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你現在是和我在一起。
而此刻,有一輛外表看上去很普通的馬車,從那片風樹林的林蔭小道上,緩緩的出來,車夫看上去是個樸實忠厚的庄稼人。
馬車裡,坐著兩位公子,其中一位居然是之前和劉煊浩一起喝酒的孫兄,而另一位,氣質高貴優雅,貴氣逼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齊王慕寒川。
「爺,劉家恐怕這次就算不完,也夠喝一壺的。」姓孫的諂媚的說,「只是劉煊浩太沒用了,居然被那小妞一腳踢中要害,這以後能不能尋歡作樂都不好說。」
他說完還幸災樂禍地笑了,皇上的女人,是誰都能隨便打主意的嘛。
慕寒月勾了勾嘴角,顯得高深莫測,是的,劉煊浩太沒用了,居然沒撐到慕寒月下來,本來他計劃的是,讓慕寒月看到劉煊浩調戲他的心上人,這樣劉煊浩就難逃干係,劉家垮台就指日可待。
而他卻沒等到慕寒月下來就被抬走了,這家奴仗著勢力,在外為非作歹,主家雖然有罪,但卻有本質的區別,只能算是疏於管理,管教不嚴,罪責可就輕多了。
不過那還要看這個丫頭在皇上心裡的位置,如果夠重,皇上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就算此刻不對劉家下手,早晚也會找借口收拾他們的。
劉清竹,這就是要給你一個教訓,你以為你懷了孩子,就能當上南晉的皇后了嗎,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如意算盤,肯定是覺得本王許你的,能不能實現還得另說,何必捨近求遠,有現成的榮華富貴不要,而去追求那些不知道能不能實現的,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是愛上慕寒月了,不然就算自己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她只要還深愛自己,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幫自己。
「爺,我記得之前你讓我給沈二小姐寫信,想辦法讓她把三小姐騙出來,不是說要把三小姐殺掉的嗎?」姓孫的問。
信是自己寫的,昨天收到二小姐的信,說三小姐抗婚,王爺心生一計,讓他立馬寫一封信,時間這麼短,內容肯定不會記錯,記得是這樣講的,把沈三小姐騙出來之後,引到無人的地方,殺掉,沈三小姐無故失蹤,沈家肯定會認為她逃婚了,眼看大婚將近,卻沒有新娘子,沈家為了逃避罪責,肯定會進宮請罪,皇上下的旨意,怎麼能輕易的更改,之後齊王再聯合一些大臣,讓二小姐代嫁,幫助她嫁進燕王府。
當然齊王也不是白幫助人的,他的目的就是不讓燕王和沈家聯姻,二小姐無父無母,就算沈千里再重視她,那還是和親生女兒有區別的,可為什麼計劃後面卻改了。
慕寒川冷冷的掃他一眼,他連忙縮了縮脖子,暗怪自己多嘴,主人的事兒,能是你胡亂打探的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慕寒川當然是另有計劃,他的目的並不是要弄死沈尋,他不知道為什麼每每想到要殺了她,心裡就有一種抵觸的情緒,他只能騙自己說,不殺她,是因為要利用她實行更有利的計劃,而不是不忍下手。
他就是要皇上在燕王大婚前見到她,如果說,燕王府和沈家聯姻對自己危害比較大,那麼如果皇帝和四皇叔鬥起來,對自己可是大大的有利,哪怕不會明目張胆的斗,無論是誰最後娶了沈三小姐,至少他們會心生嫌隙,產生隔閡,就有兩種結果同時存在,皇上不再信任四皇叔,四皇叔不再心甘情願的保他的江山,到那時就是自己捲土重來的時候。
這個計劃差不多算順利完成了,他坐等結果就行了,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有些發堵,想起那次在松樹林里,她勸解自己的話,言猶在耳,她當時的神情和說話的口氣,自己都記得清清楚楚,本來那次就想對她下手的,可就是狠不下心來,又想到剛剛她被那幾個男人抬上馬車,心裡又有些擔憂,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本指望在樓下大打出手時,就被慕寒月撞到,可居然被抬上了馬車,慕寒川心裡有一股氣流在衝撞,他不知道在生誰的氣,劉煊浩,你真是個廢物。
他甩甩頭,半躺在座位上,覺得有些疲憊,據說他回去之後,把躺在床上,養第三條腿的劉煊浩騙了出去,狠狠地修理了一頓。
慕寒月抱著渾身虛脫的阿尋,上了馬車,他的氣息依然暗沉,眼神十分凌厲,一直到馬車上,他都是緊緊的抱著,一刻也不敢放鬆,看著她衣衫破碎,頭髮蓬亂,整張小臉蒼白,臉上的血痕顯得更加刺目。
他只覺得心痛的收縮,伸出手指輕輕幫她拿掉頭髮上的枯草,又脫掉自己的外衣蓋的她身上,平時多麼趾高氣揚的一個丫頭,如今卻被人欺負成這樣,特別是這樣抱著她柔軟的身體,軟綿綿的,看上去沒有一點生機,他心中的疼痛幾乎難以忍受。
他活了二十多歲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心慌意亂過,特別是她被抬上馬車后,追了許久,都沒見蹤跡,讓他第一次感到彷徨無助,一種無力感撲面而來。
他就算遇到刺客,就算被人刀架在脖子上,他都可以表現得鎮定自若,眉頭都不皺一下,可是今天他真的慌了,特別是在那塊大岩石上,看了丫頭孤獨無助的眼睛,他心痛的抽搐,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來一步會發生什麼事。
那幾個人,真是嫌命太長了,就這麼殺了他們去太便宜了,他一定要查清楚他們的來歷背景,把他們的祖墳都要刨了,要讓他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可無論把他們怎麼樣,這個丫頭還是受到的傷害,還是受到了驚嚇,慕寒月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還是覺得不太真實,半個時辰之後,馬車停在了一座別緻的院落前。
慕寒月抱著幾近虛脫的阿尋,快速回到了房間,讓人準備好了洗澡水,幫她重新沐浴更衣,又親自幫她梳順了頭髮,深望了她一眼,輕輕地走出去又掩上門。
趙佶和安公公小心翼翼的伺立在門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爺。」
「把這幾個人的底細查清楚,天子腳下,居然敢如此囂張,我到要看看他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慕寒月周身寒氣,口氣陰冷的,能把人凍死。
趙佶謹慎地說了句「是」,他跟著爺,也有五六年了,從來沒見過爺臉色這麼難看,眼神如此陰冷過,看來打阿尋姑娘的主意,無疑是踩到了爺的底線。
慕寒月轉身回到房間,這一刻,渾身冷硬的線條,慢慢變得柔軟,他坐在床邊,把她放在外面的手輕輕蓋在被子里。
兩個月了,他感覺自己像做夢一樣,這個丫頭居然回來了,他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見面,這個兩個月他可以在外人面前偽裝堅強,但是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內心有多想她,只有自己知道,外人是無法理解的。
在宮裡,她那麼忤逆自己,他都沒捨得動她一根頭髮,可如今居然有人敢惹她,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都要付出代價。
平時多麼一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如今卻氣息奄奄的躺在那裡,想著她一路上的遭遇,他心裡的怒火不斷的膨脹,幾乎要失去控制。
看著她靜靜的躺著,少了以往的嬌蠻俏麗,顯得弱不禁風,顏色白的幾乎透明,右臉頰有些紅腫,在燈光下泛著光,臉上的痕迹也已經被處理,上了葯,沒有那麼醒目了,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描繪著她的眉型,唇線,不敢太用力,怕弄疼了她,又撩起她的秀髮,放在鼻端輕輕的嗅著那種淡雅的清香
可床上的女孩兒睡得並不安穩,她眉頭鎖得緊緊的,忽然頭不停的晃動,好像陷入夢魘之中一樣,嘴裡還胡亂的喊著。
「不要過來,我要殺了你們……」
她開始手舞足蹈,身體不停的扭動。
「你們這些混蛋,知道我是誰嗎?」
慕寒月心中泛著疼痛,伸手握住她的手,試圖叫醒她。
「阿尋,你現在安全了,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我是慕寒月,你聽到我說話嗎?」
而躺在床上的女孩兒,渾身顫抖,好像根本就聽不到他說話一樣,眉峰擰成川字,身體也在不停的掙扎。
「阿尋,別怕,是我,阿尋……」
慕寒月不停地喊著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清醒一些,可她依然自顧自話,對外界的一切聲音,充耳不聞。
沈尋只覺得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面前沒有路,身後更沒有退路,只覺得腳下荊棘滿地,深深地刺入皮肉里,接著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片刻前面又變成萬丈高山,後面是不見底的懸崖,她只站在巴掌寬的小路上,身體搖搖欲墜,好像下一秒就會墜入懸崖,粉身碎骨。
又片刻,她忽然又陷入了沼澤里,越掙扎陷得越深,腐敗粘稠的爛泥,幾乎吞噬了她,她的手不停的胡亂揮舞,可什麼也抓不到,就在她覺得會窒息而亡時,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乾枯的大樹,她心中一喜,伸手扯住。
可突然間,手裡的樹枝,瞬間變成了乾枯,溝壑叢生的手臂,像千年殭屍的手一樣,沒有溫度,還硬邦邦的,指甲參差不齊,污濁不堪。
她驚恐抬頭,面前哪裡還有大樹,只見一個臉色慘白,身體被風乾的人,一雙眼睛,灰白,看上去空洞又無焦距。
慢慢的咧開大嘴,犬牙交錯,連笑聲都是冰冷刺耳的,像來自地獄里的魔鬼,而口中不斷地滲出血液,腳步蹣跚,一步一步向沈尋靠近,伸出雞爪一樣的手,上面還布滿了屍斑,屍蟲,抓向沈尋的脖子,讓她心驚肉跳。
「啊,救命啊!」
沈尋拼盡全力,又聽到遠處綿長悠遠的叫聲,好像給了她勇氣。
慕寒月看著她額頭布滿大汗,心裡也開始焦躁起來,但最多的還是心疼,他把她扶起來,手掌在後面一推。
瞬間她停下了所有的動作,安靜了下來,目光有些獃滯。
「阿尋,你怎麼樣?」慕寒月側身坐在床上,握住她汗津津的手,一臉擔憂的望著她。
沈尋眼神空洞,眼前景象有些模糊,頭腦也是空白的,慢慢的瞳仁收縮,眼前的一切變得清晰。
這個房間是她熟悉的,就是她以前養傷的時候住的,突然意識到這是慕寒月的別苑。
之前發生的一切,慢慢在腦海中變得明朗,是慕寒月再次救了她。
「阿尋,你現在是和我在一起,沒有人能把你怎麼樣,乖,別怕。」慕寒月的聲音柔軟而又能使人安心。
他的眼神有些暗沉和疼惜,在看到阿尋神情獃滯,眼神渙散時,這種疼痛越發明顯。
沈尋慢慢的抬頭,看向他,不明的情愫在心中衝撞,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他救了自己,沈尋十分感激他,但有覺得無法面對他,心裡有些抵觸,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阿尋,我想你。」
慕寒月心中一陣酸澀,伸手把她扯進懷裡,萬千言語,柔腸百結,可此刻如梗在喉,他動了幾下嘴唇,再也說不出話來,沉澱了一下情緒,又說: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像今天這樣驚慌,情緒失控,這麼無措過,你知道在那塊岩石上,我看到你時心裡的感受嗎?我感到心慌意亂,力不從心,都怪我沒及時追上那輛馬車,讓你受到委屈,受到傷害。」
慕寒月的聲音很渾厚,又很溫暖,在劫後餘生之後,還能聽到熟悉的聲音,這本身就是一種安慰,他的聲音確實讓阿尋心裡的恐懼減輕了不少,人也平靜了下來。
她偷偷逃了,慕寒月剛開始心裡是恨她的,恨她無情,恨她毫無心肝,也發誓如果找到她,一定要讓她知道什麼叫天威不可侵犯,可是這種恨沒持續多久,就被另一種情感所代替,所淹沒,他想她,發瘋似的想。
每日這種思念如影隨行,腐骨蝕心,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氣力,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每日想起她,心尖最柔軟處,就像被刀刺一樣的疼痛入骨,讓他難以忍受,幾乎到崩潰的邊緣。
他才知道太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低估了對她的感情,可派雲展暗中查詢,快兩個月了,毫無進展,他都有些絕望了,想著她一個姑娘家,出門會不會遇到危險,思念的同時又非常擔憂。
怕她遇到什麼不測,讓他深深感覺到什麼叫束手無策,感覺到他雖貴為天子,可是有些事情也無法掌控。
可如今她又回來了,就這樣把她抱進懷裡,還是覺得心中不安,所有的恨,所有的不滿在這一刻,消弭於無形,不,從上午第一眼看到她時,就已經沒有恨了,而這一刻,他最多的失而復得的驚喜。
慕寒月伸出手臂,把她圈在懷裡,閉著眼睛,堅毅下巴,輕輕的蹭著她的秀髮,女孩沒有掙扎,也沒有出聲,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口上,感覺那麼柔軟無力,那種微弱又暖暖的氣息,透過質地很好的布料,滲透肌膚,慢慢的溫暖了心底,讓他覺得有一股不明的情愫,開始在體內蔓延,慢慢撫平他心底的浮躁,又讓他覺得心安。
而沈尋直到現在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為什麼每次最軟弱的時候都是他出現,而不是段長風,為什麼每次都是他幫助了自己,這種恩情,讓她無法理直氣壯的拒絕他心意。
剛剛發生的事,像做夢一樣,可是她知道,那不是夢,她心裡到現在還在驚恐,還在顫抖,也覺得委屈,好想趴在段長風懷裡,哭個天翻地覆,可不能,因為眼前的男人是慕寒月,他的一句「我想你」,更讓沈尋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一樣,所有的情緒在心中堆積,無法排解,只讓她胸口忍得悶痛悶痛的。
「阿尋,我知道這次你受了委屈,以後不會了,我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那些人……」
慕寒月一瞬間眼神變得無比陰鷙,那些人一個也別想活好,都要付出代價。
沈尋深呼了一口氣,輕輕的推開了他,她不允許自己這麼理所當然的享受他的溫情。
她赤腳下了床,身上也只穿著貼身衣物,跪拜在地,「阿尋參見皇上,多謝皇上救命之恩。」她開口,發現嗓子有些沙啞,乾澀的有些疼痛。
慕寒月一怔,瞬間把她從地上抱起來,放坐在床上,重新拉好被子,並細心地拿個靠枕,讓她坐得舒服些。
自己撩起袍角,坐在她面前,身體靠的很近,幾乎是覆在她身上,一隻手臂支撐在一邊,另一隻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她的頭髮烏黑光亮,剛剛洗過,此刻是披散的,沒有挽起來,濃密的長發,更顯的臉蛋兒嬌小,慕寒月心裡在想,她的小臉兒,都沒有自己的巴掌大,氣息奄奄的,平添一副病態之美,讓他想起了,侍兒扶起嬌無力這句話來,眼神瞬間變得無比柔情。
「阿尋,你不必和我客氣,我無論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以後不可這麼見外了,我會心裡不舒服的。」
「皇上……」
「別說話,讓我好好看看你。」
慕寒月打斷了她的話,並握起她一隻手,慢慢撫摸著自己的面頰。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個「朕」字,因為此刻他不是一個皇帝,對她也不是想霸道的佔有,而是一個男人,在面對喜歡的女孩兒時,想深情的擁有。
沈尋忍不住心裡有些緊張,就怕他這樣,本來剛剛經歷的那種事,心裡挺軟弱的,這是更是有些紛亂如麻。
「皇上,我……」
「叫寒月。」慕寒月固執的說:「以後就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直接喊我的名字。」
「皇上,您是南晉的天子,阿尋怎麼敢這樣叫您。」沈尋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奈何被他緊緊抓住,動彈不得。
慕寒月凝視她水靈靈的眸子,她的臉頰比之前好了很多,「我在你面前從來都不是天子,只是一個喜歡你的普通男人,你當然可以叫我的名字,這是你的權利,答應我,以後不要再離開我半步,我也不允許你再離開我。」
慕寒月,你還是那麼霸道,你不允許,你有顧及過別人嗎,你有問過我願意嗎?
「皇上,阿尋就是一個小女子,不值得您這樣。」沈尋吸了吸鼻子,覺得眼眶有些發澀,面前的男人說的再好,他也是皇帝,在他面前說話,做事都要小心,只要他在皇位上一天,就沒有人能跟他平等。
「值不值得,我心裡比誰都清楚。」慕寒月苦笑了一聲,握住她的手下意識的收緊了些,「你知道你走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
沈尋搖搖頭,但是卻也看出來,他確實少了以往的神采飛揚,意氣風發,英俊的臉龐有些消瘦,雙頰微陷,難道是因為自己?這個想法的冒出,讓她心裡有些酸澀,身體忍不住顫抖。
慕寒月以為她又想到了之前的事情,驚恐不安,所以才身體發抖,,瞬間又把她帶著一個寬厚堅實的,懷抱里。
「這段時間,我不敢讓自己閑下來,因為一空閑,思念就無孔不入,我只有每日拚命的批閱奏摺,讓腦子沒有時間想任何事,這樣心才不會那麼痛。」慕寒月把她的頭又往自己胸前按了按,「可有時候,我又覺得思念讓我很幸福,想著你的容顏,想著你的一顰一笑,陷入痴狂,而又樂在其中,雖然之後更煎熬,阿尋,你能體會到我那種感受嗎?」
沈尋在這一刻,覺得全身的力氣被抽空,慕寒月居然說出這種話,讓她無法承受,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阿尋,和我回宮好不好?」慕寒月身體離開了她一些,雙手放在她的肩胛上,目光凝望著他,有些急切,有些渴求:「我答應呢,和我回宮,我知道你心裡不願意,我以後再也不會強迫你,這是最後一次,我想自私一回。」
沈尋抬頭望了他一眼,眼神不敢在他臉上停留太久,連忙把視線轉向一邊,不敢看他的眼睛,因為裡面包含了太多的情愫,是自己不敢去探究的。
「阿尋!」慕寒月並沒有打算這麼放過她,口氣有些焦急,好像立馬就要知道答案,「和我一起回去好嗎?答應我。」
他的聲音在耳邊敦促著,凝視著她,像是要從那雙靈澈的眼睛里,看出什麼。
和他回去?難道要做他眾多女人中的一個,整日費盡心機的爭奇鬥豔,玩宮心計,只為老公能多看自己一眼,這多麼平常的一件事,可到了宮裡就成了奢侈。
再單純,再善良的姑娘,在那種環境下,為了生存,也會變的陰險毒辣,工於心計,這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更不想變成那種人。
就是她這個躲閃的表情,讓慕寒月心中泛著酸澀,這種苦澀的味道,從心底湧出,瞬間蔓延全身。
他如果想強迫她入宮,至少有一百種方法,但是他不想用,他想讓她心甘情願,但是又怕她拒絕自己,心裡很矛盾,也很糾結。
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她眼底的無措,更讓他挫敗,「我知道你怕什麼,我也知道你心中想什麼,你肯定在想,如果面前的這個男人,不是皇帝,身上沒有那麼重的擔子,宮裡沒有那麼多女人,會不會看著順眼些?」
這些話讓沈尋心裡,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把一切看的都很明白,但是那只是如果,他是天子,心胸要足夠寬闊,寬闊的能盛下萬里河山,寬闊的能容納三千佳麗。
後宮佳麗看著是皇上的女人,但遠遠不是,它牽著朝堂的詭譎莫測的變化,甚至天下的穩定,他是皇帝,他後宮必須要有這些女人,不管他願不願意。
「阿尋,就你這麼一個小女子,第一次讓我感覺到挫敗,無力。」慕寒月苦笑了一聲,「你大可不必把我當皇帝,因為在你面前,我從來都不是,只是一個動了感情,苦苦追求自己喜歡的人,卻次次碰壁的男人。」
沈尋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當然她並不是覺得自己不好,相反覺得自己還不錯,但是無論如何,他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子,說出這種話,對她就是一種震撼,她只覺得心裡很酸酸的,眼圈有些發紅,她不知道為什麼想哭,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還是因為他的話,她為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解釋,就是他的話是誘因,點燃了之前隱忍的情緒,自己想哭,並不是被他感動的,而是之前受了委屈。
她千長的睫毛抖動了幾下,晶瑩的淚珠從睫毛上滑落,像晶瑩剔透的珠子一樣,砸在慕寒月的手上,更砸在他的心上,讓他心中一頓,有些刺痛,伸手去擦她眼角的眼淚:
「別哭,臉上有傷,眼淚是鹹的,會痛的。」
沈尋把頭轉向一邊,伸手抹了一下重新湧出來的淚珠,眼睛紅的像兔子。
慕寒月扳過她的身子,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激起了他心底所有的保護欲,他動了動菲薄的嘴唇,眼神變得幽深,又炙熱無比,性感的喉結上下滑動著,忍不住臉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