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欠了她好多，真的能還清？
第36章 欠了她好多，真的能還清？
縱使閉上眼，斯圖還是能聽見淩厲的嗖嗖聲，他的自欺欺人，無法麻痹聽覺，心髒跟著虐打聲，揪成一團。
*
短暫的虐打了小南伊兩分鍾，脆弱的藍玫瑰淩亂的散落一地，花瓶裏一根不剩。
少年斯圖無比淡漠冷酷的睨著腳邊渾身血痕、瑟瑟發抖的南伊，語氣厭惡，“滾，我不想再看見你。”
“安琪南伊，這是你自找的，你活該！你罪有應得！”
透明光牆外，洛席澤身處黑霧中，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泛起血色殺戮，是恨不得立刻淩遲斯圖的暴虐欲。
站在黑水裏的斯圖，像是感知到身後恐怖的威脅，聲線微抖的替自己辯解：“我說要打斷她的腿，可我事實上並沒有這樣做，我其實……留情了，否則她也不可能健健康康活到二十歲。”
“我那時隻是太生氣，控製不住情緒，我不是有意的……”
“她後來，都還回來了，她打我可比這狠多了……”
黑霧中，男人沉穩冷冽的嗓音傳來，威懾十足，是絕對的上位者。
“可她不該被這樣對待，她救了你，自己受了重傷，昏倒在迷霧森林裏整整五天，卻換來你這樣虐打。”
還是用她親手送出去的藍玫瑰花刺杆，每一下都是抽在心尖上，誅心般的劇痛。
滿心期許，卻被這樣踐踏一地，她那時才十二歲，內心會有多受傷？
洛席澤跟著拳頭發抖。
他背上詛咒、不受待見的公主殿下，曾經到底受到多少來自這些所謂親人的虐待欺辱，才會讓她重活一世後，什麽都無所謂，發誓要報複整個天神界。
斯圖痛苦的跪倒在黑水裏，不敢去看光牆裏渾身血痕的小南伊。
“我…我不知情的，我不是故意要這樣對她……”
他試圖為自己找借口，“如果真是冤打了她，這筆債我可以還，我可以讓她拿玫瑰花刺打回來。”
黑霧中的洛席澤輕嗤搖頭，“除了這頓打，你還傷透了她對你的那顆真心。”
斯圖呼吸一滯，渾身猛顫，有一瞬間的驚惶失措。
光牆裏，曾經的記憶，還在一幕幕湧現。
痛到暈倒的小南伊，被守衛天使送回了伊宮殿，請了治愈天使。
但少年斯圖同時吩咐治愈天使，隻準治傷，不準止疼。
他就是要南伊記住這種痛，刻骨銘心的知道，他沒了雙腿，又該有多痛苦。
互不打擾，各自養傷的日子還算相安。
一個月後，少年斯圖已經逐漸適應了坐輪椅的生活，能重新幫斯紂處理天神界的公務。
家宴前夕，安琪桑寧和南伊都在。
斯圖的部下從人族棲息地回來，帶了一桶草莓味的冰淇淋。
斯圖當著南伊的麵，將冰淇淋送給了安琪桑寧。
十一歲的安琪桑寧從沒去過人族棲息地，更沒吃過冰淇淋。
冰冰爽爽又甜糯的口感在嘴裏回味，安琪桑寧喜歡的不得了。
“謝謝二哥哥，二哥哥真好，這個冰淇淋真是太好吃了。”
斯圖溫柔的摸摸她的腦袋，“桑寧如果喜歡，下次二哥哥又給桑寧買。”
安琪桑寧滿意點頭，喜滋滋的繼續吃冰淇淋。
南伊像個木偶似的站在旁邊，盯著安琪桑寧手上的那桶冰淇淋，抿了抿唇。
安琪桑寧本來就很得意，故意在南伊麵前吃，自然沒有錯過南伊的小動作。
“二哥哥，這次隻有一盒嗎？那我都吃掉了，表姐是不是就沒有了呀？”
斯圖擰眉，語氣是壓不住的厭惡：“這是專程給你買的，她不配。”
小南伊將頭垂得更低，轉身要走，安琪桑寧親昵的上前，挽住她的胳膊，乖巧，友好的將手上的冰淇淋遞給她。
“表姐，這冰淇淋太多了，我恐怕吃不完，表姐也嚐嚐？”
南伊搖頭拒絕。
安琪桑寧不死心：“表姐嚐嚐嘛，這個真的很好吃，我保證表姐嚐一口就會愛上。”
在這方麵，南伊是很有骨氣的。
不屬於她的東西，就算再好，她也不稀罕。
“我真的不吃，你自己吃吧。”她將安琪桑寧手上的冰淇淋桶，輕輕推回去。
誰料安琪桑寧像沒拿穩似的，整桶冰淇淋都摔到地上。
斯圖臉上的厭惡更深，直接推著輪椅過來修理南伊，“你就是故意的，嫉妒我給桑寧買，沒有你的份，那你就衝我來，拿冰淇淋撒氣算什麽？”
“二哥，我……”
不等她解釋，斯圖眸光冷漠，陰惻惻打斷，“有你這樣的妹妹，真是令我惡心。”
南伊的眼尾瞬間染上紅色，喉間哽咽委屈。
知道解釋再多，斯圖也不會信，她轉身跑開了。
安琪桑寧假惺惺的要去追，被斯圖嗬斥：“桑寧別去，父親那邊就快開宴了，她做錯事還有臉委屈，就該餓著，多吹吹冷風就好。”
聲音不小，南伊清晰的聽到他的諷刺，腳下跑得更快。
她一路回了伊宮殿，將自己關在房間裏。
斯圖那邊熱鬧的家宴，充滿歡聲笑語，南伊卻獨自蜷縮在牆角，孤零零的，形成鮮明對比。
她雙臂抱緊膝蓋，將整張臉都埋起來，染紅的眼尾不斷落下傷心淚，纖瘦的肩膀一聳一聳的，甚是惹人疼。
難過了好一陣，她才自我安慰一般的低喃：
“安琪南伊，二哥他是你的兄長啊，是你敬愛、尊重的親哥哥，他心裏肯定……是愛你的。”
“他雙腿殘廢，少年受挫，他心裏更難過，你隻是挨了兩句罵而已……”
“總有一天，他會理解你的，南伊不會害他，永遠不會。”
“有朝一日，哥哥一定也會買很多很多好吃的冰淇淋給你，你不用羨慕安琪桑寧的……一點都不……”
……
光牆外。
隨著小南伊臉上不斷滾落的眼淚，又自我安慰的舔舐傷口，斯圖跟著無聲落淚。
他渾身無力的跪倒在黑水裏，心髒疼得抽搐。
小南伊的每一句話，都能撞進他的心尖上，掀起一陣生疼，讓他無地自容。
那樣敬愛他的妹妹，明明救了他的命，卻背了這樣一個天大的黑鍋，被他各種虐待、冷眼、諷刺後，還在試圖相信他作為哥哥對妹妹的愛……
斯圖問問自己的心，因為南伊不祥的黑色羽翼，這些年他一直刻意疏遠她。
因為安琪桑寧是戰鬥天使的遺孤，父親吩咐過要特別照顧，所以他將對妹妹的愛都給了安琪桑寧。
可是，他好像忘記了，南伊才是親妹妹。
被忽視了，她會難過。
被傷害了，她也會痛……
她也隻是個小女孩，天真爛漫的小天使，需要哥哥的疼愛。
但他好像……不知不覺中，欠了她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