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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傳奇之王

  我與康子歌從邂逅到糾纏,整整一個月。時值今日,終於覺得觸摸到了彼此內心深處一點點的珍貴。


  縱然我們不曾探尋彼此的過去,但那些隱隱的傷痛,我們都努力迴避,在這金色光芒沐浴的一刻,坦承地溫暖著彼此。


  這樣的依偎,不知過了多久。當陽光終於普照大地的時候,灑落在人間的「羞澀」被我重又拾起。


  正想躲到薄毯的深處,電話卻意外地響了。


  我一怔,以為是服務電話。康子歌當仁不讓地拎起電話,一聲冷靜的「喂」,聽不出絲毫的情緒,好像剛才還與我繾綣的是另一個人。


  電話那頭果然是前台,溫柔而職業化的女聲:「康先生,大廳有位胡小姐找您。」


  胡小姐……胡小姐是誰?怎麼會知道康子歌住在這裡?


  正疑惑的時候,康子歌卻說:「請胡小姐接電話。」


  「傑西卡,有什麼事?」


  原來胡小姐竟然就是傑西卡,我一驚,倒不是驚傑西卡姓胡,而是驚傑西卡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兒?


  我很確定,康子歌的手機還在車裡,而且是關機。我們入住酒店后,完全沒有和外界聯繫過,傑西卡竟然如此神通廣大。


  康子歌倒似乎毫不介意,正用公事公辦的口吻說話。


  「昨天的會議不是委託你全權負責了嗎?」


  向來鎮定自若的傑西卡,此刻在電話里一點兒也不淡定,甚至,我能聽出她語氣中的顫抖。


  「對方突然就變卦了,我們四處找您,怎麼都找不到,沒法給對方準確的答覆,現在他們很生氣,我不知道事情還有沒有迴轉的餘地……」


  康子歌卻並不在意:「迴轉不了就算,我們做了這麼多前期,變卦也是他們的責任。」


  傑西卡卻不服:「正因為我們做了這麼多前期,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怎麼能說丟就丟,我怎麼向項目組的同仁交代?」


  康子歌皺皺眉:「我全權委託了你,你應該考慮的是怎麼向我交代。」


  電話那頭沉默半晌,大概是這句話給了傑西卡不小的壓力,終於,她穩住情緒,說道:「文件我已經帶過來了,要不康總您過目一下,沒問題就簽了字讓我帶回吧。」


  康子歌道:「可以,十分鐘后你上來,2506號房。」


  掛了電話,我有些忐忑:「要不……我們回去吧……」


  康子歌卻漫不經心:「沒事,我先去沖個澡再說。」


  我有些著急,萬一傑西卡提前上來,豈不是要衣衫不整的我去直接面對她?這樣好羞愧啊。


  康子歌摸摸我的頭:「放心吧,你在屋裡別出去。」


  果然,他沖澡很快,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穿了酒店準備的家居服,頭髮烏黑而微卷,潮濕地垂在額前,他原本就細膩光潔的臉龐,因為剛剛的沐浴而變得越加溫潤,美得像玉一般。


  「要不要幫你吹頭皮?」我殷勤地問。


  康子歌笑道:「不用了,我喜歡自然干。你去沖澡吧,我到客廳去,傑西卡應該快來了。」


  這是一間豪華套房,卧房的門一關,便將一切的商務留在了客廳,而所有的春色與私密,留在了門的這一邊。


  我不關心傑西卡帶了什麼任務來見康子歌,但是我能料到,所謂的工作,一定只是一部分理由,她是感覺到了康子歌的失控。


  我不想出去刺激她,按部就班地洗漱好,出了衛生間,一陣激烈的爭吵卻從客廳傳來。


  「康總,到底為什麼要把手機都關了?您知道這次損失了多少錢?」


  「怎麼了,我損失不起嗎?」


  「好,你是損失得起,可這個項目,公司這麼多同仁,前後付出了這麼多心血,因為你一時衝動,差點付諸東流,您就沒有一點點反省嗎?」


  「傑西卡,你向來說話耿直不客套,這是你的優點。但是,這不代表你可以隨意批評你的老闆。哪怕這公司有你3%的股份,你也依然只是我的秘書。明白?」


  「康總,我只想知道為什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跑到臨海來,而且是以這種不告而別的方式,公司上下,找您都找瘋了!」


  「是嗎?私人原因,你不用多問了。不過,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消費記錄?」


  傑西卡沉默,似乎是默認。


  「呵呵,所以啊,遁世,是不可能的。你們總是無所不在。好了,這幾份文件你帶回去,這事兒黃不了,放心吧。」


  傑西卡似乎吃不準康子歌的打算,猶豫半天,終於還是問:「康總你什麼時候回來?」


  「稍後。」


  「那,要不,一起回去?我可以等您。」


  「不用,我和朋友一起回,你先回C市吧。叫他們也別恐慌了,不就是老闆出來度個假,如果這樣就亂套了,我得好好檢討檢討,用你們究竟用得對不對。」


  傑西卡卻只抓重點,問:「康總的朋友……是塗小姐嗎?」


  康子歌的聲音冷漠起來:「這種私人問題,以後不要問了。我希望彼此依然以專業精神相待,不要夾雜其他的,這樣彼此相處也會更加愉快。」


  這種時候,不攪和一下,簡直愧對我無意「偷聽」這麼久。


  我打開電視,調到戲曲頻道,頓時,滿屋子充斥著才子佳人拿腔拿調的演繹。


  傑西卡在客廳一定會聽得見,一定會聽得非常爽,她在意的、深愛的康子歌,竟然是和一個聽戲的老女人一同出遊,這是一個多麼毀滅性的打擊,這是一場多麼不時髦的遠足,這是一段多麼不相襯的艷遇。


  傑西卡會不會吐血啊?

  果然,外頭沒有了聲音,半晌,聽見傑西卡心灰意冷的告辭。


  我坐在床上揪著被子偷笑。


  卧房的門悄然打開,康子歌抱著手臂,斜倚在門上,似笑非笑。


  「塗老師什麼時候愛看戲了?」


  「今天早上。」


  我也是越來越厚顏無恥了,這種回答都說得出口。


  康子歌走進來,將自己往大床上一扔,仰面看著我:「你是故意的吧?」


  我才不否認:「不弄點兒動靜出來,還顯得我鬼鬼祟祟的呢。」


  康子歌又好氣又好笑:「這什麼心理,真幼稚。」


  我也不是一直幼稚的啊,想到這次說走就走的旅行,很可能耽誤了他一筆大生意,我還是挺替他擔憂的。


  「要下屬一直找到酒店,你這個老闆當得……好像是有點失職。這回,會不會對你影響很大?」


  康子歌伸手,捏捏我的鼻子:「你不適合說這些,一說就不可愛了。影響會有,但談不上很大,凡事滿則溢,我回國幾件併購,順風順水,背後看不順眼的人可不少,偶爾假裝失誤一下,未見得是壞事。」


  我瞠目結舌,敢情康子歌還留著後手,這心機真是深不可測,我哪裡玩得過這種人,可別被他玩死啊!

  去餐廳吃早餐時,報架上有當天新出爐的各類報刊。


  昨天電視里出現的那位美麗知性的中年婦女,再一次微笑著出現在各種報刊上。


  我看見她的名字叫王惠喬,哥大客座教授,國內第一位某某文學獎獲得者。


  這個獎,份量很重,足以讓全國人民歡欣鼓舞好一陣子,而這位王教授,也顯然可以佔據好幾天頭條,甚至有可能,還會變成各種考試的試題,去難為每個階層的學生們。


  「我總覺得她好面熟。」我回想著。


  康子歌卻冷冷地道:「電視看多了,都臉熟。」


  然後將報紙一翻過去,將印有王惠喬端莊笑容的頭版,生生地壓在了底下。


  王惠喬笑容隱去的那一瞬間,突然,我腦海中靈光一閃,相似的一幕從記憶中鮮活地跳出……


  某一天早上,我坐在康子歌的「三八」賓士上,他接了一個電話,說是找到了誰,問他要不要去見見。他說不用了。那句「不用了」,說得異常悲涼,康子歌向來只想孤傲不見孤寂,但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內心深深的孤獨。


  那時候,康子歌的手機上接到一封郵件,郵件里,正是這樣一張笑容:溫柔、典雅、舉止得體、保養得宜。


  我內心感覺到重重一擊!

  這個王惠喬,似乎和康子歌有著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是的,每次只有她一出現,康子歌的情緒就會出現變化,他會變得格外冷靜。但這冷靜其實是一種故意忽視的冷漠。非常刻意。


  回程的時候,我們都忘了王惠喬,只記得這一次充滿著童趣的春遊,以及酒店裡金光普照的日出。


  甜蜜天真的臨海,終於就要漸漸遠離,我們都要回到現實,回到風暴和機遇並存的C市,面對各自的事業、家庭、孩子。


  汽車再一次飛馳在高速公路上。如同我們來時一樣,綠色的屏障依然飛速地往後退著,退到臨海去,退到那個回憶的窩裡去。


  「是不是很不舍?」康子歌問。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還好,回去不要寫作文。」我感嘆。


  「寫作文?」康子歌重複一遍,顯然沒太理解。


  老土的米國人,根本不懂我們大天朝的「作文」為何物,我笑道:「就是回家后,要把春遊的過程寫成趣味盎然的文章,交給老師。」


  康子歌樂了:「我可不交,讓我寫報告書可以,寫這種文章,肯定不行。」


  「不交就罰站,哈哈。」


  歡聲笑語再如何張揚,也是帶著一點刻意迴避的傷感。


  回到C市,康子歌善解人意地直接將我送到了醫院。樂樂已經等了一會兒,見到我去,開心得大叫起來。


  我沒有再找康子歌,他回去了公司,他的手機也終於從後座被撿起,開機后,蜂湧而至的通知簡訊和信息,將他的手機瞬間吞沒。


  經歷了一場短暫的旅行,他應該回到需要他的地方去了。


  從醫院出來,我去買了個手機,很便宜的那種,有基本的功能,可以上微信,對我來說就可以了。


  付錢的時候,才發現康小朋友的錢包還在我這裡,不由莞爾。


  但我沒動他的,而是用自己的工資卡劃了賬。


  回到家,摔壞的舊手機和傑西卡送來的新手機安靜地躺在一起。我將它們移到餐桌頭上,這兩個手機,都不屬於我。


  屬於我的,就是這隻樸素的、但也完備的手機。


  墨朵的信息「叮叮咚咚」,一下子進來好幾條。


  「康總失蹤了!」


  「芳芳,在嗎?」


  「在嗎,芳芳?康總失蹤了!」


  「天哪,難道你們倆是私奔了?怎麼同時失蹤了?電話也都打不通!公司里都瘋了!」


  「算了,你們肯定私奔了。」


  「當你看到上面一條的時候,請接受我最誠摯的祝福,祝私奔愉快。」


  我被她逗笑,這個活寶的方墨朵,老闆失蹤都能玩到這麼嗨。


  不過,通過她驚訝的彙報,也足以看出康子歌的突然失蹤在整個集團公司掀起了多大的風浪,連墨朵這種子公司的銷售總監都知道了,估計整個集團公司早就都知道了。


  我回了一條:「恍若隔世。」


  墨朵一下子發來五行「感嘆號」,感嘆得我耳朵都要聾了。


  「在開會,回頭好好挎問你。你就準備接受無情的盤問吧。」


  好吧,估計今天的會又早不了了,傑西卡在忙著「挽救」,康子歌在忙著「演戲」,其餘一大堆的龍套在忙著領盒飯。


  這次我乖乖地調好鬧鐘,入睡的時候,將康子歌買給我的帽子掛在牆上,看一眼,就笑一陣,在動物園的點點滴滴,都足夠我回憶很久很久。


  那個天真的康子歌、那個看什麼都異常新奇的康子歌、那個戴著「boy」帽子招搖過市的康子歌、那個偷看棕熊到底是「熊先生」還是「熊小姐」的康子歌。


  他和C市這個高傲無禮的康子歌,絕對不是同一個人。


  嗯,有可能換了心臟。


  對的,一定是這樣,言情書里都是這麼寫的。換了心臟,就好像變了一個人。如此看來,康子歌一定是換的好人心臟。


  睡在柔軟的枕頭上,中央空調安靜地供應著清涼。


  我迷迷糊糊剛剛睡著,手機就響了起來……這人還真會挑時間,我才換上新手機多久啊,但凡早一點兒打過來,我就接不到。


  電話一通,我立刻就驚醒了,夢裡剛剛出現的俊男美女,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電話那頭,竟然是久違的汪小雅!


  「芳芳嗎?我是嫂子啊!」


  那熱情的聲音,好似她從來沒有將我趕出家門,從來沒有冷眼相待。


  我沒這麼熱情,懶懶地回應:「嫂子啊,有什麼事嗎,我很累了,剛想休息。」


  「我剛去醫院看望樂樂了,沒碰上你。你這個娘啊,還真是狠心,不在醫院陪著孩子啊?」


  對於她的說辭,我也是完全不敢相信。樂樂雖說病情已快痊癒,但至今還在隔離病房,要後天才能搬去「特殊病房」,你汪小雅,對醫院來說簡直就是個陌生人,人家憑什麼要給你機會,讓你進隔離病房?

  我更加懶了:「樂樂好著呢,我剛從醫院回來,院長親自帶隊的專家組、和全院最好最有耐心的護士,哪個都比我強,我不用守著了。」


  汪小雅立刻道:「你在哪兒呢?是不是在家?」


  我警覺起來:「是啊。」


  「還是以前那別墅吧,那別墅本來就是你的啊!」


  「不是,我哪住得起別墅,我現在租人家房子住。」這話不算騙人,現在我的確是租的「人家」的房子,還得當著人家的保姆。


  「不會吧……別開玩笑了,我們芳芳魅力十足,哈哈。」


  暈,我怎麼覺得汪小雅有企圖?


  「不說廢話了,芳芳,明天咱們約個時間,見個面吧。」


  「嫂子,我明天沒……」


  「明天早上八點,醫院門口見,我陪你一起去看樂樂啊。」


  不待我說話,汪小雅竟然先掛了一電話。


  真是……這都可以……搞得我一句話沒說,一個約會就這麼被安排掉了。


  別以為被她這麼一鬧,我的睡意就會跑掉,這是不!可!能!的!

  塗芳芳向來都是倒之則睡、睡之則香的典型。扔了電話,閉上眼睛,很快就睡著了,之前的美夢卻沒有再繼續下去,甚是可惜。


  一直到鬧鐘將我鬧醒,我才按時起來。


  離做晚飯還有一段時間,我無聊地刷著網頁,一刷,那張熟悉的笑臉便再一次出現。


  看來康子歌說得沒錯,最近這段時間,你想迴避她都做不到,所有的媒體、自媒體,都會發了瘋一樣地趕潮流,對一個突然出現在大眾面前的新聞人物進行全面的解析,大到出身履歷,小到吃喝啦撒。


  王惠喬的專訪,網上隨便一搜就有十來篇,也不知道是真訪還是假訪。


  但是有一點,履歷做不了假。


  她出身並不顯赫,如果仔細看,甚至能看出某些銜接不上的尷尬。但這不妨礙媒體們自我發揮,於是,她的年青時代被割裂得很厲害,有的媒體將她塑造成自強不息的貧家女,而有的媒體卻將她塑造成錦衣玉食的小公主。


  但,將她進入大學,並且開始嶄露頭角之後,一切都開始清晰起來。


  她的輝煌,始於大學,盛於婚姻。她嫁給了一個非常有名的學者,加之自身優越的條件和聰穎的頭腦,成為她丈夫研究團隊的一員。


  不過,這位學者也不過是她的「前夫」而已。


  她的現任……


  我必須承認,看到這裡,我是極其震驚的。我從來不知道這個名聲顯赫的、成就了傳媒帝國偉業的男人,何時竟然娶了這樣一位華裔女性!

  看來我自從步入婚姻,離開八卦界就太遠太遠,變成一心只聞油煙味兒的主婦了。


  這讓我有點傷心。


  反正,都不管了,現在的王惠喬女士,是傳媒業巨子的現任妻子、哥大客座教授、以及世界著名學者、文學家。


  隨便哪頂帽子,都可以砸死半條街的人。


  這樣的人,會和康子歌是什麼關係?

  打開電視,想出點兒聲音,王惠喬竟然也出現在電視里,她正微笑著接受採訪。


  「不,我非常熱愛祖國,我打算長期在國內定居。」


  「我至今依然持的祖國的護照。我是龍的傳人。」


  她流轉的眼波,絲毫沒有中年人的渾濁,帶著富足的優雅,和深藏的靈氣。


  這樣的人,走到哪兒都會被人簇擁,註定就是個傳奇吧。


  「我出生在C市,日程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我會去出生的地方看一看。嗯,還有些親戚在,不過都已經很久遠了。」


  我震驚,C市。她竟然是C市人,康子歌為什麼會選中C市,真的只是因為C市離臨海近,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嗎?


  我越來越覺得,也許,不完全是。


  不過,我打算多了解的時候,卻事與願違了。


  我沒準備康子歌的晚餐,康子歌偏要跑回來吃。可我今天花大功夫準備得妥妥噹噹后,發微信給他,卻是石沉大海。


  一直到天色都黑了,康子歌才回了一條:「不回來了,你別等我。」


  果然,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之後,肯定還有一堆想扔不能扔的事務啊!


  一個人,吃了一頓無味的晚餐,吃得特別簡單。吃完后,不想在家窩著,去小區外散步。


  夜風習習,可惜,孤身一人。


  王隊長看見我,熱情地打招呼:「塗老師散步啊!康先生呢?」


  擦,康先生你們安排給我看管了么?

  沒辦法,整天出雙入對的,搞得人家「歐洲憲兵隊」都習以為常了,這影響也太壞了!

  小區里出來散步的人還挺多,還有好些年輕的父母牽著孩子的手,一派和睦的家庭氛圍,看得人好生羨慕。


  正要對著月亮發發感慨的時候,一個艷麗的女郎擋住了我的去路。


  我一抬頭,好生眼熟。


  「塗老師嗎?」對方問。


  我突然想起,這不是那個在醫院電梯有過一面之緣的豐晴嗎?

  她怎麼來這裡了?

  還好,我認出得及時,點頭道:「是豐小姐啊,你好,過來看朋友嗎?」


  豐晴毫不客氣:「過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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