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水鬼一族
蕭景霖朝湖中央望去,一掌劈斷根竹子,丟進水裡,足尖踩上,踏水滑行,身形極為洒脫,在湖中央稍作停留便又重新返回。
襲玥耳朵動了動,又朝身後望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陽光晃過眼睛的剎那,竟然覺得竹子貌似動了一下,很快,僅一眨眼的功夫。
「怎麼,可有異樣?」琪王問。
蕭景霖搖了搖頭,臉上也有了疑惑,「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剛試了下,這湖水很深,看不到底部。」
絲毫沒有被人動過手腳的痕迹,至少,從表面看是這樣。至於底下,幾乎可能性不大。這湖水太過渾濁,即便是水性極好之人,若是在水底呆久了,只怕也會受不了。
日頭漸西,陽光已經沒有那麼烈了,只怕這會兒沐風他們已經快馬加鞭趕到了衙門。
既然已經到了淮南,還是先回去跟他們會合要緊,至於這湖水,有的是機會再來一探究竟。
「走吧,先出了林子再說。」琪王道,察覺襲玥的不安,緊緊的攬著她。
隨著陽光越來越柔和,周圍的霧氣漸漸下降,變得濃稠起來。
與此同時,襲玥再一次察覺到了不對勁,陽光在枝葉間穿插,十分謊晃眼,但竹林似乎真的動了,極快的度。
「小心!」琪王和蕭景霖同時喊道,與此同時,數只竹子像劍雨一般飛射而來,琪王和襲玥早有防備,迅閃避。
蕭景霖帶著張氏踩著飛來的竹子飛身而起,疾步越過危險區域。
四人剛避開了竹子的攻擊,身前的竹林忽然動了起來,像是被人施了法術一般,襲玥總算確信,這片林子真的有古怪。也不知是什麼人,竟然用這些五行八卦的陣法來害人。
前面是毫無規律的陣法,後面是竹劍的攻擊,讓人寸步難行。
蕭景霖將張氏交給了襲玥,與琪王耳語了幾句,便提步便踏入竹林,如入無人之境,在變化多端的竹林里自由出入,矯健的身影如行雲流水,瀟洒至極。
控制這竹林的人似乎沒想到居然碰到了高手,好勝心起,竹林的變化越詭異,而蕭景霖也僅僅是動作快了些而已,絲毫沒有被困住的跡象。
「玥兒,借你的匕一用。」琪王低聲的在襲玥耳邊道,襲玥大概猜到了他想做什麼,消無聲息的摸出匕,交到了琪王手裡。
只見琪王微眯了眸眸子,突然找準時機縱身躍入陣法,凌厲的視線迅鎖定了目標,足尖踏上刺來的竹劍騰空而起,在半空中翻身躍過,手中的匕脫手而出。
「啊……」只聽到一聲慘叫,襲玥朝聲源望去,遠處一人捂著肩膀匆忙逃竄,竹林的變化一瞬間戛然而止。
琪王追過去,被霧氣所擾,終究是慢了一步,只留下一灘血跡在乾枯的落葉之上。
眼前的竹林雖然靜止,卻遠比從身後那頭進來時要濃密的多,而且霧氣也顯然要濃烈的多。
「竹子雖然不動了,可陣法還在,加上這迷霧,很容易成了鬼打牆。」
「……鬼?」張氏嚇得不輕。
蕭景霖懶得解釋,只在前方開路,琪王斷後,襲玥拉著張氏,解釋道:「沒有什麼鬼,霖王的意思是容易迷路罷了。」
張氏慌亂點頭。
出了林子,直奔府尹的官邸。
還未到門口,就遠遠地看著一個身著官服的府尹大人領著一干人等在外迎候,而沐風和阿禮他們也在其中。
「下官6遠見過兩位王爺!」
眼前的人大約也就三十而立的年紀,言語之間卻極為沉穩,此時微微笑著,眼角下垂的模樣活似一隻笑面虎。
明明彎著腰,身上那股子張揚的氣勢卻不減少半分,在兩位王爺面前似乎鎮定的有些過了頭,擺明了一副主人的架勢。
琪王怒而不,冷眼看著6遠,心裡對著6遠也有了幾分計較。
他們未做停留便趕來這裡,沒想到這6遠消息倒是靈通的很。
只怕他們剛出了林子,趕到這裡尚且不到半個時辰,而這6遠卻早就在此等候,只怕這眼線早已遍布整個淮南。
「府尹大人倒是好本事,本王這一路走來尚未停留,自以為瞞天過海,卻逃不過府尹大人的雙眼,大人還真是好本事。」琪王不冷不熱的說著,凌厲的眸子絲毫不減。
6遠也不知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擺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兩位王爺駕到,下官自然不敢疏忽,自是精心準備,現已再府衙備好酒菜,為兩位王爺接風洗塵。」
眾人剛在大廳內坐下,便聽得遠遠傳來一聲,「報!」
緊接著,衙差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
還未開口,倒先是被6遠給斥責了一頓,「喊什麼喊,沒看到兩位王爺在此嗎?」
「卑職參見琪王、霖王,」衙差行了禮,見6遠臉色陰寒,剩下的話沒說出口,謝了罪就準備走。
但見其神色的確慌張,定是出了大事。
「站住,」琪王上前,問:「何事如此驚慌?」
「這……」衙差看著府尹大人的臉色行事,不敢說。
琪王見此,望向6遠,冷笑了一聲,「6大人還是管教有方。」
6遠誠惶誠恐低了頭,轉而指著衙差訓斥,「王爺的命令也敢違抗,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卑職不敢,請王爺贖罪。」
「起來回話。」
「是!」衙差起身,道:「啟稟王爺,又有人死了,今個一大早,鄉親們路過竹林的時候現有人躺在林子外面,等過去查看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又死了?
難不成經常死人不成。
看來這竹林里的確有古怪。
死者的家屬報了案,屍體現如今已經進了停屍房。
剛進來,就已經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郁塵掀開了屍體上的白布,只見屍體上青青紫紫,一看便是被人毆打所致。
「傷痕都是新的,全身上下多處骨折,卻不是毆打致死,而是腹部遭到利刃攻擊,傷到了要害。」
郁塵又仔細的檢查了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補充道:「奇怪,這些傷痕似乎是死亡之後才造成的,誰這麼缺德,連死人都不放過。」
襲玥將自己隨身帶著的匕又拿出來一個,交到郁塵手裡,「你所說的利刃,是不是這個?」
郁塵和傷口做了對比,點了點頭,「的確,剛好和傷口吻合,王妃怎麼知道是匕所傷。」
琪王一聽,便知是怎麼回事,他解釋道:「我們趕往淮南的途中,在竹林遭到了襲擊,這匕是我射出去的,當時被賊人逃了,沒想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什麼,你們進入竹林了?」
郁塵大驚,一到這裡,他就跟沐風就去打探消息,關於府尹大人的消息倒是沒查到什麼,反而關於這林子的事情倒是聽了不少,一件比一件邪乎。
他瞪大眼睛,問琪王,「難不成,真的有鬼?這也太危言聳聽了吧?」
霖王望著屍體,所有所思,「就算是鬼,那也是人在裝神弄鬼。」
眼下這具屍體便是最好的證明。
襲玥朝四周望了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她問一旁的衙差,「為何不見死者的家屬?」
一般有人死了,死者家屬應該在場才對,更何況這人死的這般凄慘,只報案卻不見家屬在這裡哭訴,實在不符合常理。
若說是衙門重地,常人不得入內,可剛在外面,也沒見半個人影啊。
「王妃有所不知,凡是闖進林子里的人,最後要麼無緣無故的失蹤了,要麼就是跟死者一樣,渾身傷痕的出現在林子外。大家都說,是冒犯了陰靈湖裡的鬼魂,才被鬼魂要了命的。所以,怕遷怒鬼魂,一般死者家屬是不敢把屍體帶回家的。」
「一派胡言,」琪王怒道:「這一看就是兇手所為,豈能把罪責歸於鬼魂頭上。難不成衙門就是如此辦案的。」
「卑職失言,請王爺贖罪。」
「可知屍體是何人?」
衙差一五一十的稟告,「回王爺,此人乃是水家的老小,城裡出了名的無賴,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仗著家裡有錢有勢,經常欺行霸市,仇家頗多,把水家的人也氣得半死。因此,死後,水家的人也沒人願意給他收屍,就只好報案抬到衙門了。」
琪王讓人找來了張氏,張氏見了屍體,說的話也跟衙差一般無二,不過,有一點,倒是引起了眾人的懷疑。
她說:「水家乃是木材世家,靠買賣世間罕見的水沉木而聞名,在城內名氣頗大。我相公還在世的時候,曾經也提到過水家。似乎是說水家與府尹大人來往密切,暗地裡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襲玥和琪王對視一眼,隱約感覺到,或許順著水家能查到有關府尹大人的線索。
她追問:「夫人可知縣令提到的見不得人的勾當是指什麼?」
張氏想了想,神情越哀傷,搖了搖頭,只恨當時沒問個清楚,以至於丈夫丟了性命還一無所知。
該問的都問完了,襲玥讓沐風送她回去。
與此同時,前去打聽消息的霖王和郁塵回來。
郁塵道:「死者常去的地方我都去過了,打聽到一條有用的消息,聽死者的朋友說,水家人之所以拿死者沒辦法,是因為死者無意中現了水家的秘密,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水家並不是這裡的本家,而是在陰靈湖形成那年才搬來的。而且,他們並不姓水,只是因為水家的人人人擅長水性,經高人指點才改了姓,私底下被人稱作水鬼一族。」
郁塵喝了口水,接著道:「最關鍵的在於,水家以水沉木家致富,可眾人皆知,水沉木及其罕見,我讓人查了他們店鋪里水沉木的來源,結果沒人知道。而且……」
說到此處,郁塵賣了個關子,一臉神秘兮兮的探了脖子,「有人親眼看見水家的幾個兄弟進了竹林,最後卻都安然無恙的出來了。」
若郁塵打聽的消息全部屬實,那這水家還卻是有著驚天的秘密,甚至於,陰靈湖鬧鬼的事情也跟他們有關。
霖王接著郁塵道:「我查了近幾年衙門的案卷,凡是跟陰靈湖有關的案件最後都不了了之,其中有一份案件跟水家也有關係,水家曾經生了一場大火,族中的長輩全部都被燒死了,只留下外出做買賣的三兄弟,最後以天災**結案。
在那之後,沒多久,三兄弟才開始買賣水沉木。雖然現在家大業大,但他們的賬目上每年都有一大筆錢不知所蹤,我讓人查了,全都送到府尹大人的手裡。」
不難猜測,水家三兄弟一定是在大火之後才掌握了水沉木的來源,與6遠達成協議,破財消災。
琪王道:「看來,要想儘快了解此事,不論是6遠、水家還是陰靈湖都是關鍵。這樣,明日咱們兵分三路。」
郁塵自告奮勇,「水家就交給我和沐風,一定查清水沉木的來源。」
琪王補充,「不只是來源,我希望你們能牽制住水家的人,斬斷水家與6遠的聯繫。」
他又看向襲玥,「玥兒以王妃的身份來牽制6遠,動靜越大越好,最好讓6遠察覺到我們已經現了他的把柄。」
牽制水家和6遠,難不成,他是想……
襲玥隱約猜到了他的意圖。
琪王和霖王對視一笑,他跟襲玥解釋,「我已經跟六弟懷疑陰靈湖裡有問題,明日要再進一次林子,探查陰靈湖。」
襲玥不放心,那林子太過詭異,難保不會出什麼問題,她附上琪王的手,「我跟你們一起去。」
就算有危險,也好有個照應,總比她一個人擔心要強。
琪王將襲玥的擔心看在眼裡,他握緊了她的手,柔聲安撫,「玥兒,你有孕在身,陰靈湖那種地方,還是不要去為好。」
她急道:「孩子才一個多月,不礙事的。」
霖王自然也不同意她去,也跟著勸她,「三嫂,你放心,有我和三哥聯手,不會出事的。」
「可……」她如何放心的下,這兩兄弟難得的在一件事上達成了一致,總感覺好像有什麼事瞞著她似的。
夜晚,襲玥臨睡前眼皮子一直在跳,她揪緊了琪王的胳膊,問他,「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怎麼會呢?」琪王深邃的眉眼微彎,吻了吻她的唇,強而有力的雙臂將她攬在了懷裡,用下親昵的蹭了蹭她的頂,「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有事的,有你和孩子等我,我哪敢有事。」
大掌摸上她的肚子,帶著薄繭的掌心摩挲著,帶來痒痒的觸感,襲玥附上去,抬起眸子定定的望著琪王,「就算是有事瞞著我也好,一定要平安回來。」
「我答應你,」琪王低笑,以吻封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