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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斯卡亞沙漠

  一個多月過去了,七人的小隊穿越了人煙稀少的三叉戟南境到達了斯卡亞的邊緣,一路之上極少碰到人群聚集的城鎮鄉村什麼的,不過對於修鍊之人來說這算不上難題,修鍊上碰到的遠比這條路上遇到的事情要多得多。


  「咱們就在這兒紮營吧?」就像是中東那些包著大頭巾蒙著面的恐怖分子似的,這一小隊七個人都是這副模樣,夏季的三叉戟晝夜溫差極大,白天的氣溫足以讓人失去全身力氣,沒有絲毫的趕路心情,所以選擇在白天找個稍微陰涼一些的地方搭帳篷休息,晚上再走。三叉戟繁華的地方也就是東北地帶和無罪城地區,其他的基本要不是斯卡亞那種黃沙地帶,要不就類似枯黃的大草原似的,少有人跡。


  「行,咱們晚上再走」前方就是斯卡亞了,站在它的邊緣地帶即使是身後的太陽剛剛生起也能感受到那屬於它的酷熱。雖然晚上的沙漠是各種捕食動物橫行的時間,但是出了這該死的氣溫,其他的還真不是什麼問題。朝陽上升化為艷陽,薩倫卻沒什麼睡意,坐在皮帳篷的陰影之中看著前方的漫漫黃沙,陷入了深深的思念。轉眼間來到這裡已經二十年了,也不知道老家怎麼樣了,那兒也像是眼前一樣,滿眼的黃色灰色和金色,這是一種殘酷的美麗。小的時候爺爺帶著去沙湖,才知道這種奪人噬命的小顆粒組成的世界里也有這種難以想象的壯麗。沙丘之下的一汪彎月看起來那麼楚楚動人,古老的殘垣斷壁之下掩藏的浩瀚歷史是無人得知的波瀾,那是他的家鄉,一個矗立在荒蕪之中的城市。面前的土黃色慢慢在艷麗的陽光照射之下變成了金色,就像是記憶力的家鄉一樣也是金黃色。不管曾經遇到了怎樣的坎坷,不管見到了多少的鄙夷,那還是他的家,真正的從懵懂無知再到歷經滄桑,那兒有他最為寶貴的東西,最為熟悉的東西,本以為到這裡來會忘了那一切,到現在才知道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薩倫,想什麼呢」淡淡的香氣在薩倫陷入心底最深處的時候來到了他的身邊,因為炎熱脫掉寬大斗篷的邦妮坐到了薩倫的身邊,輕聲問道。


  「想起了以前去過的一個地方」回頭看了一眼,穿著一身女式獵裝外套輕甲的邦妮看起來和剛剛離開這裡的時候一樣沒什麼變化,只不過柔順黑亮的長發紮成了一個清爽的長馬尾,隨著主人的動作晃來晃去的,完美的容顏讓薩倫的眼前一陣模糊,就像是看到了王薔昭君離開她心愛的長安時一個回眸一樣讓人無法自拔。


  「我從小都沒去過什麼地方,最喜歡的就是到處走的人了,可以和我說說嗎?」邦妮眨了眨大大的眼睛,有些期盼的看著薩倫。據薩倫所知她應該已經三十歲了,卻一直都是這樣的一副不符合她年齡的小女兒狀,在以前的印象之中邦妮老師應該是那種成熟女性的知性,感性。


  「那兒叫做尹(銀)川,我曾經在那兒生活過一段時間,普普通通的生活過,我遇到了一個孩子他也叫薩倫,不過沒有他自己的姓,天生的沒有左臂被父母遺棄,直到一個可憐的老人撿到了他……」薩倫慢慢說起了他從前的故事,慢慢的聲音變得空靈悠遠,就當是一個普通的故事一樣第一次對這個世界里的人說起,小的時候,少年的時候,長大了,老人的離世和獨自一人的拼搏,再到失去一切離開那個世界。說著說著薩倫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兩行淡淡的淚痕。


  「薩倫,別說了好嗎?」坐在旁邊的邦妮輕輕的抽泣著,正拿著一面潔白的手帕擦著眼淚

  「不好聽是嗎」這個故事不好聽,那個同樣叫做薩倫的人一生之中處處是苦難,每天都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但他也有一點小小的屬於自己沒人能分享的快樂,這個故事並不好聽,但每個人的故事都不好聽,每個人在他短短的幾十年生命之中也不是處處都是快意與歡樂。就像是做一道菜,不可能只放你最喜歡的調料,還有一些難以入口的調味劑,但這才是完整的一個人,完整的一個人生。


  「不,那個薩倫會是你嗎?」邦妮淚眼迷離的抬起頭,抽噎著對薩倫說。


  「那個薩倫不是我,那個薩倫已經死了。」那個薩倫確實已經死了,死的時候沒有一點遺憾,他生活的地方除了痛苦還有甜蜜,短短三十多年已經沒有一點遺憾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麼多年並沒有在他的心中種下什麼仇恨,也許這就像是佛家所說的一樣,人生本就是苦難,樂亦是苦,愛亦是苦,恨也是苦,但他還分得清楚哪些能帶來真正的了。有什麼東西能是亘古永存的呢?也許只有頭頂上的艷陽吧。


  「邦妮老師,你去休息一下吧,咱們晚上就要進斯卡亞了」身邊的邦妮老師常常的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眼神飄忽不知道在想什麼。


  「啊?我睡不著,看你在這裡坐著想找你聊聊天」被薩倫的聲音驚醒,揉了揉大大的眼睛對他說

  「你是老師,不會是找我做思想工作吧」輕笑一聲,對身邊的邦妮老師說,不過看她嚴肅的神情和神情的充滿傷痛的眼神,嘆了口氣鬼使神差的說,「邦妮老師,說說你吧」


  邦妮並未接話,以為是勾起了她的思緒,意識到那句話就不應該說出口,轉過頭看著茫茫的沙漠,一時間氣氛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不多時邦妮老師溫柔的聲音在薩倫的耳邊響起

  「我父親是獅鷲王室布蘭親王,從小生活在獅鷲王宮裡面,小時候宮廷法師給我測出魔法的天賦……」邦妮慢慢說著她以前的事情,出身在貴胄之家,親王之女,多麼顯赫的地位,不過這一切在十四年前她十六歲的時候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被獅鷲王艾力克-尤金-提奎拉許給了漢米敦王國湛銀伯爵萊斯利-漢爾,湛銀伯爵是漢米敦王國的英雄,自微末之中崛起加入加入漢米敦白銀護國軍,十幾年的東征西站為王國打下了廣闊的疆域,被漢米敦的元老院授予了湛銀伯爵的爵位,掌握著漢米敦護國軍之中的精銳白銀之槍軍團,同時還是一位強大的大地騎士。只不過隨著王國疆域的擴大,國內議會和元老院甚至是國王的野心也隨之擴大,他們已經不滿足偏安一隅了。在邦妮和漢爾伯爵的結婚前夕,漢米敦王國正面臨著周邊許多國家的圍困了,作為白銀之槍軍團長理所當然的在戰場之上,不幸的是在結婚當天,白銀之槍帶回來的送回來的不是光榮凱旋的湛銀伯爵,而是殘缺不全的屍首,漢爾伯爵在戰場上戰死了。而漢米敦的人卻想的是獅鷲王送來的不是他們的公主,而是一個可怕的詛咒,王國的人民紛紛請願將邦妮處死,國王在民眾壓力之下不得不頒布死刑命令,然而在白銀之槍軍團死忠-湛銀伯爵的一批將士們冒著絞刑的危險將邦妮送到了飛靈城,那個時候的邦妮才十六歲,在那短短的時間內從一個高高在上公主,未來的湛銀伯爵夫人變成了人人喊殺罪惡之徒。這對年少的邦妮來說是致命的打擊,讓她一點準備都沒有,幸而白銀之槍將她送到了獅鷲王的保護之下,從那以後雖然大家不說,不過她還是能夠感受到處處襲來的異樣目光,偶然之間聽到兩國正在交惡,白銀之槍軍團也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往日和睦慈祥的父親也變得冷漠了,不得已搬出來王宮,進入了常春藤。一切都和以前都不一樣了,年紀輕輕的邦妮想到了結束自己的生命,後來在獅鷲王和堂哥埃布爾王子的照顧之下終於不再輕生,但從那以後也在也沒有離開常春藤一步,一直到現在跟著薩倫來到了斯卡亞大沙漠。


  靜靜的聽完邦妮老師的故事,不知道說什麼好,歷史上有太多太多這樣的故事了,那些玩野心遊戲玩砸了的男人把責任都推到女人都上的事情比比皆是,什麼妹喜、妲己、褒姒、衛國夫人、趙姬、楊玉環、上官婉兒之類的,輝煌的時候無不是受到全天下的寵愛,到最後呢,沒一個有好下場的,這怪得了她們嗎,還不是男人們玩什麼軍隊遊戲,宮廷遊戲,政治遊戲乃至是國家的遊戲,失敗了就不關那些男人什麼事了,頂多就是意志力不堅定而已,責任什麼的全在女人的身上。說起來幾千年以來,全都是這樣的一些故事,英明的帝王喜歡女色叫風流,昏庸的帝王喜歡女色叫無道,其實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區別,在將整個國家的權利都交給一個無能之人之時,就註定發生這些事情。幾千年的歷史都像是眼前的那一捧黃沙那樣貧瘠,枯燥,往複循環,令人絕望。


  眼看著橘紅色的太陽在重重暮雲之下慢慢的沉入了西山,其他休息的人也已經忙碌起來,收帳篷,打包裹,生營火吃完這一頓就要走進斯卡亞大沙漠了,隨著太陽的落下,氣溫驟然冰冷起來,紛紛將隨身攜帶的大斗篷披在身上,烤著溫暖的營火,嚼著乾巴巴的黑麵包和肉乾,看著熊熊的焰火怔怔的發獃。


  「萊昂,感覺怎麼樣」薩倫看他有些緊張,不由得出聲問道。


  「很好啊,只是從來沒來過這樣的地方」萊昂搓了搓手,哈著氣說道


  「萊昂,你不會是害怕了吧?啊哈?」坤德咧著嘴帶著調笑的口吻,其實他心裡也是有些緊張的,以前聽說過關於斯卡亞大沙漠的許多傳聞,傳到神乎其神的,彷彿那片黃沙里處處都掩藏和殺機似的。


  「別說他了,你看你,能好到哪裡去,我剛剛看你還有點哆嗦呢」扎克替萊昂爭辯一句


  「我那是凍得!」坤德強自狡辯著。


  「我看你們都好不到哪裡去,今天晚上就帶你們見識一下斯卡亞」薩倫笑著對他們說

  營火被沙子給撲滅了,收拾了一下東西,深吸一口氣,進入了夜晚的大沙漠裡面,天上半月給漆黑的夜抹上了一點昏暗的亮色,好讓他們能在沒有火把的情況下能看清楚手中的羅盤,不過薩倫銀灰色的眼睛像是一台大號的夜視儀一樣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視線過處,大大小小的黃沙之丘連綿不絕,雖沒有了烈日映襯,卻有著它獨特的魅力。這是一片文明所不及之處,它的形成已經不可考了,似乎從出現第一個文字之後就有這個地方,沙丘的位置與形狀也變化了無數次,腳下鬆軟的沙礫似從千千萬萬年以前就在這裡,每走一步都帶著深深的眷戀讓你的腳步變得緩慢沉重。


  「邦妮老師,你還好吧?」走在最後面的薩倫看前方的邦妮腳步有些虛浮,整個人都晃晃悠悠的,這寒冷的夜間是不能騎馬的,騎在馬上不活動體內的血液循環變慢,會凍得受不了。


  「我沒事,就是有些困」邦妮看起來精神有些飄忽,一定是白天沒有休息好,晚上又是這種寒冷的侵襲,肯定會犯困的。拉過她,伸出手掌貼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掌心微微發熱,神聖風魔力形成的微風撫摸著邦妮有些疲倦的大腦,不多一會兒

  「謝謝」邦妮紅著臉小聲說,薩倫心裡有些悸動,看邦妮老師的樣子這才意識到剛剛做了什麼,封建的舊社會是不能這樣對待一個女人的,趕緊拉開距離,腦子裡想象著愛麗絲和希爾的臉,念清心咒,感覺好了很多。相對於前方的幾個人,邦妮生於南方長於南方,對於這種西北的氣候有些不適應也是正常的,神聖風魔力有點類似於萬能的補藥,不過它的作用不是很大。薩倫生於北方的神棄之地酷寒的斯諾山脈,斯卡亞夜間的低溫和錫安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有其是永冬季的時候,大雪將整個錫安部落給掩埋起來,在那段日子裡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掘開雪層透氣。


  「多活動活動身體,不然很容易僵住的」薩倫還是不放心的提醒了一句。也不等她有什麼反應,加快腳步跑到了巴爾的身邊

  「巴爾,你說的那個遺迹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要走多久」


  「那裡並不遠,按現在的速度,大約四五天左右就能到了」巴爾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對他說

  薩倫點點頭,只要距離不太長就行了,沙漠之中的夜晚還行,只要帶足了保暖的衣服就不怕,就是現在還是夏季,變天的氣溫是真的可以熱死人的,更何況這不能確定多久能遇到水源,沙漠之中最可怕的不是氣溫變化,最可怕的就是缺水,如果長時間的跋涉,那帶來的凈水可不一定能支持多久。


  「來一口?」巴爾遞過來一個大水壺,薩倫接過來來拔掉軟木塞,聞到了濃烈的刺鼻的問道

  「這是酒嗎」


  「是啊,不是你說的帶點酒要好的多嗎,我試了一下,確實好了許多」巴爾抹了抹嘴巴

  對著壺嘴灌了一大口,刀子似的液體刮著柔軟的口腔和食道管進入了胃部,渾身都感覺到了一陣的溫暖,其實這只是酒精在帶走人體當中的熱量引起的神經錯覺,在寒冷的天氣之中飲酒並不能給身體帶來任何的好處,反倒是會加快人體內的熱量流失,不過有時候精神上的滿足比身體要重要的多了。薩倫想起了背囊里那壺在銅角那兒買來的低度果酒,其實他並不喜歡這種烈酒,更喜歡綿軟一些的比如赤霞珠,葡萄,黑加侖釀造的果酒。


  「邦妮老師,喝一點這個吧」薩倫將矮人製造做工粗糙但及其耐用的酒壺塞到了邦妮的手上,

  「這是什麼?」邦妮拔掉木塞好奇的問了問,一股香甜的帶著輕微酒精的味道飄進了鼻腔

  「你試試」


  邦妮將信將疑的喝了一小口,甜甜的,香香的,讓她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連喝了幾口之後從肚子里醞釀了一股溫溫的暖潮直達四肢百骸,滿足的舒了口氣,卻發現薩倫定定的看著她,突然意識到剛剛的形象一點都不淑女,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吐了吐舌頭,然後將酒壺蓋上送到了薩倫的面前

  「送給你了,我那兒還有」此地不宜久留,邦妮老師身上成熟的氣質和及其完美的臉讓他感覺到有些無法適從。趕忙到背著兩個大包裹的可憐馬兒身邊,從包里摸索幾個酒囊,拋給了萊昂扎克和坤德。


  夜間的斯卡亞沙漠中,七個人慢慢的走著,幸運的是他們沒有碰到什麼事情,不過漫漫黃沙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還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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