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私寵
我搜肚刮腸地回憶,這並非是我認識的聲音。Ω
不是6蕭蕭的聲音。
也不是沈穎的聲音。
更不會是張芝的聲音。
自我離開后,6戎沒說,我好像是自然而然地知道,張芝坐上了我的位置。之前的高洋,本來就能力不錯,當時已經在另一處地方有很穩定的位置,前景不錯。
張芝的助理?
我當即否定,秘書助理可以碰到6戎的手機,並且出些微慵懶、些微疲倦的話語?
那個人剛睡醒?
所以,6戎正睡在他身旁?
陷入思想,我沒說話。顯然對方不耐煩,她又說,「你是誰,怎麼不說話?」
那無所謂的態度,更不想是他的職員了。
更像是,露水情緣女主角。
「6戎呢?」我前一秒還在驚喜6戎接我的電話,這一秒,我現,一切不過是假象。
不過是他的枕邊人,不小心接聽的。
「他在洗澡。」她頓了頓,「剛進去不久,你要等他出來,還是我現在叫他?」
洗澡,這樣的暗示還不夠?
我回:「我再打給他吧。謝謝你。」最後三個字,我幾乎是從牙縫擠出來的。
前因是,我徹底激怒了6戎這個瘋子。但當我確認他和別人同床共枕時,我竟也壓不住我滿腔的憤怒。
掐斷通話,我當即摔了手機。
一聲悶響,手機在地上翻個,並沒有破碎。
我腦子裡一時迸出很多想法,全都擠在一起。我盯著被手機殼保護得很好的手機,終究走過去,彎腰撿起手機。
拍了拍手機正面的灰塵,我重新打給6戎。
對方很快接聽,「又是你?他還在洗澡?你剛才掛斷電話的行為很不禮貌,所以我不準備為了你穿上衣服去喊他快點洗澡。」
估計因為我是女的,她有意無意地示威、炫耀。
我忍住氣,「告訴我,你們在哪?」
「你是誰?」她嗤笑,「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是他老婆。」我稍作停頓,「你勸你最好收拾東西滾蛋。正方抓姦,小三可會狼狽得一塌糊塗。」
她嗤笑:「他什麼時候有老婆?我怎麼不知道?」
「你又是誰?隱婚,不懂嗎?」我涼涼道,「廢話少說,趕緊告訴我。」
或者是被我不自覺流露的匪氣嚇到,她老老實實報了個酒店名和酒店房間號。
我收拾一番,確認錢包里還有一點可憐的現金后,我匆匆出門。我現在體力沒有完全恢復,但小跑沒有問題。
為了節約時間,我打車。
司機見我氣喘吁吁,「妹子,怎麼這麼急?」
我脫口而出,「老公出軌,抓姦!」
不得不說,我入戲還挺深。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被逗笑。
司機估計覺得我反應詭異,不再多說。
抵達酒店后,我同樣快步走。比起以前,效率可低了。無論如何,我要先和6戎算清賬!他要是死都不接受我的道歉,另當別論。在我覺得我們兩廂情願時,他絕不能找其他女人!
「啪啪啪」,按完門鈴,我覺得不夠,狂敲門。
我忍不住笑意:吃醋的女人,還真是個個氣勢兇猛。
「來了。」仍舊是意興闌珊的女音。
沒多久,我聽到了腳步聲。再過幾秒,門就開了。
看到那張臉,我怔了幾秒。她一樣,定定看我。
我應該是認識她的,這張臉,是出現在我眼前的過的。車禍之前的事,我都有種前塵往事的感覺,需要細細回想。
她率先眯起眼,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原來是林蔓姐姐。我還好奇呢,哪個人膽大包天,敢說是6戎的隱婚妻子。」
這樣矯揉造作的姿態,這樣甜膩得讓人作嘔的笑,我想起來了,是吳佩!
那個喜歡和男星炒作、整過容卻非要在公眾面前維持清純玉女形象的吳佩!
與此同時,我腦海迅掠過我去海邊陪6潮生撞見的畫面。嬌嬌嫩嫩的吳佩,近乎淫-盪地討好著z.d持股並不少的周股東。
6戎之前和她鬧過緋聞,後來我認定是逢場作戲。
把我隔離后,他又吃回頭草了?
那麼多好草不吃,他選了吳佩?將6戎的臉和周股東肥膩的臉重疊在一起,我沒由來感受到一陣噁心。
「是我。」我努力沒表現出嫌惡,「6戎呢?」
她笑容不減,後退幾步,「為了等你來,我可是想法設法托住6戎哦。我告訴他,他昨晚有子-孫溜到我身體里了,他去買避孕藥了。姐姐是不是好奇他怎麼會親自幫我去買葯?我跟他說,不是他買的,我不吃。」
「啪」,我當即給了她個耳光。她說這些話,真的噁心到我了。
她捂住臉,卻沒有很悲痛,反而保持微笑,「姐姐,6戎要娶你的消息璉城鬧得沸沸揚揚的,所以你這未來正室的耳光,我受了。不過,姐姐,你看看你的臉色,慘白慘白,會讓男人失去興緻的。就算男人許諾給你婚姻,你也不能任由自己變得年老色衰。古往今來,多少血淋淋的例子告訴我們女人——色衰愛弛。」
松下手的她,露出被我打的半張臉,有淡淡的指印。
她顯然剛醒不久,身上還是性感的弔帶睡衣,胸圍兇猛。不過臉上的妝容,的確是精緻的。
右手使勁,我推開浴室的玻璃門。不急於回答吳佩,我走進去,打開熱水。而後,我拖拽噴洒熱水的蓬蓬頭,直對吳佩。
那一瞬間,她的臉全部受災。一秒過後,她驚叫不止,躲開了滾燙的落水。我滿意不已,扔下「兇器」,並且關了熱水。
我抵在浴室的玻璃門處,冷冷看作亂的吳佩。她被我堵住路,只好退回床頭櫃,拿起酒店提供的礦泉水,直接倒在臉上。
估計臉上太燙,她動作很快,極其滑稽。
潑了一陣水,她又不停地抽紙巾,擦臉。
待到她重新面對我時,兩頰詭異地紅,妝容盡毀。原來素顏的吳佩,真的不過如此。
完全不知我在嘲弄她的長相,她尖聲質問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你跟我老公睡覺,我為什麼不可以給你點教訓?」我語氣飛揚,「還有,吳佩,我告訴你。女人怕的不是色衰愛弛,而是正當年紀卻沒有可以留住男人眼的好容貌。」
美貌能留住男人們欣賞的眼,真正能留住男人心的東西,那就複雜了。
猛地捧住臉,她有些崩潰,「是你害我變成這副鬼樣子的!」
不等我說「你本來就是這副鬼樣子」,就聽聞一道男音,「林蔓,誰說我是你老公。」
6戎先聲奪人。
話說完,門口才出「嘀」聲,門被推開。
久違的6戎,出現在我的面前。
他的眉骨,依然是生人難近的凜冽。明明是可以漂亮得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偏偏裡頭全是冷顫顫的寒。他的眼神滑過我,像是看陌生人。
那樣的他,猛然讓我想起我和他的第一次。
冷漠的、本來的他。
投下這冷然的問題后,他走到吳佩跟前,塞藥給她,「趕緊去吃,懷孕就打掉,別想在我眼皮子底下玩心計。」
原本,我會因為6戎對吳佩的冷然態度好過一點。
但此刻,我完全被他的疏冷打擊了。
聽沈穎說、和我自己想象是一回事,真正身臨其境感受他的涼薄,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久前,他不還是猩紅著雙眼問我「那我呢」的男人嗎?那時,我和他是心意相通的,我感受得到他對我來自靈魂深處的愛。
那時,我卻沒有留住他的心思。
當他決意一走不回頭,我只能在醫院休養。我以為,他會等我。而今日交鋒,我驟然意識到,他沒有等我。
他沒有等我好起來,走到他身邊。
所以現在我走到他身邊,他對我冷言冷語,並且顯然剛從另一個女人身旁爬起。
吳佩全然不介意6戎的冷淡,緊巴巴地拽住他胳膊,「好的,我一定按時吃。6戎,你昨晚讓我特別幸福,一定要多找我。」
他抽出手,「吃藥,化妝。」
看來,6戎也受不住完全不修飾的吳佩啊。
吳佩識趣,當著6戎的面吞了那顆小小的葯。她翻找一陣,拿出化妝包,經過6戎,走到我面前,「讓我進去。」
我側過身,竟然是配合的。
她掃我一眼,走進,拉上了磨砂玻璃門。
所站的位置緣故,我一讓路,就後背貼著門背。
6戎看向我,「你還不走?」
「6戎,我」
他抬表,狀似斯文地截斷我,「不好意思,我要去公司了。」
這樣天衣無縫的理由,我拿什麼反駁?
在6戎的心裡,大部分時間都是野心佔據位的。有那麼一段時間,他把我看得很重要,也僅僅是有一段時間。
這一回,他真的被我激怒了。或者他潛在的病態因素,讓他刻意遺忘我。
他怎麼會徹底忽視我?
我不信,他卻在我掙扎間走到我跟前,「讓開。」
抵住門背,我仰望著冷若冰霜的他,「6戎,我好好地活下來了!我再也不會去死了,我要陪在你身邊!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你別這樣,好不好?」
最後一句話,我把語氣放到很軟,像是苦苦哀求,也像是軟語撒嬌。
我記得,這樣,對男人是有用的。
不想,他大手抓住我的胳膊,將我拽開,「你不是小願。」
他說得很輕,卻是斬釘截鐵地。
剛剛復原的我,力氣根本不及他。他拎小雞一樣把我扯開,旋即出門,不給我再做糾纏的機會。我又恨又惱又疼。
他說,我不是小願。
他對我,是有多失望?
越失望,越證明,他愛我至深。這個認知,讓我想恨他,都不能真正恨起來。
不經意間,我看到皺巴巴的床單,我咬牙切齒地,恨不得咬下6戎身上的一塊肉。讓他亂來!讓他找女人!
「嘩啦」,吳佩出來,妝容合適,又是娉婷佳人。撞上我的目光,她不掩訝然,「你怎麼還在?」她同時環顧房間,應該是確認6戎有沒有在。
「6戎走了。」我往前逼近,氣勢又回來,「我找你談談。」
敵強我弱,敵弱我強。
6戎我對付不過,區區一個吳佩,我還是有信心的。
「你幹什麼?」她估計被我剛才灑熱水的行為嚇住,有點怵我。
我低頭,從包里拿出兩張票,「給你個任務,讓6戎陪你去看這舞台劇。」
吳佩打量票上的名字,顯然很嫌棄,「這什麼鬼東西,我才不喜歡看?」
「誰讓你喜歡了?」我語氣不耐,「你必須要讓6戎去,不然,我就讓吳佩身敗名裂!你和誰睡,我作為一口咬定的見證人,應該很受娛樂記者的歡迎吧?別小看我,我想要證據,轉手一大把。」
自從意識到吳司嘉的能力后,我更確信,他要搞到幾張吳佩和誰誰誰曖昧的照片,簡直輕而易舉。
私心裡,我不想6戎作為緋聞男主角。
曾經,許折願是6戎的私寵。
以後,6戎也會是我的私寵。
「神經病啊你。」她指甲扣著五彩的票,抗拒著,顫抖著。
我笑,「你可以和我賭,反正,我輸得起。可吳佩,你輸得起嗎?」
帶著篤信,我離開浴室,離開酒店。
我原先的計劃,是親自邀請6戎看那場我親自為他準備的舞台劇的。但方才6戎的態度那麼明顯,我知道我遞過去的票,肯定會被他轉手扔掉。這樣,我的心,會疼。
吳佩是他這段時間的女伴,請他去看個舞台劇也正常。就算6戎拒絕,我看不到,會好過很多。
舞台劇是晚上七點開始,我吃過晚飯,守在隱蔽處,一個個看入場的人。
其實我可以實時查看監控,但我就選擇了變態的方式。
我也有我的固執與堅持。
晚上六點五十九分,6戎才挽著吳佩出場。
6戎還真是惜時如金,決定要來還踩點,讓我一直提心弔膽到他出現。看到他來,我是驚喜的。但目光落在他身旁的女人,我又是不爽的。
想到他和她睡在一起,保護措施還沒有做好
我握了握拳,最終忍住。
他們進去後幾分鐘,我緊隨著進去,我躲在座位的最後。我不知道吳佩和6戎坐在哪裡,可我能確定他們在。
這就夠了。
舞台劇已經開始,嬌嬌小小的女孩,迷失在層層疊疊的森林裡。起初,她很堅強,沒有哭,憑著她知道的,再找路。等到她一次次現她走回原地,她才展露驚惶。
道具有限,幕布上的森林,顯得虛假。
可我看著小女孩眼,卻彷彿身臨其境。我感受得到那濃稠的綠意,一層比一層深。我閉上眼,似乎都能聞見草木特有的清新味兒,混雜泥土的腥、花朵的填。
因為那就是我夢裡的場景,我和6戎的正當年。我時不時會做到這些事,讓我驚嘆的是,夢像是連續劇一樣,一天接著一天。
不知道是夢,還是我強烈的意念,喚醒了我被催眠的記憶。
緩緩睜開眼,舞台上珠玉般靈秀的小姑娘還在演。
無數次的嘗試,她找不到出路。她什麼都忘記了,她記不得她該往那條路走,記不得小哥哥和那個冷麵的大人教她的東西。
她不記得!
耳邊瀰漫狼嚎,她怕極了:她會不會被吃?
在孤兒院,她不聽話,就會被嚇唬——不聽話的小孩會被狼吃。
兩隻腿疲軟不堪,她邁不動路,跌坐在草地上,低啜起來。
她在小哥哥身邊有三年了,幾乎不哭。這一回,她被害怕吞噬,忍不住落了淚。一哭,她就受不住,小聲啜泣,變成了嚎啕大哭。
「小願!」大氣喘不勻的弱冠兒郎,穿越層層密林,終究找到他的女孩兒。
女孩兒看見他,臉上掛著晶瑩的淚兒呢,就迫不及待露出溫暖寒冬的笑容。
她笑得這樣甜,這樣讓人甘願去疼。少年躬身,將她抱起。他抬手,稍顯笨拙地替她擦拭眼淚,「小願,不哭了。」
溫柔啊。
那個時候的6戎,竟然這麼溫柔?
少年一出現,女孩就看到了全部的希望。在少年的安撫下,女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小哥哥,對不起,是我沒用」
那是一場實地測試。
女孩不該迷路,卻終究在一圈圈裡迷失了。
少年沒有責罵,抱著她,一步步走出茂密的叢林。在女孩眼中,樹木參天的樹林是偌大而繁複的迷宮,在少年眼中,那似乎有四通八達的道路。
「小哥哥,」樹林終於被甩在他們身後,女孩趴在少年肩頭,近乎是咬耳朵,「你真好。」
少年沒說話,嘴角卻是上揚。
場景切換。
安靜的房間,女孩坐在桌前,低頭寫著什麼。她眉頭深鎖,似乎被困擾了。
少年徑直推門。
女孩聞聲,當即擱下筆,晃蕩著腿兒,跳下椅子,蹦躂到少年面前。她仰著粉兒嫩的臉,「小哥哥,你找我?」
抬手,忽地一松,他手上垂下一根銀鏈,底下是質感上好的懷錶。
女孩眼中放光,顯然覺得新奇,「小哥哥,這是什麼?」
「懷錶。」他將懷錶放進女孩迫不及待攤開的手裡,「送你的。」
帶著新奇,女孩把玩懷錶。打開懷錶后,一陣輕緩悠長的音樂傾瀉而出。
「小哥哥,上面有你的照片!」她驚道。顯然,比起動聽的音樂,她更在意照片。
「嗯,你一定要戴著它。」他一頓,「這樣你就不會迷路。」
女孩高高興興地,當時並沒有想很多。或許,在她心裡,她身邊一直會有他啊。不是說好,互相陪伴,不再讓對方孤單么?
我看著看著,莫名眼眶一熱。當年我差點在這樣濃稠到險惡的密林里走丟,6戎特意買這個哄我,而且希望我這輩子都跟在他身邊。因為——這樣我就不會迷路。
結果,我現在連懷錶在哪都不知道。
夢到懷錶那晚,我流出了許多眼淚。一早醒來,我確認我找不到懷錶,更是一整天都有些鬱郁。
很早之前,我就萌生用舞台劇表演我們的過往給6戎看的念頭,小演員一直在排練。在沈穎的幫助下,場地、場次都逐次解決。
這一段結束,有人鼓掌,有人哭,有人離場。
之後,一直是細水長流的生活。
包括那句,激起我回憶的「我來認領我的女孩」也出現了。
因為太過細慢,基本沒什麼人有耐心看。我在門口,眼睜睜看觀眾6續離場。在臨近尾聲時,吳佩都離場了。
我卻深信,6戎不會提前離場。
他恨選擇去死的林蔓,他不恨天真無邪的許折願。
直到,散場。我張望過去,沒有其他,僅有6戎。原本人頭擠擠挨挨,我辨不清他在那裡。現在表現結束,劇院里燈光全開,他獨坐中央,特別明顯。
我幾乎是跑過去。
6戎看向我,眼神沒有早上那麼寒氣蝕骨。
「啪」,趕在他說話之前,我狠狠甩了他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