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傭兵之城
六個月後的一個清晨。安吉拉（此時改了一個名字，自稱“安琪”）回到了她的“娘家”，海濱小城薩奧。仍然和以往的裝束一樣，萬年不變的俐落高馬尾、t恤、圍巾和牛仔短褲。打暈傑之後，她開著“殺戮者三號”趁亂飛到機械之城深藍市。下來後，她換了身裝束，立馬融入人海中溜之大吉了。然後通過以往的匿名帳戶取了筆錢（由此可見存小金庫是多麽的有必要），之後的六個月在鍛煉與休息中度過。
目前，安琪總算重建了初步自信。六個月的成果是，原本過度蒼白的皮膚曬成了健康的淡蜜色。身上有了薄薄的肌肉，雖然看不太明顯。腰腹的線條變得流暢漂亮，不像以前那麽羸弱，反而給人一種纖瘦中蘊藏爆發力的感覺。體能、精神力暫時無法到達巔峰時候的狀態，但也恢複了一部分。這半年裏，安琪認真思考了一下，上天讓人重生，肯定有道理。也許自己還有什麽執念未了，再活一次，她一定要捏著拳頭咬牙切齒發誓這一次要完全為自己而活……不過，想來想去，她仍然覺得還是傭兵這種生活最適合自己，決定在有新想法前暫時作為傭兵而活。那麽，既然要當傭兵，這個年紀最好還是報個傭兵培訓班，然後再從頭開始拿個執照比較好。為了不驚動世人，一開始還是低調一點，就隨便考個b級傭兵執照就好了。
五年不見，薩奧城似乎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仍然是她喜歡的那座小城。空氣濕潤，飽含著水氣，吸一口似乎就能嚐到海水的味道。一眼望去，就是浩瀚的大海，與天空在遠處交融在一起。碼頭上停靠著船隻，時而有白色、灰色的海鳥掠過天空。汽笛的長音不時響起。朝陽將一切染成金色，連來往的行人臉上、胳膊上也被鍍成金色。女人穿的衣服很少，勾勒出性感的線條，坦露著高聳的胸脯，大早上就吸著露趾拖鞋，抱著胳膊跟無所事事的傭兵們*。這是一座傭兵之城，一切經濟活動都圍繞著傭兵活動展開，而傭兵又來自世界各地，身份背景多種多樣，水平能力也是參差不齊。小城的建築融合了多種風格。既有典型的地中海建築，也有其它地區的建築。街道兩邊布滿了各種小店以及露天小攤，路口三三兩兩擺著石凳，供走累的行人坐下來休息。橄欖樹的葉子飄著淡淡的香味。
安琪在路邊的一隻八哥籠子前停下腳步，好奇地盯著這隻羽毛華麗的鳥。那鳥看見有人望著自己立即就來勁了，高傲地伸著脖子，張著翅膀叫道：“烈風傻逼！聯邦傻逼！霍布斯傻逼！”
“好……好厲害！”安琪不禁乍舌。前麵兩個可以理解啦，可是為什麽連霍布斯也是傻逼呢？
“小姐，喜歡這隻八哥嗎？買一隻回去。男人靠不住，除了甜言蜜語什麽用也沒有，不如買隻八哥，一樣會甜言蜜語，而且省事，從不出軌。”小販衝安琪眨了眨眼。他是一個典型的地中海男人，長著一雙桃花眼，眼睫毛很長，眼神多情魅惑。
“哦，不了，無論是男人還是八哥的甜言蜜語，我都不感冒。”
“不，你需要的，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姑娘，怎麽能說不要男人的甜言蜜語。”男人誇張地驚叫起來。
安琪聳聳肩，將小販與八哥留在身後。
八哥還在那兒起勁地叫著：“烈風傻逼！聯邦傻逼！霍布斯傻逼！”
她的目標很明確，穿過這條街道，向右拐，朝前筆直走，就能走到她最熟悉的地方，薩奧的海焰傭兵學校。一路上遇到許多年輕人，他們明顯也是奔著同一個目標而去。其中一個穿著綠色盤扣長袍的黑發男子吸引了她的注意，他身材高大，五官端正，帶著典型的東亞人種特征，腰上佩戴著一把造型獨特的寶劍，劍首掛著明黃的穗子。他身上有一種與傑類似的傲氣，這種傲氣一般與優裕的出身有關。當她打量男子的時候，男子正好轉過身來，兩人眼光對上，男子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安琪若無其事地收回眼光。
一直望前走，一幢五層尖頂建築出現在她眼前，這就是薩奧的標誌建築——海焰傭兵學校東區主樓。還沒跨進大門，就聽見裏麵傳來的熱鬧人聲，昔日記憶一下子就湧上心頭。安琪念舊地閉上眼睛，三秒鍾後她用力地睜開眼睛，堅定地邁向前去。
等等，校門口那尊手持長劍，做高瞻遠矚狀的全身雕像是怎麽回事？
安琪看著羞恥度max的自己的雕像，腦門子上立刻冒出幾條黑線。
一條哈士奇若無其事地走到雕像邊，翹起後腿，準確地尿到它身上。一個員工走過來，踢了它一腳，訓斥地說：“旺財，你又尿到安吉拉大人身上了。”
旺財嗚嗚兩聲，跑到安琪身後躲著，突然鼻子使勁嗅了兩下，眼睛發亮，似有重大發現，熱淚盈眶地撲到安琪身上，使勁搖著尾巴，如重逢舊友。安琪鼻子一酸，心想狗果然是最念舊最忠誠的動物，一切都變了，所有人都認不出我來，唯有你還念念不忘。但還沒感動幾秒，那狗就被人提著耳朵拎到了一邊。
“死色狗，又對著女人蹭，又隨便發情！”旺財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安琪：“.……”
招生辦公室還是跟以前一樣吵吵嚷嚷。終於輪到安琪了。
那文員是個模樣25歲上下的輕熟女，留著一頭亞麻色的卷發，有氣無力地瞟了細手細腳的安琪一眼，嘴裏碎碎念道：“怎麽又來一個幼女！最近生員難招到這個地步嗎？經濟就糟糕到這種地步嗎？公會高層又貪汙包**了嗎？招生廣告幹嘛老往低齡段投放？簡直饑不擇食！我說你們，有錢還不如學開挖掘機呢！”
什麽幼女？安琪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順著周圍人的眼光往旁邊一瞟，與旁邊一個穿著樣式有點像修女服的白色長袍，長袍領口繡著銜尾蛇的奇異圖案，長相清純生嫩，大約15、6歲的女孩對上眼光，那女孩戰戰兢兢地說：“不，我不喜歡挖掘機。”隨後尷尬地朝安琪笑了笑：“嗬嗬。你好。”安琪也回她一個友好的微笑：“你好，”
文員看來真的很疲憊，喝了口水隨手遞過去一張申請表格：“填好了，到體檢部報道，合格後再拿到這裏蓋章交費。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對得起自己良心。”嗓音有氣無力。
“不好意思，我想申請異能班，這是綜合班的申請表格。”
海焰傭兵培訓一期一般設四個班級——綜合班、信息班、異能班與機師班。綜合班人數最多，大部分人最後都去了綜合班。一般人誤解異能者就一定會被分到異能班去。其實這是個認識誤區。會異能，隻是進入異能班的底線。異能班偏重於體能驚人，格鬥技術強悍，能執行危險任務的異能者，招收人數少而精。
文員又看了她一眼，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小女孩，你可要認真考慮一下。這可不是拍電影，你的同學與搭檔也不是型男酷哥。”
未等安琪來得及說話，旁邊的蘿莉修女插嘴道：“我們明白的，大姐。”顯然，那位文員剛才已給了她同樣的鄭重建議。
“不，你什麽都不明白。還有叫我姐姐大人，別叫我大姐，聽起來跟中老年婦女似的。”文員不耐煩地挼了下卷曲的頭發，說道，“異能班與機師班都是些猥瑣好鬥的光棍，整天打了雞血似的躁動，你們兩個小女孩真的應該認真考慮一下。”她一臉看著羊入狼群的遺憾。
辦公室裏立即爆發出不滿的抗議。
“大姐，你說的是什麽話啊。”一個頭發如刺般直豎，臉上帶著疤的漢子嚷道，“哪裏可看出我們都是猥瑣好鬥的光棍？”
“哪裏都看得出來。”文員無視他說道。
“喂喂，簡，你也太偏激了。”她鄰桌辦理繳費事宜的男同事也聽到了對話，不滿地說道，“我也是機師班畢業的。你男朋友也是機師班畢業的。你給我說說，我們怎麽得罪你了。”
文員說道：“這不是個人私怨，我是看了太多例子了。上期異能班的莉莉，上上期的露絲，再上上期.……每個人當初都以為自己受得了，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女漢子，結果卻……咦，你已經填完了。”
在他們爭吵期間，安琪已經填好了表格，往前一遞。
“好吧，既然你執意這樣，以後出了問題別投訴我啊。出大門左轉50米，看到一幢小白樓，上第三樓。”
安琪道了聲謝，轉聲就走。
身後傳來了“等等我”的軟萌蘿莉音，穿著修女服的蘿莉也填完了表格，慌慌亂亂地追了過來。安琪隻好停下腳步，等她趕上自己。兩人肩並肩走出大門。
“你也是來報名參加異能者班啊，我也是，真巧啊。我叫文文，快滿16歲，你叫什麽？”
“我叫安琪，也是16歲。”安琪厚顏無恥地說道。望著那雙天真的眸子，安琪心裏湧上一陣轉瞬即逝的，冒充未成年人的羞恥感。（不知道當初比絲姬出現在小傑與奇牙身邊賣萌，心裏有沒有罪惡感？）其實安琪已經是三十多歲的怪阿姨了好不。
“其實之前，我都沒看見同年齡的人，這些人全部都是那樣的……”說到‘那樣’兩個字，文文皺了下鼻子，顯然被雇員的話嚇到了，“總之遇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嘛，其實這些文職人員總喜歡說話誇張，咱們隻是去學習，有什麽好怕的。又不是去打怪獸。不就是區區一個異能班嗎？”安琪說道。
旁邊掠過一句話——“你們倆個小女孩還是別太口出狂言，快點回去比較好。這裏不適合你們。”剛才看到的穿著華族長袍的男子頭也不回地越過倆人，走上前去。
“可惡，現在的臭小鬼真是的。”安琪額頭上冒出了青筋。
文文（癡迷狀）：“剛才那個人好帥哦。”
安琪：“.……”
不久後，兩人走進白色小樓，登上螺旋樓梯，越是接近第三樓，越感覺有一股不舒服的氣息撲麵而來。安琪不動聲色地將體內的精氣放出來纏在周身上，並且小心地控製自己外放的氣量，避免給人看出蹊蹺惹出麻煩。她現在的異能水平已經恢複了原有水平的六七成，完全放出來肯定要讓人吃一驚吧（安琪自戀中）。
大概這也是測評的一個環節吧。向申請入讀的學生放出具有攻擊性的氣息，不能承受的自動淘汰。能夠順利登上第三樓的才有初步資格。不過，這也太小兒科了吧。會有人連這關都通不過嗎？
“好，好痛苦……”扭頭一看，文文滿臉發白，連站都站不穩了。
安琪臉上頓時掛上了幾條黑線。
“你能堅持下去嗎？不行不要勉強。”
文文艱難地說：“不，這是爸爸的囑托，來之前我向爸爸保證過，一、一定要成為真正的.……”
話音未落，安琪已經公主抱著她走上三樓，一股溫暖的氣流灌入她體內，文文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踏上三樓後，一個男子悠閑地坐在走道邊，單手拋著一串鑰匙，渾身散發出肉眼無法觀測，具有威脅性的氣流。越是靠近他身邊，氣的波動與強度越是大，讓周圍的空間扭曲成了一個漩渦。安琪瞅了他一眼，發現他長得很妖孽，紫色的長發有一邊披在肩前，笑吟吟地看著她倆，活像一隻.……豔麗的蜘蛛，盤距在氣流構成的蛛網中心，居心叵測地盯著過路人。
“喂，喂，太沒禮貌了吧？馬尾小鬼，長得這麽可愛，說話那麽惡毒。”紫發男不滿地抱怨道。
“你是心靈異能者？你能讀心？”安琪微微吃驚。心靈異能者數量極其稀少。這麽說吧，如果說異能者與普通人的比率是1：10萬，那麽心靈異能者與一般異能者的比率也是1：10萬。自己的“森羅萬象”也算是一種心靈異能，這裏就碰到一個？
“隻能讀到一點外層的念頭而已。安心啦，小鬼，你這是什麽嘴臉，哥哥我會是那種偷看你日記本，向學長表白情書的變態嗎？”
“我想大叔你也隻能到這種水準。”安琪實事求是地說道。心靈異能者稀少，而能深入到人心靈深處的心靈異能者就如同鳳毛麟角般更少了。
“切，傲慢的小鬼！叫我大哥！我才25歲！”紫毛男顯然誤會了安琪的意思。
“老師，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文文在一邊弱弱地舉手問。
“還是這位小姐可愛。接下來，你們到旁邊的窗口，找這邊可愛的文員小姐要兩張申請表，填完表格交完錢，到之前的招生辦公室找他們給你們安排住宿，就ok了。”
“就這麽簡單？”安琪有點驚訝地說，“我還以為至少有個等級測評的活動。”
“沒必要，能抗住大哥我的精氣，就說明有起碼的異能水平。再說.……最近學校財務緊張，人手不足。”最後一句話的音量明顯下降，如同蚊子哼哼。
文文沒有注意那麽多，聽見紫毛說她們通過了，立即高興地找文員小姐要了兩張表格，認真填寫起來。填完之後，又幸福地給安琪和紫毛兩個大大地擁抱。
真是個容易開心的小孩，上個傭兵培訓班有這麽開心嗎？什麽時候傭兵成為金領職業了？安琪吐槽道，看著紫毛一臉的暈乎得瑟勁，嘟了嘟嘴，她掛之後，傭兵學校的師資力量也大幅下降了啊。
這時重頭戲來了。文文小姐掛著一臉純美燦爛的微笑，彎著窈窕的身段，擺出迷人的pose說：
“我先去辦手續了喲。安琪姐，再見。還有一點，我是男孩子喲。來這裏是為了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說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去辦後續手續了，留下兩個風中淩亂，一臉石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