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夢魘

  半夜醒來，回到武寧給他準備的房間，完顏鋒感覺酒後有些噁心，頭昏沉沉的，整個左半邊身子都發熱，右半邊身子卻冷得像冰。燒灼的熱痛越來越強烈，讓他輾轉反側。


  但立刻又被肚子飢餓給壓了過去，他起床坐在床邊，從茶壺中倒出一杯早已涼透的隔夜冷水，喝了下去。


  一股涼意，直透心間。


  他呆坐了一會，伸手從手心浮現出一物，正是那邪惡的魔劍。回想起那莫名的感覺，心有餘悸一般，彷彿魔劍是已經侵入自己骨髓中的邪惡。


  剎那間腦海中千萬念頭、百轉千回，卻始終有一個畫面揮之不去：那一個紅色手臂的少年，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彷彿深心處卻有著一個聲音，彷彿在冷冷笑道：「你早知道了，其實你就是我，而我也就是你，命運！這就是逃避不了的命運！你完顏鋒註定一輩子孤獨！」


  「命運？這就是我的命運嗎？孤獨？我真的是這樣嗎？」


  愣了看了半晌，忽地苦笑一聲站起來，無意瞥了一眼上鋪，卻發現一旁瀟戰是睡著了，但那個粗豪的呼嚕聲，不說驚天動地，也是震的這個床鋪隱隱作響。


  完顏嘆了口氣，心裡又感到幸福，回復了平靜，因為他想到了驚鴻白玉，想到了小幽，想到惠凇，甚至那個糾結不清的紫玉……所以自己並不孤獨。


  或許他已經明白，在這個世界上，一個人永遠是孤獨的。不管他有多少親人，有多少朋友，有多少夥伴，真正的苦難和悲傷，都必須由他自己來對抗。


  不久已是深夜，完顏鋒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周圍一下子變得炎熱起來。這個轉化如此迅速，過了約么半秒鐘，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個奇怪的地方。似乎自己做了個夢，一個如此真實的夢境。


  這裡似乎是一個寬敞宏偉的地下洞穴。不同於一般洞穴的陰涼，這裡乾燥而炙熱，空氣中充滿了躁動不安。紅色的火光照亮整個空間。火光的來源是地面上無數大小不一的坑洞，坑洞里滿是汩汩翻滾的紅色岩漿。


  這是哪裡？


  這個問題他下意識在心裡想了一下，但是立刻就有一個聲音回答：

  「這是你來過無數次的地方，只是你不在記得了。」


  完顏鋒猛然回過頭，看到了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赤裸著上身，雙臂環抱胸前，肌肉虯結的健壯身軀上滿是縱橫交錯的疤痕。他的臉上帶著一張猙獰鬼臉面具，赤腳站在滾熱的石頭地面上。在他鐵鏈編成的腰帶上，一側掛著一柄銳利的紅色巨劍。


  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完顏鋒似乎很熟悉的氣息，但是我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你是什麼人？」完顏鋒回過神兒來，目光冷冷的注視著他，神經也隨之警惕起來，暗暗的做著提防。


  望著完顏鋒神情戒備的模樣，他猛然大笑起來，：「你不必緊張，我想讓你看一個人。」


  完顏鋒糊塗一愣。


  只見那人伸手一指，道：「那就是你！」


  完顏鋒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眼前已經變成一片廢墟，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是一些殘缺的屍體。


  在離完顏鋒很遠的地方，一個少年的身上濺滿鮮血，左手的皮膚變成邪惡的紅色，膨脹扭曲。劍被他握在右手之中，劍鋒上是厚厚的乾涸的血跡。


  完顏鋒眉頭一皺，在凄慘的環境下看到他的臉。


  那是一張熟悉而陌生的臉，正是完顏鋒腦海多次出現的紅色手臂男孩。


  「看到了沒有？那就是你，前世的你。」男子在完顏鋒耳邊低語。


  完顏鋒驚住了，原來那人真是自己，可是想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麼！還有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是誰！

  「不！！」完顏鋒突然情緒激烈地大喊。「這怎麼會是我！一定不是！」


  這時候畫面里那前世的自己，高高舉起那赤紅色的手臂，在血腥的氣息中彷彿充滿了邪惡，戾氣，甚至充滿了猙獰可怕。


  「你看，你是我的了。」男子在完顏鋒背後得意地說。


  「覺不可能！」完顏絕望怒喝。而男子依舊在自己身後桀桀而笑：「完顏鋒，今世你也是我的了，註定是我的了！這就是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