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沒個聲響
徐府今日有一個好消息，還有一個不知算是好還是壞的消息。
前者是徐麟的病已經徹底痊愈了，後者則是莫玘蓮懷上了。
本該是一件喜事，但是徐麟的病才剛剛痊愈，腹中胎兒可能染上了殘毒。
大人尚有抵抗力，靠著藥物能夠解決，這嬰兒卻是沒有任何防護體的，到時候隻怕染上病症，難以消除，或者說就算這嬰兒能夠平安出生，對母體也會造成巨大的傷害，蘇醫者建議將這個孩子流去。
徐母也不知自己今年這是撞上什麽大運了，眼看就能夠抱上大胖孫子了，但結果卻很可能染上殘毒。
不過終究是大人重要，相比莫玘蓮的平安，徐母心中想要大胖孫子的念頭這才微微消去。
“大兒媳啊，聽母親的，把這孩子流了，它留不得啊。”
莫玘蓮以往對徐母的話都是言聽計從的，就算徐母讓她給夫君納個通房，她也會毫不猶豫去做。
但腹裏她能夠感覺到它的跳動，這可是她的血脈呀，它是活生生地從她身上掉下的一塊肉啊！你叫她怎麽忍心不要它。
“母親，兒媳做不到啊！”莫玘蓮嘶啞著嗓子道，從蘇醫者建議將這個孩子去了時，莫玘蓮便已經哭了不知多少次，誰勸都是沒用的。
誰都知道這樣傷身，但任人怎麽說，這次就是鳳溪在旁勸解著，莫玘蓮也聽不進。
徐母也來了氣，“你怎麽這麽執拗！”
莫玘蓮摸著自己的腹部，沒有多少月份，肚子自然還沒拱起，但她作為母親，是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到它在腹中的動靜的。
她要是就這樣不要它，讓它變成了一塊一動不動的死物，它的孩子是有靈智的，以後該多恨她啊！
“母親，兒媳怎麽也做不到親手葬送自己的孩子。”
徐母終究是心軟了，誰的孩子誰不心疼，尤其這又是大兒媳的頭胎，來之不易，隻是這孩子現在的到來真的不是個好時候，“你隻要喝了那碗藥，睡一覺就什麽事也沒了。”
莫玘蓮不作聲，徐母以為莫玘蓮這是默認了，讓婆子趕緊將滾燙的藥汁端了上來，要喂莫玘蓮喝下。
藥勺遞到莫玘蓮嘴邊之時卻是被她一把打開，連著那碗藥也被打翻在地，焦黑的藥汁流淌在地鋪之上。
徐母想要發脾氣但看著莫玘蓮雙眼無神，最終還是讓丫鬟將藥碗收拾好，歎了口氣出去了。
門外鳳溪卻是焦急地等待著，她今日剛從宮中回來得知嫂嫂懷上了，自是大喜，徐家從此便有後了，嫂嫂也能夠安心了。
但這孩子既然先生說了留不得，就一定不能留下的，她勸了嫂子，但無論說得怎麽有道理都抵不過那一片慈母心。
方才婆婆親自帶著藥碗進去了，而看著臉色不好的徐母，鳳溪便知道嫂嫂一定還是不願聽勸。
“母親，嫂嫂好不容易得的這個孩子，這一下要讓她打去，她心裏肯定是抗拒的。”鳳溪怕徐母會因此對莫玘蓮不悅。
前世遇人不淑，所以作為鳳溪時，她是很珍惜對自己好的人的。
徐母再次歎氣，“我怎麽會不知道，我心裏何嚐好受，孫兒就沒了，哪怕是個孫女也好啊。”
徐母並沒什麽重男輕女的思想，主要是徐府中人丁太少，都沒有可供她選擇的餘地。
鳳溪卻是拿出手帕為徐母擦去了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婆母若是不著急，哪裏會出這麽多的汗。
婆母待兒媳一直是極好的，從不苛待，就算從前要為徐玥納個二房也是因為她懷不上。
而嫂嫂又比她先進府幾年，溫柔體貼，自然更得婆母喜歡，婆母是真把嫂嫂當作自己女兒的，“嫂嫂冷靜下來一定會明白母親一番苦心的。”
徐母揮了揮手，“但願吧。”徐母又看向鳳溪的肚子，“要不讓蘇醫者也給你瞧瞧，你這肚子倒也還沒個聲響。”
徐母特意想要避開這個沉重的話題，故意打趣起鳳溪來。
鳳溪咳嗽一聲，“長嫂為先。”
鳳溪話一出口頓覺不對，平日裏和太後是這樣說慣了，在婆母麵前卻也開始無所顧忌了。
果然，徐母方才揚起笑意的麵容此刻又黯淡下來，“你進去陪陪她吧，我先回屋裏休息了。”
鳳溪很是愧疚，“母親……”她今日這辦的都是什麽事，怎麽話都不知道說了。
徐母擺了擺手，“無礙，我知道你這孩子也不是成心的。”
徐母在身邊婆子的攙扶下很快離開了書香閣，鳳溪在後邊看得卻著實不是滋味，婆母往常身姿極其端莊大氣，這次卻是佝僂了幾分，應該是嫂嫂腹中孩兒給她的打擊吧。
隻是讓她再做些親近的動作她又不知該如何，她畢竟隻是兒媳，不是婆母的親生女兒，做起太親昵的舉動反而會覺得突兀。
鳳溪就這樣躊躇著進了房閣，莫玘蓮在床上聽見響動，以為是彩蝶送水來了，“放下就出去吧。”
鳳溪聽著這沙啞的聲音，一時眼眶也不由微微泛紅，鳳溪坐到床邊，“嫂嫂。”
鳳溪瞧著地上的一灘汁水痕跡卻是猜的出方才發生了何事，而莫玘蓮轉過身來，讓鳳溪鼻頭更是泛酸。
嫂嫂往日柔美的麵龐此刻不帶一分笑意，盡是滿麵哀色，看見鳳溪這才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弟妹，你來了啊。”
鳳溪將莫玘蓮扶坐起來，卻是不免說道：“嫂嫂怎麽這麽糟蹋自己！”
莫玘蓮卻是靠在鳳溪身上一下又哭出了聲，婆母方才在這，她有多少苦楚也是說不出口的，現在隻有鳳溪，她自是能夠說的出來。
“弟妹，我能夠感受到它在動啊，它若是能夠長大，一定也是個很乖很乖的孩子，它在腹裏從來不傷害我的，隻是有動作讓我感受到它的存在，你說，它那麽乖，讓我怎麽下得去手啊！”
鳳溪很想告訴嫂嫂這才一個月的胎，胎兒還沒有意識，是隨著身體的動作才會有此動搖的，但看著嫂嫂憔悴的麵龐，鳳溪最終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