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熟悉的對頭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戰場廝殺和一對一決鬥是兩碼事。古今流傳劍客對決在劍出鞘之後要做的就是緊緊盯著自己的劍和對手的劍,但是沙場不一樣,經歷過血與火戰士全身上下似乎都長了眼睛似的,能靠直覺和本能避過刀劍。
騎兵鋒矢陣是兩軍對壘時最好的衝鋒陣型,衝破了撒瑪利亞軍隊方陣之後第三大隊的牛角號再一次吹響,第一中隊劍盾戰士和長鉤槍戰士混合向戰陣兩翼分開,被衝散的撒瑪利亞方陣被屏障似的兩翼給圍住,就像是圍網打獵似的。
難怪說雙拳難敵四手,薩倫現在就是面臨的這種情況,發揮了領頭羊的作用突入方陣之後,甩掉穿在騎槍上的幾個血葫蘆,重盾頂住不知道從哪兒來的槍尖,甩出去的加大版騎槍向內回揮,「呃啊」幾聲慘叫之後再次掃中幾人,忽然右邊身側出現凜冽的惡風,雙腿用力蹬離馬背踢出一道微不可見的風刃砍在那人咽喉處,一顆戴著頭盔的腦袋離開了身體,碗口大的斷口平整光滑,鮮血就像是被打開的消防栓似的噴的到處都是。站在芬里爾的背上提起騎槍向前劃出一道白色彎月,幽影斬脫離槍體勢不可擋的劈開前方擋路的撒瑪利亞戰士,奇異的霜在遇到阻擋的物體上結上了厚厚的冰層堵住了血管里的血液飆出來。薩倫還是第一次在實戰之中驗證了新型的幽影斬,只待再次提槍之時,發現右前方爆發一股強大的元力波動,放眼望去,阿爾奇痛苦的捂著胸口,圓盾吃力的左抵右擋只剩下招架之力,有胸前的板甲已經凹進去了,與他對陣的是一身熟悉的鐵罐子騎士,這總鐵罐子人薩倫以前見過,那一次差點要了他的老命,還有那個熟悉的紋章,這是撒瑪利亞的獅心家族的橡盾戰士團的,這是巴爾告訴他的,這種裝備太有標誌性了,全身上下除了連接處的縫隙之外密不漏風。薩倫反手握住槍柄,略微瞄準一下用力投射出去,同時以極快的速度原地消失
「芬里爾!」
怪獸一般的赫拉斯神駒芬里爾聽到主人的聲音揚起鐵盤大的前蹄狠狠踢在擋路的戰馬身上,飛一般的越過重重阻礙穩穩地接住了薩倫,鐵罐騎士暴起土黃色的元力光芒撥開投射而來的大號騎槍,正待尋找偷襲之人,薩倫已經拔出騎槍,沉聲吸氣
「吼!」強大的聲波如同水浪一般的蔓延出去,鐵罐子身上的元力經受不住似的消散了
「撤出去!」
「是!」阿爾奇心有不甘瞪了一眼鐵罐子,抹掉嘴邊的鮮血,雖然不服氣,但是他知道自己並不是這人的對手,一直拼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現在這個位置已經不屬於兩陣中間位置了,跨坐在芬里爾悲傷,平端長槍,鐵罐子做出了一個經典動作,半蹲下來,一手高舉劍柄,一手托住劍身呈六十度角土黃色元力暴漲衝擊而來。薩倫招呼芬里爾撤離戰陣,高高躍起在鐵罐子前進路上將長騎槍斜插入沙地,同時濃郁的霧氣噴涌而出,寒氣過處快速的生成厚厚的冰層,在鐵罐子衝過來之前變出來一個光滑的斜坡,薩倫也用力的頂在斜坡的下方,強大的壓力碾碎了冰層,堅硬騎槍被壓彎發出難聽的「咯吱吱」之聲,這和之前的鐵罐子戰士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他現在是大地戰士境界,還能給他這種壓力的肯定不簡單。霧氣濃郁到似乎變成了實體,將被壓彎的騎槍頂直,鐵罐人就像是野豬樣的被斜坡頂上了半空,幾乎在同一時間內化為寒冰的霜再次變為寒氣被薩倫吸入口中,深吸一口氣:
「吼!」
這次的聲波薩倫沒有控制全力怒吼,半空中的鐵罐人身上元力消散,拔出斜插在沙地上的騎槍投射出氣,同時拔劍出鞘
「影三閃!」
薩倫原地消失,好不容易扭身飆射而來的大號騎槍,下一刻一道身影就出現在鐵罐子身邊,通過狹小的面甲縫隙看見了刺骨的寒光,半空中沒有借力點渾身的力氣和元力受到了限制,勉強調動體內的元力覆蓋全身,還沒等加厚元力形成護甲,熊頭單手大劍劈砍下來,鐵罐子橫劍格擋卻被這股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薩倫據盾撤掉魔力自由落體式的墜落
鐵罐子從先就沒有名字,甚至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從有記憶的那天起就是長鞭和鐐銬,在一個四周都是水的小島上,那些帶著面具的人好像是無處不在似的,一旦放下手裡的劍就會有鞭子無情的抽打,時間慢慢的過去,他奇怪的發現身邊的小夥伴在一個個的減少,他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也不敢問,後來他明白了,自從他用手裡的劍砍死唯一的朋友之後就明白了,他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在狹小黑暗的房間里正在和肯和他說話的那個小孩悄聲說著,突然那道鐵門被打開了,刺眼的亮光之中出現兩個黑影,他們說兩人之間才能活一個,鞭子撕碎了他們的掙扎,應該是疼痛吧,疼痛讓他們拿起地上的長劍,讓這兩個一無所有同病相憐無話不談的兩個人站在了對立面,可惜的是他贏了,他知道是那個同樣瘦瘦小小的人撞上了他的劍,鮮血就像是熔漿似的濺在他身上,每一處沾染鮮血的皮膚就像是要裂開般的疼痛,他始終忘不了唯一的朋友臨死前跟他說的話:好好活下去,帶著他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拚命的活著,殺死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朋友之後就像是機器一樣麻木的殺人,他很討厭鮮血,從心底厭惡,這幾乎就像是詛咒一樣他沒有辦法,他只有拚命的完成一個個任務,就算是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完成,因為他答應了那個人必須要活下去,完不成任務的人只有死亡,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幾天也許是幾年或者幾十年,從來都不敢,不是怕死,他早就想死了。可是誰也不知道,他還有一個任務,藏了幾十年的任務,不過他要等,等到合適的時機,所以他不能死,最起碼在那個任務完成之前是不能死的。
鐵罐子爬起來閃開從天而降的薩倫,再次橫劍揮斬,元力脫體而出,「當」的一聲薩倫舉盾擋住元力斬,倒提大劍背在身後緊緊的貼在臀部雙腿用力消失在原地,鐵罐看不見找不到感知不出,他知道這不是消失了,這是速度達到一種極限之後的錯覺,或許是經歷過太多次戰鬥鍛鍊出來感覺下意識的縱身一躍,果然薩倫的身形出現在了他原來的位置,以盾撐地提出幾道風刃,「噹噹當」幾聲,風刃擊打在厚厚的盔甲之上,辟出幾道淺淺的痕迹,這就是全身式盔甲的好處,在戰鬥中基本上不用怎麼分心防禦格擋,可是卻失去了很重要的敏捷和速度,有利有弊。欺身而上出現在鐵罐子背後舉盾狠狠敲擊下去,雙腳蹬在鐵罐子身上,寒霜迅速的蔓延了鐵罐子全身,土黃色元力爆發出來掙開了冰封,雙手把住巨劍斜斬,薩倫重盾格擋,變故突生鐵罐子放開劍柄閃電般的雙手掐在薩倫的雙肋出。只感覺兩邊肋下像是受到兩擊重鎚,他不知道以前小說影視當中描繪的武功暗勁是不是真的存在,現在見識到了,身體里就好像被強行塞進了兩柄利劍在破壞肌肉骨骼,如同寸寸碎裂樣的無法形容的劇烈疼痛過後似乎感覺不到上半身存在似的,所有的血液都涌到喉嚨,嘴巴、鼻孔、眼睛甚至是耳孔流出鮮血,腦袋裡一片空白,沒有了思維沒有了想法沒有了記憶沒有了意識,可能,可能也沒有了時間沒有了空間,死亡的前一刻都一樣,想想看,也許是兩次或者是三次吧,薩倫的眼前像是無窮無盡似的浮現一片片光影,閃現的很快,可是每一幕都看得很清楚,這是他唯一能帶走的東西了,別人不知道的東西,接下來就是不可思議的冰冷,能凍結靈魂的冰冷和黑煙漸漸淹沒了他的腦海,不過和以前不一樣,心裡有了執念有了遺憾以及後悔,為什麼這麼大意?
人呢,是看不到時間主體流逝的,只能通過事物的變化日月的交替才能看到時間,這對薩倫目前的這個狀態是感知不到的,他在無窮無盡的黑暗深淵裡慢慢沉淪……
突然,他聽到了什麼,「砰砰」的兩聲,這是向上的聲音,這是生機的聲音,彷彿從遠古的虛空之中泅渡而來似的,就是這種聲音讓虛無的世界有了顏色有了形態有了生命有了光明!薩倫感覺到了心臟的跳動,黑暗在慢慢消退,回放的記憶在前進,徹骨的冰冷也消失了,意識出現了,思維也開始出現了,全身的力氣似乎都回來了。
鐵罐人在看到敢和他對戰之人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本想甩開屍體卻意外的發現圓睜的銀灰色眼睛血絲全部消退了。
薩倫雙手突然抓住抓住鐵罐人的肩膀,淡淡的白霧縈繞在裸露的皮膚上,手指一用力摳進了堅硬的肩甲往外一扯
「呃啊~!」鐵罐人痛喊一聲,肩甲夾帶著鮮血被扯離了肩膀,那雙帶血的手把住肱二頭肌呈爪狀往下一扯,鐵罐子本能的爆發元力,薩倫的的雙手順著他的雙臂撕扯掉了他的臂鎧,留下了觸目驚心的血痕,得理不饒人似的抓住插入了鐵罐人脖子處胸甲和頭盔連接處,往外扯掉了他的胸甲,接下來雙手握拳打飛了盔甲被扯地面目全非的鐵罐人。
「咳咳」鐵罐子費力的吐掉卡在喉嚨里血塊,剛剛那兩拳已經讓他受到了重傷,現在調動元力都很痛苦,還不等他緩過來這人已經追過來了,抓起不知道是誰掉在這裡的劍勉強站起來,忍住經脈的刺痛調動元力覆蓋在劍身上,做出防守的姿勢。薩倫衝到他面前直接伸出右手握住鋒利的劍身,鐵罐人驚奇的發現他的手上居然沒有流血,通過修鍊可以用元力抵擋住刀劍的傷害,可是元力也是有級別的,而且這人的手上除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之外沒有任何的元力光芒,更令人震驚的是大劍被握住的地方不可思議出現了彎曲和褶皺直至變成了被捏成一團,最後斷裂開來。薩倫滿是鮮血的嘴角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發瘋似的圍繞著鐵罐人扯掉了他全身的鎧甲,最後雙手蓋在他的頭頂,洶湧的寒氣進入了他的身體,封住了全身每一條肌肉筋骨。
再看戰場上的局面,被衝破的撒瑪利亞軍方陣像是被鐵塊融化的石蠟似兩邊散開,這個時候長鉤槍和劍盾戰士兩翼包圍,從上空俯瞰的話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這是縱貫幾千年在軍事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鶴翼陣!劍盾戰士每人手上都舉著一人高的方盾組成鋼鐵之牆,近三米的長鉤槍從盾牆的縫隙之間伸出來像是鐵刺蝟似的收攏碾壓。
此時此刻人數與戰術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鋼鐵和鮮血交替奏響了震懾人心的樂曲,痛苦和嚎叫為這場不大的戰役添上了一個個美麗的音節。
「老闆,抓到個人,看起來像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騎著赫拉斯神駒的柏德溫遊騎兵隊長帶著飛揚的塵沙跑到了正在指揮打掃戰場的薩倫身邊,柏德溫見薩倫七孔流血的嚇了一跳,不過看他老人家還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應該沒什麼事,趕忙報告道
「哦?什麼了不得的人物」薩倫來興趣了
「是這樣的,我們不是在各個可能會有的撤退路線上準備打伏擊嗎,就在剛剛有幾個人帶著一車的東西打算逃跑,這不抓回來了」柏德溫報告完之後打了個手勢,壓上來幾個人
「大人,大人,我可以付贖金!」剛剛被帶上來就有一個年輕人穿著華麗的獵裝,披頭散髮連滾帶爬的祈求著,
「喲呵,挺有意思的,出來打仗還帶著女人呢?」沒有理會這個哭雞鳥嚎的年輕人,掃視一圈意外的發現兩個灰頭土臉的女人正抱在一起色瑟瑟發抖恐懼的看著薩倫
「大人,您看,這兩個女人怎麼樣?」華服年輕人來精神了,掙扎著爬起來狗腿子似的一臉諂媚的問道。
「嗯~看起來不錯」薩倫摸了摸下巴饒有興趣的說道,周圍的粗老爺們兒也露出了明白了解的壞笑,據小道消息他們的老大有個強勢的女朋友,還有人說薩老大來這兒這麼長時間了也沒好好逛逛鹿血鎮的後現代兩性俱樂部什麼的,第三大隊因為剿匪作戰勇猛說出去很有面子,可是架不住有這麼一個怕女朋友的老大,現在好了,老大終於開竅了。
「大人,這可不是普通的女人,這是狐女,純潔的狐女」華服年輕人像是青樓里的老鴇子似的瘸著腿粗暴的把這兩個嚇破膽子似的兩個女人推到薩倫身前,「她們是小的帶人在來這兒的路上意外抓到的,可一次都沒碰」
「哦?為什麼不碰?」
「狐女一碰了就不值錢了,小的是打算帶回去賺兩個錢的,如果大人您喜歡的話.……」
華服年輕人沒看到的是薩倫的臉色已經完全變了,對旁邊的柏德溫使了個眼色之後靠在他耳朵旁:「打斷四肢,割斷手腳筋扔這兒」
柏德溫扭扭脖子扭著響指不懷好意走向這個年輕人,
「大人,大人您不能這樣啊,我能付贖金的!」薩倫徑直轉身離開,對身後撕心裂肺的慘叫充耳不聞。
「亞恆,還有氣的全都帶回去,剩下的屍體就著這大帳給燒了」來到昏迷的鐵罐子旁,一把拎起來,好好的端詳一下,他完全沒想到這鐵罐子竟然是個女孩子,本以為是個滿臉大鬍子的粗漢子,糊著鮮血的臉上看不清楚長相,不過從眉眼和臉型五官上來看就知道她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最讓他驚訝的是這年頭還有這麼強大的女戰士,這就是傳說中的女漢子了吧,這也是薩倫留她一命的主要原因。
這是第三大隊第一次和正規軍交手,雖然說著半年多以來打過不少仗,不過也都是一些絲毫沒有組織性紀律性的土匪,而且能出來干這個無本買賣的人當中也沒什麼強大的對手,基本上都被手癢的薩倫給摘了瓢,還有就是連續的勝利讓他有些掉以輕心,還差點送命,人數和戰術的壓制還是不可避免了出現了傷亡,而且這夥人不像是土匪一樣身上帶著多少錢,這一仗從經濟的角度上來開完全是虧本了,還有大比的撫恤金,一想到這些就頭疼無比,早知道還管這個閑事幹什麼
「邦妮,幫我寫一份報告,我送到要塞去」回到駐地后,薩倫還是不放心,就沖著那個強大女漢子,這不符合邏輯,根據大致的判斷,一位大地境界的戰士怎麼會出現在這小小的中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