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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隻要一分鍾

  立夏的意識逐漸清醒,她隱約感覺到她的小手正被一隻堅實的大掌溫柔包圍著。


  來自他掌心的濕熱已將她指間的冰冷融化,形成一股輕盈細膩的暖流,是沁入了牽掛,朝朝暮暮,綿延著思念,越來越濃,浸透其中;是難得相見,悲喜交疊,焦灼憂慮裏又滿含欣慰,直抵她孤寂荒涼的心。


  立夏緩緩睜開沉重的雙眸,模糊的視線一點一點變得清晰——是他,是他!竟然是他!那個她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人啊,此刻就在她的眼前。


  眉目如畫,顛倒眾生。


  這個漂亮的男人。


  這個憂鬱的男人。


  這個孤獨的男人。


  這個真實的男人。


  這個好癡情,好癡情的男人。


  他就在她的眼前。


  餘恩澤,她的恩澤。


  見立夏醒來,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餘恩澤輕撫著立夏有些蒼白的小臉,關切地問她:“立夏,你醒了,感覺好點了嗎?”


  “恩澤,我怎麽會在這裏?”立夏慢慢坐起來,困惑地環視著四周,她不知自己發生了什麽事,為何會身在醫院的病房裏。


  “立夏,你不記得了嗎?”餘恩澤握緊了立夏的手,柔和的目光中盡是疼惜,“在珠寶發布會現場,你突然暈倒了。”


  “我暈倒了?”立夏驚訝不已,發布會結束後的事她完全沒有印象。


  “你看你,蘇小姐,”站在一旁的女醫生一邊為立夏複查身體,一邊嚴肅地對立夏說道,帶著些微責怪的語氣,“為了當工作狂竟全然不顧自己的身體健康,自己暈倒了都不知道!好在你愛人及時把你送到了醫院,有驚無險,大人和寶寶都平安無事。”


  當女醫生說出“愛人”這個詞時,立夏和餘恩澤互望了一眼,兩人神情複雜,隨後又各自沉默。


  立夏終於明白,原來,餘恩澤還是悄悄去了她的珠寶發布會,他站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默默看著她在鮮花和掌聲中熠熠生輝,那一刻,她是眾人眼中最閃耀的星星,亦是他心目中永遠璀璨的明珠,他今生的無價之寶。


  當她即將暈倒的那一瞬間,又是他第一個出現在她的麵前,擁她入懷,給她最安全,最踏實,又最深切的保護。


  “別忘了,你還懷著孕呢,不要那麽拚命工作,工作壓力太大不是好事。要知道,你現在負責的可是兩個人的身體健康!”女醫生鄭重地囑咐立夏。


  “我以後會注意的,謝謝醫生。”立夏感到慚愧,隻好乖乖聽醫生的話。


  “還有你餘先生,”女醫生又轉向餘恩澤,不苟言笑,“你身為蘇小姐的愛人,明知她現在懷著寶寶,就理應對她悉心照顧,讓她在家安心養胎,結果你讓她挺著一個大肚子在外麵辛苦工作,這就是你這個做丈夫的不是了。”


  “醫生,其實餘先生他不……”


  立夏不忍餘恩澤無辜蒙冤,想要替他辯解,豈料餘恩澤立刻打斷了她的話,他顯得抱歉,態度誠懇,“醫生,您說得很對,是我的失職,我以後一定好好照顧我妻子。”


  頃刻間,立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怔怔地望著一臉認真的餘恩澤,眸中何時一片濡濕。


  醫生為立夏檢查完身體後,確認她沒有什麽大礙,給她開了一些安胎的藥,讓她回去按時服用,並注意休息,不宜過度疲勞,精神緊張,建議她等產後恢複完全再投入工作。


  餘恩澤不放心立夏一個人回去,他對她說:“立夏,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恩澤,我已經夠麻煩你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立夏不想再和餘恩澤有什麽瓜葛,她果斷拒絕他。


  餘恩澤擔心立夏的身體,他堅持自己的立場,“你現在有身孕,最好不要什麽事都一個人做,說了我送你就是我送你,由不得你自己胡來!”說著,他拉起立夏的手直接朝他的車走過去。


  立夏氣憤餘恩澤一如既往的霸道,她不肯跟著他走,卻身不由己地被他牽著手走得迅速,“餘恩澤,你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啊,你怎麽還是這麽霸道專橫!憑什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餘恩澤緊緊握著立夏的手繼續往前走,他沒有回頭,“你不要我,我不也依了你嗎?看在我心裏難過的份上,你就順從我一次又如何。”雲淡風輕的話飄蕩在清冷的空氣中,透著微微的苦澀。


  心驀地一痛,立夏不再言語,安靜地上了餘恩澤的車。


  車子很快到達立夏的住處。


  “謝謝你,恩澤,再見。”立夏率先打破車內長久的靜默,她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


  “立夏,等等!”餘恩澤立即拉住了立夏的胳膊。


  悲傷,糾結,矛盾,痛苦……所有因她而起的消極情緒交織在那雙溢滿留戀與不舍的鳳眸中,餘恩澤深情地注視著立夏,聲音低沉而沙啞,“一分鍾,隻要一分鍾,讓我再多看你一分鍾,好嗎?”


  “好,就一分鍾。”立夏答應了他。


  “你這段時間過得好嗎?”兩人異口同聲。


  莫名的尷尬。


  隨之,餘恩澤望著立夏,繼續問她:“立夏,你和陳默然結婚後,他對你好嗎?”


  “默然他對我很好。”立夏回答得堅定。


  餘恩澤不信,鳳眸鎖住立夏,“他若真對你好,他就應該好好照顧你,不應讓你挺著肚子繼續在Y城工作。”


  立夏麵色平靜,“這不關默然的事,是我自己堅持要回工作室工作的。現在工作室還沒有搬到北京,默然又整天事務繁忙,我一個人留在北京多半是在無所事事,還不如回Y城繼續工作。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有數。”


  餘恩澤心疼立夏的身體,愁眉不展,“你如果有數,你就不會暈倒了。”


  他將手落在立夏的肩頭,讓她看著他,“立夏,你和寶寶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嗎?為了你和肚子裏的寶寶,先把工作擱置一邊,然後乖乖在家安心養胎。


  如果你找不到合適的傭人,我可以安排王媽過來照顧你,或者,我今晚就讓王媽過來照顧你。王媽你是知道的,細心又周到,很有責任感,她一定會把你照顧的很好。”


  眸中霧氣升騰,生怕眼淚不爭氣地滑落,立夏趕忙將頭歪到一邊,望向車窗外,“我知道,我會照顧好我自己,不用你費心。”


  他還是對她這麽好,比對他自己都要好。


  每當她遇到突發狀況,第一個焦急擔憂的人的是他,第一個出現在她麵前為她解決困擾的人也是他;最關心她的人是他,最在乎她的人也是他,最愛她的人更是他。


  隻有他——餘恩澤,癡心不改,始終視她如生命一樣珍貴。


  可他愈是對她好,她愈覺得虧欠於他,她愈無法原諒她自己。


  立夏的冷漠不由刺痛了餘恩澤的心,他淡淡一笑,隻好轉移了話題,“蘇伯父,他還好嗎?”


  “謝謝你的關心,我父親他一直挺好的,不用掛念。”


  立夏也隻能這樣回答餘恩澤,她不會告訴他,其實父親多麽希望他能成為蘇家的女婿,在父親的心目中,也隻有他才能配得上他的寶貝女兒。


  如今,父親對她是失望的,因她親手斷送了她和餘恩澤的愛情。


  父親與她有骨血貫穿其中,所以,父親對她的愛向來是無私的,深沉的,偉大的。父親沒有別的要求,他不過是希望看到她嫁給她深愛的,並且也深愛她的餘恩澤,她過得幸福便是他老人家最大的心願。


  結果呢,她讓父親看到的是她對餘恩澤的絕情,以及對婚姻的草率。


  父親已不再插手她的感情,他已看開,如果女兒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縱使他有萬般排斥又能怎樣,誰叫女兒喜歡,他無可奈何,隻能強迫自己祝福女兒。


  她已不在乎她在父親的眼中是好還是壞,她也不想對父親做任何解釋,這些於她絲毫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健康長壽。


  餘恩澤與她雖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對她的愛是執著的,熾烈的,癡絕的,他愛她是愛到他的靈魂深處。然而,她卻狠心拋棄了他。


  這世間,最疼愛她,最寵愛她,最溺愛她的兩個男人,一個是父親,一個是餘恩澤,她傷了他們的心。


  靜謐,靜謐,還是靜謐。


  立夏和餘恩澤不發一言,就那麽靜靜地凝視著對方。


  不知不覺,一分鍾已經過去,其實早就過去,或許誰都發覺,隻是不願意麵對。一分鍾那麽短暫,短暫得像一聲呼吸,吸進去的是魂牽夢繞,呼出來的是難舍難分。


  每個人的潛意識裏,都在刻意將這一分鍾盡可能的拖延,拖延到兩分鍾,十五分鍾,三十分鍾……為了多看彼此一眼,彼此心心念念的,無法忘記的那個人一眼。


  殊不知,多漫長的時間都要過去,如指間的沙,抓的越緊,流失的越快,總要分離。


  “一分鍾已經到了,我要走了。”立夏終是開了口,她飛速衝下車,頭也不回地奔上樓,眼淚悄然滑落,似決堤的洪流。


  臉上的淚水仍在,立夏匆忙打開房門,她正要開燈,隻聽身後一聲清脆的聲響,周圍霎時亮了起來。


  立夏詫異地轉過身,緊接著便愕然地瞪大了雙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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