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第30節
“陸大人不必多禮,請坐。”
陸方顯然是頗為詫異,孰不知薑宛卿比他還要詫異。
陸方剛正不阿,與其說陸方是風昭然的人,不如說是風昭然代表了陸方等一派清流的治國理念,所以陸方等人才站在了風昭然這一邊。
即使是在登基後,風昭然對陸方等人亦是十分尊重,他們所議的自然是正事,帶她來幹什麽?
很快她就明白原因了。
兩人商議的正是私鹽之事。
陸方已經查到了關鍵證據,但慶王在此時插手,有意將禍水往東宮引。
簡而言之,就是把薑宛卿拉下水。
太子妃一旦被卷入其中,太子除非當場休妻,否則便很難撇清關係。
當初慶王和崔貴妃就是用這招逼得風昭然離京。
感情他這會兒就已經知道了慶王的謀劃?
難怪他當初不肯幫她。
那兩位嬤嬤慫恿她去求風昭然出手,也許並不單純是為了自己,背後可能還有薑家的意思。
隻有她什麽也不知道,隻知道自己拋下羞恥試圖求助於他,卻被他一句冷冷一句“太子妃請自重”殺得落荒而逃。
“不必應對,陸大人一切稟公處置便可,不必以孤為念。”風昭然道,“既已結發為夫妻,太子妃的罪責便是孤的罪責,孤與她一力承擔。”
薑宛卿:“……”
我哪裏來的罪責???
陸方也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想當初還是太子妃娘娘去報的案,臣才開始徹查此事。臣願傾盡全力,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陸大人還不明白嗎?他們就是要你顧忌東宮。”
風昭然道,“若東宮不發落,此案相關人等,又如何發落?私鹽一案,牽係朝中多少貪贓枉法之輩?若是孤正麵應戰慶王,此事便成奪儲之爭,不知要牽連多少朝臣。諸君寒窗苦讀,心懷天下,有用之身該造福萬民,不該為孤一人之身奔命。”
沉穩冷厲如陸方,聲音亦是微微顫,“可是殿下以千金之軀冒此大險……”
“大人不必多言了。”風昭然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是能落地生根,“孤的東宮之位早已搖搖欲墜,以孤之頹勢換朝野一新,是孤賺了。”
陸方離席,深深行了一禮。
五體投地,乃是至高之禮,隻有神明與君王受得。
“臣替百姓謝殿下,替臣工謝殿下,替這社稷,謝過殿下。”
隔著一座絹屏,薑宛卿算是知道,當年風昭然兵臨城下圍而不發之時,文臣們為什麽會在殿上觸柱死諫,讓皇帝打開城門,迎太子歸朝。
陸方離開後,風昭然道:“出來吧。”
薑宛卿走出屏風。
“五妹妹勿怪。”風昭然道,“五妹妹恐怕要跟著孤受些委屈。”
薑宛卿沒什麽表情地道:“殿下一心為民,妾身與有榮焉。”
上一世離京之時,她覺得風昭然這場無妄之災皆因她而起,對風昭然有萬分的愧疚,也有萬分的疼惜。
風昭然在她心裏等於是一株飽受四麵風雨摧殘的小樹苗,她願意豁出一切去保護他。
現在想想,真是諷刺啊。
這是人家早就做好的抉擇,她在裏頭根本無足輕重。
“這個法子五妹妹可願意?”
薑宛卿一愣,什麽意思?
風昭然:“五妹妹在孤這裏典當一份委屈,一份辛苦,來日孤還五妹妹十倍的富貴與尊榮。”
薑宛卿:“……”
忽然間就明白了,上一世回京之後他依然封她為皇後,或許就是出於這一點回報。
“若是妾身不願意,殿下能改個法子嗎?”薑宛卿道,“妾身目光短淺,來日的富貴尊榮不過是浮雲,隻有眼前的銀子才是實打實的。”
“……”風昭然,“……不能。”
薑宛卿微笑,“那殿下還問妾身做什麽?”
這個問題風昭然答不上來。
此事勢在必行,車輪已開始滾滾向前,她願不願意,計劃都不會停止。
但心裏莫名就是有一點希冀,想聽她說一聲願意。
“孤以為五妹妹願意與孤同甘共苦。”
“殿下心中想與之同甘共苦的人不是妾身,而是姐姐吧?”
薑宛卿道,“妾身有自知之明,所以不敢奢望不屬於妾身的東西。”
“孤已娶你為妻,縱然孤心中有齡兒,亦不會——”
風昭然話沒有說完,熟悉的刺痛又像針一般紮進心髒。
薑宛卿隻見他臉色陡變,手撐著桌麵才坐穩,“怎麽了?”
“你……”風昭然吃力道,“你那張符可帶了?”
薑宛卿掏出荷包,那張符被疊成小小一塊,塞在荷包裏。
她本是帶出來想找處道觀問問這是什麽符,沒想到還沒問成,先應付了一次查崗。
風昭然眉眼微微一動。
上一世風昭然對薑宛卿而言就像一本天書,捧在手裏怎麽讀也讀不懂。
而今薑宛卿決定撂下這本書,反倒是一眼就看懂了——他眼裏好像隱隱有一絲失望的神情。
薑宛卿忍不住問:“殿下,這當真是護身的符嗎?”
“自然——”
風昭然話沒說完,再一次捂住胸口,這一次幾乎是坐不住,冷汗迅速從額頭沁出來。
作者有話說:
二更。
抱歉抱歉搞晚了。
繼續去搞三更。感謝在2022,06,15 00:10:31~2022,06,15 20:59: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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