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穆寒時,大概是不會來了……
溫柔的手機一直在響。
手機響了好幾遍之後是醫用小靈通,可她依舊獃獃坐著,置若罔聞。
前座的老太太原本是睡著的,被鈴聲吵得醒了過來,拍拍椅子,開口抱怨了一句:「姑娘,接電話啊。」
溫柔這才回過神,抬頭,朝她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
然後她低頭看了眼屏幕,來電顯示是穆寒時。
溫柔接起來:「喂?」
那頭立刻傳來了男人長舒一口氣的聲音。
穆寒時沒有問溫柔為什麼不接電話,儘管他剛才擔心得差點就報警了。
「溫柔,你在車上了么?」
男人一開口,完全聽不出一點急躁的情緒,輕柔得像是一陣溫暖的風。
「嗯。開了有一會了。」溫柔的聲音低低的,然後,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地問了句,「林先生的手術結束了?」
「結束了。」
穆寒時補充道:「童女士也沒有生命危險,他們都被轉進了普通病房。」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車窗上,將溫柔映照在車玻璃上的臉,划拉得模糊不堪。
他們的診斷,果然是正確的。
只要救治得當,林俊和童倩就可以活下來。
然而蘇小小不行,她的損傷太過嚴重了,溫柔只能放她離開。
這條年僅十八歲的鮮活生命,就在三十分鐘之前,徹底殞滅了。
溫柔閉上眼睛,還是能聽見她活潑的聲音,浮現出,她露著牙齒,歪頭燦爛微笑的模樣。
但是,這個人,卻沒有了……
溫柔仰起頭,輕輕嘶了一口氣,她的眼眶微微有些發潮,「小小去世的消息,等童女士和林先生蘇醒之後,由我來向他們傳達吧。」
穆寒時頓時心疼得不行,喚了她一聲,「溫柔……」
「向病人以及病人家屬傳達手術結果,同樣是我的工作。雖然,他們不算小小血緣上的親人,可那孩子的犧牲,保護了他們兩個人。我想,應該告訴給他們知道。」
溫柔很堅持,就像她之前堅持著,要親口向蘇小小說明手術風險一樣。
穆寒時嘆了一口氣,「溫柔,我知道你心裡難受。但我希望你知道,人救不回來,不是你的責任。」
「我知道的。我不是傷心,我也沒有在自責。」
溫柔淡淡回應了一句,然後將手指抵在車窗上,一下又一下地慢慢敲擊著。
其實溫柔的手也很好看,柔白纖細,指骨修長,大概做醫生的都有一雙美手。
溫柔就那麼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手。
這雙手,曾經揍在多少小混混的臉上,曾經捏過多少五顏六色的酒瓶,曾經被拷上過多少次手銬,曾經,要多瘋狂就有多瘋狂。
而也是這雙手,如今握過多少次手術刀,如今翻閱過多少醫術,如今拯救過多少瀕死的病人,如今,要多穩重就有多穩重。
人,真的是會改變的吧。
自己這麼一個一無是處、被人唾棄的壞姑娘,痛改前非之後,有朝一日,竟然走在路上,獲得的不是旁人厭惡的眼神,而是他們尊敬的目光。
「我只是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很美好的啊!我能從六年前的那場意外里活下來,真的……真的很幸運……」
溫柔的唇顫得厲害,她努力想要牽起一個弧度,然而她不能。
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一般,溫柔急急地捂住眼睛,淚水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猛然從她的指縫裡,滾滾淌了下來。
回憶與現實交織在一起,她的情緒忽然就收不住了,「可是穆寒時,為什麼我會哭呢?我應該笑的啊……可是眼淚忍不住……怎麼都忍不住啊……」
溫柔縮著身體,死死咬住下嘴唇,她不想抽泣,不想嗚咽,然而,她這會連眼淚都控制不了,更何況是哭聲。
「不是吧?她在哭誒。」
「真的喔!怎麼了呢?」
「剛才還好好的呀……」
車上有幾個女乘客湊在一起,小聲議論著。
溫柔於是胡亂抹了一把濕噠噠的臉,有些狼狽地背過身去。
剛才被她吵醒的老太太,翻起眼皮看著那幾個長舌婦,然後一屁股挪到了她邊上的位置,將溫柔整個人,遮擋得嚴嚴實實。
周圍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溫柔不知道這一小插曲,她哭得實在太過專註了,小手攥緊了手裡發燙的手機,聲音有些斷斷續續,「穆寒時,你……你還在聽嗎?」
「我在,我聽著!」
男人的聲音裡帶了一絲急迫,同時還有難掩的欣慰,他忽然長長鬆了一口氣。
「溫柔,我很高興,你肯直面六年前的那件事了。這也是第一次,你說,你慶幸自己活了下來……所以你為什麼會哭呢,大概是因為,你想通了,你想和過去那個自己徹底告別了,這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
溫柔臉上的淚痕縱橫交錯,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她眨眨酸澀的眼睛,安靜聽著那頭男人繾綣的嗓音——「我會陪著你的,溫柔。不管你或傷或痛,或哭或笑,我都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
穆寒時的情話總是來得如此猝不及防。
溫柔怔怔的,一時間都找不著自己的聲音。
但是,眼淚卻奇迹般地沒有再流了。
心底蓄起了一股暖流,沿著四通八達的脈絡,很快淌遍全身。
溫柔知道,這個男人的紳士與體貼是種慢性毒藥,久了,會讓人上癮。
就算他淡漠冰冷的時候都讓她難以招架,更別說,是這樣近乎將她捧在手心裡的呵護與疼愛。
溫柔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她想到他這六年裡為自己默默所做的一切。
她想到他鄭重其事地向她承諾,他會保護自己。
她想到他給自己擋下刀子,甚至沒有一秒的猶豫。
所以……所以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喜歡上自己了?
溫柔不敢說愛,這個字眼她連想都不敢想,再早些的時候,她覺得他能多看自己一眼都是一種奢望。
喜歡就好了,不能再多了,也不會再多的。
更何況,溫柔現在還不能確定。
穆寒時從來沒有明說過。
她怕自己想多了,到頭來只是自作多情一場空,可是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又讓她不得不往那個方面去猜測。
此刻,溫柔的腦袋裡,滿滿的全是穆寒時。
內心有一道響亮的聲音在叫囂,叫囂著想見穆寒時,非常非常想。
溫柔於是屈從了內心,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軟糯,還帶了絲撒嬌意味,「穆寒時,我想一下車,就能見到你。」
「好!」
男人答應得很快,如果可以,穆寒時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到溫柔的面前。
「外面的雨好大哦。南城也在下雨嗎?」
「沒關係,我會帶傘。」
溫柔點點頭,疲憊地打了個呵欠,「那我先睡一覺吧。」
「好,等你睡醒了,車子也就到站了。」
-
因為擔心遲到,穆寒時掛了電話,連衣服都沒換,拿了把傘,就匆匆下了樓。
天空就像是破開了一個窟窿,雨勢不僅沒有小下去,反而越來越大。
穆寒時本來想開車,但醫院附近的主幹道最近正在施工,現在又這麼大的雨,估計路況不會太好,可能還沒有他走路來得快。
所幸城際巴士的終點站距離醫院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穆寒時撐了傘,快馬加鞭地往那兒趕去。
到達目的地,站牌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人,因為這場雨下得突然,估計大家都是來接人的。
穆寒時不想擠到人堆里去,於是他撐著傘站在雨里。
傘是粉紅色的,上面墜著大朵大朵白色的櫻花,最外面還有一圈蕾|絲邊,唯美得不行,可握在他這樣高大俊朗的男人手裡,怎麼看怎麼彆扭。
然而穆寒時毫不在意地捏緊了傘柄,超然得像是個仙人一樣。
這把傘不是他的,他一向沒有帶傘的習慣,溫柔就偷偷給他在包里塞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以後要提醒他以後記得自己帶,故意用這麼花里胡哨的顏色。
穆寒時輕不可聞地笑了一聲:這樣也好,她一下車,不用費心尋找,就能看到他。
男人一心想著溫柔,殊不知他也正被旁人肖想著。
幾個年輕小姑娘從穆寒時出現的那一刻,視線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捂著嘴巴不停地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臉上滿是嬌羞的紅霞。
穆寒時一身乾淨的白大褂,肩膀寬厚,脊背挺拔,他身後的巨大雨幕將他稜角分明的側臉渲染得更為清冷孤高,一股子遺世獨立的寂寥感撲面而來,這樣子的男人,想不被注意到,都難。
終於,有個姑娘鼓起了勇氣,舉著傘跑到了他的面前。
穆寒時以為她要走過去,下意識讓了一步,沒想到那姑娘也跟著他往旁邊挪。
「嗯?」
穆寒時抬起頭。
姑娘的臉更紅了,但還是努力地和他搭訕,「那、那個……雨太大了,再這樣下去你會濕透的……」
她指了指和她同行的女孩子,「那邊是我的朋友們,我們可以擠一擠,給你空個位置出來,你看,你要不要……」
「不用了。」穆寒時身上散發出生人勿近的氣場,足以將那姑娘駭得呼吸都窒住,「謝謝你們的好意,這裡就很好,清凈。」
那姑娘在往回跑的時候,踉蹌了好幾步,差點摔倒。
她和她的那群小姐妹就想不通了,那帥哥剛才雨中那一笑真是蘇到骨子裡啊,還以為是個平易近人的暖男呢,怎麼一下子,冷得跟座冰山一樣?
他到底是想到了誰,才會笑得那樣好看啊?
有了前車之鑒,小姑娘們也只好識趣,不敢再打穆寒時的主意。
又過了一會兒,有人說:「好像快到了。」
然後其他人去打電話確認了一下。
穆寒時不知道溫柔有沒有睡醒,他不太想去打電話吵她。
然而,他自己的手機卻先響了起來。
穆寒時一看來電顯示,臉上的肌肉忽然緊緊繃了一下。
「喂?」
「穆總,人找到了。」
穆寒時對了一眼手錶,聲音里散發出的寒氣像是能把雨滴凍成冰雹,「兩小時四十八分,你們真是越來越長進了。」
那頭的程逸大概是抖了一下,連帶著聲音都有些哆嗦,「抱、抱歉。」
「醫生做過檢查沒有?」
「……穆總,人的情況不大好。」
「你說什麼?!」
程逸就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反應,硬著頭皮往下道:「主治醫生,請您過來一趟……」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有一個清靈的女聲擠了進來,「穆總,我是趙紫音,具體情況,等你過來了我再詳細和你說。」
看來,他是非去不可了。
「……好。」
穆寒時掛斷電話,眯起眼睛朝不遠處看了一眼,巴士還是沒有來,但他無法再等溫柔了。
男人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
穆寒時拿起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對方一如既往接得很快,他也毫不拖泥帶水,「程安,你現在立刻來XX車站。」
「穆大醫生,我今天休假啊!」
程安的聲音里滿是不滿。
「你現在在哪兒?」
「家。」
「假期取消。」穆寒時丟給她四個字,在她發牢騷之前繼續吩咐道,「從你家到XX車站五分鐘足夠,你負責把溫柔接回醫院,如果她問起,你就說我臨時有事去不了了。」
「喂你……」
這頭只余忙音。
「先生,請問去哪?」
司機師傅打開導航,準備輸入地址。
穆寒時拂去身上的水汽,掐著眉心的肉,沉沉說:「仁心療養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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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士果然在十分鐘之內就到達了終點站。
溫柔是第一個下車的。
她本來坐在挺後面,但由於太過迫不及待,車子沒停穩她就站了起來,因此還被司機訓斥了一頓。
溫柔摸著後腦勺和司機道歉,可下車的時候還是飛速,下台階直接用跳的。
但是,第一眼,她並沒有看到穆寒時。
溫柔又仔細環視了一圈,還是找不到人。
她想,他可能是有事耽擱了,自己再等等吧。
但直到從巴士上下來的最後一個乘客都被接走了,溫柔還是沒有等到穆寒時。
他已經在路上了吧,她這樣安慰自己,坐下來,視線持平望著遠方。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下一輛巴士來了,又走,然後再是下下一輛。
乘客很多,來接的人也很多,來來去去,最後只有溫柔還被剩在原地。
雨絲不斷地飄進來,給她裹了一層潮氣。
今天的氣溫雖然不低,但大風加大雨,還是冷的。
溫柔手腳冰涼,不得不搓搓手,跺跺腳,以維持體溫。
穆寒時,大概是不會來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原本暖烘烘的心臟,瞬間變得比手和腳還要冰涼。
但溫柔還是沒有起身離開,她其實又有些怕,怕他會出什麼意外。
溫柔拿出手機,給穆寒時打電話。
煩冗的等候音,一聲一聲拖得很長,溫柔大概等了四十多秒,就在她以為穆寒時不會接的時候,那頭忽然傳來了一道女聲——「你好,穆總他現在在忙,請問你……」
溫柔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都有些想不到,自己的速度能有這麼快。
此刻,說不出來是種什麼心情,又或者根本不想去形容。
想到自己還擔心他,溫柔止不住一陣自嘲的笑。
她抖抖身體,站了起來,然後冒著大雨,朝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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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程安坐在車裡,無語地狠狠拍著方向盤。
她連頭髮都沒有梳,隨便套了身連衣裙就下樓了,因為趕得太急她連車鑰匙都差點忘了帶。
穆寒時在電話里說了五分鐘,她就不能六分鐘才到,那人對她雖然沒有像對阿逸那樣嚴厲,但完不成任務,照樣吃不了兜著走!
於是下這麼大的雨,她還是開車開得飛快,不知道搶了多少次道超了多少輛車,程安簡直是拿生命在辦事了,但是,天有不測風雲,車子在半途出了問題。
「早不壞晚不壞你現在壞!我前兩天才帶你去保養過好吧?關鍵時刻你給點力啊!」
她抓狂地吼著,一次又一次地扭動著車鑰匙,然而,車子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儀錶盤上的手機一直亮著,屏幕上倒數的數字,還剩下最後十秒鐘。
程安眼睜睜看著最後的1變成0,內心只剩下兩個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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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一直將溫柔載到醫院門口。
白念生只給了她十塊錢現金,買票花了七塊,付車費肯定不夠,但是好在她帶了手機出門,溫柔直接支付寶轉賬了。
從門口跑到辦公室,溫柔還是不可避免被淋了個半濕。
不過身上那套急救服,沾了血水又沾了汗水,現在還有雨水,溫柔本來就要換下的。
洗完澡,溫柔收到護士的通知,說是童倩已經醒了。
因為她一直在問蘇小小的情況,她們不知道該怎麼對她說。
溫柔剛剛將自己的頭髮吹乾,她套上白大褂,說了一句「我馬上過去。」
途中路過林俊的病房,溫柔站在外面看了一眼,男孩的腦袋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但他的眼睛是睜著的,只是眼神無比空洞,望著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溫柔沒有停留太久,童倩的病房就在林俊的對面,她推門進去,裡面的護士正在給她量體溫。
童倩的手背還扎著吊針,聽護士說,她有一點點發燒。
童倩一看到溫柔,連忙和她打招呼,「溫醫生。」
溫柔點點頭,然後對一旁的護士說,「你出去吧,這裡有我。」
「好的,那我等下過來換吊瓶。」
護士做了一下數據記錄,關上門走了。
溫柔在床邊坐下,她看著童倩殷切的眼神,知道她並不需要自己常規性的噓寒問暖。
於是溫柔便什麼也不問了,但在開口說蘇小小的事之前,她讓童倩先做好心理準備。
這話是什麼意思,哪怕童倩沒有活到這個年紀,她也能聽得明白。
童倩的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她的眼睛,今天就沒有干過。
嘴唇抖著,抖得厲害,但她最後還是咬咬牙問出了口。
「小小沒了,是么?」
溫柔看著她,重重點了點頭。
童倩面上瞬間死灰一片,她把最壞的結果問了,不代表就能接受,她慢慢蜷起雙腿,將臉埋進了膝蓋。
溫柔向她說明,「因為她的失血量太大了,脈搏和心跳都十分微弱,儘管我給她開胸截斷了主動脈,可還是……」
「別說了,求求你不要說了!」
童倩緊緊捂住耳朵,溫柔立刻將她那隻插著吊針的手撥下來,轉而摁住她的肩膀,「童女士,逝者已矣,請你節哀順變。你和林先生,都要好好生活下去。」
童倩哭得眼睛都腫了,「我還有話沒有對她說呢,那孩子,以為我不要她,我怎麼會不要她呢?」
「我其實,是想把他們兩個都領養了的。哪怕以我現在的積蓄,他們跟著我,會吃很多苦頭。但我早就打算好了啊,我再多打兩份工,供完他們讀大學,兒女們也就大了,自己能養活自己了。」
「小寶也贊同的,接下來只要問問小小的意見就好了,所以我今天才會帶她出來,要是她不怕跟著我過苦日子,我們就去把領養手續辦了,可哪裡想得到……」
童倩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臉,又想起了什麼似的,泣不成聲,「她、她還沒有聽到小寶的告白呢,那個傻孩子,她都不知道小寶喜歡她吧?她本來,還能是我的兒媳婦的啊……」
「童女士,你不能再哭了,再哭下去你就要脫水了。我們才剛剛把你搶救回來,不想再送你進一次急救室。小小是為了保護你才會受傷,可她到死都沒有後悔這樣做,請你不要辜負她的一片心意,好嗎?」
童倩慟然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願意成為小小的媽媽,我想她沒有遺憾了,她會在天堂,過得很好的。」
「也……也謝謝你。謝謝你們!」童倩啞著嗓子,由衷地說,「白醫生我已經感謝過了,還有穆醫生,他救了小寶,他現在在嗎?我也想,當面謝謝他。」溫柔的臉有那麼一瞬的僵硬,但她很快挽起一抹淺笑,淡淡地答道:「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