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共同居住條例守則
眼見著快到醫院了,康子歌說:「別帶著氣去醫院,會爆炸。」
我還真的心裡有氣,實在不想和他說話,躲醫院裡去靜一靜也比呆在他的賓士車裡強。
「真不說話啦?」他又問。
「不想說,沒什麼可說的。」
「你這張受氣包的臉去醫院,估計下午網上又得出新聞,說康子歌緋聞女主現身醫院,全程冷漠疑似感情觸礁。」
「放屁!」我不由被他氣笑。
再想想他編的這標題,還真的不無可能,畢竟網上的料最早就來源於醫院,而我上了頭條之後,第一次在醫院露面,估計動靜小不了。
車子到了醫院門口,我解了安全帶,背好包,正打算車一停就開門下來,卻發現康子歌沒停車,而是一拐彎,進了醫院的地下車庫。
「咦,你不停車?」
「算了,送佛送到西,今天再陪你去一次,免得又被圍觀。你那驚慌失措的偷拍照醜死了。就是當我的緋聞女友,也弄幾張好看的照片上頭條不行么?」
這人真是……又把天聊死了。
我和康子歌出現在醫院樓層的時候,裡面頓時一陣騷動。
我做好了心理準備,一定又是無數目光在偷看,無數手機在偷拍,無數小護士中護士大護士長們在竊竊私語……下意識地,我掠了一下額前的頭髮。
正是康子歌說的道理,就是上鏡,起碼也要端端正正,不能再那樣,不是痛不欲生,就是驚慌失措,偶爾還有呆若木雞……
我塗芳芳不是那樣的人!
可是,好意外。
雖然裡面一陣騷動,無數的目光的確偷看了過來,另有各種你捅我、我捅你的相互提醒,所有醫院裡一眼能望見的人,此刻都將目光關注在我和康子歌的身上。
但是,竟然沒有一個人舉手機!
康子歌很自然地牽起我的手,低聲道:「既然是緋聞,總得堅持一段時間,大方點。」
我反而有點不知所措起來:「我頭髮都整理了,她們竟然不偷拍,這算什麼?」
康子歌「噗」一聲笑出聲來:「你這樣子叫人家怎麼偷拍,這樣拍來拍去也只能叫擺拍。」
我不服,擠擠鼻子表示鄙夷。
康子歌終於恢復正經:「她們不敢偷拍了,丁律師給醫院發了律師信。」
「啊,你要告醫院?不行不行,樂樂還在他們手裡呢!」我大為緊張,怕康子歌好心辦壞事兒。
康子歌卻很隨意地道:「發律師信而已,警告,不是告,有區別。」
「哦……」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估計這些拍照的,都應該挨過訓了,今天都學乖了……」
正說著,「咔嚓」一聲,手機拍照聲在寂靜的空間響起。
康子歌頓時臉紅了,這打臉也太快了,才吹完牛,是誰這麼不聽話!
一抬頭,卻發現是倚在病房門口的一個病人,小女孩,十四五歲,一拍到照片,滿臉興奮,尖叫道:「哇,我去發給同學看!」
得,醫院可以約束醫生,但阻止不了病人啊!
康子歌立刻走過去:「小姑娘,把手機拿來!」
我一緊張,生怕他要和人家為難,趕緊跟上去,正要阻止他,卻聽他說:「不行,拍得不好看,這照片可別流傳出去。」
「不行不行,你不要刪……」小姑娘想要搶回手機,卻哪裡有康子歌眼疾手快,立刻就點了「刪除」。
「啊……我好不容易拍到的……」小姑娘一臉失望,「我還想跟同學顯擺呢。」
康子歌竟然說:「我們讓你重新照一張怎麼樣?」
小姑娘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仔細看了看康子歌難得顯得柔和的臉,這才雀躍起來:「天哪,新聞里都說你是冷麵富豪,都是胡說哎,原來這麼和氣!」
康子歌解釋:「主要是塗老師比較愛美,她看到自己丑照爆光,會鬧心。女人嘛,你懂的……」說罷,竟然還朝小姑娘擠了擠眼睛。
媽了個蛋!喵了個咪!我了個去!
這還是康子歌嗎?騷包得不行啊。輕佻得我想一腳把他踢下十六樓去。
而且,竟然還把責任推到我身上!
不由分說,我還沒來得及解釋,康子歌已經摟了我的肩膀,對那小姑娘道:「來,就這個角度。」
見那小姑娘已經舉起手機,我趕緊強顏歡笑。
照片出爐,看上去……好像很親密的樣子。沒人知道我的心裡的苦。
康子歌這個不要臉的竟然還提出來跟小姑娘合影,小姑娘開心得不行,光披肩發就捋了七八次,我看著,都快捋禿了。
心裡不服啊!
董醫生看到我和康子歌一同出現,已是見怪不怪。才說了幾句,辦公室突然又進來幾個人,一臉微笑地自我介紹,竟是院長和副院長以及什麼什麼我也沒聽清的長,反正都是領導。
大概是有人通知了他們,立刻就下來跟我們打招呼。
當然,主要還是跟康子歌。
大概就是說管理不嚴,打擾了康先生和塗小姐,醫院已經嚴懲了拍照的護士,並對管理規定作出了修改,以後不會出現類似事件巴拉巴拉。
康子歌趁機提出,過幾天樂樂從隔離病房出來之後,想給他轉院的事。
董醫生卻不同意,說樂樂就算離開隔離病房,也並不意味著可以馬上進普通病房,仍然需要嚴密觀察和後續治療。
院長立刻表示,醫院有最好的特等病房,可以騰一間出來給樂樂。
這病房可不是有錢就能住的,說白了,需要的不是錢,是一種叫「級別」的東西。陶樂小朋友「級別」夠高,竟然享受到了如此待遇,也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走出醫院的時候,康子歌道:「你看,躲躲閃閃地,反而讓人跟蹤偷拍。反而這樣大大方方的,似乎除了讓人看幾眼,也沒什麼困擾了。」
我嘆口氣:「這事兒給鬧的,可怎麼收場。」
康子歌倒是很淡定:「收場?該收場的時候自然就收場了。不過,這事兒才剛開始……」
我心一跳:「什麼意思?」
「這背後有鬼唄。如果說第一波曝料是護士們好奇,那第二波是什麼?」
我有點心虛:「第二波的照片,我沒看,到底是什麼樣的?」
「在屋子外拍的,我抱你進屋的照片,別的沒什麼,不用緊張。」
我也疑惑起來:「這也不對啊,當時我記得四周都沒人,怎麼會有人拍照的?而且時間也不對,這偷拍的人難道算準了第二天上午會有人曝料?不然他偷拍有什麼意義呢?」
我是個無名小卒暫且不說,康子歌雖是赫赫有名,但平常在小區里一直自由來去,從來不會有人對他的出入大驚小怪,若非刻意等待,不可能出現被小區居民偷拍的可能。
康子歌道:「總算變得聰明點了。問題就在這裡。那照片我叫人分析過了,拍攝地點在我家門口的小路對面,也就是你家的後花園里。」
「什麼!」我頓時覺得好緊張,自己家,竟然進了人!
後花園為了美觀,是做成籬笆式樣,因為朝向是朝北,其實種不了什麼花。說是後花園,其實也就是開發商為了讓房子變得更好看更有檔次,弄的一個人工小園子。
雖說籬笆並不高,一個成年人可以輕易跨過,但一想到裡面藏著人,就不寒而慄,好像自己的家被人無端侵入了一樣可怕。
「這事我會處理。公司里還有會要開,我得趕過去。你自己回家當心點,不放心的話,叫保安陪你進屋檢查一遍。」
「哦……」
被他說得有點嚇絲絲的,回到家,我真的叫了王隊長過來,說前天晚上有人潛進了我家後花園,我有點擔心,讓他送我進家門。
王隊長倒也很鄭重其事,畢竟這事關小區安全。
平常小區是封閉式管理,業主的車輛有通行卡,來訪車輛需要登記,領取臨時卡,非業主進入小區,也需要登記身份,並與造訪業主核對過才會放行。很多有錢人選擇這個小區,房屋是其中之一,服務也是他們的重要考量。
送我進了屋,王隊長很認真地樓上樓下都替我檢查過,確認家裡很安全,這才語重心長地對我說:「塗老師,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子,真的要注意安全啊。」
「是啊,就有賴王隊長和你們那些師傅們了,謝謝您了。」
「不客氣,塗老師有事儘管說,我們一定隨叫隨到。」
熱情的王隊長都已經走到門口了,突然又轉身,還是那麼語重心長。
「康先生很不錯了,塗老師可以考慮一下。」
暈死,保安隊長還兼職婚介?
我窩在家裡一天,哪兒都沒去,會所是暫時不會去了,超市是沒敢去。冰箱里找了些食物,自己簡單加工一下,也就隨便對付了一頓。
我沒有再打電話聯繫康子歌,因為聽說他公司今天的會議很重要,牽涉到一個什麼併購。
天色漸漸暗下來的時候,我將屋子裡能開的燈都開了,又好幾次望了對面的陽台,一點動靜都沒有。
倒是墨朵晚上聯繫了我。我不想再麻煩她跑來跑去,便沒說有人躲在我家後花園偷拍一事。最近為了我,她連約會都耽誤了不少,真是罪過罪過。
兩個人隨興地聊了幾句,我終於撐不過睡意,在卧室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才看到手機上康子歌半夜一點多給我發了個信息:「怎麼還亮著燈,沒睡?」
趕緊回一個:「才起床,昨晚忘記關燈了,睡著啦。」
「那就好,等下我過來吃早飯,你準備一下。」
我對著手機,又好氣又好笑,這男人,當我這裡是食堂?
得跟他算算伙食費。
沒多久,康子歌果然一身運動裝扮地來了,顯然是剛晨跑結束,今天他沒有叫我一起。
「怎麼沒叫我啊?」
「看你昨晚睡得香,讓你多睡一會兒。」
「啊,你怎麼知道?」
康子歌輕描淡寫:「別忘了我是房主,我有鑰匙。」
我瞪大眼睛,原來這個人才是最可怕的,他竟然可以隨時進出我的家,而且……還是合情合理合法……
「別這樣看著我,搞得我都吃不下了。我又沒拿你怎麼樣,見你睡著了,我就回去啦。」
好吧,算你紳士。
翻了個白眼:「以後不許偷偷進我屋。」
「我沒有『偷偷』,我光明正大進屋,只是你睡著了沒發現而已。」
又是歪理,真是讓人抓狂的歪理。
突然想起,昨天他一點多的時候給我發過信息,他還問為什麼還亮著燈,那時候應該還沒進我屋。
「你昨晚很晚才回家?」
「嗯,會議開了很久,開完之後又和海外連線視頻會議。碰到這樣的會議,一點鐘結束算是早的。」
「那你也夠辛苦的,早上幹嘛不多睡一會兒?」
「習慣了,不管幾點入睡,早上都會準時起床。」
「今天不要你送了,等下我自己去醫院吧,反正今天我也不趕時間。」
「好。」
真是爽快,爽快到我都不適應。
心中總覺得哪裡不太對頭,好像他答應得太快了,而且一點都沒有解釋。
他低頭一邊吃一邊看報紙,根本不再搭理我。
滿腹狐疑地出門。公交車晃到醫院得一個多小時,最近每天可以進隔離病區看望樂樂,我一看就看得不想走,通過對話系統和樂樂有說不完的話,終於說到樂樂也累了,我怕影響他休息,戀戀不捨地離開。
再晃一個多小時到家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家門洞開。
一輛小型卡車停在我家門口,幾個工人正在往外搬沙發。
我大驚,第一反應就是陳麗娜又來了!
她撈完了房子,還惦記著傢具,太不要臉了!
我衝上去阻止:「等等,你們住手,誰讓你們搬的?」
工人像看到外星人,停了約摸十秒鐘,將我從上到下打量一番,理都不理我,十秒鐘后,又恢復了熱火朝天。
我跑進屋,卻發現康子歌正抱臂站在客廳內,客廳內赫然多了一套嶄新的白色真皮沙發。
「我不喜歡這些傢具,所以換了。」
我懵了,一時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發火。
他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擅自將我的傢具搬走,似乎我應該生氣。
可是,現在這好像又是他的家,這傢具……算是他的嗎?他有權做主嗎?
我真心懵了。
懵得連自己該有什麼情緒都不知道。
「怎麼啦,看你的表情好像在哭。」
我被他從懵圈中驚醒,匆匆白了他一眼,跑到樓上去看房間。
果然,果然!我的預感是正確的!
康子歌把樓上兩個卧室的傢具全換了。只有樂樂的兒童房沒有下手。
這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看來他早有預謀,我前腳一出門,他後腳就開始行動了,不然不可能換得這麼快,畢竟像床什麼的,還得安裝呢,可不是想換就能換的。
我覺得我得問問清楚,一轉身,卻發現康子歌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了樓,正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你買房子的時候,連傢具了嗎?」
康子歌一愣,似乎沒想到我第一句話竟然是問這個,有點意外。
不過他還是笑著答道:「是的,房產,包括房產的一應裝修和傢具家電。」
好吧,看來人家還真的有權利換。
我真心是個太講道理的人,所以,貌似好像又要吃虧了。
「那……為什麼要趁我出門的時候換?」
「因為怕你不同意。」
「你還真是……不尊重人。要是你自己的東西,換就換唄,要我同意幹嘛。既然怕我不同意,那就更應該事先問問我啊?」
康子歌被我的邏輯打敗,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的房間還保留嗎?」
我指的是樓下的客房。
「那是說好租給你住的,我當然不會隨便動它。」
我不大相信,跑下樓去,打開房門一看,果然還是原樣。
真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剛剛看了兩個煥然一新的卧室,再看這間客房,頓時覺得除了新舊程度,決定一個房間是否上檔次有品位的,果然還是挑選傢具的眼光。
不過……好像不大對啊,康子歌換傢具幹什麼?
門外,李軒文不知何時來了,也許他一直都在,剛剛只是在某個角度里忙乎,所以我沒看到他。
他指揮著工人們將換下來的傢具裝了一車,終於要出發了。
我一看,明顯這是最後一車,前面應該還拉走了一到兩趟吧。也真是辛苦他們了。
一時,責備的話就說不出口。
屋裡只剩了我和康子歌兩個人,李軒文走的時候還很體貼地把門給帶上了,真是個小可愛。
「真是錢多燒的,又沒人住,換什麼傢具……」
「誰說沒人住,從今天起,我要住進來。」
轟!
一個重磅炸彈在我頭上炸開,將我炸得四分五裂。
「你要住進來?」我驚訝地重複了一遍,又趕緊搖頭,「聽錯了聽錯了,一定聽錯了。」
康子歌不滿:「你什麼反應啊。我住進來已經很委屈了,傢具可以換新的,這麼愚蠢的裝修,我是來不及換了,我還得忍受這裝修呢。」
算你牛,有本事你不忍受么。
「就是啊,這麼破的屋子,這麼差的戶型,這麼低俗的裝修,你幹嘛要住進來,你的大別墅呢?」我警惕地問。
康子歌卻冷冷地道:「我高興。」
三個字!
這麼重要的問題,他竟然只用了三個字來回答。
「我高興」,你高興什麼啊?整天冷著臉,如果我是又笨又弱的「沒頭腦」,你就是又熊又壞的「不高興」。
「你打算住哪個房間?」
見我問得沒完沒了,康子歌一把將我拉到沙發上坐下。
我天,這沙發果然比我之前的舒服……我之前的也是價格不菲啊,這個顯然更加奢華。
「來,我們把同居條例給熟悉一下。」
「同居?」我對這個詞敏感,編輯大大,我申請過濾行嗎?
天空飄來四個字:做夢去吧。
「想多了,就是住在一個屋子裡的意思。」
突然,我靈光一閃,一個大膽的念頭從腦海中湧出,我不由問道:「是不是你擔心我害怕,所以……」
康子歌橫我一眼:「美的你。」
好吧,自作多情了。
「呵呵,那你繼續說那什麼條例。」我正襟危坐。
「第一,我住樓上的副卧,你住樓下客房,不許借故騷擾我。」
第一條我就不同意:「說反了吧,應該是不許借故騷擾我!」加重語氣,將「我」字說得尤其重。
沒想到這不要臉的康子歌竟然說:「對,不許借故騷擾……我。」他竟然將「我」說得更重更響。
真是懶得跟他計較,反正我不會騷擾他,讓他自己做夢去吧。
「那第二呢?」
康子歌嚴肅道:「第二,我給你提供兼職機會,這個應該沒人會舉報了,而且兼職報酬比你在會所還要翻一倍。」
我的心頓時漏跳一拍,翻一倍,高薪啊!
等等,孤男寡女的,在同一個屋子裡,是什麼兼職?怎麼聽上去總有一種即將掉坑裡的感覺?
「什麼兼職?合法不?」
「當然合法,才宣布完第一條,你怎麼就用這樣侮辱性的想法來騷擾我?」
媽了個蛋!喵了個咪!我了個去!
不要臉的程度快要排進世界前三了。
「想要我不侮辱,直接說,什麼兼職?」
「給我做一日三餐,負責我生活起居。」
我心中的石頭一落,這個好像真不難,對我來講,基本駕輕就熟啊,以前還伺候父子倆呢,現在樂樂不在家,只要應付你一個。
「這個可以。你在家我就做,你要是不在家,我就不一定啦。另外,伙食費得你出。」
康子歌不禁笑了:「小氣的樣兒,真受不了你。女人啊,哎……」
他搖搖頭,扔過一張卡:「你的房租也免了,就當是我的保姆,包吃住,這卡上有錢,伙食費、生活費,都從卡上扣。」
這個好,比不明不白地住一起好,我坦然接受。
突然,我又想到一個問題:「不對,有個問題。現在我是暑假,所以才休息,等開學了,我白天可沒空給你做午飯。」
「沒事,我白天也不會在家,用不著午飯。」
「那你剛剛說『一日三餐』……」
康子歌氣結:「那就是個形容。」
雖然如此,他還是補充了一句:「傑西卡會安排鐘點工過來的,地方大,你打掃不過來,負責我起居就好,其他的都交給鐘點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