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休要耍花招!
第99章 你休要耍花招!
“快說!那圖現在何處?”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虯髯大漢策馬上前,長劍指著莫塵,前方飛雪立刻被劍氣掃開一道空隙。
莫塵手中的燈籠被煞氣震得猛顫了一下,本就朦朧的火光更加搖曳不定。
“林大俠,萬道長,北境兵防圖我已交給了可靠之人,托他帶往蕭家,兩位再逼我也沒用。”莫塵穩了穩心神,故意策馬橫向攔在山道上。
“不如將她殺了,咱們再去追那人!”萬秋水一甩拂塵,指著莫塵。
“不可!”林闖身後的黑暗中走出一個身穿銀灰色鎧甲、手執長劍的高大將領,“她畢竟是少主的側妃,咱們不能以下犯上。”
說話的人正是盧敘。
林闖思忖了片刻,想起莫塵的確是與小王爺拜過天地,一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盧將軍此言差矣。從她逃離鎮北王府那一刻起,就不再是小王爺的側妃了。”陳盛書開口道,“難道你忘了王爺的吩咐?如今,她是鎮北王府的敵人,王爺命我們……格殺勿論。”
“不錯!”萬秋水附和,“何必跟她囉嗦,就先殺了她,再去追她的同夥!”
萬秋水和陳盛書說著,就要上前與莫塵動武,盧敘急忙擋在前邊,阻攔道:“不如這樣。萬道長,你和陳先生先行一步,去追那攜帶兵防圖之人。我與林大俠將這妖女扭送回鎮北王府,聽候王爺王妃發落。”
萬秋水還要再說什麽,就被那一臉絡腮胡的俠客製止:“盧將軍說的是,這樣再好不過了。”
林闖看似粗獷魯莽,其實行事最是穩妥,這也是韋世寬為何讓他做三位高手之首。
見林闖發話,陳盛書和萬秋水也不再堅持。
於是四人便分成兩組,盧敘和林闖沒費什麽力氣就將莫塵製服,押送著她返回豫州去。
萬秋水和陳盛書則策馬甩開他們,去追那帶著北境兵防圖逃竄的殺手。
夜幕低垂,四下裏寂靜無聲,隻有馬蹄和落雪聲。
三人兩馬走在雪地裏。
“盧將軍,你這樣綁著我就不怕小王爺吃醋嗎?”黑衣女子一說話,吐出一口白氣。
盧敘與莫塵共騎一馬,莫塵的手被綁在身前,動彈不得。
“少囉嗦!再囉嗦,就把你丟到林大俠的馬上!”盧敘斥了一句,臉卻是不自覺的紅了,朝林闖道,“林大俠,天寒地凍,咱們不如找個客棧休息吧。”
莫塵的武功低微,不是盧敘和林闖的對手,但二人卻也不敢真的重傷她,因此隻是將她的手腳綁了,側坐在馬上,讓她不能耍花招,使暗器。
可莫塵在馬上也不安分,還是不停動來動去,打著各種鬼主意。
一路上,盧敘被她折騰得夠嗆,隻想早點把這個燙手山芋卸下。
“前邊就是晉州城,咱們到城裏找間客棧住下,明日一早再啟程。”林闖轉頭看了一眼側坐在馬上的黑衣少女,又同情地朝盧敘搖了搖頭。
他也知道盧敘這個活不好當,把莫塵綁得鬆了,這丫頭隨時可能反手給他一刀,勒得緊了,她說疼。不箍著她,她沒兩下就要掉下馬去,箍著她,這丫頭又說什麽盧敘要占她便宜。
盧敘這麽一個蓋世英雄,被她製得毫無辦法,滿頭冒冷汗,好像他才是那個被押送的囚犯似的。
“林大俠,不然……讓她坐到你的馬上去?”盧敘提議道。
林闖急忙搖頭:“不好不好!我習慣了一個人騎馬,帶著她是個累贅。”
盧敘暗暗歎了口氣。誰不知道這丫頭是個累贅?
可他又實在下不了手殺她,不然回頭小王爺問起,這殺妻之仇不共戴天可就麻煩了。
別人不了解小王爺,盧敘跟了他那麽久,明白他最是小心眼,睚眥必報之人。
三人兩馬好不容易進了晉州城,宿在一家名叫“雲來客棧”的客棧裏,讓小二牽了馬匹去後院喂。
因為隻是住一晚,便也沒過多挑剔,找了個普通販夫走卒住的大開間。
盧敘和林闖將莫塵綁到唯一一張有被褥的睡榻上,二人便打算貓在角落鋪著茅草的睡榻統領就一夜,為免出亂子,也沒有吹滅燈燭。
莫塵躺在榻上,眨巴著大眼睛仰望帳子頂上。
葉真還未走遠,萬秋水和陳盛書緊隨其後,隻怕用不了多久,兵防圖就會又落到萬秋水和陳盛書手中,那她折騰這麽久,不就功虧一簣了?
再說了,她一想到韋世寬那張臉就覺得紮心,不能這麽被綁回去。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黑衣女子皺起眉頭,腦中思緒飛快,忽然心生一計。
“盧將軍!盧……”她掙紮著坐起身,用綁著的雙手敲了敲睡榻上的木板,作可憐相:“盧大哥……”
躺在茅草堆裏昏昏欲睡的盧敘睜開眼,聽見她說話,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誰是你大哥?!別亂叫!”
“盧將軍!你可算是醒了!我想去茅房。”莫塵又挪了挪,探出頭去。
“你的名堂怎麽這麽多?!睡個覺也不安穩。”他實在想不明白,小王爺到底看上她哪一點?詭計多端,還是個名堂精。
“盧將軍,我是真的想去茅房,不去睡不著。你綁著我,萬一拉在身上就不好了……”莫塵使勁扭著身子,裝作尿急的樣子。
身穿鎧甲的漢子一臉尷尬。
“盧敘,你領著她去吧!”林闖眼睛都沒睜,迷迷糊糊地說了一句。
盧敘轉著眼珠子想,方才自己一路上都提防著這女人,沒有給她去茅房的機會,到了客棧之後,又是直接將人綁了,或許……她是真的想去茅房?
這麽一想,盧敘便稍稍放鬆了警惕,走到睡榻邊。
少女乖巧又可憐地看著他,使勁朝他使眼色。
盧敘麵上一紅,躬下身一邊給莫塵解繩子,一邊道:“你休要耍花招!我和林大俠的功夫你是知道的,動動小手指就能把你捏死!”
“我知道我知道!”莫塵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逃走。我就去個茅房……”
100章 人各為己,各為其主
盧敘不耐煩地牽著她走下樓。
天寒地凍,屋簷上掛著冰棱子。
天空中還在飄雪,冷得人直打哆嗦。
茅房在院子的另一側,需要穿過飄雪的院子。
盧敘看了一眼,見院門鎖著,想著應該沒有大事,便不想跟她過去,催促道:“快去快回!我在這裏等你。”
“知道了!我去去就回。”莫塵連忙點頭,又朝盧敘行了個謝禮,便匆匆走到院中去了。
一進入茅房,一陣衝天的臭氣撲麵而來,莫塵連忙用衣袖掩了口鼻,開始尋找脫身之法。
這茅房牆壁的高處的確有個窗戶通往院外,可那窗戶十分窄小,即使以莫塵的身形,也不知能否通過。
茅房裏邊沒有燈燭,門外倒是亮著一盞淡黃的燈籠,火光幽幽透進來。
莫塵小心向門外看了一眼,整個院中空無一人。
盧敘遠遠地站在廊下,不耐煩地來回踱步。
不能等了!必須從這裏逃走。
她剛要爬上那扇小窗,又轉念一想,即便是從這窗戶翻出去逃走了又怎樣?若是沒有快馬,她如何能追上葉真和萬秋水她們?
莫塵迅速掃了一眼院門方向,見大門上掛著把鎖。
但是她身上有匕首,從前在淩霄閣的時候也學過撬鎖,撬鎖對她來說不是難事。
莫塵蹙眉,迅速有了主意,便“哎呦哎呦”地叫喚了起來。
站在廊下的盧敘聞聲,還以為她在茅房裏遇到了什麽事,急忙快步穿過庭院跑過來,站在外邊問道,“你可是沒長眼睛,掉進茅坑裏了?”
這人可真是不讓人省心,上個茅房也能掉進去。
“不不,盧將軍,我……不知是不是餓過頭了,突然頭暈肚子疼……站不起身來,你進來扶我一把。”莫塵掩著口鼻,故作虛弱。
“我進去扶你?”盧敘尷尬地紅了臉,又猶豫起來。
“啊!!”茅房中忽傳來一聲女子的驚呼,緊接著發出一聲悶響,像是有人跌倒。
這回,盧敘以為莫塵暈倒,來不及細想便衝進了茅房中。
誰知他剛一進漆黑的茅房,暈頭轉向之際便被人用手肘一敲腦後,隨即又被點了大穴道,不僅動彈不得,連聲也發不出來。
“委屈你了,盧將軍。”莫塵冷著臉,將他拖過去靠在牆邊,站直起身子看著他道,“我有急事,借你的馬一用。今夜,就委屈你在這茅房裏等上一夜了。”
黑衣少女說罷就出了茅房的門。
留下盧敘一人,聞著茅房中的氣味幾欲作嘔,心裏將這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來回罵了個遍。
盧敘此時也恨自己輕信。早就知道莫塵詭計多端,卻不知為何鬼使神差地信了她,最後還是遭了她的道,這女人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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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又冷又漫長。
大雪漫天。
山道上一處空無人煙的茶寮,茅草屋簷底下掛著兩盞慘白的油紙燈籠,火光不大,在這漆黑的夜裏卻很顯眼。
一名書生打扮中年人和一名白發道姑正坐在茶寮的長凳上,書生手裏握著一個黑絨布包裹的卷軸,望著地上躺著的一具屍體,冷笑出聲。
“不自量力!妄想以一己之力盜取北境兵防圖!”陳盛書捋著長須,踢了一腳地上的屍體,又盯著那屍身的臉眯眸看了看,忽像是想起了什麽,“想不到此人竟是蕭家的細作!”
葉真潛伏在豫州多年,公開的身份是豫州城中一名捕快,陳盛書也曾見過他,卻沒想到他竟是蕭家的人。
“蕭家的殺手和細作真是無孔不入,不過幸好,他今日栽在了咱們手上。陳先生,咱們搶回了兵防圖,可算是立下了大功一件,王爺王妃也可以鬆口氣了。”萬秋水說罷,端起桌案上熱氣騰騰的茶壺,給陳盛書麵前的茶碗裏倒了一碗茶道,“這茶寮裏還有些茶葉茶具,這是貧道方才用雪水煮的茶。天氣寒涼,咱們喝碗熱茶暖一暖再走吧。”
見萬秋水已喝了一口茶,陳盛書便沒有細想,端起茶碗暖了暖手,接著又喝了一大口:“天太冷了!都是莫塵那個妖女沒事找事,這大雪天害咱們千裏奔波,好好的小王爺側妃不做,非要當什麽細作,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
這一路上,陳盛書和盧敘林闖他們也會將此事當成茶餘飯後的八卦閑聊,三人都覺得莫塵一定是腦子裏有屎,才會背叛小王爺。
像小王爺這麽好的男人,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萬秋水不置可否,抬頭望了眼漫天飛舞的雪花,若有所思道:“人各為己,各為其主。”
“事不宜遲,咱們這就上路,將兵防圖送回豫州去!”陳盛書喝完了茶,便拿起卷軸站起身。
“砰”,一陣桌椅碰撞打翻的聲音。
身穿書生長衫的長須男子忽然眼前一黑,旋即向後倒了下去,還未發出一聲詢問,嘴角就淌出血沫來。
白發道姑依舊端正坐著,瞥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嘴角微微勾起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話音剛落,忽有馬蹄聲由遠及近,道姑眯眸仔細一看,那馬上坐著一位英姿颯爽的黑衣少女。
少女身著黑衣,披著銀灰色的鬥篷,頭上身上皆是白雪。
萬秋水微微眯眸,臉上浮現一個詭異的笑,朝那女子道:“莫塵姑娘,貧道還真是小瞧你了,想不到……連盧敘和林闖也被你擺平,竟然又追到了這裏……既然來了,不如坐下喝杯貧道煮的熱茶吧?”
“萬道長。”莫塵仍舊坐在馬上,掃了一眼地上的兩具屍體,認出其中一人是葉真,另一人好像是陳盛書,她臉上先是浮現一縷疑惑,旋即又轉變成了憤恨,揚起馬鞭指著那白發道姑:“是你殺了他們?”
葉真是她在淩霄閣的同門,情誼自不必說,陳盛書雖說與她不熟,可這段時日相處,見了麵也會笑著打招呼。
這兩人忽就變成了躺在雪地裏兩具冷冰冰的屍體,莫塵捏緊了拳頭,一口惡氣堵在喉嚨處。
萬秋水攤開兩手,微微笑道:“姑娘可不要亂說。不是貧道,是他們二人為了北境兵防圖大打出手,結果兩敗俱傷、傷重不治,死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