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還少了誰
東門子本也打算離開,可畢竟還有一個沒抓住,有些不死心,又運起那門秘術,身後顯現一個虛影,那雙眼睛,就好似門縫裡透出的光線一樣,照到哪裡,那裡就一片明亮,連岩石都能透進去三四十丈。
他來回看了幾眼,除了大量的小魚,還有那幾乎將潭水染紅的鮮血之外,什麼都沒發現。他正要離開,就想起申屠風波身上的缽盂,那可是藏在他腰間的,方才那怪魚莫不是吃了去?
從先前那攻擊當中看出,這頭怪魚也不過大天位一重天的實力,說實話,東門子根本不懼怕那頭怪魚,只是人人都認為自己命貴,一頭怪魚,連畜生都比不上,一個不小心讓它傷了,豈不是虧大了?
可惜,那缽盂當中藏著至關緊要的五行宗修者,無奈之下,他只得沿著怪魚逃遁的方向追了上去。
片刻功夫,他就發現那怪魚早已經將缽盂、儲物袋、衣物等無法消化的東西吐出來了。同時吐出來的,還有大量的斷齒。
東門子一看,這個石縫被怪魚挖得不深,很快就能將之揪出來。但他既然撿到了這些物品,也就根本沒心情追殺那頭怪魚轉身就向外面去了。
只見瀑布的上方,申屠風波正又急又氣地努力壓制傷勢,見東門子上來,連忙問他討要幾枚丹藥。卻想起此時他連肚子都沒有,丹藥又有何用,連忙道:「我的儲物袋呢?」
東門子卻一臉戲謔地笑道:「儲物袋?沒有啊……」
「快還給我!!」申屠風波憤怒得吼叫。
「好,給你。」似乎也是覺得這個時候戲耍對方有些太殘忍,只得將儲物袋還回去,「不過嘛,我看你這缽盂不知是從哪位高僧手裡剝下來的,效用不錯,我就暫借了。」
「行!」申屠風波現在可是性命和一身修為要緊,立刻就答應了這落井下石之徒。
東門子看著申屠風波那懸浮著的不到三分之一的軀體,嘿嘿一笑,將儲物袋丟給了他,突然神色嚴厲道:「小子,這回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想暗算道爺我,你活膩了吧?」
申屠風波又悔又恨,他當然不是悔恨不該暗算,而是悔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暗算成功。只是此刻他只能打開了儲物袋,將一塊黝黑的玉石取出,含在嘴裡。
片刻以後,這玉石生效,申屠風波的肉身被籠罩在一片黑綠色的光芒裡面,他的肉身開始停止衰敗,原本牆壁一般死人臉色也漸漸恢復過來。
「喲,這寶貝神奇啊。」東門子道,早知道就要這寶貝,關鍵時刻說不定還能抵一條命呢!
被東門子一激,申屠風波頓時火冒三丈:「干他媽的,那小子肯定就躲在下面,這丑魚也躲在下面,老子我拍爛了這塊岩石,把這裡變成墳墓,哈哈哈……」
就聽他邪惡的怪笑著,從儲物袋中又取出一柄鍛龍錘,對著下方就來了一鎚子。
只見這鎚子也無什麼神奇之處,只一砸在岩石上,頓時一陣晃動,大塊大塊的岩石崩碎下來,整個百丈寬的瀑布奇觀,頓時就被處於憤怒當中的他給摧毀、崩塌了。
片刻以後,整個地段的水流都改變的流向,朝著四面八方的低洼處流淌而去了。
這時,又是一塊岩石剝落,一大群蝙蝠飛了出來,將兩人嚇了一條,待看清以後,申屠風波罵道:「媽的,小蝙蝠也敢嚇我?」吼了一聲,又將那些蝙蝠全部殺死,然後將那還凸起的岩石全部都給砸爛了。一面是想找到那最後一個五行宗弟子或者怪魚,一面純粹是發泄怒火。
好一會兒以後,其中一塊巨大的岩石突然被頂開。
那東門子立刻準備戰鬥,卻見岩石被頂開以後,露出了一直黑不溜秋,臉盆大小的甲蟲。
申屠風波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差點以為那五行宗弟子終於出來,卻沒想到是這麼只甲蟲。他正好怒火還沒有發泄夠,立刻就施展全部法力,托起一塊上萬斤的巨石,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聲巨響,那岩石砸得粉碎,那甲蟲卻半點動靜也沒,還憤怒地沖著兩人揚起了前肢。
甲蟲,作為世界上甲殼最硬的生物,尤其還是一隻巨型甲蟲妖獸,其甲殼硬度,已經無法衡量。東門子是不會愚蠢到用石頭去砸,但面前的這個申屠風波明顯還在慪氣,接連用幾百塊岩石砸下去,那甲蟲依舊神氣活現。他見此,也只能搖搖頭,無奈苦笑。
申屠風波用儘力氣,居然連一頭甲蟲都為難不得,頓時氣得七竅生煙,用盡全力,將那柄鍛龍錘對準了砸下去。
「且慢!」東門子剛剛喊出來,那鍛龍錘一下就破了甲蟲的殼,打出綠色的液體來。
「幹嘛?你喊慢了。」申屠風波總算找回了點顏面。
東門子泄氣道:「你這蠢貨,發火也就罷了,怎麼把一件未來的法寶給打死了?」
「未來的法寶?」申屠風波看了看那頭屎殼螂,「啊呀,看這頭甲蟲十分年幼,如果成年,這甲殼……」
東門子接過話茬:「哼,如果成年,這甲殼不用煉製,也是一件地煉法寶的水平。如果精心餵養,甚至可以達到天煉法寶的層次。我們崑崙派能有幾件天煉法寶?」
申屠風波聞言,這才冷靜下來,真的有些懊悔了:「誰知道這裡會出現蜣螂。真是太可惜了。否則的話,一件天煉法寶准跑不掉……」
「算了,要養到成年,不知耗費多少心力。」東門子心中的重點卻不在這裡,只是鄙夷地看了一眼那連身軀都快丟乾淨的蠢貨,心中不禁疑惑:「申屠風波這廝找人的本事一流,怎麼這個傢伙明明都已經看見他躲進去了,為何會消失呢?」
五行宗的法術當中,的確有土遁術,可那小子不過是中天位的修為,若施展土遁術,先前那條小蛇就不會往水裡鑽……
東門子心中越發擔憂,此次錯估了五行宗的實力,差點失敗,看來只能再招一名道友加入進來,將五行宗滅口,永絕後患。否則反五行天牢,等著他們進去享受。
所謂「反五行天牢」,實際上是天下修者之間常有爭鬥,導致恃強凌弱之事頻有發生,弱者無處訴求,強者愈發無法無天。終於有大神通者發現,繼續這般發展繁衍下去,修者世界的個體實力可能會變得更強,但整體實力卻會不斷衰弱。
於是,有賢哲提出,針對先天五太位的修者制定準則公約,在四境山的軼事蓮亭,由三位以上德高望重的修者進行制裁,用於約束先天五太位修者。
這個準則公約在百般阻撓之下,依舊被雕刻在軼事蓮亭側畔的石碑上,從此以後,竟從未有先天五太位修者違反準則公約。
然而這個準則公約卻開了一個好頭,天下各大門派,也終於紛紛效仿,互相通氣,沿用準則公約,並且將之細化,而且誕生了衍生產物——反五行天牢。
先天五太位互相制約,原本是念其千年修為來之不易,因此多制約,少制裁。而先天五太位修為之下的,那便無所謂了,全是是制裁,沒有制約。門派內部的,自有刑殿處理,涉及到其他門派又較難處理的,可以交由反五行天牢來解決。
如今五行宗這樣被人欺辱到宗門頭上拉屎拉尿的事情,一旦報備反五行天牢,立刻就會有大量的修者前來抓捕。
東門子刑殿出生,在反五行天牢有門路,但若是事情鬧大了,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如果他將五行宗滅門了,那也就沒有事情了。
「東門子,我可是要儘快離開了,我這肉身損毀嚴重,怕是幾十年間修為要不停倒退。」
「不著急。此地如此空曠,我等正好將那些五行宗的人拿出來審問一二。」東門子說著,將那缽盂一個翻轉,丟在了曠野上。
那缽盂一掀開,五行宗眾人只是眯起雙眼適應陽光,他們的臉上,除了麻木,不僅沒有湧出希望,反而一言不發,低垂著頭顱,面孔籠罩在一片死亡陰影下。
這些人比上一次抓來的,大大精減了。原因是申屠風波認為,那些對事情真想完全不了解的人,存在也是沒有意義的,反而要讓他多費手腳,不如就地解決。
於是,活下來的,十不存一。
對於這點,東門子倒是並沒有在意,對於他常年刑訊生涯的經驗來說,只要兩個以上用來互相印證的口供就夠了。
他表情冷笑了一下,連聲音都懶得發出,就走到了五行宗主簿的面前,居高臨下道:「你身為五行宗主簿,五行宗的人丁應當一清二楚,你看看,除了死亡的,還少了誰?」
主簿心中是知道還有不少人是逃過一劫的,比如那些遠離宗門千里之外的部分,並未趕回,此時聞言,獃獃地回頭看了一眼,卻也不肯多說一個人:「還差掌門、真武長老……」
「停。」東門子突然打斷道,「我要你注意一下,有沒有一個中天位的弟子少了?」
東門子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個半跪半趴的五行宗弟子勉強昂起了頭,忽然哈哈大笑。
申屠風波見那人,正是告訴自己小瓷瓶秘密的小崽子,怒道:「你笑什麼笑?」
那發笑的人,不是李二狗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