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第八十七章
鍾離凝回去想了一宿, 最終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告訴李望舒。
如今李望舒和陳妄,已經成親了。
將此事告訴李望舒, 也不能改變什麽, 隻會徒增李望舒煩惱而已。
但就這麽算了, 鍾離凝又不甘心。
她得找個機會,整治陳妄一次, 狠狠出口惡氣。
很快,機會就來了。
李望舒與陳妄成婚後, 鍾離凝她們便要歸國了。
歸國前,陳帝下旨,讓陳妄為她們一行人餞行。
鍾離凝頓覺機會來了。
餞行宴上, 鍾離凝授意李國使團, 以車輪戰的方式,輪流來向陳妄敬酒。
“恭祝太子殿下與我們公主永結同心。”
“恭祝太子殿下與我們公主百年好合。”
“恭祝太子殿下與我們公主琴瑟和鳴。”
……
這些人來敬酒時,每人都要說句祝福的話, 不知道的,還以為陳妄今日成婚呢!
看在這些話的份上, 陳妄也沒拒絕。
他來者不拒的全喝了。
淩霄在旁看的心驚。
他試圖為陳妄攔酒:“諸位, 我們殿下舊傷未愈,太醫囑咐過了,不宜飲酒過度, 還請諸位手下留情。”
“都這麽久了,還舊傷未愈呢?太子殿下搪塞我們, 是不是也得找個好一點的理由?”
鍾離凝提著酒壺過來, 又替陳妄斟滿了。
陳妄不是傻子。
自然察覺到了, 今夜這些使者們, 都是得了鍾離凝的授意,紛紛來向他敬酒的。
鍾離凝一直對他都有敵意。
但像今晚這樣,用這種拙劣的手段來找他麻煩,還是第一次。
陳妄垂眸,看著快要溢出來的酒,隱約猜到了緣由。
鍾離凝問:“太子殿下不喝嗎?”
陳妄抬手,一飲而盡。
“太子殿下爽快!來,我給您再滿上。”
淩霄頭都大了。
陳妄隻要一旦喝多,第二天便會頭疼欲裂啊!
見鍾離凝那邊,一副不醉不歸的架勢,淩霄沒辦法,隻得又去看向李望舒。
他目光希冀看著李望舒,希望李望舒能開口。
李望舒看的也輕輕蹙眉。
不過鍾離凝一貫知道分寸,她暫時便沒開口。
鍾離凝舌燦蓮花,陳妄一盅接一盅的喝。
喝到最後,陳妄已經聽不見,鍾離凝在說什麽了,基本是鍾離凝給他斟酒他就喝。直到一隻蔥白的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製止他繼續再喝的動作。
陳妄眼神迷離轉頭。
就見李望舒坐在燈火裏,麵容嫻雅溫柔,美的像副畫一樣。
“李望舒……”
陳妄喃喃叫了一聲。
李望舒卻沒看他。
李望舒目光躍過陳妄,定在鍾離凝身上:“時辰不早了,今日便就到這裏吧。”
鍾離凝氣也出的差不多了。
如今李望舒既發話了,她便見好就收,放下酒壺,衝李望舒行過禮後,便要帶著李國使團離去。
“我送你們。”
李望舒站起來,又衝淩霄道:“你們送太子殿下先回去。”
“太子妃,您……”
淩霄正要說話時,卻見李望舒頓住,麵無表情垂眸。
坐著的陳妄,手緊緊揪著李望舒的袖子。
他仰著頭,眼裏酒氣彌漫,滿臉不悅:“李望舒,孤還在這兒呢?你想到哪兒去?”
“放手!”
“不放!”
話落,陳妄又緊緊攥住李望舒的袖子,抿唇望著她。
李望舒:“……”
鍾離凝見狀,便道:“公主的好意,我等心領了,不如讓福滿送我們出去吧。”
陳妄這個樣子,李望舒也走不了。
李望舒轉頭,衝福滿道:“你送她們出去。”
福滿領命,帶著鍾離凝一行人走了。
李望舒往前走了一步,發現陳妄還拽著她的衣袖,轉頭瞪了他一眼:“還不走?”
“走走走。”
陳妄笑的像個得逞的孩子。
他撐著桌子起身,見李望舒走了,當即搖搖欲墜去追,不滿道:“喂,李望舒,你等等我啊!”
李望舒一點都不想等他。
可奈何袖子被陳妄攥住了,他們倆吵了一路。
“陳妄!你鬆手!”
“我不鬆不鬆就是不鬆!”
李望舒氣的不想搭理他。
可醉酒後的陳妄,簡直將無理取鬧發揮到了極致。
他們走到半路上,陳妄突然指著天上的月亮,高聲道:“來人,給孤搬把梯子來,孤要去摘月亮。”
身後的宮人都要瘋了:“殿下,您冷靜啊!”
趁著陳妄要去摘月亮的空檔,李望舒當即頭也不回的走了。
可走了一段距離,聽到身後雞飛狗跳的聲音,她又忍無可忍的磨了磨後槽牙,站住扭頭,沒好氣罵道:“陳妄,你給我滾過來!”
“誰?誰狗膽包天,竟然敢喚孤的名字?來人,給孤把她拖下去杖……”
說到這裏,陳妄突然頓住了。
宮人個個戰戰兢兢,生怕陳妄再整新的幺蛾子。
卻不想,陳妄一把將淩霄拽過來,指著站在不遠處的李望舒,不確定問:“是孤看錯了嗎?孤怎麽看見李望舒了?”
陳妄有些茫然。
李望舒不是逃回李國去了。
她怎麽會出現在東宮呢?
“是是是,那就是太子妃。”
陳妄轉頭,表情茫然看著淩霄:“孤的太子妃不是戚紅纓嗎?什麽時候變成李望舒了?”
淩霄:“……”
此事休要再提啊!
“回殿下,您的太子妃是望舒公主,你們前幾日剛成婚的。”
陳妄歪著頭,看向李望舒。
李望舒等的不耐煩了,直接轉身就走。
可剛走沒兩步,她的手腕,就被人從身後攥住了。
她回頭。
就見陳妄黑發紅衣,月色兜頭落下,柔和了他臉上的桀驁冷漠,隻剩下了傻氣。
他也不說話,就那麽歪頭看著李望舒。
李望舒轉身欲走時,陳妄突然用指尖,輕輕摩擦了一下她的手腕。
李望舒下意識想將手抽回去,卻被陳妄緊緊攥住。
她正要嗬斥陳妄時,陳妄卻突然笑的像個大傻子一樣:“嘿嘿嘿,我抓到月亮了。”
李望舒無語扶額。
他們旁邊就是個水塘,她十分想將陳妄踹下去,讓陳妄好好清醒一下,但是又恐會落下話柄。
驀的,李望舒不經意間掃過水塘。
然後,她抬手指向水塘:“月亮在水裏。”
水麵如鏡,裏麵砸著一輪圓月。
陳妄醉眼惺忪,他看了看水塘,又轉頭看向李望舒,搖頭道:“月亮沒在水裏。”
李望舒開始懷疑,陳妄是在裝醉。
她目光緊緊盯著陳妄,妄圖想從陳妄臉上,看出些許破綻來。陳妄見狀,便一個勁兒的對她嘿嘿傻笑。
李望舒:“……”
醉酒後的陳妄,簡直像匹脫韁的野馬,從設宴的地方,走到寢殿,李望舒頭上已起了一層細密的薄汗。
待將陳妄安置到床上後,李望舒便要轉身走人,可陳妄卻緊緊拉著她。
“鬆手!”
“不鬆!”
兩人僵持著。
李望舒知道,同喝醉的陳妄說話,完全說不通。便也不再廢話,直接想將手掙脫出來,可陳妄卻死活不鬆手。
兩人拉扯間,李望舒突然嘶了一聲。
原本死活不鬆手的陳妄,突然放手了,他手腳並用爬起來,要去來看李望舒的手腕。
李望舒卻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你睡吧,我讓人你熬醒酒湯來。”
說完,李望舒剛轉身。
身後傳來陳妄的聲音:“你走了還回來嗎?”
李望舒腳下一頓。
她想回答這麽無聊的問題,可陳妄卻自己答了:“你不會再回來了。”
就算他追到李國。
李望舒也不肯再回來了,但是……
“你為什麽要打掉我們的孩子?”
這是陳妄第二次,提到這件事。
上一次,他目眥欲裂,一副恨不得掐死李望舒的模樣。而這一次,他的聲音裏,隻有濃濃的難過,甚至還帶了幾分哽咽。
李望舒沒有回頭。
但陳妄的影子,投射在他腳邊。
平常那麽驕傲自負的一個人,此時就連影子,都透著頹廢。
外麵涼風習習,殿內落針可聞。
李望舒沒有答。
陳妄想等一個答案。
但最終還是沒能抵得過翻湧而來的酒意,他歪頭睡去時,還在囈語:“為什麽?”
“呼——”
有風吹進來,扯的屋內的燭火猛地晃了晃。
李望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在心裏回答了陳妄的問題
其實,她從沒想過,打掉這個孩子的。
她隻想著,不讓陳妄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們之間,一別兩寬,各生歡喜的。
李望舒輕輕歎了口氣。
可偏生,天意弄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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