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是孤的錯
宋晉夫有幾分狐疑:“卿卿, 你如何知道他是宮裏的人?是不是想支開我們?”
“你看他們的靴子,那是羽林衛的官靴,他的品階隻怕不低, 說不定我在宮裏還見過,所以他要蒙著麵。”
上一世薑宛卿膽子都嚇破了,腦子裏一團亂, 而今鎮定下來, 發現處處都是破綻。
他們三個人這一路扮成災民,沒有一個人察覺有異,這些人一上來就盯上了他們,可見早就探查過, 然後才偽裝成流匪找上來。
“他們之所以這般打扮,又做此等言行, 其實和我們一樣,都是掩人耳目而已。應該是皇後知道了崔貴妃的打算,不想讓我落進崔貴妃手裏,所以有事交代。”
薑宛卿說著催促,“你快帶舅舅去吧, 記得到驛站叫些酒菜, 這一路都在跺啃幹糧, 牙都啃酸了。”
宋晉夫這才和宋延翻身上馬, 臨行笑道:“行, 再給你叫個兔丁,你快些來,涼了就不好吃了。”
薑宛卿看著他們在雨中遠去的背影, 心裏麵很安然。
她有時會想, 也許重來一世根本就是她做的一場夢, 如果夢到這裏結束也很好,結香可以安安穩穩和阿虎在京城做生意,方嫂能活著,金寶與銀寶也不用被賣,舅舅一家可以好好活著,不會因她送命。
算是美夢了。
流匪們的包圍圈重新聚攏:“喂,美人,我們老大可等急了。”
“將軍稍等。”薑宛卿說有放下了背簍。
匪首眯起眼睛,神情有幾分戒備,刀尖再次抵住她的下頷。
薑宛卿無視了刀鋒,揭開背簍上蓋著的油紙,然後將背簍放倒。
阿狸在裏麵淋著了雨,不滿地叫了兩聲。
“原來是隻貓。”匪首一笑,收了刀,伸手來抓薑宛卿。
雪亮的鋒芒在雨中一閃,匪首發出一聲慘叫,血順著劍尖落進雨水中,轉瞬被衝淡。
那是她當掉珠釵之後給自己定做的一對劍,比平常的劍要窄一些,也要短一些,雙鋒合在一把鞘中,就放在背簍中。
從開始選擇劍舞的那一日起,她無時無刻不在回憶上一世流匪們逼近的那一刻,想象著若是自己那時候能有一點防身的本事,絕不會任人魚肉。
現在這一刻重臨,她的心情反而十分平靜。
每日練習的劍舞已經成了身體的部分,筋骨都有了自己的記憶,雙劍揮展如滿月,劃過匪首的胸膛,然後落到薑宛卿自己的脖頸上。
死沒有什麽好怕的,她早就死過一回了。
活著受辱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雨聲嘩嘩,天地間隻剩這一種純粹的聲響,讓她想起荒園裏好像永遠下不完的雨,窗外飄來滿是綠意的水汽。
薑宛卿合上了眼睛。
美夢該結束了。
劍刃破開肌膚,一縷血痕如胭脂般綻放在雪白的頸子上。
“姐姐!”
雨聲中傳來未未的聲音,比這一聲“姐姐”更快抵達的是“叮”地一下響,劍麵震動,她的手一顫,再也握不住劍。
劍離手,跌在水裏。
一隊人馬飛奔而來,他們的衣飾不一,有的像書生,有的像商旅,有的像難民,但手中卻是一模一樣的彎刀。
為首的馬通體漆黑,馬背上的人亦是穿著黑衣,整個人像是從雨幕裏破出來的一道缺口,眉眼森冷,臉色極白,筆直地向薑宛卿而來。
流匪拔刀迎戰,喊殺聲與慘叫聲殺織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