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希望
雷聲大，雨點小，段焦年興師問罪完，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不禁搞的易宴莫名其妙，一頭霧水。
聽評判讓展示魔器，易宴深吸一口氣，壓下要逃離的想法，經這麼長時間準備，等的不就是這一刻。
易宴還是不甘心的，放棄或許很容易，但怎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盤腿坐下來，將魔匣平放雙膝，短暫調整后，以玄力催發。
不起眼的魔匣表面，一道道絲線亮起，接著整具魔匣悄然崩潰。
崩潰的魔匣碎片沒有四散，在易宴面前一定範圍內，有牽引一樣片片伸展，又重新組建。
再組建出來的魔器，有聳立的管子，凸出的花朵口，還有的地方裹著薄膜，模樣十分奇特。
沒有誰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就在眾人紛紛猜測時，突的一個聲音叫醒耳朵。
悅耳的音符，空靈的輕舞，宛轉沉浮，恬靜動聽。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喊道：「什麼破玩意，趕緊滾下台。」
話語出自段焦年眾弟子，在段焦年質問易宴時，這些觀賽弟子自然有聽到。
郎房希的死在這些弟子間早傳遍，有的人或許和郎房希沒什麼交情，但總歸同窗一場，自是一致對外，卻不知今時不同往時，段焦年暗罵一聲蠢貨，眼神狠狠瞪過去制止。
古壇廣場旁，一座酒坊的三樓，洛熙坐在窗口，觀望著易宴。
身後裘誠走過來，單膝跪地。
洛熙頭不回的道：「查的如何？」
裘誠垂首道：「回稟女王，那個女人是潛龍的聞人夢，潛龍中號龍珠。」
「潛龍？」洛熙輕哼一聲。
裘誠還要繼續稟報，被洛熙抬手阻止。
台上響起悅耳聲音，一下吸引洛熙的心神，還沒剛沉浸其中，就聽到了那句叫囂。
洛熙目光一寒看去，圍觀的民眾也是紛紛怒目，尤其是段焦年那狠狠一眼，差點將這些做弟子的嚇破膽。
好在，音符沒有被打斷，眾人再度聆聽。
如今精神高度集中的易宴，根本不被外物所動，魔王這件器具製作起來倒不難，難的是那些稱作曲譜的東西，需要輸出的玄力控制入微。
初始空靈的音符，揉進來悠揚的弦音，弦音急驟后變調放緩，音色渺茫，蒼涼。
模糊的前路，摸不著方向，像迷失在黑暗中，不知該何去何從。
突然的，薄膜震顫，連續的混重低音，直擊心靈。
眼前迷霧散盡，豁然明朗，大地是那般高曠遼闊，雄渾壯麗。
沒有人留意到，天空飄下今年的頭場雪。
雪花紛揚，越飄越大。
恢弘的音色，持續高亢奔放，蕩氣迴腸。
無形的音波，將雪花收攏，不落的變幻莫測，隱隱約約律動出一位曼妙女子。
如夢如幻的曼妙女子，朦朧的翩翩起舞，似頌揚，似守望，似訴說，曙光就在前方。
前進吧！即便路途艱難坎坷，也決不要灰心喪氣。
前進吧！即便有狂風烈沙阻撓，也不要喪失掉勇氣。
前進吧，征服這不公的命運！
越來越多的人，雙手十指相扣，虔誠放在胸前。
高亢的音色轉調，趨向平緩。
前進……
前進……
一曲盡。
洗滌的心靈，餘音仍繚繞。
易宴吁出一口氣，睜開眼，台下的一幕，讓易宴震撼。
卻見，靜悄悄的觀眾們，人人是淚流滿面。
不安，悸動，雲月宮的逼近，令很多人被迫捨棄家園，那一直被壓抑的情緒，這刻釋放。
雪還在下，好一會，評判台一位大師才開口道：「少年，你展示出的這連貫聲音，想表達什麼？」
易宴遲疑了下，堅定道：「希望！」
希望，希望，台下的觀眾紛紛默念，跟著整個古壇十字道，轟然爆發出震天歡呼。
酒坊三樓，注視著易宴的洛熙，目光更是異彩漣漣，沉醉道：「裘誠，我想我戀愛了。」
跪后的裘誠沒有答話，抬眼望向易宴，目光閃爍，滿是陰冷。
歡呼的觀眾，漸漸平息。
評判台，坐在段焦年身旁一位大師，這時語氣深沉道：「你的這件魔器，音攻不是音攻，更不具半點威力，不知所云，一無是處，簡直是浪費我等寶貴的時間。」
段焦年聞言乾咳一聲，低語了兩句，這位大師面色頓然一變。
「好，此音只應天上有，空靈若高山流水，幽蘭飄香，激昂若怒海爭濤，撼心震神，這等天籟神音，我等有幸可以聽到，絕對是不枉此生啊。」這話鋒，改的不可謂不快。
本來，這位大師是想賣段焦年一個面子的，在段焦年告知原由后，才明白質問的段焦年為何中途停下，為何最後會一言不發的回來落座，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這位大師，腸子都悔青了，忙站起身繼續彌補道：「各位，我提議今年的大賽，再舉行下去已無意義，這位少年的魔器，當之無愧是本屆的第一。」
眾評判對望一眼，同時點頭贊同。
易宴一言不發，選擇進入古壇遺迹的名額，拿到信物後走下賽台。
擁擠的民眾，自發讓出一條路來，看著易宴的背影，直至消失在雪幕中。
大雪紛飛的清晨，一襲紅裝的聞人夢，獨自站在庭院內，寒梅般傲雪。
相較身份不明的蝶，聞人夢沒那麼多擔心，通過接觸感覺簡簡單單，對易宴沒什麼惡意。
主要是壇城女王，聞人夢實在猜不透，怎麼會和普普通通的易宴有交織，即便沒有惡意，畢竟身份非同一般。
聞人夢將這件事的可疑處，以及種種擔憂彙報回潛龍，本意是想帶易宴離開這裡，沒曾想接收的指令竟然是，「全力幫助易宴和藍蠍女王打好關係。」
讀完這句話，聞人夢素顏微寒，自然明白其中深層次的意思。
如果潛龍能和壇城達成聯盟，對潛龍出淵確實有莫大的幫助，但聞人夢不想易宴淪落成工具。
觀眾散盡的空曠街道上，白雪覆蓋，獨行的洛熙，皮靴踩的積雪咯吱作響。
易宴賽事結束后，回味許久的洛熙，聽裘誠繼續的調查報告。
小女孩蝶的身份未知，不明是什麼人。
易宴的身份要好查的多，這兩年為了謀生，在集市有跡可循。
關鍵還是聞人夢，潛龍這個組織，洛熙略有耳聞，大約活躍在沼東一帶，像條蟲躲在洞中畏首畏尾，卻展現出蛇吞象的姿態，妄圖推翻魔王的統治，重建秩序或取而代之。
洛熙嘴角泛起冷笑，笑自不量力，笑愚不可及。
魔王統治這天下有千年時間，儘管後來無聲無息的消失掉，但肯定會留有後手掣肘，豈是誰想顛覆就顛覆的！
如今新魔王出世，潛龍人員出現在壇城，洛熙一點不感到奇怪，只奇怪聞人夢對易宴的態度，按裘誠的調查來看，兩者不應該有交織才對。
到昨天，洛熙對這問題也不甚在意，即便是龍墜誓約的擁有者，不喜歡最多給些補償就是，譬如給次進入古壇遺迹的機會，但現在則不同。
帶著這個疑問，洛熙走向小木樓，來到庭院門口。
庭院中，聞人夢有感抬頭，看是洛熙女王，疊起通信紙，沒有說話。
洛熙獨特藍眸，瞟了眼聞人夢，正要走進木樓，被聞人夢擋在了前面。
兩女隔著飄落的雪對望，洛熙冷冷道：「讓開！」
「不好意思！」聞人夢言語綿綿，卻是寸步未移：「這裡不歡迎你。」
洛熙做為壇城統治者，何曾有人膽敢忤逆，目光更冷。
「我要帶小男生走，你若阻攔的話，最好考慮清楚。」
洛熙背後的麻花辮翹起，像蠍子的尾巴一樣，展示出攻擊的姿態。
亂雪撲面而來，被一股氣牆阻隔，聞人夢微微一笑，毫不退怯：「有我這做姐姐在，那些有企圖的人，休想靠近小宴匠，不說是你，就算是壇城女王來，總歸要有一個理由吧？」
洛熙怎會聽不出這話中的意思，目不斜視的和聞人夢錯身走過時，停頓一下道：「你想知道原因，何不隨我來。」
聞人夢轉過身，看洛熙的背影，沒說什麼，跟了進去。
二樓，易宴的卧室。
經昨晚一曲奏鳴，魔王心臟在胸腔內跳動的厲害，易宴回來后立即盤坐在毛氈上，引導即將不受控制的絮亂玄力，進入玉堂、扶突、印堂這三處新開闢的玄輪中。
玉堂和扶突兩處玄輪還好，主要是倒垂著銀刀的印堂玄輪，擴充消耗的玄力，是普通玄輪的數倍。
有魔王神奇的魔心支持，易宴倒不怕填不滿印堂玄輪，最多是時長時短的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易宴從冥定中清醒過來，感受著漸漸沉寂的魔心，想起那一曲的震撼，易宴是感觸良多。
統治這世界千年的魔王大人果真非凡，一顆傳承魔心已經讓他受益無窮了，魔心跳動湧入腦海的雜亂東西，隨便拿出來也是那麼的讓人驚艷，易宴覺著有必要抽時間，將腦海中這些雜亂畫面規整一番。
想著這個問題，易宴走出卧室，還沒等要下樓，就看到洛熙兩女上樓的身影。
走在前的洛熙，自然最先發現易宴，步伐不由加快許多，蹬蹬蹬邊上樓道：「小男生，正要找你來著。」
易宴不明因由，迷糊道：「有事？」
身材高挑的洛熙走到易宴面前，神情沒了那份倨傲，唇角兩邊輕柔勾起，真摯道：「昨晚的魔音好動聽，你可知，讓我有多麼的迷醉。」
易宴撓撓頭，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不急不緩走到樓梯半腰的聞人夢，介面道：「小宴匠，能獲得藍蠍女王的讚賞，可不許驕傲哦。」
易宴應了一聲，忽然覺著不對。
「等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