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葉知秋
月染從蘇府出來，才發現天色已經不早了。雖然她不知道徐家還歡不歡迎她回來，但是既然自己選擇了要回來，就得堅持下去。
等到回到徐家的時候，月染發現全家人都還沒有吃飯，在等著她回來一起吃。
月染看到這一幕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賠罪道：“對不起各位，我回來的晚了。”
徐母見她回來，忙上前去親熱地執了她的手，欣慰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不管遇見什麽困難，我們一家人一起解決。”
徐父也同樣點頭附和。趙清雅臉上是一貫的明媚笑意，好像再大的困難也壓不倒她似的，笑道：“可不是嘛，我就說溪兒斷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人。”
月染看著這些熟悉親切的麵孔，再一次感受到了家的感覺，看來徐家是真的把她當做一家人了。這種被接納和被認可的感覺，真的很好。
這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大家都有說有笑的，除了徐玥。他全程都是一張臭臉，隻顧埋頭默默吃飯，一句話也不說。月染雖然表麵上不說，可是心裏還是有些難過的。她不知道徐玥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一句話也不願意和她說？
吃過飯，月染便和徐玥回了房，想和他好好談一談。
但是麵對著毫無表情的一張冰山臉，月染心裏縱使有千言萬語也不知該怎麽開口。
良久，她終於憋出一句，“你最近還好嗎？”
徐玥依舊麵無表情，答非所問道：“你今天下午去哪裏了？”
月染被突然這麽一問，不知為何竟有些心虛，但是轉念一想，是徐玥自己和歐陽鳳喝酒在先，月染不想進去打擾他們，才去拜訪蘇牧的。因此也就懶得再遮遮掩掩，理直氣壯道：“我去找蘇牧了，怎麽了？”
嗬，果然，又是蘇牧！徐玥的心瞬間被嫉妒給侵占了，為什麽不論什麽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總是蘇牧？如果月染真的愛的人是蘇牧，那麽她又為什麽要回來？難道是要看他痛苦不堪的嗎？徐玥心裏嫉妒的火苗已經越燒越旺，可是麵上卻依舊一副平靜如水的樣子。眼睛不知在看向哪裏，沒有焦距，仿佛什麽也不在意的樣子。
月染見他又不說話了，不禁奇怪道：“徐玥，為什麽你最近對我的態度這麽冷淡？你要是有什麽不滿，直接說出來好嗎，不要這樣讓我們兩個人都難受。”
徐玥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該說他懷疑她嫁入徐家隻是為了鏟除徐家在朝廷的勢力嗎？該說他懷疑他們的婚姻從頭到尾都隻是一場騙局嗎？該說盡管如此，他還是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嗎？
徐玥說不出口，他從來就不是擅長把感情說出口的人，更何況，月染現在和他的關係撲朔迷離，他們之間還橫著一個蘇牧。徐玥想起蘇牧就無法平心靜氣地說話了，他現在隻想快點逃離這裏，以免自己說出什麽更過分的話出來。
於是徐玥收拾了鋪蓋打算離開這裏，卻沒想到月染伸出手攔住了他，“你要去哪裏？”
徐玥冷淡地回道：“我去別的房間睡，你自己早點休息吧。”
月染眼眶慢慢地變紅了，她沒想到徐玥真的這麽無情，這麽殘忍，這麽……討厭她。月染幾乎是哽咽著說：“徐玥，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你倒是說啊，你這樣算什麽？”
徐玥聽見她的話，楞了楞，最終還是走了。
月染看著他決絕離去的背影，隻感覺心像是被扯開了一個大洞，在不停地往外流血。
徐玥睡不著覺，月染紅著眼眶的樣子一遍又一遍地在他心裏回放著，索性拿起劍自己跑到後院去練劍了。
月色如水，寂靜的黑夜中隻有劍劃破空氣的聲音，一招一式，都充滿著力量，也包含著近來的苦悶。
這時，徐玥卻聽見了母親的聲音，他連忙停了下來，擦一擦臉上的汗水，疑惑道：“娘，這麽晚了，你跑這來做什麽？”
徐母反問道：“你也知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房間歇息呢？今天是溪兒第一天回府，你卻要扔下她一個人？”
徐玥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得含糊道：“娘，我們的事你不用管。”
“什麽叫不用管？”徐母手裏的手杖一下下敲擊著地麵，看起來是有些生氣了。
徐玥無言以對，默默承受著徐母的怒火。
徐母看著徐玥垂頭喪氣的樣子，忽然又有些心疼，從小到大，她的這個兒子是最讓她省心的，他仿佛生來就是人上人，聰明伶俐，什麽東西都一學就會，對他而言，沒有什麽事是困難的。可也正是因為如此，他卻比平常人更難得到快樂，因為他比別人看得更清楚，活得太明白了，也就失去了很多無知的快樂。所謂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徐母歎了口氣道：“玥兒啊，自從溪兒來了我們家之後，我這個當娘的是親眼看著你一天比一天的高興。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歡溪兒這孩子。我原以為她貴為公主，難免會有些公主病，可是這麽多天的相處下來，娘知道她真的是值得你好好對待一生的人。”
徐母說到這裏，頓了一頓，走上前去拍拍徐玥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和溪兒之間有什麽問題，我隻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喜歡她，就別傷害她，也別輕易放過她，人這輩子隻有一次，能夠遇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是多麽幸運啊。”
徐玥沒有想到母親會跟他說這些，心中不禁感慨萬千，看著母親布滿歲月風霜的臉鄭重地點了點頭。
說完這些話，徐母便拄著拐杖走了。留下徐玥一個人在後院靜靜地吹著冷風。
天漸漸地涼快起來了，秋天快要到了，一片葉子打著旋兒掉了下來，徐玥伸手接住了它。一葉知秋，看見這片枯黃掉落的葉子，便知道秋天要來了。那麽，鳳溪啊，你能不能從我每一個看你的眼神中，知道我有多麽愛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