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莫大的侮辱
立夏的預產期是下個星期日,在這種特殊時期,她已不敢隨便行動,無論做什麽都萬分小心。偶爾肚裏的寶寶會調皮地踢她幾下,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同他的爸爸和媽媽見麵。
是啊,他的爸爸和媽媽。
爸爸和媽媽。
他的媽媽是蘇立夏,那他的爸爸呢?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他真正的爸爸其實不是陳默然,而是餘恩澤。
是的,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哎呀!”早餐時間,立夏剛夾起一口菜,還沒送到嘴邊,肚子乍然一痛,她不由叫出聲。
對麵的陳默然立刻緊張地跑到立夏身邊,他半蹲下來,將手輕輕撫在立夏大了一整圈的小腹上,心疼地問她:“怎麽了老婆,是不是寶寶又踢你了?”
“嗯!”立夏朝陳默然嘟起小嘴,點點頭。
陳默然竟樂嗬嗬地笑起來,“這孩子這麽調皮,我看呐,準是個男孩兒!”
“這在娘胎裏就這麽淘氣,那等出來以後還得了啊,我真擔心我這個當媽的到時候降不住他!”立夏這段時間真是被肚中那個小霸王給踢怕了。
“老婆,你想太多啦。”陳默然寵溺地摸摸立夏的額頭,“什麽降不降的,到時候你喜歡他,疼愛他還來不及呢,恨不得將全世界都給他。”
“嗯……”陳默然托著下巴一邊思考,一邊喃喃自語,“都說男孩兒長得像媽,女孩兒長得像爸,這樣吧老婆,你到時候再生個女兒吧,兒子呢像你,女兒呢像我,倆孩子都是傾世絕色,天下無雙,迷倒那些善男信女,好不好?”
立夏好氣又好笑地彈了陳默然一記爆栗,“你也太自戀了吧,還傾世絕色,天下無雙呢,使勁吹吧你!”
陳默然振振有詞,“我說的可是事實,我老婆天生美嬌娘,而你老公我呢,天生英俊郎,我們兩個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嘛!基因好本來就造福下一代啦!”
“得得得!”立夏已經聽不下去,趕緊讓陳默然打住,“寶寶在肚子裏可是能聽到你說話的,估計他也在偷偷笑你是個自戀狂呢!”
陳默然昂揚地拍著自己的胸脯,“我這不叫自戀,我這叫自信好嘛!”隨之他又將手落在立夏的小腹上,溫柔地撫摸著,聲音充滿愛意,“寶寶,爸爸這是在教你從小培養自信呢!”
因為感動,眸中驀地一片潮濕,頃刻間,身體裏流淌著一股暖流,立夏注視著陳默然,聲音有些沙啞,“默然,謝謝你對我和孩子這麽好,謝謝你。
這段時間我過得很平靜,也很祥和,我希望將來寶寶出生後,我們三個還能一直這樣平靜祥和地生活下去,如此我便很滿足了。”
陳默然握緊了立夏的手,目光堅定,“老婆,你放心,我一定會對你和孩子越來越好的。”
牆上的時鍾敲響了,陳默然抬頭一看,“啊呀,八點半了!我九點鍾還有一個會要開,老婆,我得趕緊去公司,你在家好好吃早餐啊,我就先不陪你了。”說著匆匆穿好外套,掄起商務包,如疾風一樣奔下樓。
立夏無奈地搖頭一笑,自從她隨陳默然搬來北京居住,陳默然沒有幾頓早餐是好好吃的,光顧及和她油嘴滑舌了。無論她怎麽說他,他就是不聽,說什麽早晨和自己的老婆說說笑笑比吃早餐有營養,最後磨蹭到上班時間,肚子仍是半飽不飽的。
為了能填補陳默然早上空虛的胃,並讓他吃得健康,隻要陳默然不去外地出差,立夏每次都會為他精心做好豐盛的午餐,然後吩咐傭人給陳默然送去。
公司裏的人都豔羨自己的老板娶了個賢惠妻子,天天都給他做愛心午餐,陳默然自然也十足享受這種被眾人羨慕嫉妒恨的快感,像掉進蜜罐一樣幸福。
立夏明白,陳默然其實一直在想方設法鬥她開心,他希望她和他在一起是快樂的,每天都能開懷大笑。
雖然立夏至始至終都未喊他一聲老公,但是他一直都在很努力地扮演好丈夫這個角色,隻為了有一天,立夏能夠愛上他,成為她心目中真正意義上的丈夫,而不僅僅是一紙婚書上記錄的那個稱謂。
和陳默然在北京的這段時間,立夏的生活的確過得風平浪靜,沒有悲歡離合,沒有愛恨情仇,平平淡淡。其實這樣便很好,真的很好,她懂得知足。她悄悄把那個人連同對他的愛一齊藏在心底,不讓任何人知曉,就這樣心如止水地同陳默然安安穩穩過一生。
立夏站在窗前安靜地望著陳默然開車趕往公司,待他的身影消失在車水馬龍中,立夏重新坐回餐桌旁。她拿起碗筷打算繼續吃早餐,不料手忽然間像失控了一般,猛地一抖,白瓷碗倏地從手中脫落,隻聽“嘩”地一聲,碎片和米飯四下飛散,濺的滿地都是。
莫名地,心髒“突突突”劇烈跳動著,難以遏製的驚慌和不安。立夏想要按著餐桌站起來,豈知一隻瓷殘片何時飛濺到桌子上,立夏沒有覺察,她的手剛落下就被它尖銳的一端紮破了食指,鮮紅的血點瞬間冒了出來。
“為什麽我的心髒會跳得這麽厲害?”食指有隱隱的刺痛感,困惑又惶恐的立夏怔怔地望著指心湧出的那一圈腥紅,暗自琢磨著,“為何我會有一種不詳的預感?難道要發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傭人已迅速將地麵打掃幹淨,心情很亂,立夏想要回到臥室休息,就在這時,門鈴急促地響起來,嚇了立夏一跳。
待傭人打開門時,立夏頓時怔在原地。
是秦晨!
怎麽是秦晨?
秦晨為什麽會跑來北京找她?
還未等立夏反應過來,秦晨已淚眼朦朧,她緊緊抓住立夏的胳膊,一遍遍央求立夏:“立夏姐,你快隨我去Y城看看恩澤吧,快去看看他吧,隻有你才能讓恩澤醒過來,求你了!”
心猛烈一顫,立夏愕然,“秦晨,你為何說如此奇怪的話?恩澤他怎麽了?”
“恩澤他,他出了車禍,已經昏迷了三個月,直到現在還沒有醒來。”心痛的秦晨淚如雨下,“醫生說,恩澤好像故意放棄求生的意誌,他,他並不想醒過來……”秦晨已經哽咽。
頃刻間,立夏猶如被五雷轟頂,不禁往後退了一步,險些崴到腳,她難以置信,奮力鉗住秦晨的肩膀,“秦晨,你在胡說什麽?我不信!你少在這裏編故事。我餘恩澤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我才不會去看他!
恩澤那麽小心謹慎的人怎會出了車禍?他的意誌力比任何人都要頑強,又怎麽可能輕易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立夏姐,我說的都是真的,恩澤他是因為你離開了他才變得這麽消極的。”悲痛的秦晨突然跪倒在立夏麵前,苦苦哀求著她,“立夏姐,我求求你,你就去看看恩澤吧,不要讓他放棄自己,他不應該就這樣放棄自己!
你知不知道,恩澤他真的好愛好愛你,他失去了你就像失去了他的生命一樣,他現在是因為生無可戀才這樣折磨自己的!難道你真的忍心看著恩澤因為你而生不如死麽?”
立夏震驚地盯著秦晨,心似刀割,全身的血液仿佛被凍結,冷得徹骨。
她萬萬沒有料到餘恩澤竟然為了她到了如此癡絕的地步。
他為什麽這麽傻!
為什麽就是不肯放下她?
難道他放棄生的希望就是愛她嗎?
他既然愛她,又為什麽不好好活著,讓她欣慰又安心地看著他過得幸福?
餘恩澤,他怎麽可以這麽自私!
他怎麽不想一想,如果他離開了,這些在乎他的人該怎麽辦?
他們該有多傷心,多痛心!
他不可以這麽做!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隱忍的淚水終是滑落臉頰,立夏倒吸一口涼氣,連呼吸都成了冰冷的痛,她扶起跪在地上的秦晨,“好,我跟你回Y城去看恩澤。”
“默然,今天上午秦晨突然來到了我們家,她告訴我說,恩澤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甚至麵臨死亡的威脅。
我知道我已同他分手是事實,我不應該再去見他,可是他曾經在我困難時期確實幫過我很多。
我們之間雖然愛情沒了,但是恩情還在,我不能在他遇到困難的時候,裝作視若無睹,袖手旁觀,所以,我必須回Y城看望他,為他的康複盡自己的微薄之力。
默然,你也是心存良善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一定會理解我。
過幾天我就會回到北京,我不在你身邊的這些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不要擔心我,我也會好好照顧我自己。
勿念。
立夏”
中午,正在享用立夏的愛心午餐的陳默然無論如何也沒有預料到立夏會發來微信告訴他,她居然去了Y城見餘恩澤。
一口飯卡霎時卡在喉嚨間吞咽兩難,陳默然一氣之下打翻了立夏的愛心午餐。
他覺得自己像是受到了餘恩澤莫大的侮辱,縱使他千方百計討好立夏,博得她的歡心,卻仍不及餘恩澤一言不發就可以輕而易舉讓立夏奮不顧身,無怨無悔地回到他的身邊。
立夏還是沒有忘記餘恩澤,她還愛著餘恩澤,她的心裏始終沒有他陳默然的位置!
餘恩澤!餘恩澤!陳默然越想越恨,垂在身側的雙手握成了拳頭,眸中暗焰洶湧,本來已經熄滅的念頭又漸漸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