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仙人撫我頂
在場的一眾神仙童子，皆不看好我，就連我的靠山豬八戒，也覺得那哪吒三太子說的話極有道理，我更是有些絕望，可這突然現身的白鬍子老頭，卻開口為我說了這麼一句話。
讓他試一試？
「老人家，你好歹也在仙界掃了這麼多年的地了，你難道不知道，凡人是不可能具有仙靈之氣的？」
依我看，這神仙之中，也不乏勢利眼之流，甚至有些品性還不如凡人呢！
那掃地老人也不惱火，臉上依舊掛著慈祥的笑容：「試一試嘛，不是說這進仙校的童子，都可以用試仙石上驗測這仙靈之氣么，這小夥子既然是新生報道，同樣有資格參加驗測，再者說了，你們知道他是凡人，不可能有仙靈之氣，等測試結果出來，他自然就死心了。」
老人一番話脫口而出，說到這種程度，恐怕也沒人站出來反對了。
其實說到底，這些神仙童子，哪個不是由凡人得道才成的仙？縱使再瞧不起凡人，也不能磨滅自己的過去。只不過升入仙界之後，由於結界的限制便再也下不了凡間罷了，唯獨我可以通過那通天橋，自由的出入。
「還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那好吧，就讓他試一試吧。」
哪吒等仙師只好點頭同意這樁瑣事。
有了去試仙石測驗的機會，我卻沒有半點喜悅，原因很簡單，凡人是不可能有仙靈之氣的，哪吒說了，千百年來未曾出現過一人，倘若真有什麼曠世奇才，我也沒那個自信認為那奇才便是自己，這一點，是無法自欺欺人的。
「去吧，去試試也好。」表面上豬八戒這麼說，可實際上他心裏面根本就沒抱有絲毫希望。
只不過是礙於嫦娥的面子，這才帶我飛到了試仙石面前。
那三位仙師壓根就沒當回事兒，紛紛回到各自的崗位上教導學生去了。
身邊只有幾個好事兒的仙童在圍觀看熱鬧，估計他們也是等到這結果出來之後，好將我嘲笑一番罷了。
測驗很簡單，只需將手掌放在那試仙石之上，倘若有仙靈之氣，那石頭上面變會升起一道靈光，仙靈之氣愈加霸道，那道靈光便愈加亮眼，反之則沒有任何反應。
將手放了上去，掌心剛剛貼在那石頭上的一刻，只見眼前那塊高大的巨石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突然震動了一下。
這異象，使周圍懶洋洋的看客瞬間來了精神，豬八戒更是眼睜睜的看著試仙石忍不住叫了一聲。
「試仙石竟然動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邊鬧出的動靜，瞬間將哪吒等人吸引了過來。
「難道真有仙靈之氣？」
雷震子驚訝的問道。
本以為這試仙石沒有反應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結果了，可沒想到，這尊巨石竟然發生了異動。這便讓我心生出些許期待，難不成吃了仙桃，我真的有了仙靈之氣？
還是說，那千年不遇的曠世奇才，就是我？
如此說來，這異動之後，一定會有靈光顯現，老子就特么的牛逼了！
有么？有么？
眾人也是屏住呼吸，帶著不可思議的眼神直直的望著試仙石。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時間逝去了好久，那巨石除了剛開始的異動，再也折騰不出半點動靜，更別提什麼靈光從中亮出。
一瞬間，我心灰意冷。凡人就是凡人，奇迹也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
哎，算了吧。讓豬八戒教教我也好，會一些低級的仙術，也沒什麼大不了，只不過不能再進一步而已。
「我就說嘛，凡人不可能有仙靈之氣的，都散了吧，沒什麼可看的。」哪吒擺了擺手，他說的話是事實，可我聽著心裡卻很不舒服，總覺得他是在幸災樂禍一般。
眾人散了之後，豬八戒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說道：「沒事兒，弟弟，既然嫦娥仙子將你託付給我，那我老豬就儘可能教你，他們不收你，我收你，怎麼樣？」
眼下這是最好的結果了，若是我還不接受，那未免太不是抬舉了。
點了點頭，我收拾好壞心情，沖豬八戒微笑示意。
一人一豬正準備離開之時，之前那個掃地老人卻再一次出現在我們的視線當中。
「凈壇使者，您公務繁忙，未必有時間教他，不如就把這小夥子交給老朽調教調教吧。」
這白鬍子老頭突兀的提出了這麼個請求，讓我和豬八戒面面相覷。
「這個嘛，老先生你有所不知，這小兄弟是我的老熟人，受人之託，哪怕再辛苦，也要讓他有所長進。」
豬八戒很有禮貌，哪怕對待一個在仙校里掃地的老頭，也稱其為先生，這點倒讓我很有好感。只是他話中這意圖，挺是耐人尋味。
那老頭兒擺擺手又說道：「不要緊不要緊，你就放心把他交給我吧，再者說了，也不耽誤不是，你照教不誤，我只負責安頓他日常起居，怎麼樣？」
聽到這話，豬八戒笑了，他這一笑，我傻了。看來連他都覺得我麻煩，趁這機會將我甩手給這掃地老頭，何樂而不為？
「老先生說的也是，老豬我近日確實有些公事要處理，不如就按你說的來吧，不過你可要照顧好我這弟弟。」
「弟弟，你看這樣行么？」
他一天天能有什麼公務啊，不就是吃喝拉撒想嫦娥么？可如今話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我能說半個不字？
媽的，到時候我非得多坑你幾件法器不可！
這掃地的老頭能有什麼本領啊？要真有什麼本領，還至於在這仙校里掃地？
豬八戒優哉游哉走人之後，我看著那老頭佝僂的背影，心裏面直犯嘀咕。
有那麼一瞬間，我想起了金庸筆下的那位掃地僧，幻想著這掃地老人也是隱世的高人，幻想著自己撿了天大的便宜！
可仔細一想，根本不可能啊，這仙界的神仙，那都是有仙位排名的，根本就藏不住，若真是高人，豬八戒他們還能不認識？
哎，鬱悶，極其鬱悶！
我跟在那掃地老頭的身後，心情簡直日了狗。
隨後他所教我做的事情，更加印證了我的想法。
就算是掃地的，那也是在仙界掃地，多少會點法術有些本領吧？然後這老頭兒，真的就只會掃地，他教我的本事，也只是掃地。
只不過以前是他在掃地，現在拿著掃帚的人換成了我而已。
我一遍一遍掃著修鍊場，耳邊傳來了那些仙童的諷刺和嘲笑。
「你看，凈壇校長都懶得管他，現在掃地呢。」
「嗨，凡人來仙界掃地，已經夠給他面子了，他也只配掃地了。」
這些刺耳的話，我聽得心裡很不舒服，但人家說的確實有道理，只能用掃帚狠狠的掃著地，將心中的不滿發泄出來。
「怎麼？是不是覺得煩啊？」老頭兒在一旁喝著小酒問道。
怎麼可能不煩？我重重的點點頭。
不過那老頭兒又悠哉悠哉的發話了，「才掃多久啊，這就煩了，欠打！」
話音剛落，那老頭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根柳條，嗖的一下，打在了我的屁股上，給我疼的直叫喚。
「好好掃，掃地就掃地，要心無雜念。」
蛋疼，老頭還給我上起掃地課了。
「這地我都掃了上千年了，只要心靜如止水，便不會感到半點煩意。」
後面那半句話，倒是有點高深莫測的味道，而前半句，則是讓我大吃一驚，這老頭若真掃了上千年的地，那也算是令人欽佩。
怎麼辦？干一行愛一行吧，我按照那老頭兒的說法，向心無雜念的狀態努力著。
一天，兩天，三天。
我還在掃地，可心裏面想的卻是這人間的事兒，總惦記著會不會出什麼事兒。
而時間越久，這種念想便越來越淡然了，我真的有點掃出門道了，等到自己快要做到了心無雜念的那一天時，白鬍子老頭在一旁樂了樂。
他朝我揮了揮衣袖，我連忙走了過去。
「轉過身去，背對著我。」
老頭兒不知為何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來，但這麼多天過去了，我早已習慣了聽從他的命令，不問原因便轉過身子。
之後便感到一張溫潤的手掌輕輕的貼在了我的頭頂。
「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我耳邊突然傳來了這句話，像是從遙遠的東方傳過來的一聲輕吟。
「師父？師父？」過了一會兒，那老頭不再說話，我疑惑的問道，又不見有人回應，於是連忙回頭看去。
只是這身後空無一人，那白鬍子老頭已然不見蹤影，只剩下地面上的那根柳條，靜靜的躺著。
老頭兒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找了整座仙校也沒找到，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儘管接觸的時間不長，這老頭除了讓我掃地以外什麼也沒教過我，還總用柳條打我數落我不專心，可突然間這麼一走，我心裏面頓時感覺空蕩蕩的，很不自在。
我只知道那掃地老頭走了，卻不知道在那試仙石異動之後，巨大的石體底部，產生一道極深的裂縫，從那裂縫之中，有一道煞氣射了出來。
更不知道在這天庭之外的九重雲霄上，一尊被金光縈繞在周身的大佛笑著說道：「你身上煞氣太重，我教不了你，你師父只能是那隻三界之中最頑冥不靈的潑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