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大結局
第52章 大結局
葉玫的話音落下,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就像有什麽東西忽然掐住了呼吸。
隨之,一陣恐怖至極的危險感轟然而至, 她下意識垂眸不看他,咬緊牙關, 身形屹然不動, 仍由那道由遠及近的破空聲向她襲來。
這個時候的裴羨,是沒有理智的。
“嗖”地一聲,有什麽東西從耳畔飛速而過, 擦過了她的臉頰, 割下她束發的絲帶,險險避開了要害。
一縷黑色的發絲沒了絲帶的約束,輕輕飄下,恰恰遮住了她因驚異而抬起的眼眸。
她看著身側雕刻著盤龍的石柱,就在剛才, 一支毛筆擦著她的臉頰, 傾斜著釘死在石柱上。大概是由於裴羨拿筆時沒控製好力度,筆杆上還殘留著過分濃厚的魔氣, 被他壓縮成近乎於液態的模樣流淌其中, 緩慢腐蝕著筆杆的結構。
這隻年亞瀾常用的,白玉材質的毛筆,筆杆上精雕細琢的金色陣法紋路就這麽失去了效用, 直到再也無法支撐, 整支筆在她的目光下碎為齏粉。
“為什麽不躲?”裴羨聲音極輕。
葉玫擦了一下臉頰, 看了看指腹上的血漬。雖然沒覺得疼, 但剛才那一下終究離她太近, 被筆旁劃過的銳利的風割了一道。
“我……該躲嗎?”她有些茫然。
以剛才他氣急擲筆的力量, 以修真者對危險的敏銳判斷,必是致命一擊。
至於為何不閃躲……是沒想那麽多?亦或是她潛意識認為,承受住他的所有怒火,她欠他的就會少一些?
即便嘴上說得絕情,可已經在這個世界待了幾百年,她或許早已潛移默化地,把他當成了活生生的人,相處如此多的時日,自會有一些說不清的羈絆……歉疚。
這時,麵前的珠簾微微晃動,一道人影就這麽無聲無息地站在了她身側,輕輕攬上了她的肩,呼吸灑在她的耳畔,吻上了她臉頰上的血絲,輕柔地舔去那抹腥甜。
從前在神宗,裴羨一身白衣清冷幹淨,總是能把所有欲望隱藏眼底,與她之間總能保持著三寸不近不遠剛剛好的距離,既不會唐突讓她不適,也不會疏離。但今天的衝突似乎打破了這份無言的界限,讓他可以拋卻掉往日的君子作風,肆無忌憚地侵犯她的領域。
“不愧是師姐,”他輕聲在她耳邊說話,辨不出喜怒,“如此從容,是篤定了我會對你手下留情吧?”
葉玫微愣。
沒想到還有第三種解釋。
師姐……好久遠的稱呼,那還是前世在神宗時,她以師姐的身份把他撿回去,板著臉硬讓他認了自己這層關係。當時是為了和小魔頭拉近距離,也為自己今後的安全多一份保障,可現在他再喊她師姐,多半有些自嘲與諷刺。
“我一直以為,體弱多病、不諳世事的師姐才是最需要人照顧的那個。”裴羨像是回想起了當年,一隻手不自覺地攀上她的身體,從後繞向她的脖頸,指腹貼著她的喉管來回摩挲,眼神卻已飄遠,“想不到,師姐與我經曆的種種磨難,甚至師姐的生死,都盡在師姐的掌控中,天真的隻有我自己……”
這個姿勢完全扼住了她的弱點,隻要他稍一用力……
葉玫心驚肉跳地垂眸看了一眼,沒敢再想下去。
“沒有的事,那個其實也有三分意外……”她訕笑一聲,輕輕抬手,想不著痕跡地挪開他危險的指腹,卻被他察覺意圖。
裴羨不悅地眯起眼眸,反攥住了她的手:“還想蒙混過去?”
這次她敢肯定,要是沒給他滿意的答複,他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
“轉生的事確實是我一手策劃的,不然我也不會選那麽個慘烈的死法,你大雪天遭難落在山上可不是我謀劃的,我隻是知道你的價值,把你救起來了而已!冤有頭債有主,你要報仇也找那些害你的人去嘛,我雖然動機不純了點,好歹也是對你有恩……”
她念叨的這些,也不知裴羨有沒有聽進去,就算聽進去,也不知他信了幾分。
她仔細觀察著他的麵色,不見有分毫變化,正回想著自己哪兒還虧待過人家,就見他突然冷了臉,撤開手,站在一旁:“就連如今的場麵,你也早有計劃。”
“?!”這個沒有!你汙蔑!
他輕輕扯起嘴角,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語聲卻又那麽不經意:“師姐一直教導我,要做個恪守規矩的人,我便一直收斂本性,想討師姐的喜歡。當年李師兄近你三步之內,想要一親芳澤,你下意識給了他致命一劍,但剛才見我欺近,你卻沒有反應……”
“誒……還有這種事?”幾百年前的事,她完全沒印象。
下一秒,意識到他的重點在後半段話後,葉玫臉頰一熱,連忙後退一步。
肯定是這小子身法太詭異,她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加上他老喜歡在她身邊晃,這麽多年的相處下,對他的氣息都熟悉了,肯定不會下意識提防!才不是……喜歡他靠近什麽的。
“那麽,我不在的這些時日,是誰讓你養成這種習慣的?年亞瀾?”他狀若不經意地問,眼神卻越來越冷。
“???”
她這才意識到,他們的交流貌似不在一個頻道上。
“不是,我……”但她也不想厚著臉皮說是因為他,便稍稍卡殼了一下,沒有接下去。
於是,裴羨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了。”他背過身去,深呼吸一口氣,“魔族事情也多,我不便在妖族頻繁出現,你的事情,你自己打理好。”
“不會再來了麽?”她覺得有些突然,卻又覺得理所應當。看他的背影,如若她一句不說,似乎他就會這麽消失在自己麵前,再也尋覓不到蹤跡。
隻要他想,他有能力不被任何人打擾到。
“……”他沉默了一會,“三月之後,須彌山秘境。我會遵守承諾,帶你集齊妖族的陰陽令牌。此後的路……就不陪你了。”最後幾字,說得有些艱難,但因為他背著身,看不到他表情如何。
“嗯。”她垂眸應道,已經失了對陰陽令勢在必得的喜悅心情。
……
三個月的時間對修煉者而言並不算長,隻是她的實力依舊停留在元嬰期,絲毫沒有要渡劫的跡象,仿佛遇到了瓶頸。
葉玫心頭時不時念著三個月之約,計算著須彌山秘境的開啟時間,心頭總有一些疑問盤桓。
她一路走來,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總有一些細微的線索串聯起來,如同一隻不可見之手,將她的前路掰正,引向那個秘境。
這是巧合,還是天道的安排?
神州大陸的妖族流傳著兩塊令牌,一塊為陰,一塊為陽,集齊陰陽令牌即可將那些修成大道、去往上層位麵的老祖召喚而來,複興妖族,這是妖族共同的心願,所以她必須去秘境把丟失的陰令找回來。
裴羨說是要幫她找陰令,其實也應該察覺到了“命運的指引”,與她一同前去,這是巧合,還是那隻不可見之手作弄後的必然結果?
再者,她又想到了在道宗時,老宗主渡雷劫後那種空寂感,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她當時看書的時候,沒看見這書的設定裏有上層位麵。那他們口口相傳的“飛升”,真有證據是飛升到了上層位麵?
有沒有一種可能,所謂的飛升其實並不存在,元嬰之後的雷劫,奔赴的隻有死亡一途?
想到這裏,她狠狠打了個寒顫。
“主人冷麽?”一旁的小蘭十分關切她的身體,“是不是上次的傷還沒好透?別落下什麽病根……”
“沒事,估計是修煉沒個長進,心境不穩,開始陰謀論了。”葉玫擺擺手。
這次為了前往秘境,她做足了萬全準備,帶上了妖刀和無鋒劍,儲物袋裏也裝滿了各種藥劑,交代小蘭代處理妖族事宜後,才安心離開。
小蘭畢竟是她的契約之獸,一旦認她為主,就絕對忠誠,加上他們之間有心靈感應,一些小事,她可以直接讓他代為處理,一旦妖族出了大事,她也會是第一個知道的。
裴羨說是會助她取得妖族令牌,但三月之期已到,他依然不現蹤跡,她也沒法尋他,便就當沒他這麽個人,趁著秘境開啟之日,隻身進入了須彌山茂密的原始森林。
畢竟妖族身份行走不便,為了掩人耳目,她特意穿上一身神宗弟子服,又把重劍無鋒用舊布條纏起,背在身後,看起來就像個身無重寶的平平無奇女弟子,加上她在神宗生活多年,對各種規矩爛熟於心,遇到來秘境裏尋寶的各宗弟子也能交談甚歡,不曾露陷。
“葉師妹,你說我們什麽時候才能穿越這片叢林啊?這都走了四五天了,連個寶藏的影子都沒見著。”一個身穿禦獸宗服飾的年輕貴公子,懶洋洋地坐在一頭巨象背上,靠著象獸的本能尋路。
相較於獸宗的禦獸,神宗弟子幾乎都是禦劍而飛,各個踩著腳下的飛劍,瀟灑而飄逸,頗有仙門弟子的風範。
而企圖混入其中的葉玫,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妖刀上,望著少男少女們青春洋溢、意氣風發的模樣,不免也端正了一下姿勢。
“咳……按照地圖,穿過外圍的叢林就能進入中央寶庫,這個路程大概是五天,但我們有幻獸,趕路速度應該更快些的。”葉玫掰著指頭算道。
“這麽說,我們迷路了?”
“不能說完全迷路,但方向應該歪了……一點點。”她說。
她也沒來過這片地方,也沒有準確地圖,隻是看這幫人有禦獸宗的在,心思幻獸識路,免得她四處找,才與他們同行的,沒想到這小公子禦獸之道一看就沒學精,這幾天的觀察下來,八成和他身下那頭巨象溝通都費勁。
嗬,獸語考核鐵不及格,這種貨色是怎麽當上禦獸宗內門弟子的!
葉玫心裏不斷吐槽,麵上卻沒有絲毫波動,直到下一個分叉口時,才停下來說:“師兄,這麽走下去也不是個辦法,要麽你們繼續往左,我往右邊看看,找找路?”
高情商做法,和平地分道揚鑣。
但是師兄師弟們似乎過分熱情了些:“怎麽能讓師妹一個人獨自探路?”
“不妥不妥,我隨你去吧。”一個神宗師兄立馬站了出來。
“陸師兄,你還縱著她!”人群中,一個白衣女子忍不住叫喊,拽住了他的衣袖,把他拽了回來,還不忘瞪她一眼,“真有心機,區區一個煉氣階,就想來秘境尋寶,仗著師兄們護著你是吧?”
葉玫多看了她兩眼。
這人有點眼熟,倨傲的神情,加上這張白皙的臉,神宗弟子服……這不是白夢露嗎?她居然也混成了內門弟子,還得到了進入秘境的資格?
“你這是什麽眼神,不服氣?別以為我看不出你那點心思,故意與幾個金丹期的師兄套近乎,同行至此,遇到的妖獸群你一次都沒出手,都讓師兄解決了。”
白夢露說得十分肯定,像是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股腦地說了出來,“我還疑惑你為什麽不出手,於是趁昨晚休息時試探了你的氣息,才剛剛煉氣九階!原來是怕被我們看清真實修為!師兄,你別被這女人迷惑了,她就會做表麵功夫,嘴上說得好聽,其實料定了你們不會讓她獨自一人走!”
“話可不是這麽說的。”葉玫扯了扯嘴角,“這樣吧,下次再有妖獸襲擊,我來擺平。”
不出手是懶得出手,沒那個必要。不過這群師兄的確熱情了些,把她保護在包圍圈裏,壓根也沒有那個出手機會。
至於白夢露以為的煉氣九階,純屬她掩藏實力後散發的氣息誤導了人家。
白夢露冷嗤一聲:“你不覺得你這話好笑麽?誰信?”
葉玫輕閉雙眸,懶得解釋。
不信拉倒,反正她說到做到。雖然這群人沒帶她走出去,但一路上多少都照拂了。幹脆為這群人當一次打手,還個人情再走。
她隱隱約約覺得這迷路並不簡單,要麽是幻境,要麽是某種法陣,連她元嬰階都無法看破。
越往森林深處走,就越是能見到地麵森森的白骨,有些白骨上還殘留著修士生前的痕跡,修為越高者,屍骨保留得越是完整,光是她這一路,就看見了十五具金丹修士的殘骸,與三具元嬰初階修士的屍骨。
他們所遇的妖獸實力也越來越高,再往深處探,可能會更加危險。
突然,葉玫感覺到腰上的陽令動了一下。
她顧不得其他,連忙掏出那塊令牌,捏在手心,根據振動幅度尋找方位,二話不說調轉方向,朝著一處亂石堆飛去。
妖族令牌有感應,說明另一塊陰令就在附近!
“你幹什麽?又掉隊了,煉氣階果然不靠譜,連禦劍術都學得歪歪斜斜,口訣都背不明白吧……”白夢露抱怨。
“師妹小心,亂石堆中必有妖物,莫要驚動不該動的!”陸師兄想要去攔,卻又被白夢露拽住。
“她愛去哪兒就去哪兒,師兄別白操這個心了。她不懂規矩亂摸亂動,哪兒聽得進你的話,還得吃了虧才會老實。再說,就算她死在這,也隻能怪她自己沒掂量自己的斤兩。”
此時葉玫已經跳下妖刀,走進亂石堆中,把手伸進了骸骨堆中,在一具分不清是人是妖的骸骨中找尋著。
“嘶——”就連白夢露也被她如此大膽的舉動震驚到。
一個女孩兒,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朝著一堆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屍骨伸出手,還掏摸著什麽,這……看見都瘮得慌。
這萬一裏邊還藏著幾百年的大妖蛇,或者別的什麽毒蟲的……
葉玫有些欣喜地將陰令給摸了出來,這是貨真價實的妖族令牌,陰陽雙令如今已經集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印證她的猜測——集齊陰陽令牌後,當真能打開通往上層位麵的大門,召喚妖族老祖下來?
她肩上的擔子過於沉重了些,如果陰陽令牌的傳說是真的,那再好不過了。
雖然……還是有點奇怪,擁有陰令的那位祖奶奶,不是說最後在秘境飛升了麽?看樣子不是飛升時落下了令牌,就是死在了秘境裏。但前一輩的事情,她也沒法去探究了。
葉玫將陰陽雙令合在了一起。
地麵似乎微微震動了一下。
她還以為是空間之門打開了,有些欣喜地抬頭,甚至心中劃過一道更加離譜的念頭,如果時空之門是可以操縱的,那是不是代表著她最後能回到地球?
但,欣喜也隻是那麽一瞬間。
天空依舊是灰蒙蒙的顏色,沒有期望中的裂隙,陰陽雙令合起來時,沒有自動合為一體,沒有能量的流動,除了剛才一下地震,沒有引發任何異象。
葉玫雙手捧著兩枚令牌,呆呆站了好一會兒。
她,被騙了!
不,這個世界都被騙了!!
也就是說,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飛升,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上層位麵,那些大眾以為“飛升”的大能們,極有可能死在了雷劫之中!雖然很扯淡,雖然很不符合她之前看過的無數本修真小說的設定,但最後一個證實上層位麵的存在的證據,也被證偽了!
當然,就像科學無法證明鬼不存在一樣,她也沒法證明上層位麵百分百不存在。
懷疑人生了。
如果昭告天下,修煉的盡頭不是飛升至極樂,而是死亡,估計大家都會開擺,各個元嬰九階就是不渡劫,欸,氣死天道。而天道為了掰正天地運轉秩序,應該也不會準許人們這麽幹。
如果她是天道,肯定會製造出一些渡劫成仙的假象,誘惑人們,讓大家都向往飛升,這樣天道就能維持出生與死滅的平衡……等等,她為什麽要站在天道的角度上想問題?
而且這麽一想,好像天道真是這麽幹的。
葉玫頭頂閃過頓悟的金光,對生之道的感悟更多一層,處於瓶頸期的修為忽然衝破桎梏,猛然上漲一截,步入元嬰中期。
她修的是生道,但對天道的感悟與生道有相通之處,加上最近她有種感覺,自從女主柳夢夢死後,她對天道的親和力莫名越來越強,已經開始了解天道了……以至於普通修士一生難得一遇的頓悟,她卻頻繁得多。
元嬰期的修煉靠的已經不是力量的積累,而是心境與道境的提升,這一頓悟,瞬間拉開了她和普通修煉者的差距。
突然,地麵又震動了一下。她這才想到,剛才的地震也不是幻覺,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靠近。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一行人也發覺不對:“是妖獸群?!”
“這次的妖獸都是大體型,少說也是五百年往上!”禦獸宗的師兄與幻獸溝通情況後,臉色都變了,“快逃!”
陸師兄卻沒和那些人四散奔逃,反而禦劍飛向葉玫的方向,把發呆的她一把撈上自己的飛劍,再向大部隊追去。
但這一折返,時間就有些不夠了。陸師兄的飛行速度再高,也不過是個金丹中階,而在森林裏穿行多年的巨妖蜥已經竄到了他們跟前。
“陸師兄,你怎麽這麽傻!”白夢露一跺腳,有些不甘。
但沒有人會為他出手,他們不傻,在保命都難的情況下,輕易伸出援手是一件極不理智的事。活到能進入秘境的弟子,哪個不是利己為上?
他們都決定放棄陸師兄和葉玫,分成三撥人往不同方向逃竄,看也沒看身後,巨蜥爪下強裝鎮定的陸師兄被葉師妹輕輕推開,一抹極快的紅光閃過,細小的妖刀將巨蜥剖成兩半。
陸師兄驚嚇過度,後退兩步,扶上身旁的樹幹才止住,一手指著葉玫的刀,說不出話來。
那把刀上,似乎沾染著妖氣!
“謝謝陸師兄了,哦不,或許這麽叫有點不太好。”她對他笑了笑,表示自己並無惡意,遂即扯開背後纏繞著無鋒劍的粗布。
這時,就算傻子也看得出來她隱藏了實力。陸師兄驚疑不定,自言自語:“你……不是神宗的人?不,一路以來,你連最細微的行禮都做得分毫不差,還知道許多神宗機密,不是在宗內生活多年的,根本做不到!”
“別猜了,我就是神宗人,沒騙你。”
葉玫優雅地輕拭無鋒劍身,隨後雙手持劍,踏空而起,無鋒劍氣在她身後凝出數萬把旋繞而飛的銀光長劍,在她的旋舞下飛向蜂擁而至的獸群。
“元、元嬰?!”他驚得差點失聲。
印象中,能夠步入元嬰期的,都是胡子花白的老妖怪!本以為……以為這一路上都是他在照看著她的,本以為他是最年輕的金丹期修士了,沒想到路遇一個平平無奇的年輕少女,竟是元嬰大能!
“神宗弟子裏,什麽時候有過這種人物了?!!你真的不是哪位長老,故意幻化了麵容,捉弄我們??”陸師兄的思考已經飄向了奇怪的角度。
“不至於。”
血霧之中,葉玫白衣不染分毫髒汙,收劍而下。元嬰修士化解一群千年左右的獸潮,不在話下。她說過要幫這群人一次償還人情,便做到了。
這次,巨大的無鋒劍占據了他的視線,仿佛認出了什麽一般,陸師兄凝望著那把劍,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當年為了護衛神宗,也有這麽一道孱弱的身影,持著同樣的一柄劍,以性命為代價,換取整個護山大陣的穩固!
那時的她太過耀眼,在當時的所有人腦中刻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人群中的他也同樣記住了那一幕,並以她為偶像,時刻鞭策著自己。
“葉師妹……葉……”恍惚間,他不自覺念出了這個名字。
“叫師妹確實不合適,畢竟我按年份算,應該是你師姐。”葉玫看了他的方向一眼,隨後自顧自走向遠處的密林,“可以叫我葉玫。”
她就是五長老那個天生孱弱,注定活不過百歲的女兒!
她竟然還活著!
陸師兄心中驚濤駭浪,可不待他再問什麽,她的身影便已消失在林中。若非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他或許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隻是一場夢。
剩餘那些四散而逃的人,也聽聞了這邊的動靜,白夢露更是折返回來,看見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葉玫!
這是比當今神宗的首席弟子更加令人震撼的名字。
“怎麽會是她……”白夢露漲紅了臉,自言自語著呢喃。
但是,如果是這個人的話,元嬰修為,瞬間蕩平妖獸……似乎也不那麽意外了。畢竟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一個奇跡。
現在再想想她之前的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
隱入密林中的葉玫,獨自向著她覺得正確的方向極速飛行。
所料不錯的話,寶庫外圍的密林是一處天然的陣法,她略懂破陣之術,正在試探著解法。
“難怪連元嬰修士也找不到地方,這鬼玩意的出口隨時間變化方位,太難推演了……”她掰動著手指,腦中不停地演算著。
她大概知道解陣方法,但這個演算量……真恨古代沒個電腦。
直到碰了幾處壁,天慢慢黑了下來,她才放棄求快的方式,蹲在地上,把草皮扒拉開,折了根樹枝在地上寫畫著公式,一邊背著爹給的口訣。
“乾位進二,震位十四……”背到一半,腦子卡殼,樹枝尖停留在小小的八卦陣位上,下不去筆了。
就在這時,一隻手忽然覆上了樹枝,替她寫下了一個陣符。
“坤位是六。”
“誒?”她壓根沒察覺到來人的氣息,驚疑抬頭。
隻見年亞瀾笑意盈盈地握著她的小樹枝,溫柔地看著她:“要不要我帶你走?”
葉玫退了兩步,直到隔開了安全距離:“你怎麽來了?”
“打聽到你隻身進入秘境,怕有危險,便來尋你。”他也不質問她為什麽隱瞞這次的行蹤,隻是坦白自己的來意。
“我本意不想打擾你,就沒告訴你這次的出行……”葉玫有些犯難,他如此直白,需要解釋的人反倒成了她,“我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指引我進秘境,總覺得有極大的危險在等著自己,你最好是別跟著我了。”
雖然這種擔心看上去很扯,但她總覺得天道對她圖謀不軌。
“知道你背後的金色陣法是作何用麽?”年亞瀾突然一問。
“何用?”
“靈魂契約,同生共死。”他從容應道。
“哈??!”
“你若死,我便會一起消亡。”他還解釋了一句,“但我稍稍改了一下陣符,若我死,你不至於死,隻是會受到同樣的痛苦。”
葉玫震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原本的靈魂契約就是綁定雙方的靈魂,一方死另一方必死的啊!陣法之道竟然如此強大,契約規則都能改?
“不用如此驚訝,這不過是年某保全自己與無晝城的一種方式罷了。”年亞瀾一臉平靜,“與你綁定,便是將妖族與魔族綁在了這邊,他們若動無晝城,便是與你為敵。”
“呃……”該怎麽和他說呢,妖族可以算,但魔族還是算了吧。裴羨到現在都還沒出現,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態度。
不過,狐狸有狐狸的打算,一隻狐狸怎麽可能讓自己吃虧,她還是不要多慮了。
最後,還是年亞瀾親自推演,算出了出口的方位,帶她連夜飛到了密林出口。
然而,出口的位置漂浮著一扇閉合的光門,她一觸碰,就被光門彈開。
年亞瀾第一次黑了臉。
“這道門,需要一個渡劫期修士的操縱,才能開合。”
“這世上哪兒來那麽多渡劫期,渡劫期那不都死光了……”葉玫握拳,“可惜我才元嬰中階,也不知道修煉到渡劫要多久。”
“我可以開。”年亞瀾冷然道。
“啊?你竟然已是渡劫期!”葉玫麵上浮現出驚喜之色,卻見他神色凝重,有些不懂,“那為什麽不趕緊打開?”
“操縱的代價,是融身於門內,徹底無法出來。”他說罷,終於恢複到原本的淺笑,摸了摸她的腦袋,而後義無反顧地向門內走進。
葉玫趕忙拽住了他的衣袖:“你別啊!”
“接下來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他狠心掰掉她的手指。
“這個秘境肯定有其他出路,我們肯定能想出其他辦法的,你不必為了我如此犧牲……”葉玫轉而抱住他的胳膊,“要不這樣,我也不進去了,什麽天道秘密就讓它見鬼去,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不也挺好……”
但她沒想到,看似溫柔的男人,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是她的力量可以阻止的。
年亞瀾最後貪戀了一下她懷中的氣息,隨後衝她笑了笑,化身為一道金光,注入門內。
“其實,我一開始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知道為什麽我是渡劫期,卻遲遲不渡雷劫飛升麽?世人隻以為我擔起無晝城的責任,放心不下城中百姓,但隻有我知道……我在悟陣法之道時,無意間窺見了禁忌的天機。”
“我知道有一個人,本不屬於這個世界,並且我推演到她會是我命中貴人,也是無晝城百姓,乃至整個神州的貴人。”
“一片死意的神州大陸,成為天罰的天道,我不知一介凡人能如何逆轉。但你隻要跟隨你的想法去做便可,我會為你鋪平道路。”
他的話音落下時,她麵前隻有一扇散發著白光的,敞開的大門,再無他的身影。
她能通過契約感受到他還活著,卻無法再聽到他的聲音。
“你說神州大陸一片死意……”她通過那扇門時,反複咀嚼著他的話意,“我知道你肯定窺見了一些天機,但直說一定會引起天道的警覺……你的意思是,百姓不修煉也是百年病死老死,修煉也是死在雷劫裏……還是已經預料到,神州大陸原是一本已被定死結局的書?”
一扇門是不會回答她的,但她比較傾向於後者。
畢竟年亞瀾如今的行動都與原書中不同了,是她扇動蝴蝶翅膀,將書裏寫死的一係列軌跡掙脫開,讓整個局麵活了起來。
那麽,她隻要繼續堅定地做這件事就是了。
“我會想辦法將你救出來。”在身後的門關上前,她對空氣說了一句。
無人應答,但是她知道他在聽。
……
門後是一片偌大的虛數空間,進入這裏之後,似乎時間的流逝也隨之停滯,安靜得隻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這裏就是傳說中的寶庫?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呼喚,在指引她向前,她看到了有什麽發光的東西,吸引著她去觸碰。
當她不自覺用食指點在那顆光球上時,觸碰到的是一陣刺骨的涼意,隨之整個身體無法動彈,力量從體內的元嬰瘋狂湧向那顆光球,若不是她努力運氣製止,很可能會被瞬間抽幹。
什麽東西這麽恐怖?
“不要抵觸,我的孩子,你是被天道選中的幸運兒,是集天命氣運為一身之人。”耳邊響起一道悠遠的聲音。
“誰?”
“吾乃天道。”
那道聲音仿佛擁有魔力,讓人下意識地想要順從他。
但葉玫本身就對天道抱有一絲警惕,聽到這兩個字,反倒打了個寒顫,冷靜下來。
天道的女兒,那不是女主柳夢夢嗎?和她一個早死的女配有什麽關係?
肯定有鬼!
但現在是她與天道在博弈,不能表露出心裏所想,隻能維持著微妙的現狀,盡力搞懂天道的目的:“這東西恐怕不是正道玩意,不然為什麽會抽取我的修為?”
“因為隻有渡劫飛升之人,才有資格獲取真正的大道傳承。抽取力量隻為驗證資格。”
渡劫飛升?那不是死人麽?
葉玫篤定它在誆自己,於是一門心思集中在右手上,想辦法將手抽離:“那可能我來早了點兒,等我到渡劫期再來試試,回見。”
“你回不去的。驗證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天道似乎對此十分急切,“你距渡劫期隻差臨門一腳,可以就在這裏修煉感悟,直至力量完全充盈。”
體內的力量一直流失著,這種感覺並不好受,她僵硬的身體有些麻木,甚至有一個瞬間忽然感覺身體不是自己的了,有一種異樣的被操縱感。
難道說,天道故意將原屬於柳夢夢的氣運加注給她,讓她如此迅速地突破到元嬰階,就是為了培養一個和柳夢夢一樣實力高強的容器……或者說,提線木偶?
不行,一定要停下。
“別白費力氣了,我能聽到你的想法。”
此時葉玫心裏一萬隻草泥馬呼嘯而過。
“你是我最不聽話的一顆棋子,險些壞了整個布局。不過,好在你還有無窮的價值,隻要放對了位置,就能彌補之前犯下的錯誤。”
“我沒錯過。”
“不,你錯了,造化玉牒上的你,本該規規矩矩走完你的一生,不會盜取天選之女的生命項鏈,不會破壞接下來的一切發展……”
“造化玉牒?”
修真者都聽過這個名字,鼎鼎有名的創世法器,天地間產生的第一個法寶,聽說世界萬千大道,包括世界線的未來與現在,全部收納其中,玄妙無比。
但聽天道這麽說,她怎麽就覺得,那造化玉牒和她腦海裏的原書劇本有點相似呢。
千絲萬縷的線索合二為一,她逐漸有了思緒,但並未完全理清楚思路。
“就是你掌下之物。”天道似有若無地一聲歎息,“它之所以破損成了如今的模樣,也是因為你。不過,還好有你的力量,它又可以修複了。”
天道說得無比大義,似乎已經不用在意她的反應。的確,現在她也確無任何反抗的空間。
指尖的冰涼終究傳遞到了身體,她在逐漸失去力氣,甚至連最後的一絲熱度也要消失褪去,最後成為天道的傀儡,重複著柳夢夢未完成的軌跡……
她的未來或許會和原女主的結局一樣光輝,但那時候的她還是不是她自己,便不重要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聽了天道的話語,她越發明了,同時,由於與天道的親和力極高,頓悟的光芒閃現在她的頭頂,收不住的天道感悟如同潮水般湧入腦海,她的境界此刻也開始了鬆動,大有步入渡劫期的趨勢。
這就是天道計劃的最後一環,剛才天道在她耳邊的那些話語,在她對天道親和力滿級的體製下,引發她對天道的感悟,提升最後的心境,達到渡劫期。這樣,她的力量就剛剛好能夠修複那個光球,修複好所謂的造化玉牒。
不要……
但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了。
手中的光球在她力量的滋養下逐漸成型,逐漸變成一本書的模樣,而她苦苦堅持著自己的意誌,才勉強沒有消散意識。
區區元嬰修士,在天道意誌的安排下,隻是一顆隨意拿捏的棋子。看到密林外那些元嬰修士的軀體時,她就該明白的。看到那些渡劫後隻剩飛灰的大能們時,她也該明白的。
“我想印證……最後一個問題,”她咬下舌尖,讓自己清醒一些,“上層位麵,真的存在嗎?”
“你的心裏早有答案了,不是嗎?”
“……”果然。
“天地之間,生死循環往複,這一規矩關係到世間的穩定,不可更改。人類通過修煉延年益壽,已是天道對他們最大的仁慈。”
“那你也不能為了你所謂的‘穩定’和‘平衡’,去製造所謂的‘上層位麵’的謊言,讓他們渡劫,讓他們赴死!你知道你騙了多少人麽?”
“人,不過是天地間生靈之一罷了。天之道的‘製衡’,所考慮的不隻是人,還有山川、草木……包羅了天地萬物。宏觀而言,維持天道正常運轉,才是這個世界上絕對正確的事。”
天道的話語不偏不倚,沒有半分心虛,甚至大方承認了它的作為,它並不認為它有任何錯。
“你究竟是什麽東西……真是半點情麵不講。”
“吾本無物,乃自世界誕生起,從造化玉牒中產生的意誌。吾無處不在,代表著這個世界的天地,維護著整個世界的穩定與原本的運轉軌跡。”
“……”
葉玫垂眸看著指尖越來越清晰的書本形發光物體,突然明白了什麽。
這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造化玉牒,不會就是她穿書前看的那本小說吧?
換個通俗易懂的說法,就是這個神州大陸的世界都是由那本小說創造出的,因此那本小說成為創世靈寶,還在創世時誕生了一縷名為天道的意誌,維護整個世界的運轉軌跡?
原小說女主柳夢夢的軌跡是作者寫死了的,所以窺見天機的年亞瀾才說這個世界是“死局”,所有人的命運都是確定的,包括他的悲劇,無晝城的悲劇……他找到她,就是想要更改命運!
天道意誌對原劇本的維護,這就說得通了,因為在天道的理解裏,隻有把世界線掰回柳夢夢的軌跡,世界才能像小說裏寫的一樣“正常運轉”。所以在柳夢夢死後,天道才把原柳夢夢的氣運強行加注在她身上,企圖用她代替柳夢夢的位置,縫縫補補,讓世界線收束!
想到這裏,葉玫不管三七二十一,猛然將小心控製的所有力量強行灌注進指尖的造化玉牒中。
她有個瘋狂的想法,她要搶占造化玉牒的控製權。如今注入其中的是她的力量,如果再往其中加入她的意誌,用她的鮮血將原本的命運抹去……
攥改天道劇本,多麽瘋狂,多麽刺激。
“你想幹什麽!”大概是沒料到陷入絕境的她也能反抗,甚至對它有了威脅,天道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
虛數空間中,所有的空氣在一瞬間被抽離,緊接著極大的壓迫感如山一般向她傾軋而來,天道在逼迫她的意識離開軀體,逼迫她的意誌潰散。
甚至,周遭不再是黑暗,而是各種扭曲恐怖的幻象,消磨著她的心誌。
她看到無數柄尖刀向她割來,又看到自己被一雙巨手扼住脖子,看到熟悉的人圍成一圈謾罵著自己,但卻沒停止她瘋狂的行為。
直到,她看見裴羨一身白衣,冰冰冷冷地站在她麵前,親手割下她的首級,轉頭放在他發動戰爭的炫耀品中:“雖然有些不舍得,但……這顆頭顱,足夠讓妖族那代族長不戰而降。”
“裴羨……”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卻還是在意識潰散的最後一刻,叫出了他的名字。
也許在心底某個角落,一直藏有他的痕跡,她一直是在意的,隻有在幻象的侵蝕下才會如此直接地暴露出來。
“我在。”
一道聲音,像極了幻覺。
她落入一個熟悉而安心的懷抱,背後渡來治愈人心的暖流,維係著她力量的運轉,甚至那股暖流還在幫她調息。
也在那股力量的加入下,她在所有力量被造化玉牒抽空的情勢之下,還有餘力抱著造化玉牒,咬破手指滴上自己的血。
“滴血……認主。”她管不了其他,咬著牙念著咒文。
天道的計劃裏,隻包含了她一人,卻沒想到還有一人不在天道的軌跡之中,同樣也擁有闖入的能力。
裴羨,一個三月前就不知所蹤,就連天道都沒想到他還會出現在葉玫身邊的人。
一道金光形成的契約閃過,映入葉玫的眉心,而她手中的造化玉牒也因此完全變回了書本狀,沒入她的身體。
天道意誌,就此消散。而她因為契約了這一開天辟地的靈寶,實力大漲,已步入渡劫期之上,步入了這個世界的人永遠無法達到的高度,近乎於傳說中的飛升實力。
這本造化玉牒上,原有的字跡被她輕而易舉地用神識擦去,她有種感覺,自此她可以隨意更改這個世界的軌跡,隻要她願意在玉牒上寫字。
但她不想,她想任由這個世界發展,還他們一個“活”的局麵,這也是她所悟的生之道,讓她冥冥之中選擇的做法。
虛數空間隨著天道意誌的消散而潰散崩塌,她雖然步入了飛升階,境界甚至比裴羨還要高,但如今力量全數注入了造化玉牒裏,要不是裴羨給她輸了些力量,說不定連站起來都勉強。
“你怎麽來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躺在他懷中,垂下眼簾,“我以為你……永遠都不會與我相見了。”
“其實自從你踏入秘境,我就一直在你身後。”他也忍不住說了實話,“我回去後也怨過你,但思來想去,還是有一個問題沒有答案。”
“什麽問題?”
“你最初見到我時,我奄奄一息,你明知我是個魔族禍害,若當場殺了我,取下我的首級,或許對你更有裨益,還少了許多可能的危險。你卻還是救了我,這是為何?”
“這……”她當時哪兒想得了那麽多!
好吧,她承認銥嬅,她可能是有一點犯聖母病,覺得一小少年能有什麽壞心眼兒,大雪天倒在那兒怪可憐的……
“所以說,”裴羨將頭埋在她的頸邊,嗅著熟悉的幽香,悶悶說道,“你根本不是你所說的那樣處心積慮,多多少少,還是緣分使然。”
至於誤會她心屬年亞瀾,也在秘境裏煙消雲散,他看見她對年亞瀾的靠近,是詫異和驚慌,而對他是全然不曾設防……想想也是那時她故意說重了話,讓他想得太偏激了些,往牛角尖裏鑽了。
她或許不知道他想辦法過了年亞瀾那關,進入虛數空間,看到她虛弱地喊他名字時的心情。就連剩下的不滿和委屈都不存在了,隻想好好地將她捧在手心,保護起來。
是他的錯,若他一開始就與她同時進入空間,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葉玫沒有製止他的動作,反倒在他額上落下一吻:“還好有你。”
那個幻境,讓她認清了她的心。
這下錯愕的輪到裴羨了,有些不敢置信,有些喜出望外,還有些怔愣在其中。
“下次,吻這裏。”他回過神來時,又恢複了往日的神態,故意抿著嘴角,在她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葉玫臉頰紅了紅,連忙咳嗽掩蓋自己的害羞:“咳……先帶我去那扇門邊,我要把年亞瀾救出來。”
“你有辦法?”裴羨有些意外。
畢竟就連他都無法將其靈魂與門完全剝離出來。
“以前沒有,現在有了。”隻要在造化玉牒上一寫,規則就能更改,擁有玉牒的她就是半個上帝。
“那……”裴羨眼眸微眯,有了他的打算,“先封他十天半月的不遲。”
“……”這人怎麽心眼蔫兒壞呢!
一年後。
擁有造化玉牒的葉玫不僅救出了年亞瀾,還借此法寶重複了一遍開天辟地的過程,額外開辟出了一層空間,這是比天道意誌所創造的虛數空間更真實的,真正存在的空間,靈氣濃鬱十倍於神州大陸。
但這一空間並非人人都能去的,需要渡劫成功的修煉者飛升成仙後,才能去往,且去了就再也無法回到原本的神州大陸。
但至少,渡劫後的修士們,所擁抱的再也不隻是死亡。
而葉玫可以隨意在兩層空間之中穿梭,但代價是,她替代原本的天道意誌,維係這兩個世界的平衡穩定。
葉玫坐在雲層之上,端起茶喝了一口,看著下方的世間百態,歎了口氣。
“和平,真難啊。”
裴羨摟過她的身子,輕聲在她耳邊提議:“你早日與我大婚,讓妖魔兩族都能看到,這兩族的和平問題,不就解決了麽?”
好吧,開天辟地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解決完造化玉牒擁有者的使命問題,就是時候解決人生大事了。
葉玫點了點頭:“那……差不多就明……”年字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明天。”裴羨不打算讓她找借口推脫,“我已經籌備好,隻等你點頭。”
“這這這人生大事,都不給人準備一下的麽?”
“你都準備一年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躲我。”
“……好吧。”
“這可是你說的,一言為定,不可反悔。”
“行行行,依你依你。”葉玫無可奈何。
(全文完)
作者有話說:
寫這篇文的時候,新公司一直不給十點前下班走人,所以一直沒機會碼字=A=
下本接檔文《全服第一大佬退休後》球預收~
溫小軟在遊戲裏是個帥哥刀客,被稱為全服第一刀,人見人怵。
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她想劃水,想摸魚,想退休,想養老。於是轉職成了奶媽,用溫柔甜軟的聲線為賽場上的哥哥們送上溫暖的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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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奶爸再創輝煌戰績的故事,就這麽開始了。
預計10,20日零點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