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宿命的契約——風霜志
「薩倫!快點起床了!今天是你的大日子33,大家都快準備好了!」
「知道了,媽!這就好!」
被叫醒的人帶著濃重的起床氣不甘的睜開眼睛,然後撐起雙手奮力的讓自己坐了起來。揉揉乾澀的雙眼,下意識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左手,不敢想象這隻手就這麼完好的長在自己的左肩上,情不自禁的再次想起十幾年前的那一天.……
薩倫來自一個叫做銀川的地方,是一個被生身父母遺棄的先天殘障孤兒,生來就沒有左臂,幸運的是被一個薩姓少數民族的孤寡老人撿到了,在這個城市的角落裡慢慢的長大了,身體的殘缺讓他沒有辦法找到一份像樣的工作,爺爺的身體也一天不如一天了,於是就撿起爺爺以前的工作干起了街邊燒烤。社會並不是薩倫以前想象的那樣簡單,不只是有以前面對的那些冷漠和嫌惡,還有不懷好意的險峻,在一次稱為幫派的越界治安管理費收取過程中被人失手捅死了。不過這一生看起來並沒有就此結束,他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回憶被母親再一次粗暴的打斷,為今天做了無數的準備,練武,隱蔽,和安裝陷阱,這是一個獵人必須要具備的素質。但是僅僅是著還不夠,現在最欠缺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實際行動。薩倫不得不離開溫暖的被窩,不得不打開抵擋著寒風的小門,迎接這不同的一天。
「阿爾傑叔叔,我準備好了。」
「老天在上,你終於肯出來了,再晚一點我可不敢保證老羅斯會不會一桶冷水澆到你頭上。」
薩倫想到那個場面打了個寒顫,暴脾氣的羅斯大叔是個駝鹿族人,當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看到頭上長角臉上長毛的生物還嚇哭了。「那還是快點吧,昨天還聽說羅斯大叔賞了他家的小比爾十記大棍子,不知道是不是還趴在床上,奧,老天保佑他。」
「拉瑞大嬸前天晚上洗澡被人偷看了,你知道嗎?」
「除非變態的野人從雪山上下來,哦不,野人也忍受不了那一身肥肉你說是不是阿爾傑叔叔。」
「我上哪裡知道去,我又沒趴在她家的牆上?」阿爾傑臉上帶著難看的笑容。
「噢,現在就坐著休息嗎,我們還沒出發呢?」薩倫看獵人隊的人都坐在村子前面的大柳樹下面。
「邁特大哥,聽說你家隔壁去年新來了一個人,是腦門上還帶王字的虎族人?」薩倫又轉頭看向另一邊低頭擦拭著箭頭的年輕人。
憨厚的邁特臉上還掛著初為人父的笑容,「對啊,你不是經常去找他玩嗎?」
「不是,我剛想起來,你得看看你家的小崽子是不是腦門上也帶著王。」
「噢,我親愛的羅斯大叔,我有幾點建議:第一,你家的屋頂也太不結實了,尤其是小愛芙蘿的;第二:小比爾太笨了,作案手法太差,凱茨大嫂曬的小魚乾喂狗就喂狗吧,居然被發現了。哎,現在的年輕人真的是……」薩倫一邊說著一邊攤開雙手搖著頭。
老羅斯從薩倫一開口就一直在忍耐,但是額前鼓鼓跳動的青筋和緊握的拳頭已經揭示他的內心是多麼的憤怒,憨厚的邁特也在一旁摩拳擦掌,耐心地等著其他人先動手。不等薩倫挑起大家的怒火,阿爾傑站起身來「好了,大家準備好了吧,準備出發吧。」
「喂,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呢!」
「聽著薩倫,我這是為了你好。」
在一路上的碎碎念中,一行人到了雪林深處,初冬的一場大雪徹底的將這個世界變成了白色,這也就意味著已經到了最佳的狩獵時間,厚厚的雪地讓那些短腿的小動物沒有辦法快速的跑動,只需要一個建議的索套就能輕易的抓到它們,當然,它們只是飯前開胃菜。主要的是每年都會路過這裡的一大群雪羚羊,只要抓到十幾隻就可以用毛皮和羚羊角在行腳私商那裡換到數量不少的珍貴鐵器和食鹽,這些年吝嗇的行腳商的開價越來越低了,直到貧嘴的薩倫看到了他們,薩倫的媽媽保證,從來沒有教過他怎麼砍價。
到了早就搭建好的木屋裡面,今天晚上就要在這裡度過了,大家都盤坐在一個火坑旁,等待晚餐,在這空隙聽薩倫說一個悲情的故事: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在一片幽暗的森林裡面住著一個美麗的狐人,她的媽媽是被狐族驅逐的黑暗薩滿,每天都需要十個鮮活的靈魂用來修鍊,她被媽媽逼著每天找都出來落單的年輕人用美貌迷惑他們,交出靈魂。一直到一天,在一座遺棄的神廟中遇到了一個善良的吟遊詩人……」
「嘿!烤木薯好了,還有凱茨的魚乾哦!」胖胖的麥斯打斷了薩倫悠揚的聲音。
「為什麼是這種時候,我還想知道小倩是不是和牛頭人黑山結婚了呢」邁特抱怨的向麥斯拋去了怨憤的一瞥。阿爾傑也偷偷的抹掉了眼角滲出的淚花,隨著薩倫的聲音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但是這些都比不上在睡覺前一口食物,吃飽喝足大家都躺倒在地,儘管對健康來說不是明智的,都比不上對於滿足慾望后的滿足。
深夜,阿爾傑坐在門口看著睡相糟糕的薩倫,嘴角慢慢的揚起,回憶起這小傢伙剛剛出生的那天,領主大人還健在的時候,整個部落都為領主歡呼這一天,耳邊甚至還在迴響著那親切的聲音,阿爾傑,看到了沒有,這是我驕傲!有時候想起來這一切都像是一場夢,多年以前的錫安還沒有名字,只是幾戶人家住在一起的小聚集地而已,每天都對外面隨時可能來到的危險擔驚受怕,還要時刻忍受著胃中傳來的飢餓感,從小在這裡長大的阿爾傑不敢想象那些日子,後來就好了,領主大人帶著大家學會了如何走出家門尋找食物,找到了避開猛獸的方法,時間就這樣悄悄地消逝在身邊,當初的小聚集地也慢慢的變成了一個小型的部落,這一切都是因為領主大人。
直到一天,因為一群直角鹿,雪丘另一邊的部落和錫安發生了衝突,領主大人就在那場變故中永遠的離開了錫安,阿爾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但是他更加知道從那一刻開始自己的肩上背負了怎樣的責任,帶領部落永遠也不要因為什麼困難而放棄,還有,把小薩倫帶大。看著滿身是血的領主交代最後的任務,阿爾傑很想告訴他,自己不想要承擔這些,部落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你親自把這兩件事情做下去,你必須要親自去做。但是阿爾傑知道,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點頭,果然,領主大人到死都是面帶笑容的,他的臉上永遠都帶著笑容。
到最後的葬禮的時候,薩倫捧著父親的身體一步步的走向凈潭,進行最後的送別,周邊的哭聲沒有影響到他,阿爾傑也沒有從他身上看到任何的頹廢,這也許就是領主大人所說的驕傲吧,這裡不需要憐憫,這裡也不需要悲傷,身為領主的兒子,必須要背負起父親遺留下來的東西,他甚至考慮到十來歲的孩子怎麼抱起一個身體強壯的壯年人的身體的,或許痛苦也是一種力量吧,那是阿爾傑的記憶中薩倫最認真的一天。
看著睡得正香的薩倫,好像夢到了什麼,咂了一下嘴巴翻了個身,嘴裡喃喃的不知道在說著什麼。回想起薩倫的所作所為,雖然會讓自己感到頭疼,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從有了他,部落里多了很多的熱鬧,一些難題在他一看會變得很簡單,比如說如何用一個簡單的套索就可以抓到兔子,如何用幾隻狗就可以完成圍獵中最困難的一步,如何根據大型動物的習性挖好陷阱等待獵物,還教大家如何用春天採集來的野果和一些難吃的穀物釀造高度美酒。哪怕是最摳門的行腳商也喜愛的手爐,和一些方便行路的工具,這對行腳私商是最重要的,這樣可以帶更多的貨物,那些美酒可以讓他們忘掉旅途的辛勞與枯燥,而且這些酒在其他的地方可以賣到大價錢。行腳私商來的次數變多了,部落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領主大人的離世而變得糟糕,反而越來越好了,甚至到大家都不用頻繁的冒著生命的危險去外面捕獵,這都是薩倫打來的,也許是化為繁星的領主大人的護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