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清貴之家
黑衫小童毫不猶豫地譏笑道:“難怪,上梁不正下梁歪。”看向白衣小童又如施舍一般,“也罷,我也就不與你計較了,畢竟你這身份,本皇子跟你計較都失了顏麵。”
他自然是驕傲的,他母妃是婧貴妃,是正經的官家出身,可不是什麽雜七雜八的人能夠比的。
白衣小童終於道:“你胡說!”
黑衫小童冷笑道:“我胡說?”卻是伸手對白衣小童便是一巴掌,白衣小童白皙的小臉上立即浮現一道鮮紅的掌印,“你同為皇子又如何?本皇子不知比你高貴多少!”
白衣小童不服道:“你上頭也還有太子哥哥。”
黑衫小童一聲嗤笑,“你想拿太子壓我?他算個什麽東西!我不過是不屑與他爭奪那個名分。”
母妃告訴他了,那個位置遲早就是他的,現在不過是由太子為他承下那個名分所帶來的風雨罷了。
黑衫小童獰笑著捏上白衣小童的下顎,“若下次我再見到你在這,就別怪我廢了你,其實我就是真殺了你,父皇知道也不過是責罰我幾句,不信你就瞧著?”
從回憶中回轉,鳳澤源敘述得仿佛是別人的故事,聲色平平淡淡的,沒有半點起伏。
皇帝臉色陰晴不定,最後一掌拍在禦案上,“好個老五真是膽大妄為,婧貴妃將他寵的真是沒法沒天了!”
皇帝看向自己這個三兒不由帶上一分愧色,“都怪朕當時忽略了你,以後,定不會了。”他不能對不起死去的瓔珞。
鳳澤源笑著頷首,整個禦書房氣氛再次和樂起來,父慈子孝,莫過於此。
隻是笑意卻是隻達麵並不曾及底,終究是真虛各有罷了。
有些事,是沒必要求得太實的。
一路馬車奔波,一行人終於到了京都。
納蘭子隻站在旁側,眸色浮沉間,麵無表情地看著遠處。
純元將莫玘蓮扶下馬車,“嫂嫂,我們就不送你們進徐府了。”她進去宮裏必然會知曉,到時又要進宮參拜一番,太過繁瑣,最重要的自然是這會擾到師父的清淨。
莫玘蓮卻是不住道謝,“這次真的是麻煩你和納蘭先生了,若是未有你們,我這下恐怕還是回不來的。”
純元甜甜一笑:“嫂嫂不必客氣,你是姐姐的嫂嫂,這是應該的。”
純元並不是說虛話,而莫玘蓮盡了禮數之後,知道這對師徒並不想停頓太久,很快便帶著寒夜言告辭。
兩行人分別時,寒夜和納蘭子對視一眼,兩雙瞳孔都近乎一模一樣的冰冷,毫無溫度可言,卻又在要錯開之時,皆是一道哀意。
寒夜寒星交綴而成的眸中卻是一道極深的恨意,而其中又有一縷溫情交雜其間,極端的矛盾之色,卻又極是融洽。
納蘭子自然是盡收入言,眼中同樣是一抹難以言喻的沉痛之色,卻又一下盡數化去,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
純元不管是何時眼角餘光都是悄然注意著自家師父的,她當然能夠感受到師父的情感變化,即便隻是那一刻。
純元看向寒夜的眸色卻是怪異起來,師父對寒夜顯然不同,本來她也應該是瞧不出來的,不過這幾日上師父的視線總若有若無地投在寒夜身上。
她起初以為師父是懷疑這個冰霜女子,但後來顯然不是如此,因為師父的唇角是微微勾著的,而有時又垂著。
盡管變化很是細微,但隻要有心,還是能夠一眼看出的。
純元衝寒夜微微一笑:“寒姑娘,若是有緣再見。”
寒夜的回答卻是硬邦邦的,“寒夜沒有這個福氣。”
純元也不強求,她隻是更希望師父能夠幸福,隻要師父喜歡,麵前的寒姑娘是師娘又何妨。
納蘭子淡淡道:“純元,該走了。”
純元更覺這兩人一定是有貓膩的,不過乖乖徒弟做慣了,還是習慣了聽從。
莫玘蓮和寒夜重新回到馬車,莫玘蓮看向寒夜的笑容極是溫婉,“寒姑娘最近有心事?”雖然是她最初救的寒姑娘,但這麽久以來,寒姑娘卻是一直用性命護著她的,寒姑娘並不欠她的。
她倒覺得,她們是能夠相交的。
寒夜微有些驚訝,不過很快就打消了,莫玘蓮是徐府大少夫人,這大家千金,若是連這點修為都未有又如何能夠立足與府邸之中。
“夫人,你可有親的兄弟姐妹?”
莫玘蓮紅唇一挑,“隻有個大我四歲的哥哥。”
莫氏兄長對莫玘蓮顯然是極好的,從莫玘蓮挑起的唇角就能夠看得出。
寒夜寒霜鑄成的小臉難得顯現出一分笑容,是真的柔美,看得莫玘蓮都微微驚豔,“你們感情很好吧?”
莫玘蓮點了點頭,“還未出閣時的確不錯。”出閣後阿哥也經常派人送東西來徐府,逢年過節也是要來瞧瞧她的。
寒夜小臉上的笑意並未消失,反倒有漸濃之意,寒夜的眼瞳之中的寒星也漸漸化去,卻在莫玘蓮一句之間又恢複如初:“寒姑娘也有哥哥?”
寒夜的臉色就如從未融化過一般,“已經死了,死了多年了。”
莫玘蓮心中不禁揚起一抹歉意,倒沒想起會惹起寒夜的傷心事,轉移話題般,“寒夜,有個問題可能問的有些冒昧。”
寒夜心頭一鬆,莫玘蓮並未與她說抱歉,她是最厭煩這個的,“問吧。”
莫玘蓮眼裏掠過一絲精茫,“你同納蘭先生之間是不是有過故事?”
寒夜一愣,而後搖了搖頭,“沒有。”
莫玘蓮卻已經得到了答案,不論是再溫婉的女子,隻要是個女子,便是八卦的。
“納蘭先生出生清貴之家,小小年紀便才華了得,少年之期畫技已是超越無數畫師,我曾也以為不過是言過其實,但看過他的畫後反而覺得羞愧,納蘭先生的確擔得起應國畫師第一人這個頭銜。”
寒夜眼中卻是一抹譏諷之色緩緩流轉,清貴之家?不甘與她過清貧日子,就這樣逃走了。
她的哥哥已經死在一去不再回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