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愛神
彷彿受到了對方的感染，王學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不僅僅因為此行的目標從他人口中得到了高度肯定，古埃及冥土之旅想必不會一無所獲，而且能夠幫助別人本身就是一件悅己之事。
常言道：居安思危，有備無患，小心行駛得萬年船。
回想近段時間的經歷，前路多半不會過於平靜，光是沿途繁雜茂密的灌木叢、吸食靈魂的「蒼耳果」就足以令人厭煩，所以本著「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的原則，多了解一些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有利無害；更何況眼下確實尚有許多疑慮未曾打消，能夠及早解決自然再好不過。
王學靜靜地低頭沉思，餘光發現塔納托斯正狀若關切地候在一旁，兩者的賓主關係好像突然間進行了互換，古希臘眾神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可見一斑。
約莫過了盞茶功夫，他很自然地從最關心的角度切入：「我注意到空中的冥月是按逆時針旋轉的，而水流下墜的方向是順時針，這能說明陰陽兩界的時間是相反的么？」
「相反？」塔納托斯一愣，沒想到王學除了想要出去之外，還會關心時間的問題，猶豫了一下才道：「時間方面眾神還未考慮過，不過你說的情況可能性極小，因為人類的亡靈法師可以復活死去的屍體，如果時間可逆，靈魂就會回到死者生前，冥界和人界就有兩個一樣的靈魂同時存在，這違背了身體、靈魂之間相互唯一的理論。」
「可卡戎不是說古埃及部族的信仰是：靈魂會在白天和夜晚，通過睡眠的方式穿梭兩界嗎？如果是兩界靈魂進行互換呢？」明知重回人間會產生諸多矛盾，但愛子之心仍迫使他焦急辯解。
塔納托斯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我猜你可能是從「夢遊症」獲得的啟發，史前的確有這樣一群人存在：他們會在睡眠中突然爬起進行活動，醒來后卻對期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但是並非所有人都會如此。」
「可是每個人睡覺的時候都會翻身，不是嗎？」
「人類的研究結果表明，那只是動物的本能反應，多半是因為他們的軀體過於脆弱吧…至少在精靈、獸人、侏儒等半神，以及創世神族當中，還沒聽說過有類似的情況發生」塔納托斯想了想，言之鑿鑿：「而且你說的冥月並不是球體，也沒有固定的旋轉方向。可能是你體內能量互相壓制的關係，導致目力尚未得到足夠釋放，那東西其實是一個六面體，就像人類的某種玩具，叫做.……對！叫「骰子」的東西。」
六道輪迴！
王學心中陡然蹦出的名詞，是佛教典籍中提到的轉世之路，包括天道、人道、畜生道、阿修羅道、餓鬼道、地獄道，它把萬靈進行分門別類，但眾生可憑藉前世善惡業果另擇方向；可是這依然與靈魂不死不滅，亘古唯一理論相矛盾，難道一個人與一頭豬的大腦是相同的嗎？這怎麼可能！
塔納托斯見對方臉色驟然暗淡，不禁出言勸慰：「我族自降臨伊始便被困在此地，至於外界是何等模樣僅限於視野範圍，就像你方才說水流退去產生的漩渦，在這片地域根本難以尋覓。甚至冥界空間是否真的存在於地底也未經證實，只不過是數代創世神族，打穿地表遇到阻隔后的猜測罷了.……」
片刻過後，王學思緒漸平，重回冷靜：「你不是說亡靈法師召喚的靈魂並非完全匹配么？如果是那些不同時期的不就可以了嗎？」
「話雖如此，但是畢竟有類似古埃及平原部族首領的先例存在，他確實是保留了原有記憶的靈魂不假」後者的回答又給了他一記重創：「亡靈魔法乃是人類為了對抗眾神而生，所以很多地方極其隱秘，我族亦不清楚關鍵細節；而首領的情況或許在古埃及冥土會有記載。」
對方已經毫無保留地把了解的情況全盤托出，可王學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半真半假的神話傳說，虛虛實實的魔法科技，各類信息紛亂複雜，種種矛盾匯聚一爐，明明看似淺顯的空間穿越，僅僅一層薄膜的短暫距離，卻被蘊含千萬法則規律的冥界糾纏阻隔，這讓他第一次感覺到頭疼。
想了半天依舊毫無頭緒，不禁扶額想聊點輕鬆的話題，調侃道：「不想了！對了，塔納托斯，你的普通話說得真不錯！不過為什麼總喜歡轉折呢？」說話習慣性地拐彎，讓他的心情也跟著跌宕起伏，明明一句肯定的答案，說到最後卻變成了反駁。
後者聞言有些自鳴得意：「那是自然！想當初東土的泰山、華山、衡山、恆山、嵩山五嶽，還有蓬萊、東瀛、方丈三座東海仙島，我都去過……」
王學忽然意識到問題出在哪了，這些地名怎麼會與現代一模一樣？東海三島在神話傳說中確有提及，但當今已隱沒不見，這雷同與差異是從何而來？
後者尚自疑惑，塔納托斯自顧自接著說：「我還會貴國的詩句：「比如：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王學此時震驚莫名，難道中國上下五千年的歷史，只是史前太古年間的一段往事？萬靈有輪迴，過去可重演！任憑時間更迭，有些東西一成不變。
他握緊手中神木，顫聲問道：「這些你是親身經歷，還是從其他靈魂口中獲知？」
對方驚訝地望著他：「能走到這裡的，數千萬年只有你一個.……」
此言一出，王學忽然極度渴望儘快趕往古埃及冥土，去追尋懸而未決的答案。於是立刻向塔納托斯提出，再次拜見冥王哈迪斯。
當他回到大廳，卻見性感的美杜莎與小愛神厄洛斯均已解開封印；女妖冷艷無比，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立於遠處；那個小屁孩則手持金色短弓，嘰里咕嚕地自言自語著往哈迪斯身上爬。
冥王依舊渾身黑霧瀰漫，聽聞王學欲即刻啟程南下，抬手示意並不刻意挽留。
後者隨後向對方微微俯身施禮以表謝意，可沒想到剛一起身，忽然間一道金光瞬息而至，避之不及，他抬頭望向前方石座，只見厄洛斯正坐在哈迪斯懷裡，保持著彎弓射箭的姿勢咧嘴頑笑。
丘比特之箭！據說被射中之人會愛上第一眼見到的異性。
王學明知不可為，但心有所想，體有所察，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掃向左側的性感女妖——美杜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