了？
南伊不動聲色的輕笑一聲：“當然了，不是暈船和胃病，難道還能是懷孕？”
自嘲式的話，讓餐桌上另外三人同時停下筷子。
斯圖斯晉是被她驚駭到的。
斯圖嘿嘿一笑，幫著解釋：“伊伊真會開玩笑，越來越幽默了呢，你是我跟大哥親自接回來的，你到底是暈船還是懷孕，我跟大哥怎麽可能不清楚。”
斯紂卻冷下臉，因為她的話很不高興，“好端端關心你，你扯這些幹什麽？故意諷刺我？”
關心？
嗬嗬。
南伊悠閑夾菜，嘴角笑得恣意，“不敢。”
嘴上說著不敢，但她的表情完全不恭敬，像個被驕縱壞了的小公主。
斯紂滿身寒意，“身為天神界公主，這就是你學的教養？”連桑寧的一分聽話都比不上。
“父親錯了，我隻有公主的名頭，從小就沒人教，儀態禮節都是我見哥哥們和安琪桑寧上課，扒牆角偷聽學來的，還被大哥發現後，打過幾次手板。”
斯晉羞愧的低下頭，內疚感像潮水一樣，洶湧襲來，壓得他紅了眼眶，自責得要命。
斯紂表情深沉，沒什麽反應，隻是盯著她，看她到底想說些什麽。
南伊回憶著童年，譏笑著繼續說：
“除了偷學禮儀，我還幹了很多不符合公主身份的事，父親想不想聽？”
“我會上樹捉鳥，下河摸魚，叢林裏逮野雞，森林裏捕野豬，迷霧森林裏的那些野果野蘑菇，我幾乎都吃過，也因此中毒過。”
“之前，我衣櫃裏隻有一件鑲了昂貴寶石的鬥篷，是因為在宴會上穿得太寒酸，害父親丟臉，父親才隨手把身上那件鬥篷施舍給我。”
“我當時很感動，一直舍不得穿，像貢品一樣放在衣櫃裏，裙子破了就自己補一補，硬生生把針線活的功夫練出來。”
“從小到大，大家隻會拿安琪桑寧跟我做比較，覺得我處處不如她，卻不知她活在雲端裏，而我是一直在沼澤裏苦苦掙紮求生存，沒有誰教過我該怎麽當這個公主。”
“我曾經努力向她學習，學著討好哥哥，聽父親的話，改變大家對我的成見。”
“但我得到卻是安琪桑寧的陷害，斯圖會用玫瑰花刺打得我滿身是血，還不準治愈天使給我用止疼藥，斯晉會把我關到地牢，餓我三天三夜。”
“很小的時候，因為斯晉送給安琪桑寧的東西掉到地上，安琪桑寧一直哭，他就說是我的錯，抓著我的手腕，打我的手心，手腫到連勺子都握不住，晚上疼得睡不著覺直哭。”
“因為父親的命令，我嫁給文鶴，新婚夜他把我往死裏打，我跑到父親跟前告狀，父親卻嫌我丟人，不肯為我做主，不準我把文鶴打我的事宣揚出去……”
南伊嘴角噙著笑，紅紅的眼圈裏含著一層水霧，卻倔強的沒讓眼淚掉下來。
這些事，她從來沒在斯紂麵前說過，但這不代表她不會疼，不代表那些長達二十年的傷痛不存在。
回憶噬骨。
她敘述往事的聲音，從諷刺到哽噎。
整個宮殿餐廳都陷入極低的悲傷氣息中。
斯晉低著頭，愧疚得整顆心髒都疼，連捏著筷子的手都握不住了。
斯圖淚流滿麵，哭得不能自己，顫抖的聲音一個勁的重複“對不起……”
站在餐廳四個邊角的小精靈侍女，也在偷偷抹眼淚。
她們知道南伊從小就不得寵，卻沒想到南伊竟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堂堂天神界公主，這麽尊貴的身份，居然比她們這些侍女還苦。
一片悲痛的氣氛中，隻有斯紂低垂著眼眸，臉色涼薄得沒有情緒，微蹙的眉心使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駭人。
南伊緊盯著他，平靜的質問：“父親，安琪桑寧是戰鬥天使的遺孤，無父無母很可憐，你說要善待她，就嬌寵了她二十年。”
“而我，生下來就沒了母親，卻有父親，有兩個哥哥，我的童年應該比安琪桑寧這種孤兒過得快樂才對，可我的父親和哥哥，並不疼我，反而是一直對我施加傷害和痛苦。”
“跟她比起來，我才像是個孤兒。”
“父親，我不理解你為什麽好像從來都不愛我，我真的是你的親生女兒嗎？”
南伊這句話，使斯晉斯圖同時抬眼，跟著看向斯紂，也很想知道斯紂會怎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