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蠱惑人心的聲音
窗戶外的天，開始泛白。不知道是誰驅趕著太陽，將它放逐在天際。
床上的唐曉寧被陽光所喚醒，她揉著眼睛半夢半醒的洗漱著。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唐曉寧，加油！今天要比昨天努力，她打著哈欠下了樓。
桌上早已擺好了飯，還貼著一張便條。
她撕下便條看著上麵清秀的文字：飯冷了，記得熱。許安。
她坐下摸著碗，還有餘熱。
“他應該是剛走不久吧。”唐曉寧拿著勺子，吃著飯。
現在才八點半，他走的這麽早。不知道今天還有人來買古箏嗎？
錢的數額再多的話，就照著廠家的那種方式。
吃了兩口，起身拿著包出門。街上的人看著都好匆忙，除她之外。
可能他們太過忙碌，都無暇觀賞周圍的風景。
唐曉寧走到酒吧門口，沒聽到熟悉的聲音。沈七是不是有名了，就看不上這裏的舞台。開了古箏店的門，坐在沙發裏。
她已經習慣了百無聊賴的日子，習慣了朝九晚六的生活，習慣了睡覺吃飯。
“好了，你別哭了。我給你買，不就是要古箏。買，買，買。”
唐曉寧看著胖媽媽拽著小女孩來到古箏店內，她身旁的小女孩好熟悉。
她，好像是那個帶著惡魔發卡的小姑娘。是她第一次來到人間，給予過自己溫暖的人。
當時跟著救護車離開了，那些醜惡的嘴臉是在哪裏看到的，她已經不記得了。
許安接她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對唐曉寧而言，去哪裏都無所謂。
人生地不熟的，被命運隨意擺弄著。
“媽媽，我要這台古箏。你給我買嘛，我要這個。”
胖媽媽瞟了一眼上麵的價格，拖著自家姑娘到一個價格比較低的麵前粗聲道：“這個也不錯，不行你就要這個吧。”
“媽媽，我要這個嘛。哇哇哇~”
小女孩穿著粉紅色公主裙，哭的梨花帶雨的。
這一幕，就連唐曉寧也心有不忍。
胖媽媽，氣急了問道：“老板，給我拿這把便宜的。錢給你，給我拿台新的。”
“好。”唐曉寧走到庫房，拿了把新的遞給胖媽媽。
她接過錢，看著他們一哭一怒的走了。將錢放在吧台的抽屜裏上了鎖，坐到一台古箏前。手愛惜的輕輕撫過，發生幽幽的琴聲。
來來往往的行人，在門前走過。他們像是時間的守衛者，不放唐曉寧離開。
弦聲入耳，趕走了那些煩人的情緒。
“唐曉寧，我來看你了。”沈七背著背包，穿著一身牛仔服推著門坐在沙發上。
她怎麽不去參加個達人秀什麽的？說不定可以一炮而紅。
唐曉寧收了尾，起身坐在他的身旁，麵帶著淺笑道：“在電視上看到你，夢想成真的感覺如何？”
“額，那麽丟人的一麵都被你看到了！算了，算了。我新寫了首歌，給你琴譜。我們來合奏一個，給。”沈七上次聽完她彈的古箏，越發的感覺曲和詞無聲的相交著。
他懷疑，是不是唐曉寧偷偷改了曲子。可他對古箏一竅不通，這次他特來試試。
唐曉寧接過琴譜，看著上麵的音符和文字。她也等不及要試試，他寫的新詞了。想著她坐在古箏前，將琴譜放在一旁。
手開始撥動著琴弦，前奏像是雨水一樣，輕拍著沈七的心。
他手跟著節奏，打著拍。
“我在路口徘徊/沒有時間限製/永無休止的等/懷著忐忑的心情/望著來來往往的人群/不停的期待著，她的到來。”
和著琴聲，他輕唱著的歌詞。仿佛重臨著詞裏描繪著的那種心境，等待，等待著那個姑娘。
“我以為，愛神遲早會光顧我們。/我以為，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以為，我的所有的愛你都了然/我以為，一切都是時間的問題。”
琴聲瑟瑟，調子不斷升高。
“我的所有等待沒有結果/我沒想過太多/結局卻已經注定/我知道一切都明了。”
他唱完最後一個音，人還沉醉在調子裏。
直到唐曉寧彈完最後一根弦，才讓他走出來。這首詞，與他之前的風格不大一樣。是他重新寫的嗎？
沈七拿著琴譜，好奇道：“為什麽你彈出來的和我彈出來的差的這麽多？”
“可能樂器不一樣吧，你用的是吉他，我用的是古箏。”
唐曉寧才不會告訴他，她總是偷偷改了譜子。
他有他的表現形式，但她還是將那些急躁的音符換成平緩輕柔的。
沈七拿著譜子，塞著背包裏。可能她說的對，古箏和吉他還是有本質的區別。
他心裏有些小小的失望，他對唐曉寧的期待還是很高的。這麽長時間以來，喜歡他的歌的人，他也是保持尊重的。就像是她尊重自己的歌一樣，默契的誰也不說破。
唐曉寧接了兩杯熱水，遞給他一杯道：“怎麽忽然想起要過來看我？”
“昨天就來找過，可惜啊，你不在。”沈七惋惜道。
心裏還想著她昨天去哪了？放著古箏店不管？不想要錢了嗎？
或者說，她就是個有錢人，根本就不差這些錢。
沈七覺得這點還是比較靠譜的，上個月還看到送貨師傅送來一大堆的古箏。
不像自己，還是一個為未來苦逼奮鬥的年輕人。
“剛才的那首歌的名字是什麽？”
唐曉寧對文字還是很執著的，她不停的再回想著每一字，每一句。
甚至都不想錯過任何一個標點，可見她有多愛這些文字。
沈七靠在抱枕上，伸著懶腰道：“等待，這首歌不是我寫的。九月給我寫的，有沒有感覺我們兩在創作上的差別很大嗎？”
“可是我都沒有聽過他的歌。”唐曉寧捧著水杯，眉頭微蹙著。
她的話音剛落，沈七拿出手機，放著九月的歌。可能是手機的音質不好，卻還是能感到那位歌手特有的嗓音。
“再淩冽的風/吹不散我們的愛/本就不複存在的愛/破碎的幻境/讓愛情的傻子沉迷/我們聰明的/冷眼旁觀。”
他對音樂的執著，不知比沈七能差多少？我們聰明的，冷眼旁觀。
這句詞，真是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組合在一起的感覺，居然有種心酸。
“隨叫隨到/我們是假情人的模範/你情我願/我們是假情人的代表/真情假意/不過是閑談的笑料。”
唐曉寧能感覺到他的聲音，透過手機傳達耳膜內。不經意間將她拉進那個虛假的世界，他卻聰明的，冷眼旁觀。
好似是隨意的哼著曲調，卻將心掏出來冷冷的看著這個世界。
“沒有人在乎/沒有人願意傾聽/你安然若素/我坦然自若/我們是彼此的假情人/假的是情/假的是人。”
她眼前閃過警察抓嫌疑人的場景，學校裏孩子的哭泣聲。
她不禁開始質疑假的是情，還是人？
也許在這個弱肉強食爾虞我詐的世界裏，滿懷真心本就是一種錯。所有的人早已忘了初心是什麽，友善是什麽。那些懷揣著善良和正直的人，可不就是雞立鶴群任人指責辱罵嗎。
沈七按了暫停鍵，音樂聲戛然而止。
唐曉寧抬起頭回望著他，不解著。
沈七苦笑的將手機放回口袋道：“是不是感覺他的歌有種莫名的吸引力？總是有意無意的抓著你的心？”
“恩，他的聲音很能蠱惑人心。”
她承認這一點，有些人總是被給予了特殊的魔力。唐曉寧想，這大概是源自於他們對於自己喜歡的時候熱愛，已經到達了無人可超越的地步。
或者，是用自己的真心來對待這世間的所有，所有物。
她也相信，沈七會成為那樣的人。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不可複製的，也都沒有可比性。你擁有的，或許正是別人渴望而得不到的。
任何人都不必羨慕別人的人生，走好自己人生的每一步路，才是對自己最好的回報。
唐曉寧看著沈七有些沮喪，可能是麵對如此強大的對手，不太適應吧。
她放下手裏的紙杯道：“可我更喜歡的是你的歌。你的詞裏執念的力量，不比他差到哪裏去。”
“真的嗎？你真覺得我和他差不多嗎？”沈七壓著內心的激動，可眼神明明寫著不敢相信。
有多少人能逃過九月的魔爪，幸好唐曉寧能躲得過去。他也會努力寫詞，堅持這每首都是原創。夢想，一定會離他越來越近的。
他相信！
“其實很早就想問你，星星眨著眼睛/悄悄告訴我/你過的怎樣如沐春風/我也隻是，聽說而已。這首歌的歌名是什麽？”
唐曉寧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門口，耳朵被這首歌俘虜時的場景。
這首歌詞，是他坐在樓頂時覺得不想再活下去時寫的。
那個詞裏麵的你，是可能是沒有被命運折磨過的自己，那個可以被時光溫柔以待的沈七吧。而不是像現在一樣，人模狗樣。
可未知的命運就是這麽的狗血，胡亂扭曲著他的人生。
若是唐曉寧不提，他不會將這首歌從心底裏拿出來，放任它，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沈七輕笑道：“歌名是聽說，聽說是我用音樂對另一個世界的我打的招呼。”
“名字真好聽。”唐曉寧跟著他笑道。
聽說，聽說很好。不用見麵，不用假意的噓寒問暖。
真希望討厭的人，隻用聽說他們的消息就好。
沈七靠在沙發上，打著哈欠道：“我要在你這裏眯一會，你不介意吧？”
“累了，就休息會吧。”唐曉寧起身，為他騰開位置道。
她坐在他側邊的沙發上，每個人都在為明天而努力著。她也不再像從前的自己一樣，那份想要堅強的人更穩固了。
其實她最喜歡的不是聽說，而是沈七的沒結果並不等於輸。
她坐在這裏，隻要想聽，就可以清楚聽到酒吧裏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