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年宴會（二）

  很快就到了聖誕節。說來也真是有點諷刺，100年來又是喪屍又是核彈的，人類文明毀了大半，也未見彌賽亞現身，倒是白星人控製了政治文化經濟圈的上層，重要部門幾乎全由白星人的人把持，但聖誕節做為一種傳統文化仍然根深蒂固地保存下來了。


  新雅典酒神酒店坐落在愛琴海的波羅斯島上。波羅斯島是座風光秀美的島上山城，其間種植著大片檸檬樹和橄欖樹，樹蔭中隱約可見明亮的白色屋簷。白色，是島上建築的主色調。雲濤海浪中，一條石板鋪就的甬道伸展到外觀為正綻放的白鬱金香形酒店中。


  新曆106年的聯邦新年宴會正要在這裏舉行。


  晚上八點半。


  新年晚宴如期舉行。酒店裏麵被布置得富麗堂皇，到處都穿梭著珠光寶氣，服飾高貴的上流社會男女。角落裏安放的棕櫚樹上掛著彩帶。


  斯特林挽著安琪昂首進入酒店中，亞曆克斯與巴倫跟在後麵，扮成便衣保鏢。貝蒂和小夜留在家裏（小夜雖然表麵上無所謂，仍然帶著溫婉笑容祝斯特林與安琪玩好，但臉上仍隱約露出一份失落）。


  安琪穿著上次買來的粉色衣服，耳朵上戴著水滴狀的耳墜，修長的脖子環繞著一條同色係的項鏈。小臉上上了一層薄薄淡妝，眼睫毛刷得又濃又翹，一雙大眼看起人來更顯顧盼生輝。至於動作嘛，雖然稍顯率性了點，但在小夜的緊急調教培訓下，也收斂了不少，短時間內也能稍微冒充一下矜持淑女。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眼光，有人在背後偷偷議論，這究竟是哪家的名媛，怎麽以前沒見過。


  這些議論與豔羨目光都極大地加強了斯特林的虛榮心，更何況，他今天也在打扮上下了一番功夫。銀色的西裝搭配朱紅色領帶，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右手腕上戴著一條名家設計的黑矅石手鏈。


  “接下來該去哪裏？”安琪笑，低聲問著斯特林。


  “17樓。”


  歌姬緋雲的新年歌唱會在17樓的劇場大廳舉行。一行四人走進環形的劇場大廳時，大廳的光線很暗。但四周卻很安靜。斯特林與安琪坐在貴賓包廂中，亞曆克斯與巴倫坐在隔壁。


  突然有幽幽光芒漸漸亮起，照亮整個圓形舞台，以及梯形觀眾席。一時之間，四周響起一片驚歎聲。原來那光芒來自遍及大廳各角落，浮於半空中的微型設備。


  “這好像熒火蟲啊。”安琪驚呼道。


  “螢火蟲？”斯特林不解道。


  “我從書裏讀到的，據說以前有一種昆蟲，能發出淡淡的光芒。”安琪說道。真想不到在科技後退的今日，新雅典的有錢人還能享受到如此便利浪漫的科技。


  “噓！”斯特林做了個噤聲手勢。


  此時人們看到舞台中央的半空中懸浮著一個發光的多麵體，向四周空氣散播著五顏六色的小光珠，多麵體中站著一個如夢幻般唯美的粉發少女。少女雙目緊閉，雙手交叉於胸前如默默祈禱。


  眾人屏息以待，生怕擾了這一夢幻情境。突然傳來一陣玻璃碎裂聲，多麵體於一瞬間化為無形，少女猛然睜開秀目。


  一時之間，觀眾席上有些情緒激動，“緋雲”“緋雲”的呼喚聲此起彼伏，熒光棒閃爍不停。


  粉發少女臉上掛著淡淡的表情，眼光緩緩環視一周，那喧嘩聲慢慢隱退了。


  與此同時，音樂響起，少女的歌聲清晰地傳出。


  安琪隻覺心裏一激靈。


  歌詞大意為：“每次親吻，你都觸動了我的內心。愛語依然深駐我心中，照亮我前路。為愛我高唱這首歌，那小舟風帆高揚，向著彼岸。生命的種子已破土萌發。今日我已清楚要去往何處，悲傷已為我指示方向，眼淚如恩賜之雨。我伸手觸摸太陽，向天而歌，隻願吾愛能聽見，不論你身處何處，我都與你相伴。終有一日，會相聚於心之彩虹上。”


  少女慢慢唱著，聲音深情而有力度，徹底顛覆了安琪原先以為的“靠嘰嘰喳喳賣萌的少女歌姬”印象。聽著聽著，安琪竟然漸漸沉浸其中。四周鴉雀無聲，顯然觀眾都已沉醉。少女從吊台上走下，在舞台上漫步前進。她的表情冷豔，眼中閃著沉靜有主見的光芒。唱著唱著，她眼睛無意中與安琪對上，短暫停留瞬間，繼而又挪到別處。不知為什麽，安琪覺得她有點眼熟，一時卻想不起這是誰。


  一曲終了，觀眾像是瘋了般的鼓掌。劇場所有燈光設備關閉，整個大廳回返黑暗中。


  安琪也跟著人群拚命鼓掌。


  “怎麽樣，她很棒吧？”斯特林大聲說道。四周伸手不見五指，安琪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從語氣可知他真的很激動。


  片刻之中，大廳又亮了。緋雲再次出現，卻換了裝扮。畫著煙薰妝，打扮得有些不羈叛逆，坐在舞台中央的椅子上，拿著把吉它邊彈邊唱。這次風格要動感得多。大意是將要成年的，懷有複雜想法的少女對父母無孔不入的約束不滿，心中煩悶決定晚上到夜店狂歡一夜。她一邊唱，下麵的觀眾一邊跟著哼，手裏揮舞著熒光棒，演唱會氣氛嗨到最高點。


  一小時的演唱會匆匆結束了。緋雲鞠躬退場，觀眾仍然意猶未盡，斯特林如在回味中，表情有些發愣。巴倫也很陶醉的樣子。亞曆克斯倒是天生腦子裏缺根風情弦，打著哈欠問道：“接下來呢，任務算完成了嗎？還要去哪裏炫耀，啊不，應酬？”


  斯特林如夢初醒，一想到如此令人賞心悅目的女票居然被那個可恨的西蒙.維爾遜搶走，對自己態度冷淡，幾次送花都愛理不理，不禁恨恨說道：“沒有，去後台，向她祝賀演出成功。讓這個拜金女人看看，我可是很有風度的，沒有她我也很快樂。”


  巴倫忍不住開口，“說實話，更有風度的做法是相忘江湖，有時越灑脫女人越難忘懷.……”斯特林如未聽見，徑直固執挽著安琪往前走。“好吧！”亞曆克斯與巴倫相視一眼，歎口氣，互相聳聳肩，隻好跟著他往前走。


  後台休息室在走廊的盡頭，遠離喧嘩的劇場大廳。門口有兩個打著哈欠的保安，看見斯特林過來忙阻攔道：“不行，斯特林先生，緋雲小姐現在不見客。”看來斯特林過去糾纏過人家歌姬太多次，連保安都記住他的臉了。斯特林忙招呼亞曆克斯他們解決。後者輕歎一口氣，無奈地將保安一掌擊暈。


  “怎麽回事？外麵鬧什麽啊。”門突然打開，一個經紀人模樣的中年男子探出身體來，看見斯特林，臉上頓時露出一副厭煩混有無奈的表情，“斯特林先生啊，您又怎麽了。”


  從半開的門中，可見未卸妝的緋雲正與一名年輕男子聊天，兩人神態放鬆，顯然關係非常親密。見到這一幕，斯特林內心頓時燃起熊熊妒火。


  兩人此時齊刷刷將眼光投向門外。


  “好，八點檔狗血劇要上演了。”安琪心裏默默說了一聲，“恥ずかlい”。隻覺又是興奮，又是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