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魏牙子

  清晨雞鳴，黎明盪天，揚州城也清醒過來。


  張成醒來後果然什麼33的都想不起來，若不是梅森說昨晚他答應送梅森出城去武廟，張成估計也不會記得。


  但梅森一說出來，張成腦海里關於那部分的記憶馬上變得清晰。於是他找來一輛牛車，上面鋪滿了稻草。


  張成對梅森說：「你進去藏著。」看見梅森臉色有些難看，張成有些訝異：「嗯？難道你很不願意藏進稻草里？沒想到你還有公子哥兒的脾性。」


  「沒事。」梅森迅速鑽到稻草裡面。


  他自然不是對稻草有什麼意見。


  梅森在昨天晚上，趁著夜深人靜拿出史記，剛把手放上去，梅森心裡便感到一陣明悟：

  「89天11時42分56秒。」


  而且每過一秒，上面的時間也會隨之減少一秒。梅森也馬上明白這時間信息究竟意味著什麼。


  「89天後，我就會傳送回翡翠城么……」梅森喃喃說道，旋即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在他的設想里，只要在義墳經營數年，他就能晉陞正式法師，並且憑著死靈大軍席捲天下，但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他這個計劃就有點不合實際了。


  想了一晚也沒什麼頭緒的梅森，才一直掛著一張不愉的臉孔。


  揚州城的路也不平整，一路上咯得梅森全身發疼。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張成終於到城門口。


  聽見外面的聲音開始吵雜起來，甚至有人在牛車附近聽著，梅森也是有些疑惑。


  牛車很快停了下來，張成假裝整理稻草，跟梅森說道：「要等一下，知府和道台出去迎接欽差，城門暫時封鎖，要等欽差進城后我們才能出去。」


  欽差？


  梅森也只能躺在稻草裡面等待。過不多時，只聽得外面越加吵雜，腳步聲密密麻麻，緊接著聽到一聲大喝：

  「欽差駕到！」


  饒是藏在稻草里的梅森，都聽出旁邊老百姓的興奮：


  「皇上居然派欽差來揚州……」


  「我聽我家老爺的姑姑的三叔的鄰居的兒子說，皇上派欽差到揚州，是為了修建忠烈祠，擊敗史閣部！」


  「真的假的！不過比起修建忠烈祠，要是皇上肯免我們賦稅就好了。」


  「你就想吧你，就算皇上免我們賦稅，你以為這些官吏真的不收我們火耗斗損么？」


  緊接著所有人喧嘩起來，有人大叫道：「少年欽差！」


  「這欽差好年輕！是皇宮貴族么！」


  「這欽差有些眼熟啊。」


  「哎，我也覺得這欽差挺眼熟，好像以前見過似的。」


  「你想多了吧你，麗春院的老鴇你就見得多，還想跟欽差攀關係？」


  欽差很快在道台和知府的簇擁下離開，城門也正式放開通行。聽見馬蹄聲，梅森稍微撥開了稻草，看了一眼遠處鮮衣怒馬的少年欽差。


  而那少年欽差也似有所覺，轉過頭看了一眼城門。


  「欽差大人，有什麼事么？」一旁侍候的揚州知府趕緊問道。


  少年欽差擺擺手，「沒事沒事。咱們趕緊去何園吧。」


  「好好好，何家主人已經打掃完宅子，就等韋大人蒞臨了。」


  少年欽差撓撓腦袋，「怎麼感覺剛才有人在看我？莫非是雙兒？」


  藏在稻草里梅森，隨著牛車一抖一抖離開了揚州城。


  「康熙派欽差下揚州修建忠烈祠……」梅森心想，「倒是有趣，康熙施政得當，有效延續滿清江山。」


  「不過……哪怕康熙身具天命，但只要我到達義墳，如果猜得沒錯，到時候整個世界的大勢就會因我而動，到時候康熙再有能耐也敵不過天下大勢。」


  昨晚梅森想了一晚，終究想出一個利益最大化的辦法。


  不過，一切都得等他到達義墳才能肯定。


  當烈日當空，中午時分，牛車終於停下來，張成拍了拍稻草，示意梅森出來。


  牛車停處的旁邊正是一座小小的武廟，兩旁樹木不多，武廟後方便是一塊大大的空地，上面既沒有長草，也沒任何植物，看起來詭異得很。


  梅森站在烈日下，也沒感到絲毫暖意，背後一陣陣發涼。他看著大空地，眼裡爆出了精光。


  「絕佳的屍靈荒原！死氣無比濃郁，只要精神力稍高的生靈在這裡都會感到不適，然而對於我們死靈法師而言，卻是絕佳的冥想之地和材料寶庫！」


  「要是在主物質界，這種大墳地早就被聖光教會的人凈化得一乾二淨了！除了傳說中死靈界和聖光教會無法控制的地方，基本是看不到這麼大的屍靈荒原了！」


  沒有看見梅森眼裡的喜悅，張成走進武廟，大聲喊道：「老魏，老魏，出來！我幫你請人了！」


  過了好一會，武廟裡才傳來像是石頭摩擦的聲音，刺耳難聽：「大成，好久不見。」


  梅森沒聽見腳步聲，但武廟門口卻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他身形瘦削，兩頰凹陷，臉色蒼白，身上的衣服打了許多補丁，什麼顏色都有。


  惟獨他的瞳孔里，精光爆閃，視線若刃，被他看著，梅森感覺自己好像被刺中了。


  「精神力強大，比我強上不少，遠遠正式法師水平了吧！？」梅森很是驚訝，「精神力如此強大，我根本無法判斷他究竟是處於何種水平……這清朝時空，好像並非真正的歷史時空？」


  魏牙子看著梅森，臉色也有些驚訝，「是他？」


  「就是他，」張成拍了拍魏牙子的肩膀，說道：「你看他的頭髮……他叫梅森，想在你這裡寄宿，打掃什麼的也可以交給他做，管飯就行了。」


  魏牙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梅森，神色奇怪。等張成向梅森詢問他那個虛構的『獵戶父親』的信息后，就駕著牛車回去。


  當武廟門口只剩下魏牙子和梅森，魏牙子便說道：「不知道何方道人門下，今日找我是想討教一番么？」


  梅森一臉茫然，「啊？」


  「你姓梅，難道你是龍虎山梅長青的子孫？還是青城山道宗門徒？抑或是全真道的……？」魏牙子皺眉說道，「爾等佔據洞天福地修道，又何苦謀奪我這小小的鎮墳功德？」


  看來魏牙子誤會了什麼了，然而，他口中的龍虎山、青城山、全真道難道都是像他一樣精神力強大的道士？

  梅森上前一步，說道：「魏廟祝，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我是因為被清軍追殺，以及不願意剃髮，所以張成大叔才將我送到這裡，只求避難而已。」


  「至於功德，我是聞所未聞，不知何物。」


  魏牙子看了梅森很久，才松下眉頭，轉身走進武廟，說：「你跟我進來吧。」


  梅森跟著魏牙子走進武廟，心裡想到：


  「功德，道人，看來清朝時空里也有一些不曾出現在歷史記載里的細節……」


  「然而，面對來自主物質界的死靈法術，是你的符篆術法強，還是我的死靈大軍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