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準備好推開這扇門了嗎
「……沒事吧?」唐浩不知從哪變出來一件外套,披在了一聲不吭的應晴身上,雙手卻一直都沒從外套的衣襟上放下。
「謝謝……」應晴輕輕揮開了他的手,垂著頭,想往前面走去。
「我知道你們為什麼冷戰了……」在她身後,唐浩幽幽地開了口。
應晴的腳步幾不可查地頓了頓。
「他不值得你……」唐浩忍無可忍地脫口而出。
「我不值得,難道你值得!」徐靖南冷冽中帶著怒意的聲音突然從他們的斜後方傳來。
「你他媽來的正好!」唐浩的眉眼突然變得凌厲,緊接著咬著牙,一記鐵拳就擦著風吻上了徐靖南的右頰。
「啊!」應晴低呼出聲。
徐靖南沒有預料到他突然出手,硬生生吃了他一拳。這一拳的力道沒有一絲絲留情,揍得他側過了臉去。
唐浩還待要再上去補一拳,徐靖南就一個拳頭就襲上了他的臉。
「你們別打了!」應晴見他兩氣勢驚人,忙後退幾步,出聲喊道。
可惜的是,兩個男人一心沉浸在了以武力來制服對方的遊戲中,根本完全聽不見她在喊什麼。
兩人悶不吭聲、你來我往地你一拳我一拳,將心中的一腔悶痛盡數傾瀉在了拳頭裡。
不過論體力和技巧,唐浩還是輸上徐靖南一籌的。很快他就被徐靖南打倒在了地上,徐靖南喘著粗氣,惡狠狠地按住了他的喉嚨,脖子上的青筋一條一條的,「你他媽一天到晚撬我牆角!你他媽是我兄弟嗎!」
他每說一句,另一隻手就猛力灌擊一次沙地,神情兇狠,目眥欲裂。
他們這邊的動靜吸引了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但卻沒人敢上前管這閑事。
「還有你!」徐靖南突然轉頭看向了應晴,一把扯下了她身上披著的外套,「你老他媽在我面前晃什麼晃!還亂穿別人的衣服!」
他莫名其妙地指責讓應晴僵在了原地。她在他面前晃?徐靖南又在說胡話了。
「你他媽的!」不知什麼時候,唐浩掙開了他的桎梏,一雙桃花眼早已不見往日的風流,「你他媽連自己的女人都不會照顧!你不會!就讓我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又吃了一拳。
「我的東西,你敢碰一下,你看我不弄死你!」
唐浩精疲力竭地躺倒在了沙地上。
艾麗莎瞪著站在一邊的應晴,眼中彷彿能噴出火來。
「跟我走……」徐靖南拉起一邊的應晴就走。
「靖南哥哥……」艾麗莎在他們身後低低弱弱地喊了聲。
徐靖南像是沒聽到一樣,腳步都沒頓一下。
似乎走了很久,天都已經變暗了。徐靖南才放開了抓著應晴的手。
這個時候的他似乎已經恢復了往日的倨傲。
只見他習慣性地摸了摸沙灘褲的褲子口袋,在沒摸到打火機時,他的神色開始變得晦暗不明。
應晴一直沒有開口,此時看到他下意識的動作,也只是抿了抿唇。
「……你覺得……」他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頗有些期期艾艾地開了口,說完那幾個字后,他像是有些厭惡這樣說話的自己,自暴自棄地扭頭看向了遠方的夜空。
這個時候,已經有些微弱的星光了。
「你覺得唐浩怎麼樣?」短暫的沉默過後,他還是開口問了出來。
唐浩的相救,或許令她對他改觀了呢?她會不會就愛上他了?這樣的想法令他不安,帶著些微妙的焦躁,他將問題拋給了她。
應晴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好一會,才悶聲開口道:「挺好的……」
「挺好的?」聞言,他立馬轉過了頭來,不敢置信地盯著她。
「你說唐浩那個花花大少挺好的?」他像是好笑一樣,輕輕拉了拉僵硬的嘴角。
「你知道他有過多少女朋友嗎?你知道他口口聲聲對多少女生說過喜歡嗎?」
「你知道他曾經為了追一個女生買下一座游輪送給了她,但只處了一禮拜就被那女的甩了……」
「你想知道為什麼那個女生甩掉他嗎?因為她發現他同時在跟好多女生交往,甚至有次當著她的面跟其中一個人FaceTime……」
「你還想聽關於他的什麼嗎?我什麼都能告訴你。」
「我說這麼多就是想告訴你,他現在對你的喜歡根本!不值一提!」
他最後一句說的極其鏗鏘有力。
「哦?那有沒有可能這個花花公子終於找到了真愛呢?」應晴的聲音變得輕飄飄的。
下一秒,徐靖南的雙手就摟住了她的肩膀,男人的表情滿是風雨欲來,「你在說什麼?出身會所的你,在這跟我說真愛?」
「你知道真愛長什麼樣嗎?真愛能吃嗎?」他用力晃了晃她的肩膀,像是想搖醒她。
「對,我是出身會所,我清楚地知道。你不用老是提醒我注意這一點!徐靖南!」輪到她滿是惱怒地盯著他。
「別他媽搞笑了,一個會所小姐跟一個花花公子,你們兩人怎麼不去演電影呢!」徐靖南譏笑出聲。
應晴死死地盯著徐靖南,原本虛弱得好像隨時要倒下的人,突然瞪直了雙眼,抬起手狠狠地抽了徐靖南一巴掌。
像是被按了暫停鍵,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了。
徐靖南站在原地,怔了幾秒,才用食指的指骨漫不經心地擦了擦臉頰的傷口,他抬起臉來,一雙眼睛陰冷得如同最毒的蛇。
「你、打、我。」徐靖南雙眼赤紅,一字一頓地說,「為了唐浩,你跟我提分手?」
應晴獃獃地杵在原地,像是喪失了語言能力。
徐靖南的眼中彷彿有火光冒出,突然他伸手,猛地掐住了應晴的脖子,碩大的拳頭高高地舉了起來,「你敢打我!」
應晴被他掐得滿臉通紅,看著這個她掏心掏肺愛著的人,她覺得身處地獄也不過如此。
徐靖南的拳頭剛要落下,卻怔住了。
應晴哭了。
眼淚瞬間蓄滿眼眶,不堪重負地滑了下來,大顆大顆地滴進沙子里。
見到她眼淚的一瞬間,徐靖南莫名感到一陣錐心的痛,他的聲音一下子就啞了下來,「你,你怎麼哭了?」
徐靖南的拳頭無力地垂了下來,手也鬆開了。他的心裡有些止不住地發慌,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別哭……」
應晴透過淚幕,朦朧地看著徐靖南的輪廓,聽著自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們分手,不,不,我們解除合約吧……」
「一年太長了……」應晴深吸了口氣,疲倦的聲音像是要消散在風裡。
徐靖南當場僵住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聲音才響了起來,「你威脅我?」
徐靖南的頭垂了下去,月亮慢慢被雲層遮住,突然就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有……反正像我這樣的會所小姐,你想找的話,到處都有……」她不再看他,轉而望向了眼前因為卷上來的海浪。
「你說的對,我想找什麼女人沒有……」徐靖南喃喃地重複著應晴的話。
「你的家人也不太喜歡我,而且……」而且你的心裡也只有聞清。後面的話應晴沒有說。
「哦,那五十萬多久能打到我的卡上……我請來的醫療團隊似乎最近剛想出了一個針對你父親心臟病的方案,似乎也沒有實施的必要了……」越往下說徐靖南的聲音越是低沉。
「沒有我的話,你還有什麼呢?」他的眼睛微微抬起,直視著應晴。
應晴的表情頓時就變得灰敗下來。
是啊,沒了徐靖南,她現在擁有的,頃刻間就會失去。她的尊嚴,她的感情,比起父親的生命算得了什麼?不是早就想好的嗎?
在他眼神的注視下,她剛剛所說的一切都變得蒼白而可笑。
「遊戲是我先說的開始,結束也只能我說,知道了嗎?」月亮不知什麼時候又鑽出了厚厚的雲層,他的表情又變回了往日的高高在上。
「我最近似乎對你過於放縱了,之前我似乎警告過你不要再跟唐浩牽扯在一起……」他將她的臉扳過來,她的眼中還殘存著零星的淚光。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鬆動,徐靖南望著她的眼睛,認真而專註地說道:「你很特別,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
「還有,我媽和我爺爺那邊我會處理好,你不用想那麼……」他的語氣可以稱得上溫柔。
「是因為我長得有點像那個什麼……聞清?所以我特別?」她冷笑著打斷了他。
徐靖南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冷下來,忍了忍,他慢慢說道:「你最好停止這個話題。」
「不讓提是嗎?我非要提!」應晴的表情執拗,腦子裡一片空白,唯一閃過的念頭就是,想要讓面前的男人和她一樣痛!
「你第一次吻我的時候叫得她的名字,跟我上床也喊的她,甚至有時候你望著我的時候我都覺得你是透過我在看著她!我受夠了!徐靖南!受夠了!」她蒼白著一張臉,說的歇斯底里。
淚水又從她的眼睛里流出來了。
徐靖南徹底沉默了下來。
「徐先生,應小姐……」不遠處有人打著手電筒來找他們了。
也是,離他們到這,似乎已經過了很久了。
手電筒的光不小心晃到他們的時候,那人嚇了一跳,隨即反應了過來。
這兩人一動不動地站在這幹什麼?西蒙拍了拍胸口。
「徐先生……」感受到兩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氛圍,西蒙的聲音變得有些小心。
「什麼事?」徐靖南的聲音低沉,帶著些惱怒。
「晚會開始了……艾麗莎小姐在到處找您……」西蒙恭敬地低下了頭。
十分鐘后,三人一同回到了別墅。
這三人回到別墅的時候,還是引起了一陣喧嘩。
無論是徐靖南臉上紅腫的傷痕,還是應晴散亂的頭髮都令別墅的眾人展開了極豐富的聯想。
徐靖南的身上、頭髮上仍沾著些跟唐浩打鬥后留下的沙子,再加上臉部的傷痕,整個人簡直像在演繹落魄貴公子。
而應晴也比他好不到哪去,她的身上披著西蒙帶來的一件白色外套,整個頭低著,哭的紅腫的眼睛被長長的頭髮遮住。
「……靖南哥哥。」艾麗莎跑到了徐靖南的身邊,看到他臉上的傷口,傷心得都快哭出來了。
當著別墅眾人,徐靖南不好拂了派對公主的面子,只好不動聲色地扭了扭頭。
偏偏艾麗莎看不出他的臉色,她甚至踮起腳尖,想觸一觸徐靖南受傷的臉頰。
「痛嗎?」艾麗莎的聲音里有著哭腔,指尖顫抖著。
「沒事……」徐靖南避開了她的手,「我很累了,艾麗莎……」然後他有些無奈地看著她。
「艾麗莎,還不快讓他們進去休息會。」一旁看著的麥克忍不住出聲道。
「哦,對……」艾麗莎趕緊挽著徐靖南的手臂把他往一邊的偏廳帶。一邊走一邊轉頭吩咐著:「霍爾,快去請醫生!」
「等一下。」徐靖南突然開口。
「怎麼了?」艾麗莎抬起一張笑臉望著他。
「把她也帶進來。」說完這一句,徐靖南也不管艾麗莎跟不跟得上,自顧自往前走去。
艾麗莎收起僵掉的笑臉,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眼站在門口一聲不吭的應晴。
似乎直到徐靖南開了口,大家這才注意到了一直站在那的應晴。她抬起頭看了眼艾麗莎,慢慢向徐靖南的方向走了過去。
很快那兩人都進了屋子。
「醫生來了!」霍爾風風火火地拉著醫生趕來。
「亂叫什麼!」艾麗莎瞪了這黑人小子一眼,把氣都撒在了他的身上。
「艾麗莎,怎麼了?」黑人小子的表情獃獃的,似乎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艾麗莎哼了聲,轉身就往那間屋子走去。
她才不能讓他們單獨在裡面呆著!
霍爾趕緊帶著醫生追了上去。
場中的眾人見主角們都走了,紛紛對視了一眼,自顧自喝酒去了。
徐靖南臉上的傷口腫得挺厲害,高起的小包上甚至還有著點點血絲。
「他怎麼樣?」艾麗莎急忙問道。
「沒什麼大礙,一會做一下冷敷塗點藥膏就可以了。」白鬍子的醫生對著徐靖南的臉看了會,抬頭說道。
「看一下她的脖子。」一直沒出聲的徐靖南突然開了口。
於是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了應晴的脖子。
應晴白皙修長的脖頸上有一些紅色的印子,不過不是很深,要不是徐靖南說,大家可能都不會發現。
白鬍子醫生看了眼應晴的臉色,問道:「你的臉色很差,有哪裡不舒服嗎?」
「身上有點冷……還有頭暈……」應晴低聲回道。
徐靖南的眼神立刻向她看了過去,這才後知後覺地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和單薄的身體。
白鬍子探手摸了摸應晴的額頭,從隨身帶著的藥箱里拿了體溫計出來,「應該是受寒了,現在額頭很燙,一會吃一片退燒藥,好好睡一覺就行了。」
應該是之前跟他站在外面被風吹的,徐靖南望著應晴的眼神暗了暗。
艾麗莎一直看著徐靖南此時見到他的表情,不由一陣氣血上涌,她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邊的霍爾,「還不快去準備冰塊冷敷!」
黑人小子好脾氣地應了聲,帶著醫生一起出了房間。
於是屋子裡只剩下了他們三人。
「靖南哥哥,你的臉……很疼嗎?」艾麗莎小心翼翼地開了口。
她話還沒說完,徐靖南就轉頭問她,「這個別墅里有多餘的客房嗎?」
艾麗莎有些受寵若驚,連連點了點頭,「有,有,靖南哥哥你累了嗎?要不要先去休息會?」
「恩。」徐靖南淡淡地應了聲。
說完突然站起身走到了應晴面前,微微彎腰一使勁就把她攔腰抱在了懷裡。
應晴由於頭有些暈加上虛弱,根本來不及掙扎就已經整個人橫靠在了他的胸膛上,長發柔軟地鋪在身上。
艾麗莎看見這幕,眼睛都快瞪出來了,怎麼也想不到徐靖南竟然對那個女人「體貼」了起來。要知道她還從沒見過哪個女人生病了有如此「殊榮」的。
「帶路。」徐靖南簡短而倨傲地吩咐著派對公主。
艾麗莎儘管不甘心,卻還是依言在前面帶了路。
當晚逼近凌晨的時候,徐靖南還是不顧艾麗莎的挽留帶著應晴回了之前的度假村。
將應晴從車裡抱出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抱上樓輕柔地放在了大床上。
此時的應晴早就已經睡熟了,所以她看不到男人此刻溫柔的眉眼,看不到那眼中彷彿只要對上一眼,就能立刻將人溺斃的疼惜。
房間里只亮著盞壁燈,昏黃的光線下,躺在床上的女人臉色更顯蒼白瘦削。在他還沒意識到的情況下,他的手已經繾綣地撫過她清淡的眉眼,漸漸來到了淡色的雙唇。
這張嘴唇剛剛曾經對他說出那麼令他惱怒的話。
分手?
還一年太長?
受夠了?
都是這張嘴吐出來的。
他的手撐在她腦袋的兩側,手掌輕易就陷進了柔軟的被子里。
慢慢低下頭。
她的睫毛還有些濕濕的。
微微側頭,他的鼻尖與她的輕輕相貼。
連她的氣息似乎都是甜的。
看著那雙嫣紅的唇,他的心裡突然像被貓抓了一口,莫名有些心癢難耐,忍不住順從腦海中的想法,低下頭,含住了那溫軟的嘴唇,細細吮吸著。
她的嘴唇十分柔軟的,完全不像她之前表現得那麼倔強。
一個壞點子突然冒了上來,他慢慢垂下眼睛,用力咬了口她的下嘴唇。
看你下次還敢不敢再跟我那樣說話。咬完那一口他才像是痛快了,眼中滿是愉悅的笑意。
突然被襲擊的應晴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
她剛剛吃了葯,意識還十分的模糊,可能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被她的反應逗笑,徐靖南俯身又是一個深吻,這個吻柔情似水,似乎把他多年來所有的耐心都放在裡面了。
接著意識模糊的應晴竟然慢慢地抬起了手,拍在了徐靖南的肩上,也不知是要拒絕,還是要攀附,那任人宰割的樣子,好像在邀請別人來欺負。
早這麼乖多好。
徐靖南的眼神瞬間變得幽深,他抬起一隻手,將她頰邊的一縷碎發撥開,接著狂風暴雨般地掠奪起了她口中的津甜。
他像是乾渴之人遇到水源,用一種要把應晴吞進去的氣勢蹂躪著她的唇。
一吻結束,他的薄唇仍輕貼著她,黑眸在極近的距離凝視著她。
「知道嗎?你跟唐浩站在一起太礙眼了……讓我看著就想把你抓回來。」
應晴是在第二天早上七點醒來的。準備的說,是被渴醒的。
「渴……」應晴無意識地嘟囔了一句。
沒過多久,一個裝了水的杯子酒杯遞到了眼前。
應晴睜開迷濛的雙眼,驚訝地發現地給她杯子的人是徐靖南。
一時間,她的眼睛都瞪圓了,獃獃地看著遞到她面前的那隻修長的手。
「怎麼?發個燒把腦子燒壞了?」徐靖南另一隻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嗓音竟意外地沙啞了起來。
應晴這才抬頭瞅了眼他的臉色,眼袋很深,臉色蒼白而疲倦,一看昨晚就沒有睡好,不知怎麼的,看著他這副樣子,應晴的心裡竟泛上絲絲縷縷的溫柔與憐惜。好像只要他稍一付出點什麼,就能原諒他之前所做的一切。
「看什麼看?快喝。」他的語氣兇巴巴的。
應晴的唇角勾起一抹苦笑,湊過去喝了口水。
「怎麼樣,舒服點了嗎?頭還燙嗎?」一覺醒來,徐靖南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由分說地就將手背附在她的腦袋上。
應晴本能地點了點頭,又想起來他問的問題,趕緊又搖了搖頭。
「燒退了。」徐靖南喃喃念叨了一句,放下了手。
「餓了嗎?」緊接著又問道。
徐靖南溫柔的不可思議。
「恩……」應晴望著他,默默點了點頭。
「那起床吧,我已經讓西蒙準備好了早飯。」說著他站起身來,向房門走去,還貼心地帶上了門。
等到應晴收拾完下樓的時候,徐靖南似乎也收拾了一下,正坐在餐桌邊喝咖啡。
見到她下來,他頭也不抬地說道:「喝點粥吧。」
西蒙站在餐桌旁,心疼地看著自家少爺疲憊的臉色。看樣子昨晚把應小姐抱上樓之後就一直沒睡看著呢。少爺是陷進去了。西蒙在心裡搖了搖頭。
「晚上想吃什麼?」徐靖南淡淡地問道。
「沒什麼……想吃的。」應晴喝了口粥。
徐靖南又喝了口咖啡,頓了頓,假裝不經意地開口道:「下次不舒服,跟我說。」
「啊?」應晴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的意思是,昨天你不舒服應該跟我說。」徐靖南不耐煩地抬眼。
「……哦。」應晴默默點了點頭。
吃完早飯,徐靖南就沒了人影。應晴想著呆在屋子裡也就是睡覺,還不如出去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於是乾脆換了件衣服,走出了大門。
度假村設計得十分開闊,周圍的植被繁多,空氣更是清新。
應晴正悠閑地四處觀賞著度假村的美景,一輛剛剛駛過她身邊的蓮花跑車突然倒了回來,隨著「嘀嘀」的喇叭聲,車窗慢慢降了下來。
探出頭來的男人對著應晴得意地吹了聲口哨,「喲,嫂子!」來人的聲音里滿是調笑。
看清那張笑得桀驁不馴的臉時,應晴的表情不由僵住,她不敢置信地低呼出聲:「徐巍州?」
這本該在國內的徐二少什麼時候跑到拉斯維加斯來了?
「好久不見,嫂子看到我竟然這麼驚喜?」徐巍州邪魅的丹鳳眼輕眯,嘴角勾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
「你怎麼跑到這來了?」而且還是徐靖南定的度假村。應晴很快恢復了鎮靜,低聲問道。
徐巍州大笑了一聲,食指悠閑地敲了敲車窗玻璃,「國內太無聊了,過來找我哥,玩啊……」
「哦。」這人嘴裡真是沒一句真話。應晴轉過頭,不想再跟他聊下去了。
「你都不好奇,我哥突然撂下公司的活,跟你跑到這來的原因嗎?」徐巍州突然輕飄飄地來了這麼一句。
「不想知道,謝謝。」應晴的語氣沒有一絲波動。
「好啊,不想知道就不告訴你,讓你繼續做個傻子……」徐巍州說。
應晴一聲不吭走得更快了。
蓮花跑車慢慢地跟上了她,「別跑啊,我們還沒敘完舊呢!」徐巍州慢條斯理地說道。
應晴看都沒看她一眼。
「嘀嘀!」刺耳的喇叭聲再次響起,「嘿這位小姐,你怎麼一跑到國外就對我這麼冷漠,是徐靖南在你面前說我壞話了?」
「你忘了我救過你多少次嗎?應小姐,這就是你報答的方式?」
車上探出頭的徐巍州仍在喋喋不休。
直到有路過散步的情侶看他們了,應晴才忍無可忍地轉過身,「你到底想要怎樣?」她的眼睛瞪著他。
灰白色的跑車停了下來,徐巍州挑高了眉頭,「脾氣挺火爆啊……」他低低鼓囊了一句。
見應晴又轉過了身,徐巍州這才從車裡走了出來。
「哎,跟我說兩句話怎麼了?」徐巍州幾個大步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應晴冷著聲音。
徐巍州笑了笑,也不廢話,直接就放開了她。
「突然碰見了熟人,想請你吃個飯而已。」徐巍州說。
「抱歉,我跟靖南約好了一起吃飯。」應晴撒了個謊。
聽到徐靖南的名字,徐巍州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微妙,緊接著他又扯起了唇角,「這樣啊……」
應晴睜著雙大眼睛跟他對視了片刻。
徐巍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行了,不逗你了。那晚上見。」他對著應晴眨了眨眼,留下這麼一句,轉身進了跑車。
「晚上?」應晴低聲重複了一邊他的話。
徐巍州這個男人莫名有種神秘的感覺,即使他一次次出手幫助了自己,但仍然令她有種不安全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應晴看著徐巍州絕塵而去的藍灰色跑車,有些出神地想著。
大約晚上七點的時候西蒙回來了。他恭敬地敲開了應晴的房門,低聲說道:「徐先生在xx等您,車已經備好。」
應晴沉默了片刻,回了聲「好的」。
二十分鐘后,應晴來到了徐靖南所在的別墅。據說今晚在這裡有一場拉斯維加斯富人的轟趴。
應晴一掀開眼前別緻的門帘時,就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住了眼球。別墅大廳的地面上鋪著紅黑色極具色彩衝擊的地毯,一張長得彷彿望不了頭的桌子上也鋪著紅黑兩色的桌布。
接著她轉頭望向剛剛掀開的門帘。只見別墅極具現代感的黑色大門上垂下一層厚厚的紅色絲絨門帘,裡面甚至還有一層珠簾。
還沒等應晴找到徐靖南,燈光突然熄了。
隨著一個沙啞的女聲大喊,「Partytime!」勁爆的金屬樂猛然響起。場中的宇宙球燈翻滾出五顏六色的燈光。
場中的男男女女誇張地尖叫著扭動著自己的身體。
燈光有些灰暗,應晴四處尋找著徐靖南熟悉的臉孔。不過可惜的是,現場的人太多,應晴連個徐靖南的影子都沒找到。
樂隊主唱在聲嘶力竭地吼著。
應晴在人群中奮力穿行。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應晴側過臉向那人看去。
徐巍州嬉笑著的臉就在眼前,「哈嘍,脾氣不好的小姐。」
一看到他欠扁的臉,應晴就皺起了眉頭,「你怎麼在這?」
徐巍州的笑容拉的更大了,「我不是說我們晚上會再見的嗎?」他的語氣得意得像個孩子。
「怎麼,在找人嗎?」見應晴不接話,他又開口說道。
「不關你的事。」應晴推開他,就想往前走。
「找徐靖南嗎?問我啊,我知道他在哪?」徐巍州笑嘻嘻地湊到她耳邊,低聲說道。
「他在哪?」應晴果然扭頭朝他看去。
「……你真就……那麼喜歡那小子?」他突然開口,聲音被壓得極低,要不是應晴就在他身邊,還真聽不清。說完這句,他將臉慢慢垂下,藉以遮掩自己慢慢陰沉下來的臉色。
應晴仍是沒有回答他。
「行了,所有女人都愛他……」他低下的腦袋處傳來一陣低啞的笑聲。
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徐巍州又重新抬起頭來,神情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桀驁邪魅,他甚至還衝應晴眨了眨眼睛,「走,我帶你去找你心上人。」
幾個大步,他就走出了亂舞的人群。
應晴吃力地順著他開闢出來的縫隙好不容易擠了出來。
「到時候你可別……失望哦……」他望著應晴狼狽的樣子,語氣中莫名有些幸災樂禍。
應晴突然有種不安感襲上心頭。
最後徐巍州帶著她停在了,別墅一層最裡面的一間房。
「你準備好推開這扇門了嗎?」徐巍州在她耳邊輕吐。
徐靖南已經有些醉了。他迷濛著一雙狹長的黑眸,端起手中的酒杯。
艾麗莎笑著往他懷裡拱了拱,突然將頭湊到了他喝過的酒杯前,一雙碧色的眼睛細細地瞅了眼近在咫尺的徐靖南,隨即伸出了粉嫩的舌頭輕輕舔了舔徐靖南的杯沿。
「靖南哥哥……」她撒嬌似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整個人都攀附在他的身上。
徐靖南像是毫無所覺般薄唇貼上了她舔過的杯沿,些微溢出來的深紅色的酒水順著他鼓起的喉結慢慢往下,漫不經心地誘惑著盯著他的人。
艾麗莎輕輕咽了咽口水,眼中彷彿蘊藏著星芒,她的頭慢慢向著徐靖南靠近。
心跳一點點加速,像是快要爆出身體。
像是她第一次見他那樣。
就是這個時候,應晴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就坐著五個人。包括徐靖南、艾麗莎、麥克和兩個陌生面孔的黑人。
應晴很輕易就看見了房間角落裡躺靠在沙發上的徐靖南。當然也看見了他身上躺著的艾麗莎。
「hi,麥克。」徐巍州駕輕就熟地對著坐在正中間的麥克打了聲招呼。
「hi,Wei。」兩人笑著擊過掌后,徐巍州看向了應晴,「過來坐。」
應晴死死地握緊了拳頭。沒再看角落裡的徐靖南一眼,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向了徐巍州。
「她,不用我介紹了吧。」徐巍州指了指應晴,笑著對麥克說。
「當然,我們之前就見過了。」麥克淡淡地瞥了一眼應晴,回了徐巍州一個笑容。
「嘿,Wei,你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厚嘴唇的黑人喬治頗有興味地盯著應晴。
「Wei,你這樣太不夠意思了。」另一個翹著二郎腿的黑人巴洛低聲附和。
「當然,我馬上要給你們介紹了。」徐巍州從善如流地接話。
「這位小姐……叫應晴,來自中國。」他指了指應晴。
「中國是個神秘而美麗的國家,像這位小姐一樣。」喬治一邊緊盯著應晴,一邊勾起笑容稱讚了一句。
應晴討厭被當成貨物來打量。而眼前的黑人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眼神有多麼的……讓人困擾。
「你好,我是那位先生的未婚妻。」應晴說了進入這個房間后的第一句話,而她纖細的手指指向了正跟艾麗莎摟成一團的徐靖南。
「哦?是Nan的未婚妻?我竟然沒聽這小子說起!」喬治倉促地笑了聲,總算收起了過於露骨的眼神。
「靖南喝醉了,我可不可以帶他回去?」應晴望著正中央的麥克,低聲詢問。
麥克充耳不聞地喝了口酒,對著一邊玩得正開心的艾麗莎吹了聲口哨。
艾麗莎瞥了眼站著的應晴,笑著對著她哥嘟了嘟嘴。
然後,麥克端著酒杯,這才轉向了應晴,他笑著說:「這位小姐來的正好,我們在玩一個遊戲,有沒有興趣加入?」
美國男人的笑容很輕很淺,微微露齒,應晴從中敏感地讀出了蔑視。
應晴看了眼坐在一邊徐巍州,他正端著酒杯跟喬治聊得手舞足蹈的。
「如果我不參加呢?」應晴鼓起勇氣對視上麥克。
「是嗎?」麥克輕笑了一聲,「那要看這位小姐你走不走的出這個門了。」他倨傲地將腿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姿態閑適。
應晴在心裡估算了一下立馬爆衝到門口大叫的可能性,卻在響起外面樂隊的嘶吼時瞬間打消了念頭。
她認命地坐在了一邊的沙發上。
一邊坐著的巴洛突然從茶几的抽屜里翻出來幾隻金色的飛鏢。
應晴突然就知道他們要玩什麼遊戲了。
「嘿,老弟,你猜我射不射得到那邊那個圓環?」麥克對一邊坐著喝酒的徐巍州興緻勃勃地比劃了一下飛鏢。
徐巍州抬眼看了看他口中所謂的圓環。
應晴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見到是對面牆壁上一個不甚顯眼的圓形的圖案。而他坐著的距離里那面牆壁少說也有十米。怎麼可能射的中。應晴驚訝於自己心裡竟然還在想這些。
徐巍州撇了撇嘴,看來想法跟應晴一致。
「咻——」得一聲,麥克手中的飛鏢利落地射了出去。
喬治和巴洛兩個黑人對著掉在地上的金色飛鏢笑著鼓起了掌,說出口的話中滿是可惜,「嘿兄弟,你只差了一點點。」
應晴看了看對面的牆,分明那飛鏢的印記離麥克口中的圓環差了不止半條手臂的距離。
麥克的臉上不見一絲尷尬,他反而笑著轉頭看嚮應晴,「練了練手,我平時射飛鏢可是很強的。」
「是,是。」兩個黑人忙附和。
「應小姐,你信我嗎?」麥克突然問道。
應晴本能地看了眼他手中鋒利的金色飛鏢,哭著張臉沒有回答。
麥克笑了兩聲,竟然低聲安撫了應晴一句,「不用怕應小姐,我們不讓你頂蘋果。」
當應晴僵硬地貼靠在牆壁上時,才懂了麥克話里的意思。這不是飛鏢射蘋果,這分明就是射她!
「應小姐,你是要我們直接射呢?還是蒙著眼睛呢?」麥克頗有興味地聲音從對面傳來。
過了三秒。
「既然應小姐不出聲,那我們就蒙上眼睛了。」
麥克話音未落,房間的角落裡突然就傳來了徐靖南的聲音,「誰?」
然後是艾麗莎憤怒的叫聲,「你這女人!」
「發生什麼事了?」麥克挑了挑眉,問道。
「這個女人朝靖南哥哥扔了個東西。」艾麗莎邊回答邊狠狠地瞪了應晴一眼。
麥克拋了拋手中金色的飛鏢,笑著對應晴說:「你以為徐靖南醒來就會管你?」
「天真。」他無情地點評。
「你怎麼知道你的靖南哥哥不是在裝醉呢?這種事他可經常干……」麥克說到這,又自顧自笑了兩聲,似乎是覺得自己找到了正確答案。
應晴攥緊了拳頭,一聲不吭。
「這樣吧,應小姐,如果你能挺住不躲,我就放你出去,今天這事我當從來沒有發生過。但是如果你躲了……一下,那麼……你就得答應我一個要求了。」
「你賭還是不賭?」
「我有選擇嗎?」應晴慘笑。
麥克勾了勾唇,展開了惡魔般的笑容。
「靖南哥哥沒事,我們繼續喝酒。」那邊的艾麗莎又換上了黏膩的嗓音。
應晴的嘴唇已經被她咬得有些痛了。
「好了,那麼遊戲,開始了。」彷彿來自地獄的聲音。
麥克就站在應晴正前方的位置,他將金色的飛鏢放在眼前,比起一隻眼睛,似乎準備全神貫注地飛擲出去。
一邊的徐靖南腦子裡一片混沌,一直有個女人的聲音在他的耳邊嗡嗡叫的不停,他有些頭疼似的揉了揉額頭,嘴裡無意識地念出一個名字,「應晴……」
儘管跟她的發音不太相同,艾麗莎還是聽清了他喊的名字。嫉妒像毒蛇一眼啃嚙著她的心臟,她仇恨地盯著十步開外臉色蒼白的應晴。
過了似乎有一個世紀那般漫長,應晴疲憊地抬眼朝前方看去。
麥克正抱著雙臂,一臉好笑地看著她,「等不及了嗎?」他的臉上滿是戲謔。
很明顯,擲飛鏢過程比結果更令他開心。
「哥!」艾麗莎突然開口。
「怎麼了?」對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麥克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恨她!」艾麗莎一字一頓地說。
於是,兄妹兩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
麥克的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沒打一聲招呼,菱形底部的飛鏢擦著風凌冽地飛向了應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