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逛窯子
洛贏獨自一人走在街上，府城繁華的街道，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反而他越走心裡越沉重。
剛從五洲商會出來的時候，他便感覺被人盯上，那是一個極度危險的目光，這麼多年掙扎在生死邊緣，使得洛贏的感覺無比敏銳，如今靈魂強大，感覺也更加清晰。
當時他立即展開神念，卻無法找到那個目光，就如同錯覺一般，再也沒出現過。
但洛贏知道絕對不是錯覺，有人想要他的命！
無論是五洲商會起了疑心，還是來自穆家的報復，那人必定是深諳追蹤之道，第一眼鎖定目標之後，便深藏起來，無聲無息，再不露一絲殺機。
只要他離開府城，途中定有埋伏，所以洛贏果斷留下，沒有和段小仙他們返回學堂。
這樣至少目前安全，府城裡人多眼雜，想對他動手，必然有所顧忌。而且小仙與自己分開后，也就不會有事了，無論哪一伙人，都不會吃飽撐的去對付他們。
不過洛贏知道，他隨時都面臨著危險，看似規規矩矩的府城，暗地裡也少不了殺人越貨的勾當，現在沒動手，難保晚上不會要了他的腦袋。
臨別時，洛贏就做好了逃命的打算，連那個什麼優惠玉卡都給了段小仙。他根本不缺這點錢，而且弄清了五洲商會的目的，哪裡還敢用他們的東西。
最後他又讓小仙給兩位師父帶個口信，只說自己外出歷練，請曹瀚幫忙安排一下，否則無故不歸，時間長了會被驅逐學籍。
分開后，洛贏便裝作沒事人一樣，在街上亂逛，但心裡卻一直在思量脫身之計。
洛贏幾次走進沿街店鋪，裝作挑選東西，又一邊悄悄用神念掃向門口過往之人，但都一無所獲，東西買了好幾樣，也沒找到那個目標。此時天色不早了，再找不到辦法，入夜就更加危險了。
夕陽漸紅，街上的酒肆已經早早亮了燈籠，夜晚即將來臨。
正焦急間，洛贏忽然看到一座三樓高的閣樓，佔地不小，門口和樓上都掛滿了大紅燈籠，但這不是重點，看著一塊大大的牌匾寫著「依翠樓」三個大字，他猛地想起了什麼。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窯子！？」
無論這家店的裝扮，還是門口姑娘的賣相，都與洛贏心目中的窯子完全吻合，而他對窯子的概念，還是來源於許震那一旗的邊軍，那些大頭兵每每說到這種地方，口水都會流到地上。
「年輕人，不用懷疑，這裡的確是窯子。不過這樣說太膚淺，記得以後要叫青樓，正所謂：綠樹聞歌鳥，青樓見舞人。此等聽音賞舞的雅地，叫窯子豈不壞了美感？」
一個手拿摺扇的胖子，聽到洛贏的驚嘆，立即糾正了他的觀點。此人怎麼看都是個奸商，卻偏偏裝扮成才子的模樣，很是不倫不類。
「這位公子高見吶！」洛贏稱讚了聲，心中便有了脫身之計。
胖子似乎對他的態度很滿意，又朗聲笑道：「既然你我有緣，便帶你去見識一下。」
和他一起……逛窯子？
就在洛贏愣神時，那胖子已經拉著他，大搖大擺地走向依翠樓。
洛贏像小媳婦上轎似的，半推半就之下，剛靠近依翠樓門口，便有一股濃厚的脂粉味傳來，兩個看不清長什麼模樣的姑娘，熱情地將他和胖子架了進去。
這二位女子好高明的易容術啊！臉上厚厚的一層胭脂，都看不清本來樣子。
洛贏正是打算易容脫身，這裡進進出出的，甚是熱鬧，等下帶上面具，定能甩掉那個尾巴。
「咦？怎麼是他？」
就在洛贏進去的時候，一個婀娜的身影剛好經過，正看到他被花粉簇擁的一幕。
此人面紗遮面，看不到真容，但僅露出的雙眸，便足以看出，此女子定有絕世傾城之容！
「竟然去那種地方，難怪會被魔功選中，此人本性極惡，絕對留不得！」
女子的美目閃過一絲殺機，但卻猶豫了片刻，她似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便一跺腳，快步離開了此地。
洛贏不知道自己這個魔祖傳人，又被誤會成色中惡鬼，他剛一進來，便被這依翠樓的奢靡給鎮住了。
只見屋內金碧輝煌，樓中樓式設計，精緻典雅；中高近十丈，輕紗綠蘿，垂落而下；雲頂檀木作梁，璧玉為燈，珍珠為簾。
腳下是番國進貢的厚毯，室內飄來的是酒色之香，鶯鶯燕燕，如墜萬花叢中，端的是溫柔鄉，消金窩！
「哈哈，小兄弟傻眼了吧？我第一次也像你這般，來來來，今天我們一醉方休！」
胖子朗聲大笑著，又狠狠拍了一下身邊女子的屁股，惹來一陣嬌嗔。
那胖子的眼睛都笑成了兩條縫，隨手便賞出一堆金幣，又嚷著道：「擺一桌上好的酒菜，再把如花姑娘叫來！」
洛贏哪懂得這裡的規矩，見那兩個易容女子離開，也暗自鬆了口氣，若再糾纏下去，他怕自己會使出奪命飛刀。
這窯子里的姐兒，也太嚇人了！
「喲！這不是李二李掌柜嗎！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別站著呀，快裡邊兒請吶！酒菜都給您備好了！」
剛送走兩個姐兒，又來了一個更狠的，洛贏不禁倒吸口冷氣。這說話女子聲音嗲得一塌糊塗，動作嬌柔，媚態十足，可這一身肥肉……簡直和身邊的胖子有一拼啊！手上那數枚金光閃閃的戒指，以及蘿蔔粗的蘭花指，簡直亮了洛贏的狗眼！
不過胖子可不是什麼雛兒，逢場作戲的功夫已臻化境，甩手便是一根金條飛出，便見那老鴇飛身上前，渾身肥肉震顫，洛贏只覺得眼前一花，金條被落在了她的手中。
胖子又是豪爽一笑，和這老鴇嘻笑起來，儼然一副郎有情妾有意的樣子。
不得不說，李二掌柜果然有道，這裡就沒有他不認識的姑娘，任何一個從身邊經過的姐兒，無不媚眼縱橫，而他也來者不拒，少不得扔些金幣，吃幾下豆腐，看得洛贏一愣一愣的，心裡的敬意油然而生：難怪這麼胖，真不忌口啊！看到喜歡的自然打賞。
洛贏隨他們上到二樓，心裡便突然一陣警覺，他立即不動聲色，悄然展開神念。
「真是陰魂不散，果然跟到這裡了。」
這是他第二次感知到那個人的存在，卻仍然一閃即逝，神念也無法捕捉到具體位置，甚至無法確定那人什麼時候跟進來的。
之前洛贏嘗試了幾次，也沒感覺到他，這次本打算進來后便迅速換裝，帶上面具離開，誰知對方竟如此警覺。無奈之下，他只得隨著李二坐下。
一張靠樓梯邊上的八仙桌，視野不錯，此時已經陸續擺上了酒菜。
這時，一個容貌尚佳，但風塵味兒頗重的女子姍姍而來，待到李二面前，略帶矜持地施了一禮。
「如花姑娘！本公子想死你了！」
李二搓著雙手，臉上堆滿了笑容，把滿含嬌羞的如花姑娘請到身邊坐下。
接著，那老鴇又扭著一身肥肉，帶著幾名衣著各異的女子，走了過來。
「哈哈，本公子今天接了一樁大買賣，正巧在門口遇到小兄弟，一切費用包在我身上，這幾個美人如何？不喜歡可以再換！」
李二話音剛落，老鴇便不依道：「瞧您說的，這些可都是咱們依翠樓的當紅姑娘，什麼叫不喜歡？」
不過李二可不吃她這一套，反駁道：「依紅翠要說當紅，還得數如嫣姑娘，可別欺負這小兄弟是個雛兒，去換一批好的！最好能把如嫣姑娘叫來，哈哈！」
聽起來那個什麼如嫣，似乎名頭很響？洛贏倒也沒多想，只是對眼前這幾名衣著鮮艷，妝容更鮮艷的姑娘，實在不敢恭維，便順勢道：「對！乾脆就如嫣姑娘好了，要是她沒空就算了，在下陪李兄喝點酒即可。」
老鴇猶豫了片刻，便一跺腳：「行！公子稍等，老身這就問問如嫣姑娘是否願意。」
說著肥影一晃，老鴇便敏捷地消失在原地。
這下李二反倒愣住了，嘴巴張得老大，緊緊盯著洛贏，如同在看一隻怪物。
「李兄不會是銀子不夠吧，放心，我身上有的。」洛贏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他剛剛用神念鎖定了幾個可疑之人，正想著如何試探一下敵人，對李二的反應自然沒放在心上。
「咳咳！不是錢的問題。」
李二有些尷尬，今天真是怪事連連，白天接到一筆大生意，恐怕連五洲商會都要眼紅的大買賣，竟然找到了他這家小商行。
而依翠樓的如嫣誰不想一親芳澤？可她至今都沒有入幕之賓，對那些公子少爺們更是不假辭色，老鴇怎麼可能憑洛贏一句話，便去問如嫣姑娘願不願意？這小子也不像大有來頭的樣子，難道自己看走眼了？
可緊接著，更讓李二大跌眼鏡的事來了，只見老鴇扭著一身肥肉很快回來了，而她身後，赫然是一位艷壓全場的女子。
此女剛一出現，整個樓上樓下都靜了幾分，大家紛紛低聲議論著。
抬頭間，老鴇和那女子已經來到身前，洛贏也不禁暗暗堅起大拇指。
他身邊的美女不少，戰無雙、段小仙都是絕代佳人，就連許丫頭都是女大十八變，已經有了禍國殃民的苗頭，卻沒想到在這種地方，也能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
不過洛贏卻覺得此人眉宇間媚態過重，而她這種媚，顯然和准師娘秀娥不同，後者的媚自然，此女卻是常年在這煙花之地，熏陶出來的媚態。
「公子，這位便是我們依翠樓的花魁，如嫣姑娘！」
老鴇似乎笑的有些勉強，也不知是心疼還是什麼。
洛贏並未起身，只是伸手示意請坐，反倒李二激動地站了起來，眼看著口水都要流了出來，訕訕道：「如嫣姑娘久仰久仰！快快請坐。」
本想找機會脫身，結果卻事得其反，洛贏也很無奈，早知道這樣，剛才不如隨便留下一個，也好過現在變成很多人關注的焦點。
可他哪裡知道，如嫣姑娘也是第一次下場陪酒，本以為他會趨之若鷲，誰知道這廝太能裝了，連話都不說，只是向坐位上一指，這是對自己不滿意？還是欲擒故縱？
能在風月場混的，哪個不是人精？如嫣立即便看出洛贏是故意的，這傢伙年紀不大，卻故作老成，全身上下也不值幾個錢，若不是自己碰巧遇到了麻煩，想找她飲酒的公子哥，都能排到城門外，何時輪到這個毛頭小子？
能利用他那是看得起他，如嫣不動聲色，調整好心態，嫣然一笑道：「小女子如嫣，敢問公子……」
「我叫洛贏，不如我們到樓上單獨聊聊？」洛贏不待她說完，便提議道。
李掌柜差點一口老酒噴了出來，樓上除了卧房就是卧房，見面就要就寢？這是個狠人啊！誰要是請到如嫣姑娘坐陪，少不得吟詩作對，大把散財，可他倒好，直接約人家上三樓？
洛贏觀察二樓有酒桌有房間，但三樓卻只有緊閉的房門，看這依翠樓的結構，三樓的房間必然有窗，他準備進去后立即換裝，帶上面具從窗子溜走。
那人既然遲遲未出手，也就不會在他上樓的時候動手，只要他速度夠快，便可以逃出敵人的監視範圍。
洛贏看著桌上的幾個人，如嫣、如花以及李胖子，都投以震驚的目光，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想想又加上一句：「那個……價錢好商量！」
嘶！李二不禁倒吸口冷氣。
這傢伙絕對是狠人！竟然把如嫣當成窯姐兒了，直接談上價錢，要是錢能買到如嫣，還能被留到現在？
就在李掌柜以為如嫣要甩袖離去時，更讓他懷疑人生的事情發生了，他的兩顆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
「也好，公子請隨我來。」
如嫣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別看她出身風月之地，還沒被人這樣作踐過，簡直把她當成賣肉的，還什麼價錢好商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