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守門

  「五百七十七枚金卡爾，第一次。」


  負責人環視一下台下的眾位黑袍，微微皺眉，不過聲音依然是那樣平靜，彷彿毫不在意價格的高低，說道：「五百七十七枚金卡爾，第二次。」


  凡是拍賣，三次成交，這個道理所有人都明白。雖然有人還想爭奪一下，但是囊中羞澀，根本無法再次競價了。


  在海爾辛王國，金卡爾是專有的高端貨幣，與銀西索的兌換率約莫也有1:8到1:9之間，這麼算下來，現在的價格幾乎到了五十多萬銅帕吉的程度。


  一個騎士領地一年的盈利，也不過一萬到兩萬銅帕吉之間，如果說騎士領地是世襲罔替，那麼這筆錢花得還算值，不過騎士可不是世襲罔替，甚至所有伯爵以下的貴族頭銜都不是世襲罔替，而是必須要每一位在任貴族都必須有與正式騎士相當的水平才能繼承爵位。


  至於伯爵、公爵乃至王位，正式騎士水平根本連門檻都夠不著，這種統治萬人的大貴族爵位，至少得是傲絕一方的後裔才有資格爭奪。


  聖光教會統治下，並不流行嫡長子繼承，反而是能者居之的繼承製大行其道，甚至不是親生的也沒關係，養子、二代血緣、三代血緣只要有實力，也能爭奪貴族爵位。


  因此，這瓶血液沸騰藥劑，價值說高，真的不高，也不過是一個幾十年的騎士領地和一個騎士爵位，沒有誰能保證自己的子孫真的又能再出現一個騎士；但說低，真的不低，貴族和平民之間的鴻溝是無比巨大的，能夠成為貴族，脫離平民階層，平民付出一切都願意。


  所以現在的價格，對於本身就有貴族血統，只是想晉陞騎士的人而言已經略高了，但對於平民而言，他們還能再擠出自己血肉里的金錢。


  「我申請抵押財產！」一個黑袍人忽然舉起手大聲喊道，旋即負責人撇下嘴，示意工作人員跟黑袍人一起進入密室進行抵押事務。


  看著走進密室的黑袍人許多人露出憐憫的神色，在阿裡布達拍賣會抵押財產來換取金錢拍賣……如果是地上正規拍賣會還好，阿裡布達不會太坑，但是在翡冷翠，阿裡布達不壓價50%狠狠宰你一刀，那就不是大陸上令人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的阿裡布達了。


  而且，無論你是否拍賣成功，抵押的財產也不會原價賣回你，而是按市價110%售賣！


  翡冷翠上一次舉行的拍賣會，以約市價45%獲得別人的抵押財產，再按110%賣出去，足足讓阿裡布達狠賺了一筆，因此這次幾乎沒人願意抵押財產了。


  過了一會，黑袍人和工作人員出來，工作人員在負責人耳邊低語了一下，負責人點點頭，再次喊道：「五百九十枚金卡爾，第一次！」


  第一聲宣告，沒有人應聲。這個價格已經超出許多人的承受範圍和心理底線，哪怕小部分貴族還有資產來抵押也覺得一瓶血液沸騰藥劑藥劑不值這個價了，至於沒有資產的平民哪怕想抵押也沒有辦法。


  「五百九十枚金卡爾，第二次！」


  「五百九十枚金卡爾，第三次！成交！」


  負責人輕輕一點藥劑展台上的玻璃櫃，食指上的戒指閃了一閃，玻璃櫃正前方的玻璃便慢慢放下來。他拿出血紅色的血液沸騰藥劑，放在一個裡面是冰靈石，專門用來放置藥劑的盒子里，直接走下來交給黑袍人，「它是你的了。」


  說完，負責人又問道：「需要我送你出去么？需要十枚金卡爾作為酬勞，可以貸款。」


  「不必了。」走阿裡布達的通道離開，肯定會被阿裡布達的人發現自己的身份，而且心裡也擔心阿裡布達黑吃黑，黑袍人搖搖頭，「我自己就能離開。」


  他聲音剛落，人群里出現一群黑袍簇擁著他，一個個露出腰間的兵刃，毫不介意地釋放著殺氣，一步一步離開阿裡布達商會。


  「居然有同伴……」喬納森緊緊皺眉，「這可不好辦了。」


  如果購買者是想抄小路隱蔽離開，席西爾和喬納森就有很大把握搶奪。但是現在他聚起十幾名身手不凡的劍士，目標雖然大了，但是威懾力卻更大，一些打著跟席西爾一樣意圖的傢伙已經打消了主意。


  不過，將蠅營狗苟的垃圾嚇跑了，那麼還敢下手的肯定是實力驚人的亡命之徒。


  席西爾自然不會半途而廢。本來是主的忠實信徒的席西爾，在來到翡冷翠的時候已經隱隱覺得信仰不穩，現在為了前程，自然不會再因為虔誠而放棄目的。


  當初吞了商隊主人的錢，席西爾還受到良心的譴責，做了幾晚噩夢，夢見商隊主人來找他尋仇。但是十年傭兵生活，不僅讓席西爾的技藝得到長進，也讓他在刀光劍影學會什麼叫獸性。


  殺戮、狩獵和血液，才是席西爾字典里最深刻的三個詞！


  丟掉信仰的慰藉，席西爾狠下心來，走出阿裡布達商會，跟著一大群黑袍，尾隨前方緊張按劍的一行人。


  翡冷翠里的地下大廳極大，像席西爾從劍火酒館進來的通道也是不少，那一行人選了一條通道，留下兩個人在門口守著，其他人從通道里迅速離開了。


  有人也想從這個通道離開，然而門口守著的劍士拔出長劍，殺氣凜然。


  「翡冷翠里不許動武！」有人嚷嚷。


  然而其中一名劍士冷笑道：「哦？那我現在動武，你來阻止我啊。」


  不少人氣勢一滯。雖然翡冷翠里甚少打鬥，但這是因為阿裡布達商會作保，幾乎沒人帶財物下來翡冷翠，因此搶劫等行徑自然無用。爭鬥無非為了利，如果得不到好處打來幹嘛？而且打鬥中萬一被人認出來，對自己名聲也不好，於是『翡冷翠里不許動武』成了一條不言自明的潛規則。


  但是這條潛規則並無任何暴力機構來維護，阿裡布達商會更是不管，除非有人不識好歹在商會裡動手，那麼坐鎮商會的騎士便會教他做人。


  因此，這兩個劍士大大咧咧地守在這裡，一時間還真沒辦法衝進去通道。


  「拿著兩把爛鐵想糊弄誰呢？當我們都是紙糊的？」人群中忽然傳出一絲縹緲的聲音，頓時讓一些不知如何是好的黑袍人神色一凝，做出了決定。


  「誰？敢不敢站出來！」劍士頓感不好，大喝一聲想找出在後面煽風點火之人。然而聲音是如此縹緲，黑袍人又多又密，根本找不出來。


  「(????)?嗨。」


  劍士猛地轉頭，發現一個黑袍人搭著自己的肩膀，甚至友好地舉起左手，就像看見一個好朋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