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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節

  第39節

  謝硯禮已經從醫生那邊知道她的傷勢。


  不顧秦梵的反抗,便托起她裹著紗布,脆弱纖細的膝蓋。


  秦梵感受到了腿彎那輕柔小心的力道,指尖略頓了一下,紅唇緊抿著,沒有繼續推他。


  小嘴叭叭叭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謝總日理萬機,還有時間來探望我這個即將下堂的未來前妻,我這心裏可真是感動極了。”


  見她這麽有精神,謝硯禮看過膝蓋之後,重新將紗布包回去。


  聲音很淡又透著認真:“謝太太,謝家沒有離婚。”


  “哦,沒離婚,就是換個謝太太而已。”秦梵嗤笑一聲,紅唇微啟,幽幽地溢出諷刺的話語,“畢竟有的是想要競爭上崗謝太太這個職位的。月薪幾千萬,偶爾還有過億的獎金。”


  謝硯禮哪會聽不出她的意思,他沒有坐在蔣蓉之前坐過的凳子,而是坐在秦梵身邊,伸手將她從床上半抱起來,一同靠在病床旁。


  嗓音徐徐:“如果你不喜歡我有緋聞,以後網絡上便不會出現我的任何新聞。”


  這種近乎於退讓的言辭,完全沒有讓秦梵高興起來。


  那張雪白漂亮的臉龐越發淡然,“哦,隨你。”


  靠在他懷裏的纖細身子依舊僵著,無聲的反駁。


  秦梵垂眸看著謝硯禮搭在自己腰間那雙手臂,男人冷白修勁的腕骨上,黑色佛珠依舊安靜地垂在他手背位置。


  她能清晰看到佛珠上精致又繁複的經文,雖然看不懂,並不妨礙,這串佛珠引起她強烈的不適。


  不適並非來自於這串佛珠,她雖不向佛,卻也尊重任何信仰。


  她不適的原因是這串佛珠的來曆,以及與那個與他關係不淺的女人情侶款。


  秦梵驀地偏過頭,不讓自己去看謝硯禮身上的任何一個位置。


  她緊咬著下唇,“我根本不在意你那些新聞。”


  她在意的是他的態度而已。


  就算網絡上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那又如何,還不是所有人都以為謝太太是程熹。


  甚至連圈子裏的人,以後可能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參加過個假的婚禮。


  記錯了謝太太姓程而不是姓秦。


  這就是謠言的力量。


  見她睫毛顫抖,細白的牙齒緊咬著下唇,謝硯禮用未戴佛珠那隻手抬起她的下頜,語調淡淡:“別咬。”


  秦梵睫毛上瞬間盈滿淚珠,睜著一雙桃花眼,忽然委屈道:“你凶我!”


  謝硯禮看著她突然就哭了:“……”


  被她氣笑了,“這叫凶你?”


  秦梵張了張嘴,還想要說話時,謝硯禮那張俊美麵容忽然貼近,呼吸近在咫尺。


  隨即,薄唇覆上去,嚇得秦梵也不咬下唇了,舌尖卻被咬住。


  秦梵睫毛上那滴晶瑩的淚珠搖搖欲墜,而後……滴到謝硯禮的臉頰上。


  感覺到那一點涼意,謝硯禮身影微頓,沒忘記固定住秦梵那隻還在輸液的手腕,卻吻的更深。


  不知道被親了多久。


  秦梵快要呼吸困難時,謝硯禮才慢條斯理地放開她,拇指擦了擦她的唇角,原本櫻粉色的唇色恢複了瀲灩紅色,嬌豔欲滴。


  秦梵胸口起伏不定,指尖下意識攥著他的襯衣,好不容易才讓自己喘氣均勻。


  卻又看到他這動作,若不是手腕一丁點力氣都沒有,她都想得甩這狗男人巴掌。


  明明是他的錯,還用這種方式來讓自己閉嘴。


  謝硯禮微微有些粗糙的指腹擦過她被咬出齒痕的下唇:“這樣不凶你,親你,還哭嗎?”


  知道他是為了不讓自己咬下唇,但這個人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秦梵抬起濕潤的睫毛看他,好端端一個俊美男人,偏偏長了張嘴。


  秦梵已經不想跟他交流,眼不見心不煩:“我困了,你別跟我說話。”


  然後也不躺下,就那麽用一雙被眼淚洗過的澄澈眼睛望著他,意思很明顯:扶仙女躺下。


  誰讓謝硯禮強行把她抱起來的。


  謝硯禮破天荒地退步,難得耐心問:“璨璨,你對我哪裏還有不滿?”


  秦梵乍聽到這熟悉的小名,烏黑眼瞳內波光粼粼。


  謝硯禮叫她從來都是冷冰冰的‘秦小姐’、‘謝太太’,甚至連‘秦梵’這個名字,他都極少叫。


  忽然之間,她這個自從爸爸去世後,極少有人稱呼的疊音乳名從謝硯禮那偏冷音質的嗓音出來,秦梵竟聽出了幾分親昵。


  就仿佛他們是真正的夫妻一樣。


  秦梵下意識地想要咬唇,條件反射想到謝硯禮威脅的話,重新把唇瓣鬆開:“我沒有不滿。”


  “你有。”


  謝硯禮掌心撐在她身側,眼神定定地望著她,“你想要什麽?”


  猝不及防對上謝硯禮那雙幽邃深沉的眼眸,秦法像是被燙到一樣偏頭移開視線。


  麵對謝硯禮這樣的眼神,她的一切小心思仿佛都無所遁形。


  瞥到那近在咫尺的黑色佛珠,秦梵甚至覺得自己那些嫉妒、難堪、等一切負麵想法,是可恥而卑鄙的。


  她想什麽呢。


  她想讓謝硯禮把這串與程熹有關隨身攜帶多年的佛珠丟掉。


  謝硯禮嗓音又輕又低:“璨璨……”


  秦梵迅速捂住自己的耳朵,“沒有,我說沒有!你別叫我小名了!”


  她怕謝硯禮這樣的親昵,隻是演戲罷了,激出來她的所有黑暗心思,然後漠然譏諷她的那些心思。


  “別亂動。”


  謝硯禮見她這毛毛躁躁,差點把輸液管甩出去,動作熟稔地重新把她的手放回床邊。


  男人修長白皙的手指托著秦梵掌心時,黑色佛珠不經意滑過秦梵的細嫩的手背,她能清晰感受到佛珠冰涼又粗糙的刻紋擦過皮膚。


  秦梵身子瑟縮了下,再也受不了這串佛珠在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去,仿佛在嘲諷她一般。


  秦梵倏地推開謝硯禮,指著他的佛珠一字一句說:“如果我說,讓你把這佛珠丟掉呢?”


  “謝硯禮,你問我想要什麽,我說,想要你把這串佛珠丟掉,以後都不許戴。”


  “你會做嗎?”


  謝硯禮將她手背上的針頭拔掉後,用旁邊擱置的棉簽按住她冒血珠的薄薄皮膚。


  乍然聽到這話,謝硯禮指尖微頓。


  大概是沒想到秦梵會說這樣的話。


  鬆開她的手背之後,謝硯禮站在床邊,下意識地碰了碰垂落在掌心這串戴了已經十年的佛珠。


  病房中空氣近乎僵持。


  謝硯禮安靜地抬眸,看向病床上眼神清清冷冷的秦梵。


  他語調淡了淡:“謝太太,除了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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