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弱點
第27章 弱點
朝暮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她逃離那座院子至現在,不過一夜時間,就又被他逮到, 這算什麽?她夜間抽空出來遊玩了一下。
幾分慍色染上林猶今的眉間, 朝暮察覺到了懷中人的情緒變化,他將林猶今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上下掃視了一眼她這一夜因為逃跑而變得淩亂的模樣。
他的眼神與林猶今的眼神再半空中交匯,林猶今心髒像被扼住了一般, 驟然一緊,他的眼神冰冷, 令人突生害怕,又不知是否是蠱蟲的原因, 那種害怕像是有螞蟻心髒上爬過,使人心生憐憫。
朝暮最後緊緊地盯著林猶今的臉一眼, 便越過她朝樓衝二人而去。
一根隱秘的銀線,自林猶今腳上的的鈴鐺和朝暮的小指相連,無人注意。
樓衝畢竟是與朝暮齊名的四大護法之一,一口鮮血之後, 人也立馬反應過來,他與朝暮素來不對付,他雖長於苗疆卻鮮少觸碰苗疆秘術,以此等控人心魂的蠱術不齒,其中對蠱術最佳的朝暮尤甚。
樓衝惡狠狠地盯著朝暮,可是眼前人眼神淡漠,他討厭極了他這一副看誰都如同看垃圾一樣的眼神。
兩人之間一觸即發, 晚媚突然衝到兩人之間, 以嬌憨之態打著圓場。
“朝暮, 我與樓大護法不過開個玩笑,你也是,不管著自己的女人,讓她亂跑,我們隻不過嚇唬嚇唬她罷了。”晚媚巧笑嫣然,她容貌不俗,身段亦可稱為人間尤物,在九陽誰不曾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除了朝暮和玄師。
玄師對藥理走火入魔,性取向不明,晚媚不曾放在眼裏,倒是朝暮久而久之成為她的一塊心病,一個恥辱。
晚媚眉眼間突變淩厲,越過朝暮的肩膀瞟了一眼林猶今,她此時使勁地移動身體,腳上卻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絆住了。
朝暮移一步,擋住了晚媚的視線,晚媚仰頭看了一眼如此護食的朝暮,自嘲地笑了一笑,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護食的他。
晚媚朝朝暮走近一步,壓低聲音惡狠狠地說道:“朝暮,大事在即,我勸你還是不要太過分,因為一個玩物和我們生了嫌隙。”
朝暮手指一轉,晚媚惡狠的表情僵在臉上,腹中似有惡蟲咬噬,疼痛難忍,樓衝瞅準時機拿起手邊的刀用力揮上,那刀刃竟生生的砍入朝暮肩膀半寸。
原本還在和腳上鈴鐺作鬥爭的林猶今,看見這一幕,傻在了原地。
鮮血頓時染紅了朝暮半個肩膀,他今日穿的一身白,襯托的血跡更加觸目驚心,刀刃見了血,蠱蟲也見了血,晚媚抽搐地更加厲害,在地上已是全然不顧及形象,如同一隻蛆蟲一般,樓衝見狀,心中哪裏能忍,意圖將刀刃再入幾分,生生卸了這人的肩膀才好。
誰知連半分力也用不上,手腕想被人扼住了一半,素來以力大無窮著名的他心中隻覺恥辱,很快他腹中的蠱蟲也開始作祟,他便也如同晚媚一般了。
朝暮居高臨下地瞟了一眼在地上打滾的兩人,半彎下腰,壓低聲音說道:“從一開始我就說過我所做所為,不過為一人,我輕易暴露我的缺點,是因對她有害之人,我皆可摧之。”
晚媚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女兒身,不及樓衝一般能夠忍疼,她將嘴唇咬破了一個大口,卻是毫無所覺。
“至於我與二位所謀之事,此時害怕的不應該是我,應是二位,這蠱蟲事成之後,我會連同離心蠱一起為二位解,至於現在就當個教訓。”
“畢竟,我真的很討厭別人碰她。”朝暮手中在空中畫一個圈,兩人叫的更加慘烈了。
林猶今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作何反應,朝暮在她眼前緩緩起身,然後朝她而來,眼神還是和剛剛一樣的冷。
她收回之前的話,她覺得朝暮與白泠不像,不過是未曾見過他此般冰冷模樣,他對她向來是熱枕的。
“你的傷,,”林猶今有意關心,話還沒有說完,朝暮卻是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我靠。”人突然懸空,林猶今不由得驚呼出聲,“喂,你冷靜啊,你好歹換隻手抱,你不疼啊。”朝暮對林猶今的話置若罔聞,用輕功急掠出了過道。
身後華離心和樓衝的叫聲此起彼伏,林猶今覺得自己的處境亦是十分堪憂。
朝暮帶著林猶今進到了一間房間,其布局與他自己院子裏的主屋,大差不差。不同的是,這間屋子顯得壓抑。
林猶今被他丟在床上,身體陷入柔軟的被褥之中,還混著淺淺的木質清香。朝暮看了她一眼,身影一閃,進了一個隔間。林猶今起身試圖移動一下腳,不出所料,帶著鈴鐺的腳根本就無法移動半寸。,她又被囚禁了。
靠!!!才剛逃出來,她擱這和他玩過家家呢。
她不認命地掙紮了許久,意圖將鈴鐺直接取下,又或者卯足全身的力去與之對抗,可惜都毫無作用。片刻之後她精疲力竭。躺在床上開始思考人生。
隔間的門此時被打開了,朝暮換了一身新的衣衫,紅黑底色神秘花紋,頭發用銀冠高高盤起,他又變成了那個苗疆高高在上神秘莫測的護法。不再如林猶今與他相處這幾日那般柔和。
林猶今還注意到他腰間佩戴的銀白色物什,一節一節似人的尾椎骨,圍成幾圈戴在腰上,手柄之上鑲著一顆紅寶石,她從來沒有見過那般鮮豔的紅色,像是鮮血一般透露著絲絲詭異,這應是他的武器,好像叫做玉骨鞭。
朝暮一步一步朝她走來,他今日整個人都十分反常,一步一步都在林猶今的心上打鼓。
“姐姐,你不打算和我解釋一下嗎。”每次他叫她姐姐,不是可憐撒嬌,就是犯錯求同情,隻有這一次聲音冷的能掉冰渣。
“沒有什麽好解釋的,你拘著我,我不願意被你拘著,我跑了就這麽簡單。”林猶今也不是什麽溫順性子,從朝暮扣住用這邪性的鈴鐺扣住她的腳腕時,她就已經在忍耐自己的氣性了。
一句話即燃。
我不願意這四個字不停地在朝暮腦中環繞,他想起許多年前那個潮濕陰暗的地牢裏,他被打得渾身都是傷痕,偏偏地牢陰冷,他整個人凍得發抖,疼得發抖。
他看見了一條分裂線,跨過去便是絕望的深淵,體內的離心蠱又在作祟了。
模模糊糊之中,他聞到了一種淺淺淡淡的香味,不應該出現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應該來自遙遠的帝都,像鵝暖帳中,母親哄他睡覺的味道,讓人心安。
那是他回不去的家鄉。
一雙清涼的手觸碰它火辣生疼的傷口,塗上舒爽的藥膏,他緊緊皺起的眉心緩緩舒展,他好像看不見那不見底的深淵了。
有人輕輕地環抱住他,想靠近卻又怕弄疼他,這人身上的香味可真好聞,朝暮想。
她抱的真鬆,朝暮覺得,她應該抱緊一點,融入他的骨血才好,他不怕疼,一點也不怕。
朝暮眼裏的神色變了又變,一下是受傷的小鹿,一下又像盯上獵物的狼。
林猶今盯著他變化莫測的眼睛,自己心中其實也是有些發怵的,畢竟她確實是打不過他的,偏偏這人長大以後,性子更是難以捉摸,一不留神便會發了瘋的。
林猶今見朝暮最後的眼神變得危險,心中一梗,可立馬他又閉上了眼睛,似乎深吸了一口氣,在睜開時,仿佛剛剛那個危險的人兒是她的錯覺。
他在忍耐,他在忍耐什麽?林猶今想,但是她不懂。
朝暮緩緩走上前,走到床邊,一撩衣袍在林猶今雙腿前半蹲了下來,原本還半起身的林猶今見狀整個身子直接立了起來。
“幹什麽。”她像是被侵略了領地的小貓一樣,頓時炸了毛。
朝暮撩起她的衣擺,林猶今更急了,急忙去掩,卻見他隻是脫了她的鞋襪,如此,原本腳上的那串鈴鐺便暴露在了空氣之中。
上麵一個碩大的“暮”字,閃著清亮的光芒。朝暮大拇指腹輕扶鈴鐺,順著這個字的一筆一劃,林猶今突見他嘴角揚起不易察覺的弧度,心中更覺詭異。
“把他拆了。”林猶今冒出這麽一句,他對著自己腳上刻有他名字的鈴鐺笑,真的很奇怪好吧。
朝暮的笑僵在嘴邊,握住林猶今腳的手暗暗收緊。
他突然起身抱住了林猶今,林猶今雙手僵硬在朝暮腰腹兩側,對於這擁抱,她顯然也是猝不及防。
“你,,,”
“姐姐,剛剛樓衝企圖碰你的時候,你的身體裏的蠱蟲跳動的厲害,姐姐,,,可是有過什麽害怕的經曆。”
蠱蟲?林猶今聽到這個詞之後,注意力顯然跑偏了,她想起自己還被他下了蠱,頓時心中不爽利起來,掙脫這想要逃離這個懷抱。
誰知朝暮越抱越緊,真不知他看著不怎壯實力氣居然這般大,林猶今是半點掙脫不得。
“我知姐姐不喜,上一次我已將同心蠱的作用去了大半,它不會禁錮你,姐姐看,你這一次逃離我身邊不是順暢的很嗎。”或許是談論到了令人不爽的話題,朝暮搭在林猶今下巴的臉往旁邊一歪,林猶今脖子吃痛。
朝暮張嘴在林猶今的脖子上留下一個淡淡的齒印,不深,末了他用下巴去輕蹭那排齒印。
她身上真正屬於他的印記。
原本隻他咬那一口疼了一下,現在他不停的蹭來蹭去倒又有點疼還帶著細細麻麻的癢,林猶今受不住往旁邊躲了一下。問道:“什麽上次,你怕不是在撒謊,你什麽時候解過這蠱。”
“你之前,在我房裏醒來的前一個夜晚,你害怕的發抖,我想是同心蠱的緣故,它會喚起人們不好的記憶,姐姐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你都不用怕了。”朝暮停頓了一下,接著說:“我保證今日的情況也絕不會再發生。”
朝暮說話時,下巴一直擱在林猶今的鎖骨上,說出來的話正對著林猶今的耳朵,一字一句敲進了她的心裏。
她動搖了,有一瞬間覺得或許她可以和從前一樣,不把他當作紙片人看待,而是當作這個世界她可以依賴的夥伴。可是偏偏又是想到了從前,什麽狗屁害怕,二次陰影還不是你給的。
林猶今使勁推了朝暮一把,或許是她推的過於用力,朝暮察覺到了她的不適,終於放開了她,隻不過眉皺的幾乎可以夾死一直蒼蠅。
林猶今看著他那張即使皺眉也好看的讓人無顏的臉,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她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那晚覺著做了噩夢,身上出汗粘膩可是清晨醒來確實十分幹爽。
“我,,我那晚的衣服是,,是誰換的。”林猶今咽了把口水,眼睛緊盯著朝暮即將說出答案的嘴。
眼前人神色緊張,朝暮不由得生出一顆狡黠的心,“自然是姐姐覺得是誰,便是誰。”
“朝暮。”林猶今聲音拔高,直接叫出了朝暮的名字,偏偏他還不饒人,“姐姐自是知道我的性子,我最是討厭別人近你的身。”
這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讓林猶今整個人愣在了當場,整個人瀕臨爆發的邊緣,朝暮又說話了
“但是。”
他又湊了上來,“我知姐姐不喜,便讓婢女為姐姐換的衣裳。”朝暮再一次抱住了林猶今,他似乎很喜歡抱她。
“下一次姐姐可不要再做噩夢了,不然我是不舍得讓別人再碰你的。”
“姐姐可知我今日看見你腦子裏第一想法是什麽?”林猶今沒有回話,她顯然不想順著他。朝暮抓住林猶今的手摸向他腰間的玉骨鞭。
“這是一件好武器,也是世間最堅硬的武器。”林猶今的手被朝暮抓著,在玉骨鞭上反複摩擦。“我想姐姐這麽愛跑,幹脆我將姐姐捆起來好了,就捆在這床上,姐姐一隻陪著我可好。”
他聲音低啞,林猶今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想要出聲卻被朝暮搶了先,“可是我害怕,姐姐說過最討厭別人不尊重你,所以我害怕你討厭我,但是姐姐,這是最後一次,下一次你再跑,我真的會控製不住。
身上的手越收越禁,林猶今作勢還要掙紮,朝暮卻突然痛呼出了聲,她掙紮的動作便僵在了原地。
“姐姐,你在動,我傷口就要裂開了。”
“你放開我,我自然不會亂動,它不就不裂了。”
“那是讓他裂開吧。”朝暮耍小孩子無賴時,林猶今向來拿他沒有辦法。
“你為什麽沒有內力。”林猶今問道,這個問題,她一路上便十分想問了,樓衝當時已經因為蠱蟲的原因,而內裏氣息紊亂,那一刀單反有點內力之人都可以將其彈開,可是朝暮沒有,他生生地受了那一刀。
晚媚之前在靈落穀禁林所言沒錯,她之前也曾詢問過他,卻沒有得到正麵的回答,久而久之也便不再關心了。
直至今日,那般血淋淋的肩膀,才讓他直觀的麵對這一事實,在這個以武稱霸的世界,沒有內力,便是沒有根基,即使他蠱術再超於常人,又如何立足,他又是如何在九陽存活。
“沒什麽,練蠱術有內力反而容易遭到反噬,便廢了。”
他說的簡單,好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小事一般,可是林猶今記得他曾經在地牢裏壯誌淩雲的和她說過,他要當江湖中鼎鼎有名的大俠,鋤強扶弱。
那時的少年即使在世界上最陰暗的地方已不墜青雲之誌,不忘心中意氣,林猶今向來都是一個情感淡漠的人,人背叛她她不會生氣,隻要不再靠近便是了。
此次再遇故人,她曾經想過,為什麽在與朝暮重逢之前心中沒有氣憤,隻有對那個場景的害怕,又為什麽在遇見他之後,她仍舊能夠與他和氣相處。
是因為牢獄中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在她心裏的印象過於深刻,她是這個世界的過路人,但是她真的希望能夠改變那個少年,那個叫嚷著會成為大俠的人,不應該成為最後人人喊打喊殺的大魔頭。
作者有話說:
這一情節原本設定是朝暮抓住林猶今會很生氣,劇情走向就像朝暮和林猶今所說的那樣,他會忍不住把他綁起來,甚至會忍不住想要擁有她。
但是在我下筆的時候,覺得朝暮是不會這麽做的,他有愛欲卻又克製,想控製卻又怕林猶今討厭他不要他,所以有寶貝想看的澀澀應該要到下一次酥酥從苗疆逃回江南,那一次朝暮才是真的瘋批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