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打馬(修)
第43章 打馬(修)
皇上賜婚的消息傳到了江南, 一向疼愛自己女兒的林父罕見地對於此次婚事沒有異議,平靜地接過了來自帝都的聖旨,林猶今沒有離開, 反而留在了帝都。
朝暮時常往宮中跑, 有時還會直接將林猶今帶回朝家。
按照大啟的婚嫁習俗,兩家定親,往往需要許多繁瑣的禮節,從定親到結親, 少則幾月,多則一年有餘。
林猶今和朝暮的婚事辦的很急。
朝堂內外, 對此事議論紛紛,當事人卻是歲月靜好。
林猶今住在皇後宮殿內的一間小院, 此時連空中都漂浮著不少木屑,林猶今來到這個娛樂活動極其匱乏的時代, 慢慢地邊多了些其他的興趣愛好。
那雙殺人如麻的手此時拿著最普通不過的刻刀,一筆一筆將原始的木頭刻成林猶今喜愛的樣子。
林猶今站在樹下看他,院中新栽下了一棵桃樹,神似他九陽後院的那一棵。這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 可這棵桃樹卻是炫目豔麗,用來實施傀儡術的絲線,竟被他用來捆假花。
他在陽光下,在漫天飛舞的木屑裏,穿著一件白衫,一條簡單的黑色發帶捆住所有的黑發,在腦後紮成高高的一束, 林猶今靠在桃樹上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抬起。
這一幕他在苗疆那些平凡簡陋的村莊裏見過, 她們此時像這人世間最普通的一對夫婦, 穿著最普通的衣裳,平凡卻讓人日後難忘。
他在陽光下,在她的心裏發著光,現在以後都是。
林猶今站地久了,腳有些疼,卻不想進屋去,她在衣袍之下微微地動了動腳,朝暮察覺到了,或者說他的視線餘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她。
朝暮微微一笑,走了過來。伸出雙手握住林猶今的腰腹將她舉起,腰上有些癢,他這幾日刻木雕手上的繭都深了幾分,身體突然離了地,林猶今幾乎處於本能地將雙手撫上了朝暮的雙肩。
他的臉離她很近,她在偷笑,將她舉得更高。
“朝暮。”林猶今嗔怪地罵了他一句,朝暮將她放在桃樹後的窗台上,這是前幾日鍾生突然向她求親的窗台,她沒有問過他這件事,為什麽,林猶今也問過自己,可是誰知道呢?
朝暮將她放在窗台坐下之後,人卻沒有離開,坐下的林猶今剛好到他的胸腰處,他遮住了大部分的太陽,林猶今往上看,正好看見他動人心弦又小心翼翼的臉。
剛剛那句脫口而出的“朝暮”,是她們這幾日說的第一句話,那日之後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默契的沉默,朝暮這幾日將她喜好的東西全搬來了這裏,吃的喝的玩的,就是不主動和她說一句話。
有時她靜靜地望著他做著一切,他會忍不住過來向她伸出手,卻在半露停住,臉上的神情像是突然從夢境之中醒悟過來,也如此一般小心翼翼地看著她。
眼前的女子安靜地坐在雕花木窗之上,仰著頭看他,她的眼睛很好看,她的膚色很白,此時這般看著像一隻稚嫩無辜的小白兔。
原本手掌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他的指甲嵌入了結痂的皮肉中。
從再次見到她的第一眼,他的原本構好心防的內心潰不成軍。
想靠近她,想摸摸她,想抱抱她。
想上她。
林猶今的視線被他微微抖動的右臂吸引,往下望去,竟看見他手指頭處微微滲出的絲絲鮮血。她眉頭一皺伸出手去掰他的手。
紋絲不動,血甚至染紅了她的手指頭。她急得看向朝暮,他一直一動不動地望著她,腦中一縷思緒飄過,林猶今張開雙臂輕輕抱住了他。
一瞬間,整個人都被狠狠地擁入一個懷抱,這個懷抱有和她一樣的香味。
慌亂之中,朝暮以為催動的情蠱卻沒有受到足夠的內力催動。
林猶今聽宮裏的婢女說,最近宮外的流言越來越多了,朝暮借著向皇上稟報公事的名頭,每日都往這裏走上一遭,連有時皇後與她聊天,話語中都不缺揶揄,也勸他規勸一些朝暮。
“你們初定親,膩歪了些可以理解,但朝暮總是往你這跑,不免落了些口舌。”
皇後苦口婆心的勸道還在耳邊,林猶今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自從上次窗台上的破冰之後,有些事情便一發不可收拾。
宮婢今日清晨來給服飾她梳洗,看著鎖骨上的紅印不停地往上撲上脂粉,最後實在遮不住隻能哭喪著一張臉看著林猶今。
“姑娘。”
林猶今看了鏡子裏的自己一眼,“無事,換一件別的款式的衣服吧。”
換上新衣服的林猶今坐在桃樹上的秋千上小憩,這幾日朝暮迷上了如何使她變得更加高興。這秋千便是他的傑作。
小院的門被打開,朝暮身著一身黑袍,頭發依舊用發帶簡單的紮起,不同前幾日的是,絲帶上用紅色的線繡著簡約的花紋,朝暮剛一進來正正好便看見秋千上的林猶今,麵上的神情變得更加溫和。
還處於迷糊階段的林猶今,渾渾噩噩間感覺到脖子上,耳垂後傳來溫熱的氣息,一個有些濕潤帶著涼氣的東西貼了上來,她不舒服的嚶嚀了幾句,那濕潤居然落在了她的唇間。
林猶今猛地睜開眼,近在咫尺的朝暮正好撞入她的眼簾,他的睫毛微動,搭在她大腿邊的雙手一直有小幅度的抖動,他輕輕地吻上她,神情虔誠。
林猶今沒有迎合他,也沒有後退。
似是察覺到了身邊人的不同,朝暮緩緩睜開了雙眼,兩人在桃樹之下再一次對望,如此近。
這幾日,兩人做過許多跨過界限的事,他卻從來沒有吻過她,朝暮的手撐在秋千上,撐在她的兩側,將她整個人都包含在他可以掌控的範圍之中。
朝暮望向林猶今的眼睛,自己的眼中早已是千種情緒波濤洶湧,他輕叩她的唇,沒有抵觸,再深入。
秋千微微蕩了幾下,被絲線捆住的“桃花”漱漱落了一大片。
少年側身打馬過,一日看盡長安花,朝暮抓住林猶今身前的韁繩,將她整個人擁入懷中,街邊人流絡繹不絕,熙熙攘攘,兩人從喧鬧的街道走到河邊小巷。朝暮輕輕親上林猶今的右臉頰。
他抵著她的臉,啟唇道:“幾日後,我會讓這帝都的街道都結彩張燈,為我們的婚事喝彩,我會去江南接你,我們會生生世世永遠都不分離。”
河水淳淳流淌,青色如璧石,林猶今被朝暮擁在懷裏,眼神渙散地望向河麵,遲遲沒有回朝暮的話。
“姐姐喜歡我嗎?”溫熱的氣息從臉頰邊到了耳垂後,耳垂傳來細細麻麻的一下疼痛,林猶今還是沒有答話,朝暮的眼梢再一次滲出微微紅色,“喜歡。”
朝暮展顏。
遊街結束之後,朝暮將林猶今安然地送回了皇宮,不知他用了什麽方法,竟然可以在皇宮之中來去自如。
日子就這麽過了半個月。明日林猶今便要回江南備嫁了,檀木桌上擺著皇後送來的嫁衣樣冊,皇後疼她想讓宮裏的繡娘親自為她做嫁衣。
今日是難得的清閑,朝暮今日破天荒地沒有來尋她。
“從係統出現bug,他的蠱對你已經沒用了。”係統這半月來第一次說話,他見證了這半月兩人所有的甜蜜。
“我知道。”
她很清醒,清醒地沉淪,不同世界的兩個人,他近乎變態的控製欲,她的膽小懦弱,在熟知這個世界走向的前提之下,卻還是被原始的衝動取代了所有理性的思考。
既然不能清醒的相愛,不如借此之名,做一次不顧一切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