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第93節
更別提還有兩位修為在元嬰期的修士,也在虎視眈眈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小丫頭哪裏是送上門找死,這是給他送催命符呢。
偏偏她自己還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安全,還在可憐巴巴地道:
“我今天早上隻吃了三碗飯,中午還一碗沒吃,師尊你不能讓我當個餓死鬼……”
月無咎微笑:“不可以,餓著肚子安息吧,師尊逢年過節會記得給你燒紙錢的。”
芃芃:!!!
芃芃:“師尊您這麽大的人了為什麽還這麽記仇!!”
月無咎:“你不知道嗎?老年人就是記別的不行,但記仇一等一的牢——魔尊大人,您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動手?”
魔尊:……這是在幹什麽?
他們幾分鍾之前明明還在生死決鬥,現在他為什麽會變成他們師門教育小孩子的工具人?
“我可是為了救師尊才故意冒險的!師尊您怎麽能見死不救!”
“我收徒弟可不是為了讓徒弟以身犯險救師父的,今日不給你一個教訓,你下次還敢。”
“隻要是為了救師尊,我有什麽不敢的!美人都不一定能讓我冒著大業未成的風險挺身而出呢,師尊您就偷著樂吧!”
月無咎忍不住眼尾一抽。
為什麽明明是感人的話,從芃芃的嘴裏說出來就這麽欠呢?
芃芃說完還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轉頭就對魔尊道:
“沒想到我的師尊是這樣薄情寡義的師尊,原來最好看的顏色是黑色,最好的守護者是魔族,我決定了,我要與你們魔族合作,換個方式成就我的大業!剛才那個義女我同意,從現在開始,你老婆就是我老婆了!”
魔尊:?你都在說什麽屁話???
事情的走向太快,眾魔族一頭霧水地看著突然倒戈的小修士,比她師門還摸不著頭腦。
為什麽她嘴上說著要當魔尊的義女,但聽上去更像是在說她要把魔尊從這個位置上踢下去,還要搶他的老婆?
不太確定,再看看。
被架在火上烤的魔尊腦子飛快運轉中。
方才交代後事,是他認定自己必死無疑才說的。
但現在,月無咎對他的殺意暫時淡了,隻要他不殺這小姑娘,事情必定還有回轉的餘地。
隻是此刻人多眼雜,他不能在這種地方表現出和解之意。
於是他一邊扼住芃芃的脖頸,示意眾人不要輕舉妄動,一邊傳音入密,告訴月無咎他們可以換個地方詳談。
兩方當著魔族眾人的麵且戰且退,九炁也收了天道之力,蒼白的麵色好轉幾分。
最後魔尊將芃芃抓回了自己的寢宮。
月無咎還在外麵與魔族眾人周旋一番演演戲,九炁向姬殊和宿懷玉使了個眼神,隱入人群從另一頭跟了上去。
殿門剛一關上,魔尊終於力竭倒地,想到月無咎等人還有一會兒才能進來,便放棄麵子開始擺爛大喘氣。
“你師尊……到底是何人?”
魔尊也算是活了八百歲的當世大能了,能跟他認真過上幾個回合的人寥寥無幾,更別說將他逼到這樣的必死之境。
芃芃和阿雪蹲在他旁邊,小姑娘托著腮幫子道:
“我師尊就是我師尊啊,是未來修真界之主的師尊,這個頭銜夠不夠厲害?”
魔尊:“……你師尊如此低調,究竟是怎麽教出你這麽張狂的徒弟的?”
芃芃無法理解地看著他。
“這怎麽能是張狂呢?人總是要有夢想的,沒有夢想和我師尊有什麽分別?”
魔尊:?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師尊厲害到了什麽程度。
可惜這兩人視角完全不同,在芃芃眼中,每天睡七個時辰,就算睜開眼也在坐著和躺著之間切換的師尊,大部分時候確實和鹹魚沒什麽區別。
“……芃芃……”
翻窗而入的九炁長眉緊皺,明明自己唇色如霜,但見了芃芃的第一反應還是——
“來我這邊,離他遠一點。”
芃芃見他慘白著一張臉,連忙從魔尊身上跳過去扶他。
“你沒事吧?你該不會要死了吧?”
芃芃的第一反應是:
他在北麓仙境好像是什麽舉足輕重的大官,要是為了阻止她師尊殺人而受傷,陰陽家會不會訛上他們九重山月宗啊?
陰陽家那幫人平日進進出出都呼奴喚婢的,一看就是闊氣人家,他們宗門一窮二白,這可不得把家底都賠掉?
“你挺住!你可不能出事!”
九炁略有些微訝:
“我沒……”
“快躺下!讓我給你把把脈!”
坐在地上調息的魔尊眼看著芃芃把他榻上的東西都掀去一邊,再將那小少年小心翼翼地扶上床,隨後麵色肅然地搭上他的脈搏。
九炁垂眸看著小姑娘認真的側臉,好奇問:
“你會把脈?”
芃芃肅然答:“我不會。”
“?”
“我隻是感覺受傷的人需要走這個流程。”
“……”
認真走完流程的芃芃從芥子袋中掏出姬殊給她的丹藥。
平日裏姬殊不管煉了什麽丹,芃芃都會去薅羊毛,能省一點是一點嘛。
雖然她不通醫理,但姬殊的丹藥都用不同顏色的瓶子區分,紅的治傷,藍的大補,上麵寫了上中下等級以作標識。
九炁看著芃芃掏出了一個紅色的、寫著“中”字的紙包。
“這是何物?”
芃芃十分珍惜地小心打開:
“是我師姐煉的丹,能讓你快點好起來。”
“丹藥為何不用瓶子裝?”
因為瓶子也要錢啊!
仿佛一個窮酸屌絲的芃芃看著白富美九炁,在心裏直搖頭。
真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這麽大手大腳的男孩子,也不知道會被哪個倒黴蛋娶回家。
芃芃她隻道:“因為是很珍貴的丹藥,需要特殊包裝,別廢話了,你趕快吃了就行。”
九炁看著外包裝上麵寫的一個大大的“中”字,他總覺得這個字的意思是中品丹藥的意思。
但既然芃芃說很珍貴,那就應該是他想多了吧。
九炁乖順地吃下了芃芃親手喂丹藥。
喂完了丹藥,芃芃還一臉擔憂地望著他:
“你方才吐了那麽多血,真的沒事嗎?為什麽會吐血啊?一顆夠不夠,不夠我再給你吃一顆吧。”
可千萬別賴上他們宗門啊。
九炁看著趴在床邊的芃芃,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都比往日要亮些。
“……你很擔心我?”
芃芃認真點頭。
九炁從前從不覺得受傷是一件好事。
身為天道之子,北麓仙境的執掌者,他的弱小便意味著天道威嚴的損傷,更小一點的時候,他每每生病受傷,在家臣眼中看到的都是失望與不安。
這是第一次,有人以擔心一個人,而不是一個容器的眼神看他。
“不必擔心,我很快就會好。”
偏頭看著芃芃的小少年濃睫半垂。
不過,此刻他又難得覺得自己強大的愈合力有些多餘。
“嗤——”
調息了一半的魔尊忍無可忍地睜開眼。
“兩個加起來年紀還沒有零頭大的小屁孩,少在我眼皮底下黏黏糊糊的。”
一旁的阿雪似乎察覺到他說話不好聽,凶巴巴地朝他呲牙。
“你沒事了?”
芃芃走到他麵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們就商量一下我們稱霸修真界的大計吧!”
此刻的魔尊發自內心地覺得,但凡他有一個兒子有芃芃這樣的雄心壯誌,他也不至於找不到一個靠譜的繼承人。
但以芃芃的年紀而言,她口中的雄心壯誌和白日做夢基本沒有本質區別,魔尊沒有將她的話當真。
他長腿半撐,閑聊般地開口:
“你方才說的那個‘雞娃不如雞自己’,是什麽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呀。”芃芃盤腿坐在石磚上,“像你之前那樣,給你的幾個孩子定下超高的目標,讓他們打雞血一樣的死命競爭,就是雞娃。”
魔尊頷首:“原來如此……那為何雞娃不如雞自己?天底下做父母的不望子成龍,難道還要讓孩子變成無能廢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