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四十九章
你是孤的妻子啊
這句話悠悠蕩蕩地過了風昭然的耳朵, 卻沒有過風昭然的腦子。
她想掙開手,但她的手又小又軟,被他扣住在手心裏, 就像一隻試圖往外撲騰的小鴿子。
風昭然難以自製地想起了中秋節那一日。
薑家的廂房裏,暗藏玄機的香氣幽深縹緲,女孩子的手腕纖細如同花莖, 握在手裏輕輕一捏便能捏斷一般。而且性子嬌得很, 他還沒有用力,她便哼哼唧唧想把手抽開……
風昭然越想呼吸便越急促。
掌心的溫度也越灼熱。
薑宛卿隻覺得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熟悉,越來越像他被迷香迷得神誌不清的那天。
“!!!”
難道這地方也有迷香?!
薑宛卿當機立斷,一腳跺在風昭然的腳上。
風昭然整個人僵了一下, 那種被什麽東西催促和煎熬著的神情慢慢消失了,他低了低頭, 再抬頭的時候已經恢複了鎮定,“……你方才說什麽?”
“我問你尺寸……算了,你方才是怎麽了?”
風昭然:“沒什麽,隻是一時……走神了。”
薑宛卿將信將疑,先去把方才量得的腿長三尺七寸記下來, 前麵兩個她真沒記住, 還得再量一次。
風昭然卻後退一步, 避開了尺子, “先這樣吧, 以後再量。”
薑宛卿:“……”
有點奇怪。
風昭然說著便走,但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了下來,回頭道:“五妹妹, 今日多謝你。”
薑宛卿:“……尺寸都沒量好呢, 殿下謝得有點早了吧?”
“不, 是多謝你的劍舞。”風昭然微微笑,“跳得很好。”
“……”薑宛卿有點臉紅。
不是害羞,而是覺得有點丟臉。
要不是那兩杯老酒,她也問不出那句話。
風昭然瞧見她低眉,瞧見她臉頰上泛起紅暈,方才被壓下去的渴望宛如死灰複燃,他幾乎能聽到火焰“轟”地一下在身體裏燒起來。
他用力拉開了門。
凜冽的寒風吹進來,幫他冷靜。
“……其實,我也想謝謝殿下。”
薑宛卿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謝謝殿下從趙碩手裏救我。”
風昭然訝然回過頭:“說什麽?”
薑宛卿有點不好意思再說一遍,這輩子還真沒想過有謝風昭然的一天。
雖然她也想過,這輩子就算風昭然對她有那麽一點半點恩惠,跟上輩子的苦楚比起來不過是杯水車薪,但做人還是要恩怨分明,那些苦她不會忘記,這些好她也會認。
“就,多謝你——”
風昭然忽然打斷她的話,招招手:“過來。”
薑宛卿不知所以地走到他麵前。
風昭然抬起手,拍了拍她的頭頂:“五妹妹,你是傻的麽?”
他的神情太放鬆,語氣也近乎寵溺,薑宛卿一頭霧水。
“你是孤的妻子啊。”
*
自從被貶到此地後,這一天可以說是最為緊張的一天。
薑宛卿白天睡了一覺,晚上就有點翻來覆去睡不著。
一方麵是覺得風昭然好像有點怪怪的——他最後那句話說得,好像完全忘記了他心目中的妻子是薑元齡。
另一方麵,她很擔心落陽山裏這事會不會再出什麽岔子。
未未躺在樹屋裏,看著被搞得稀爛的外袍,也有點愁眉苦臉——不知道風昭然還會不會折他最心愛的箭。
風昭然是三個人當中睡得最安穩的。
今天這點風波或許會讓薑宛卿膽戰心驚,但對於風昭然來說還比不上在宮裏如履薄冰般的任意一天。
他很快入睡,並且做起夢來。
夢裏窗外也有和此時一樣的風聲,屋子也和此時一樣簡陋,但被子裏很暖,很暖。
她就在他的懷中,頭枕在他臂上,發絲逶迤在枕上,一條腿還架在他的腰上。
她睡得很熟。
隻有熟睡的時候,她才會這麽放肆。
夢裏仿佛也有理智,他訝然地發現,霧氣散去,他看清了她的臉。
巴掌大的小臉,如蝶翼般的睫毛,不用眉黛也悠然舒緩的長眉,以及紅潤的飽滿的唇。
是薑宛卿。
每次醒來他都猜到他夢見的是薑宛卿。
第一次做夢,就是中秋那一日從薑家回來之後。
可這一次在夢裏看清了她的臉,他心中還是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並且覺得,是她才對。
夢中與現實裏好像沒有什麽分別,在他決定分房睡之前的日子裏,薑宛卿就是這麽睡的。
風昭然沒有糾正她,也沒有跟她提起過,她一直過得小心翼翼,難得有這麽無拘無束的時候。
可他現在後悔了。
可能是因為天太冷,她睡著了便會往他懷裏鑽。
天寒地凍,他摟著這麽一團軟玉溫香,夜夜睡不著。
“殿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