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挽回
應晴連續兩天把徐巍州往家裡帶的事可瞞不住大姨。說實話,她對應晴是存著點怨怒的。
儀錶堂堂、英挺不凡的徐巍州曾經是她心中女婿的最佳候選人,加上蔣文文看得出也很喜歡他,卻沒想到中間又隔著個應晴。蔣文文從小就看不上村裡的其他男孩,一心想要嫁給有錢的人,她都看在眼裡。好不容易女兒長大十八了,她就想起了他們家唯一的城裡親戚劉蘭一家,本來想得好好的,托他們找一找,跟文文見見面,沒準就看對了眼呢。沒想到應晴竟然想都不想就拒絕了她的請求,還說什麼身邊沒有這樣的人!
之前的徐靖南,還有現在的徐巍州,哪個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她就是不想介紹給他們家文文!
說到底,她還是看不起他們家吧!覺得她們是農村來的,配不上她身邊的人!
大姨差點咬碎一口銀牙,「啪」的一聲就將筷子撂到了桌上。
「媽,你怎麼了?」蔣文文疑惑地看著她媽。
「文文,晴晴實在是太過分了!」大姨冷聲道,「整天眼高於頂看不上我們不說,連續兩天往家裡帶不三不四的野男人,無法無天了都!」
「帶誰了?」蔣文文問道。徐巍州每次都是一大早就走,所以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還能有誰?那個徐巍州啊。」大姨陰陽怪氣地說道,「之前還跟徐靖南親親我我……現在就隨便把徐巍州帶回家,這小姑娘怎麼這麼不檢點的……」
聞言,蔣文文冷哼了一聲,「也不知道靖南哥知道這件事會怎麼想!這種見異思遷的女人最可恨了!」說到最後,語氣里滿是妒意。
這句話一出,大姨就安靜了下來,表情若有所思。
「文文,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治一治她!」
冬天的夜晚黑得很快。
徐靖南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酒店房間里焦躁地翻看著文件,徐氏集團旗下的化妝品公司新推出的waterskin美白系列的化妝品銷售量實在不好,發放到市場的量很大,存在收不回成本的情況。
正皺眉查看著市場部經理髮來的銷售報告,手機響了起來。
不過一秒的世界,徐靖南迅速接起了電話,「喂,找到了嗎?」
「徐……徐老闆?」電話里一個唯唯諾諾的女聲響起,聽著年紀似乎比較大了。
徐靖南私人的手機號知道的人不多,都是比較親近的人,但是這個聲音……
「你是?」徐靖南的口氣不是很好。
電話里的人似乎被他口氣中的不耐煩嚇了一跳,語氣更是慌亂了,「靖……靖南,你還……還記得我嗎?」
「有什麼事直說。」眾所周知,徐靖南對於記人方面的才能十分有限。聽著對面磨磨嘰嘰的話,徐靖南的耐心似乎要到盡頭了。
「……我……我是晴晴她……大姨啊……」等了半天,電話里磨蹭出了這樣一句話。
徐靖南的手指本來都已經按下掛斷鍵了,聽到這句話,硬生生停在了空中,「晴晴?」
聽出徐靖南語氣的變化,電話里的人似乎舒了口氣,這才試探性地問道:「靖南,你……跟晴晴相處得還好嗎?」
她自以為自己問得十分巧妙,想試探出應晴有沒有背著徐靖南在外面亂搞。
聽得徐靖南卻皺起了眉頭,這位大姨到底想問什麼,他的口氣緩了緩,耐下性子說:「我跟晴晴一直很好啊。」
「很……好啊?」稍稍停頓了一下,「有件事啊,靖南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說了我怕你跟晴晴有矛盾,畢竟你們兩在一起也不容易……但,不說呢……我又覺得對你過意不去……」
「您說吧,我跟晴晴的感情不會被任何事情所影響。」徐靖南言之鑿鑿。
「這樣啊……我跟晴晴呢,現在住在一起……她最近似乎和一個男人……」
她話還沒說完,徐靖南就快速地打斷了她,聲音猛然加大,「你說你跟應晴住在一起?」
「是啊……怎……怎麼了?」電話里的聲音又變得害怕起來。
「你在什麼地方?」徐靖南直接問道。
電話里的人說了一個地址。
「謝謝你,大姨。」知道了自己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消息,徐靖南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
「哎……靖南,我話還沒說完呢……你,是不知道應晴在什麼地方嗎?」
「大姨,晴晴跟我鬧了點脾氣……您繼續說。」
「我剛剛說道哪兒來著……噢,晴晴啊最近跟一個男的走得挺近,晚上的時候都……住在一起了……你跟晴晴一直感情很好,我就想著你們是不是鬧了矛盾……晴晴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靖南你也別太生氣……」電話那頭的女人像模像樣地訓斥道。
徐靖南早已領教過應晴的大姨是什麼樣的人,此時也只想快點找到應晴,「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過來找她。」
「啊?」驚訝的語氣,「靖南……你都不生氣嗎?晴晴這樣對你……你還要來找她?」
「謝謝你,大姨,一會見。」徐靖南實在等不及了,匆忙掛了電話。
接著徐靖南撥了個電話給西蒙,讓他找幾個人跟他走。
「徐先生……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西蒙恭敬地問道。
「我知道應晴的地址了,你找點人,今天我一定要把她帶回來。」徐靖南語氣堅定。
「啊?」西蒙猶豫道:「可是徐先生,現在是晚上……」
「西蒙,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嗎?」徐靖南的語氣冷下來。
「徐先生……我不敢……可是大晚上的,還是在H市,我上哪去找人……」
「有錢就願意,這是你的事,我給你四十分鐘。」徐靖南果斷掛了電話,一臉陰翳地看著依然亮著燈的落地窗,手指規律地敲擊著方向盤。
車廂里除了叩叩的輕微擊打聲,靜得甚至能聽到手錶指針行走的聲音。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衝進那個阻隔他和應晴的房子,把他的人給搶回來,他想要應晴這輩子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他不在乎用什麼手段。之前都是他做錯了,他想用盡一切手段把應晴重新奪回身邊,好好跟她解釋,跟她懺悔。至於徐巍州,他會讓他知道,搶他的女人,所要付出的代價!
西蒙的辦事效率是驚人的,不到半個小時就開著車帶來了三個人,個個身形彪壯,一看就是受過專業訓練的。
徐靖南領著人來到了之前記下的地址處。
走到宅子大門前,按下了門鈴。
裡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誰啊?」
西蒙壓低了聲音,「你好,我住你們隔壁。」
裡面的人不疑有他,直接打開了門。
「靖南你……不是在A市嗎?怎麼……這麼快就到這兒來了?」大姨看到徐靖南嚇了一跳,不解地問道,接著她微微側頭一看,看到三個壯漢排著站在徐靖南身後,更是嚇得叫出了聲。這徐靖南,帶這些人過來幹什麼……
門口的動靜吸引了應晴他們房間的注意,應晴和徐巍州一前一後走了出來。本來徐巍州今天下午就該走的,硬是為了應晴留到了晚上。
徐靖南一看徐巍州走了出來,立刻朝著身後伸出了右手。
他身後的三個彪形大漢,立刻動作迅速地沖了上去,抓著徐巍州的肩膀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徐巍州毫無防備,被打的半個身子都彎了下去,瘋狂地乾嘔著。
站在門口的大姨和剛出房門的蔣文文都給嚇傻了,怔楞地看著這幾秒之內發生的事。
這仨人都是部隊轉業兵,是西蒙一個不是很熟的朋友開的夜總會的保安。
徐巍州哪裡是這種人的對手,何況是三個一起朝他撲了上去,而且打那幾下子都下了狠手。
他都沒怎麼反應過來,就給擰著胳膊按地上了,一時頭暈眼花,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
徐靖南可算是出了口上次在醫院停車場被他帶走人的惡氣,他狠狠瞪了徐巍州一眼,陰寒的目光瞟嚮應晴。
應晴從初始的震驚過後,驚叫了一聲「巍州」就朝徐巍州跑了過去。
徐靖南一個箭步上去攔住了她,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咬牙切齒道,「這才幾天?你眼裡就他媽剩下你的巍州了吧,你看著我沒有?啊?你看著我沒有?」你怎麼就不看看我,以前你的眼裡只有我的。
應晴一臉悲憤的看著他,「徐靖南,你是混蛋,放開我!」
看著徐巍州被人用膝蓋壓著後背按在地上的身影,應晴心裡又愧疚又難過,眼圈都直燒的慌。
徐靖南這種人,他到底還能做出什麼?他到底還要怎麼傷他才滿意?
徐靖南怒極反笑,「對,我是混蛋,你是第一天知道我滾蛋嗎?你以為跟了你的巍州就能繼續攀上徐家,前途一片光明了?我告訴你,做夢!我還沒說不要你呢!你別想跟別人!」
應晴抬手就要打他,徐靖南抓住他的另一隻手,把她兩隻手反剪到背後,推給其中一個彪形大漢,「弄車上去。」
那人一把捂住應晴的嘴,不管她的嘶叫踢打,輕鬆的把人扛了出去。
大姨心下很是驚慌,完全不知道徐靖南這是在做什麼。他不是說跟應晴關係很好嘛?怎麼現在卻這麼對待應晴。想到是自己告訴了他地址,她的內心一時湧上了驚慌,她畏縮著身子,躲在了門邊,一雙眼睛不敢跟應晴和徐巍州對視。
蔣文文也嚇壞了,一句話都不敢說。怎麼也想不到曾經和顏悅色的徐靖南兇狠起來竟是如此可怕。
「放開我!徐靖南,你有本事跟我單打獨鬥!」被壓著的徐巍州看到應晴被人扛了出去,急得大吼道。
徐靖南冷冷一笑,衝壓著徐巍州的人招了招手,那人才站了起來。
徐巍州勉力想從地上爬起來,可是前胸後背都疼的厲害,手腳也發軟。
蔣文文見勢,連忙衝上來,幫著他站了起來。
徐靖南目光中儘是狠毒,「徐巍州,你聽好了,應晴是我的,不是自己的東西就別妄想,再跟我對著干,我一定讓你後悔!」
徐巍州捂著肚子,蹭了蹭嘴角的血,一股的憎惡,「徐靖南,你真是個野蠻的牲口,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晴晴更恨你罷了。」
這話直擊徐靖南的軟肋,他眼睛都紅了,「他就是恨死我,我也不會把他讓給別人。」
徐巍州又急又氣,他跟應晴的感情才剛進展一步,應晴就被徐靖南給擄走了。徐靖南真有心藏,他找的到人嗎?他做夢都沒想到,徐靖南竟然流氓到公然來搶人。
徐巍州冷聲道,「徐靖南,會後悔的人一定是你。」
徐靖南一股不屑,冷酷而傲然的宣告道,「你再也別想見到他。」
轉身下樓后,徐靖南迫不及待的沖向自己的車。
抓著應晴的人見徐靖南過未了,就下車關門,繞到駕駛座去開車。
徐靖南急忙坐進後座,把滿臉驚恐和憤怒的應晴緊緊摟在懷裡,嗅著她身上溫暖的味道,忍不住喚道,「晴晴……」
應晴身子直抖,她明知道自己弄不動徐靖南,還是使勁推著他,因為徐靖南的碰觸讓他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處在這種密閉的無處可退的空間,卻要對著一個讓她比之唯恐不及的人,讓她有了走投無路的絕望。
徐靖南用力抱著他。
這久違的擁抱的感覺,既熟悉,又有些陌生,懷裡的小女人似乎比以前還要瘦了,他的手臂橫過肩胛骨摟緊她的時候甚至覺得有點咯。
他有時候也想不明白,緊緊是觸碰到她,都會讓他覺得安心。哪怕是從皮膚里傳遞出的那麼一丁點溫度,就夠他取暖,抱著他就覺得凍僵的身體在漸漸回溫。
心臟有種在解凍的錯覺,又酸又痛。
就在徐靖南還抱著應晴失神的時候,肩膀上傳來了一陣疼痛。
應晴眼眶濕潤,用力的咬著他的肩頭。
徐靖南咬著牙,「你咬,咬肩膀有什麼用,有種你咬這兒!你咬了這,我才可能放你走!」徐靖南抬了抬脖子,把大動脈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應晴鬆開嘴,顫聲道,「你放開我,我要回去。」
車子早已經開動了,應晴不知道徐靖南會把他帶去哪裡,但無論是哪裡,只要有徐靖南,她都不想去。
徐靖南咬牙道,「回去?回哪去?是回A市我們的家,還是該死的你跟徐巍州住過的那個鬼地方?」
應晴拿雙手抵著徐靖南的胸口,用力的保持著和他的距離。
他害怕徐靖南,徐靖南雙手的力量,身上的味道,帶著煞氣的表情,都讓她害怕。
應晴渾身發抖,把自己的身體縮在一起,梗著脖子說,「我要回家。」
徐靖南心裡一痛,捧著她的臉就想親她。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始終都找不到對付應晴的辦法,不知道怎麼跟她親近,怎麼解釋,怎麼才能讓她再一次接受他……而不管應晴說什麼做什麼,都能輕易的讓他難受。
於是他只能試圖去堵住這張嘴。
應晴撇開臉,脖子以最大的程度扭了過去。
徐靖南抓著他的下巴,含糊的追逐著她的嘴唇,應晴突然就瘋狂的掙扎了起來,「混蛋,混蛋!」
一想到他曾經也吻過聞清,還跟聞清做過這樣的事,應晴就覺得異常的噁心!他以為他是誰!想起她來了就過來巴巴地找她,不想看到她了就讓她滾!
她越是抗拒,越是讓徐靖南急紅了眼的要去索取。
「不要!不要!徐靖南放開我,不要,啊——」應晴突然尖利的叫了起來,把開車的人都嚇的一閃,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徐靖南呆住了,他拚命抱住應晴,想讓她鎮定下來。
應晴哭叫著蜷縮著上身,「別碰別碰我,徐靖南,你是,混蛋,你別碰我!」
徐靖南覺得心都被挖出來了,他厲聲吼道,「你怕我幹什麼,你他媽怕我幹什麼!徐巍州都能碰你,為什麼我不行,憑什麼我他媽就不行了。」
應晴抬起混雜著汗水和眼淚的臉,啞聲道,「你是混蛋。」
徐靖南卡著應晴的下巴狠狠親了下去。
車裡空間過於小,徐靖南一時也弄不住她,被應晴劈頭蓋臉的打了好幾下,氣的他眼睛直冒火,他費力的把應晴的手臂扭到背後去,就像在跟誰較勁兒一樣,非得去親應晴。
嘴唇貼上來的時候,應晴張嘴就咬。
徐靖南一時吃痛,卻不退反進,拚命的在他的唇上輾轉擠壓,唇齒間的血腥味在口腔中瀰漫開來。
徐靖南的腦子裡反反覆復出現的全是應晴跟徐巍州那濃情蜜意的一吻,他覺得自己快瘋了。
應晴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她被徐靖南壓在靠背上親的喘不過氣來,心裡止不住的覺得悲涼。
徐靖南喘著粗氣放開了他,看著他滿是淚水的臉,突然就連火都發不出來了,他只覺得傷心。
曾經帶著害羞和溫柔的神情和他親吻的人,和眼前的是同一個人嗎。
她不再對他笑,她的眼裡不再有溫情和愛慕,她還會愛他嗎,以前的那些,還能找回來嗎。
徐靖南覺得害怕,如果他們不能像從前一樣,他該怎麼辦?
應晴把臉埋在了自己的手裡,再也沒有抬起來過。
徐靖南依然固執的抱著她,卻覺得無論多用力,都根本抱不住,應晴彷彿隨時都會消失,而他也不能鬆手,他怕自己沉下去。
車子開了很久,從黑夜開到了白天,竟然直接從H市開到了A市,回到了徐靖南的別墅。一個應晴再也不想回去的地方。
徐靖南要抱她下車的時候,被她躲開了,自己跌跌撞撞的下了車。
她漠然的被徐靖南拉近了屋子,大門被砰的關上,一道道反鎖的聲音就如同釘子一樣釘進了她心裡。
她孑然一身,甚至腳上還穿著拖鞋,就這麼被徐靖南帶回了這裡,她不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儘管恐懼,卻不得不又一次一個人去面對。
徐靖南用手抹了抹臉,嘴唇就跟有千斤重一般,幾番猶豫,終於忍著胸中洶湧的情緒,咬著牙道,「你,你跟他睡過沒有?」
應晴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徐靖南覺得自己的心快跳出來了。
他簡直是虔誠的祈禱著應晴能否認。
在他的心裡,應晴是他一個人的所有物,他無法想象他被別的男人侵佔,即使想到有哪個男人碰了她一個指頭,他都覺得他會瘋了。
徐靖南一臉的凄切,啞聲道,「說啊,有沒有,沒有是不是。」
應晴的表情一動,突然張開嘴,輕聲道,「有。」
徐靖南一時如遭雷擊,眼睛瞬間就紅了,他整張臉都扭曲了,盯著應晴寒聲道,「你再說一遍。」
這樣的徐靖南令她恐懼,可她依然顫聲道,「有。」
徐靖南伸出手用指尖摩挲著她的臉頰,顫抖道,「他,他強迫你的,是不是?」
應晴露出了諷刺的表情,冷笑了一聲,「徐靖南,你會不會自我感覺太好了點?」
徐靖南的瞳孔急劇收縮,他慢慢揚起了應晴臉頰邊的手,巴掌眨眼之間已經到了應晴眼前。
應晴甚至能感受到手掌在耳邊揚起的風聲,她閉上了眼睛。
預期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她的耳邊卻突然炸開了巨響。
應晴側過臉,就見到徐靖南的拳頭狠狠地砸到了牆上,關節上滲出的血染紅了雪白的牆面。
徐靖南抬起拳頭,又狠狠照堅硬的牆面砸了一拳,就跟自虐似的,一拳接著一拳的打在牆上,彷彿這樣就能轉移一些疼痛。
小時候有專業的老師教了他很多防身術,從哪個角度攻擊,該如何抵禦,他都清清楚楚,可是沒人告訴過他,要是有人把他的心給攪碎了,他該怎麼辦。
沒人教過他如何去挽回一個人的心。他知道之前他做的一切狠狠傷害了她,可是他知錯了,後悔了,但是她卻不給他機會重新開始了。
這是他最在乎的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不知道這刻骨銘心的痛,是不是因為所謂的愛,他只知道他栽應晴手裡了,栽的半點不含糊。
他平時沒少聽誰誰誰為了誰誰誰愛的死去活來,他總是不屑一顧,覺得這麼二-逼的事絕對不是他能幹的出來的。直到他遇到應晴,他動心了,他慢慢的試著想對他好,認真的想過要和他長久。如果這就是戀愛的話,是不是得允許他犯錯啊,他沒有經驗,他做錯了,他把事情弄砸了,他能重來嗎?你應晴不能轉身就走啊,不能讓他栽的這麼重,還要往他身上扔大石頭啊。
應晴看著牆上猩紅的血跡,刺的她心口發痛,她幾次想阻止,卻無論如何開不了口,她只能閉上眼睛,甚至屏住了呼吸,她怕自己如果不繃緊了,就會崩潰。
徐靖南也不知道在那面牆上捶了多久,直到拳頭一片血肉模糊,連動都動不了,才停了下來。
應晴的眼淚順著臉頰狂流,她卻不敢睜開眼睛。
不一會兒,傳來了開門關門的聲音。
她再次睜開眼睛,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了她一個人。
鮮紅的血跡就在臉旁炸開,看上去觸目驚心。
應晴順著牆壁癱坐在了地上,抱著膝蓋痛哭出聲。
應晴花了大半個晚上翻遍了房間的每個角落,也沒有找到備用鑰匙,他被徐靖南反鎖在了屋裡。
她無法出去,無法打電話,別墅是在郊區,她甚至都找不到人求救。
忙活了半天,眼看天都要亮了,她實在擋不住倦意,歪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她剛睡著就被凍的直哆嗦,努力想醒但卻醒不過來,這感覺折磨了她不知道多久,直到身上被裹了什麼東西,一雙溫暖的有力的手抱住了她,她才安心睡了過去。
應晴並沒有睡太久,清晨的陽光直射進客廳,亮的刺人眼。
應晴迷濛著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隻手。
她猛然驚醒,微微撐起身一看,自己的身上蓋著毯子,半個身子被徐靖南抱著,他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做出一個維護的姿勢。
徐靖南此時也慢慢睜開眼睛,他人還是坐在沙發上的,應晴一起身,他的兩條腿麻的都動不了了。
他剛想伸手去摸應晴,應晴已經騰的跳下了沙發,幾個大步跑到了大門前,用力的扳著門把手,在發現大門依然是反鎖的之後,她才頹然的垂下手。
徐靖南勉強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她背後,一把抱住了她。
應晴這才聞到,他一身的酒氣。
徐靖南的聲音嘶啞的像換了一個人,他用隱隱透著哀求的語氣囁嚅著說,「晴晴,我錯了,我不該不相信你,我明明知道你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我錯了……我們和好吧,啊?我們和好吧。」
應晴哪裡會再輕易相信他的話,這話聽在她耳朵里,就跟扇她耳光似的,又痛又難堪。
他忘不了徐靖南那夜跟他說過的話。
忘不了他對她父親離世的漠不關心!
忘不了他對聞清說他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不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很可笑嗎?
應晴從他懷裡掙脫,轉過身對著他,把後背緊緊的貼著門板,「放我回去。」
徐靖南眼中迸射出寒光,他兩手撐在應晴臉側,沉聲道,「我不會放你走,你以為我會讓你去找徐巍州?我要讓你再也見不到他,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只能是我。」
應晴被徐靖南眼中的瘋狂和執著嚇的背脊發涼。
她沒想到徐靖南居然真的打算把她關起來。
應晴心中的憤怒和悲傷幾近滅頂。
徐靖南如果但凡有一丁點在乎她疼惜她,怎麼會這麼對她。
徐靖南有些失神的望著她,抬手輕輕摸著她的長發,「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不好嗎?我保證我會對你的好的,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晴晴,你還像以前一樣對我行嗎?」
應晴的眼中一片冰冷,她的心都涼透了。
徐靖南心慌的厲害,「不,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受不了你這樣看著我……」
徐靖南說不下去了,應晴的眼神就跟刀子一樣,划拉到哪兒都是火辣辣的疼。
他記憶中的應晴,是個把自己的情緒藏得很好的人,他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表情和眼神,就好像,就好像對他徹底絕望了。
徐靖南知道自己這次又做錯了。
可是他沒有辦法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應晴和徐巍州雙宿雙飛,他現在都後悔那天沒捅徐巍州幾刀。
除了限制應晴的行動,他居然沒有辦法留住這個人。
沒有應晴的生活,他不敢想。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他能對一個人執著到這種瘋狂的地步,也只有牢牢的把人禁錮在自己身邊,他才能安心。
徐靖南說得出也做得出,真的就這麼將應晴關了起來。
他幻想著他們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每天早上起床,能在餐桌邊看到應晴吃早飯,晚上回來,應晴在客廳微笑地歡迎他。
應晴不在的日子裡,他就靠著一遍遍的回憶安慰自己,直到回憶起不了作用。
可惜即使他妥協了,他低頭了,應晴卻不願意為他做任何事了。
他把人送過來的食材堆到廚房,然後看著背對著他坐在窗邊發獃的應晴,看了很久。
他走過去,挨近他,用商量的帶著期許的語氣說,「晴晴,給我煮碗面吧,我好想吃你親手做的面。」
直到現在,還能回想起兩人當時是多麼的甜蜜。
應晴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看著窗外發獃。其實窗外什麼都沒有,濕氣把落地窗弄的霧蒙蒙的。
徐靖南扳過她的臉,逼她和他對視。
「晴晴,起來做碗面吧,我想吃你做的面,你不在,我每天都在想。」
應晴撇過臉,躲開他的手。
徐靖南目光一暗,拿手指捏著她尖瘦的下頜。
應晴的下頜纖細光潔,徐靖南捏在手裡,就覺得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掐斷了。
這個女人是這麼弱小,擺弄她甚至不需要費什麼勁兒,可是卻牢牢的抓住了他的軟肋,讓他動彈不得。
徐總裁高傲的自尊心又冒出了頭,他有些不甘心,自己居然需要這麼低聲下氣,就為了讓這個人回應他。
徐靖南看著他的眼睛,認真的說,「晴晴,我可以忘了你和徐巍州的一切,你也忘了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好不好?我們都忘了,我們重新開始。」
徐靖南見他沒有反應,急迫的續道,「我會對你好,我都沒有跟聞清結婚!我不會再跟她在一起!我以後只對你好,我只跟你在一起,好不好?我們重新來一次,晴晴……」
他沒有跟聞清結婚嗎?
為什麼他現在說的話她都不信了呢……
應晴淡然開口,一句話就把他打進了深淵,「你不會丟下聞清,我也不可能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而且我不相信你。」她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眼中全是濃濃的不信任。
她再也不會相信他。
離開拉斯維加斯的時候,她信了他,讓他們之間重新開始。然而,聞清一回來,什麼都變了。他甚至都不相信她沒有做過那樣惡毒的事。沒有信任的愛情,說什麼都無法繼續下去了。何況,他們之間真的有愛情嗎?
徐靖南心一陣絞痛,不甘心的看著他,「應晴,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放我走。」應晴冷聲道。
「休想!」徐靖南一把把她推倒在沙發上,雙眼快冒出火了。
這樣的應晴,他越來越不認識了。
應晴的心,彷彿築起了一道牆,他想盡辦法去撼動,卻屢試屢敗,他慌了手腳,眼看著他在一點點失去這個人,卻無能為力。
徐靖南強硬地把應晴拉起來抱在懷裡,輕聲道,「晴晴,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能不對我這麼殘忍……」
應晴只是堅決的推開他,「放我走吧,徐靖南。」
徐靖南真沒想到自己堂堂徐氏的總裁,竟被這樣一個小女子逼成這樣。
「應晴,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你想讓我怎麼樣。你他媽告訴我行不行!我都照做,你能不這麼折騰我了嗎?我哪裡做的不好你說,我都改,我他媽都改還不行嗎。」
到底該怎麼辦,他們才能回去。
應晴疲憊的閉上眼睛,「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只想我們像以前一樣。」徐靖南蹲在她身前,抱著她的腰,「我們以前那樣不好嗎?你說過你喜歡我的,是不是?」徐靖南輕聲說道,「我也喜歡你,我們重新開始。以後我們只有彼此,好嗎?」徐靖南的眼睛是那麼的明亮,甚至還帶著一點罕見的羞澀和天真。
應晴聽了卻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眼神空洞的看著他,搖搖頭,「你不喜歡我,你一直,不信我。」
徐靖南心裡一緊,忙道,「我沒有不信你,我只是……只是對聞清太愧疚……晴晴,你相信我。」
應晴疲倦的搖搖頭。
長久以來,他總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徐靖南,一直覺得徐靖南喜歡她她實在是太幸運了。但是後來她發現她錯了,徐靖南心裡愛著的一直都是聞清,他現在過來找她,只是他想跟之前一樣同時擁有兩個人!他根本放不下聞清!現在從他口中說出的話,她一個字都不會相信,她不想要他了,也要不起他。
應晴半垂著眼皮,是無聲的拒絕。
徐靖南只覺得心力憔悴,他用力抹了把臉,搖搖晃晃的站起來,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有人送上來了熱騰騰的飯菜,被盛在精緻的餐具里,小心翼翼的擺在桌子上。
徐靖南把應晴拉到桌子邊,把筷子塞到她手裡,「晴晴,吃點東西。」
應晴低著頭,勉強吃了兩口就咽不下去了。
她不是不餓,可多美味的食物到了她嘴裡,都味同嚼蠟,她吃不下去。
兩人之間的氣氛,冰冷的快要令人窒息。
應晴不肯主動說一句話,甚至不會主動看他一眼,就跟個行屍走肉般,逮哪兒哪兒坐著發獃。
只要一想到,前後不過兩個月,他和應晴之間的甜蜜溫情變成如今這副相看無言的場景,徐靖南就揪心的難受。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應晴更是一步都不願意動。
應晴看著主卧那張床,臉色立時變了,無論如何不肯進去。
徐靖南怎麼哄勸都無效后,火氣也上來,把人抱起來就扔到了床上。
應晴掙扎著要下床的時候,徐靖南就整個身體壓了上來,把她牢牢的按在身子底下。
應晴就慌了,拿一種幾乎是仇視的眼光看著徐靖南。
徐靖南忍不住拿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咬牙忍著心痛道,「別這麼看我……我,我們就躺一起,我不會勉強你的。」
應晴咬著嘴唇,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徐靖南小心的從背後抱住她,在她耳邊輕聲道,「你別動,你要亂動就別怪我說話不算話,我就想抱抱你,沒別的意思。」
應晴權衡再三,終究是沒有動彈。
徐靖南鬆了口氣,修長有力的臂膀把應晴緊緊摟在懷裡,他不敢看應晴的臉,只能讓她背對著自己,拿鼻尖磨蹭著她的髮際,嗅著她身上溫暖的味道。
徐靖南說話了,很輕很柔,「晴晴,我想你。」
應晴心裡微酸,沉默不語。
徐靖南輕輕的親著她脖頸的茸毛,「你安心跟著我吧,不要再想離開,我會對你好的,我能把你寵上天去,我能給你你得想到想不到的最好的東西,只要你留在我身邊。」
徐靖南收緊手臂。原來把這個人抱在懷裡,竟能有得到全世界一般的滿足。
「晴晴,不要離開我……」聲音低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