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楞三

  那幫看笑話的哪裏和他一般見識,哄笑了一回便立刻散了無影無蹤。楞三感覺背後衣服被人一把提了起來,他就順著那人的力氣也被慢慢提了起來。


  楞三有些嚇呆了,幹瘦的小臉上又是紅一陣青一陣的,好不讓人難堪。


  “你快給我們錢!!”後麵一個黑大漢是這錢莊專門收債的討債鬼,生的孔武有力,天生一副凶殘像,隻要看他一眼沒有不被他嚇著的。


  楞三也不例外,怕的手腳都發涼了,不出一陣,他就流了兩滴眼淚劃出了眼角,按理說,這賭輸了應該全部給贏得人,但在這生財錢莊,輸了或是贏了都是要交一些利息給錢莊的,正巧這楞三還沒交夠賭注,要交一半的利息。


  而他剛把那些輸了的賭資帶著房契都交上去了,如今卻隻剩下一家老小戶口隻用的幾十畝地了,如今叫他全部都交出來,可是叫他如何是好。


  楞三眼淚如柱般流淌著,連錢莊的老板都感歎沒見過哪個在這裏哭那麽難看的。


  無奈,隻得叫幾個保鏢大漢先把楞三拳打腳踢了一遍,他才服了軟紅腫的臉和滿身著傷滿口答應了帶錢莊的總管回去取銀票和地契。


  錢莊的總管帶著幾個保鏢一路架著楞三回了他家。這楞三本是南來的富商,家庭富饒,到他這裏都是第三代了,父輩們都是兢兢業業的重地人,或兼營一些小本生意。但總歸是富饒的家庭到了他這代卻是越來越不行了。


  楞三人到中年了,家中除了留下來的大宅子還有幾十畝薄地,剩下的都被他揮霍了,或是早年出西域做生意被騙子騙了或是自己一路瀟灑了。


  家裏人卻沒一個敢問他真話的,他脾氣是個吃軟怕硬的,也隻會欺負著家裏的人,外人卻是一聲硬氣都不敢出。這或許也是他丟了錢財的因由,就算丟了或許一些厲害的人還能拿的回來,到他這或許就猥瑣不前了。


  楞三一回到家就看見自己的小兒子坐在門口的石墩子上抱臂痛哭著,楞三立刻就覺得心疼了,想上去撫慰幾句。


  錢莊的總管卻硬是也不肯放人,隻踢了他一腳,他無奈就朝著屋內走去,一走進大宅,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卻見這幫畜生早就叫來了人攆他們出院子,原因在於楞三已經把宅子給輸掉了,而剛剛那個唯一的贏家更是把宅子房契直接抵押給錢莊換了銀票了。


  他們這傳了幾代人的雄偉壯麗的老宅子此刻被人砸的亂七八糟的,家奴小廝和女人們被打的四處抱著東西跑。


  一些用了幾世紀的黃花梨古董、家具也被這錢莊的土匪們砸了一個稀爛,楞三頓時便有些紅了眼,他一轉身總算是狠了臉了,一把抓住那個帶著西洋鏡和瓜皮小帽的陶總管。


  眼睛直直瞪著他,拉到了自己的麵前說道:“你說過隻要地契和銀票,你砸我家什麽意思!?”


  那總管被他一揪頓時也是一通惱火,立刻跟身後的大漢們使了個眼色,那幫大漢立刻會了意似的就欲上手來打他。


  卻見從屋裏衝出一個穿著錦緞還算端莊的裹腳老太婆,她一頭花白的頭發,手裏拿了一根掃帚,大喊了一聲“楞三啊!”那尖銳的叫聲幾乎刺破了人的耳膜。


  隻見那老太婆衝過來便拿著掃帚使勁的往楞三的身上打,他本是鼻青臉腫的臉此刻又挨了幾下掃把印子,頓時疼的嗷嗷大叫了起來。


  幾個大漢一看便知這是這殷府裏的老夫人,這老太太為人慈善,在街坊鄰裏間很是有威信,人們也敬仰她沒想到如今卻因為自己的兒子落到了這般田地。


  她哭花了一張老臉,卻是使了滿身的力氣抽打著楞三,楞三的夫人桂式看見了一時也心疼的不行,立刻過來擋住了老太太揮動的掃把,一家三口抱頭痛哭了起來。


  錢莊的陶掌櫃一看眼中漏出一絲不屑和嘲諷來,隨即邪笑了一下。


  對身後那幾人說道:“快把這三個給我抬出去,楞三現在賠了這房子也不夠還我們那!還演起親情戲來著,真是可笑的很那!”


  他不屑的崛起嘴來,用手捋了捋唇邊短短的胡須。


  殷老太太一聽他此言,氣不打一處來,伸手拿起剛剛打她兒子的掃帚就掃了陶掌櫃一掃把。


  陶掌櫃一個小跳躲了過去,臉上一副大驚過後的竊喜之色,卻看得那幾個黑頭大漢哈哈大笑了起來,陶掌櫃氣的臉都綠了,轉身一腳便踹了殷老夫人胸側一腳。


  老太太硬骨,硬是站起身還想打回去,卻被自己的媳婦硬生抱在了懷裏,楞三看到這一幕,卻隻顧大哭了起來。


  “完了,完了,咱們殷家完了!!”楞三鬼哭著,她媳婦一聽也氣不打一處來,頓時三人每一個好氣的,但最後都被黑大漢給帶出了宅子。


  楞三一家人硬是被趕了出去,一家人連帶著丫鬟小廝十來人便坐在街上等死一般無處可去。


  丫鬟和小廝有家的當即都走了,沒家的大部分也走了,能走到哪總比還拖累這一家快要飯的要好。隻留下一個王管事還有些不舍,一直陪在一家人左右。


  楞三由於生性木訥,就娶過兩房,一個二夫人因是年輕時生子難產而死,帶著孩子也沒活下來,這麽些年也隻有桂式陪他過來了,到了三十幾歲才有了一個小兒子。


  如今也才略識一些字的年紀。這下被楞三徹底輸光了家底,一家四口便流落在街頭了。


  一家人坐在離家不遠處的小巷子裏,好似還沒從剛剛那場洗劫中緩過神來,對他們來說無非相當是一場滅頂之災,難忘至深恐怕遠不止表麵上看到的那些。


  幾人加上王管事坐在路邊的石台子上愣愣的吹著冷風發著呆。


  “老爺,不如咱們去報官吧!!”王管事說道,楞三想著心中猶豫了一下,他雖不常賭但也明白賭桌子上的規矩,報官是絕對不能的。


  再說國綱裏有禁止銀錢賭注這樣的條例,他若是去報官,明顯是給自己套牢子嗎?他可不傻,他立即搖搖頭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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