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更)
第七十七章(一更)
“什麽?”
陳妄猛地站起來。
淩霄猶豫著, 要不要再重複一遍時,就聽到外麵,有人由遠而近驚呼道:“殿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很快, 他們隨行的陳國官員進來了。
陳妄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孤還沒死呢!你嚎什麽嚎?”
進來的官員嚇的腦袋一縮, 不敢再言語了。
陳妄沒好氣道:“又怎麽了?說!”
“下官聽人說, 李國九公主要選正夫了,這怎麽能行呢!咱們此行來李國, 是為求娶李國九公主,繼續兩國盟約的, 這李國九公主若選了正夫,那如何還能再和談啊!”
那官員一臉急切。
原本他們到李國第二天,便該向李國女皇提出此事的。
但也不知道, 陳妄是怎麽想的, 竟然遲遲沒有開口。
眼下陳國國庫空虛,國中天災不斷,在這個時候與李國開戰, 非明智之舉。再加上,如今的李國, 已非十年前的小國了, 如今實力不容小覷。
所以陳國便打算來求娶,用求娶的辦法,讓兩國共結秦晉之好。
但初到李國那天夜裏, 聽到李望舒說的那番話後,陳妄便深知, 此時提出求娶之事, 會將李望舒推的更遠。
所以他一直將此事壓著, 打算緩緩再說。
可他這一緩, 李望舒那邊,卻要大張旗鼓擇夫了。
眼下這官員又重提此事,陳妄不耐煩道:“行了,孤知道了。”
那官員有心還想問,卻被陳妄轟了出去。
淩霄也在一旁勸道:“殿下,要不,咱們現在去提?”
陳妄煩躁揉了揉眉心。
他道:“再等等。”
淩霄十分不解。
這眼瞅著,李望舒就要擇正夫了,他們殿下還要等什麽?!
淩霄回過神來,就見陳妄朝外麵走。
他忙問:“太子殿下,您去哪裏?”
“進宮。”
淩霄:“……”
您沒有競選資格啊!
此番各國的使者來李國,有的是單純為了恭賀李曦歌登基,有的則是為了李望舒擇夫,有的則是兩者兼有。
是以,李國皇宮裏便專門設了一個報名處。
若想參與擇夫的,可以去那裏報名。
成功報名的人,會領到一個木牌。
負責此事的,是李曦歌身邊的大宮女。這大宮女正在整理名單時,麵前驟然一暗。
有人道:“孤來報名。”
一聽到這個稱呼,這大宮女嘴角一抽。
果不其然,抬頭就看見了陳妄。
那大宮女忙站起來,衝陳妄行了一禮,為難道:“太子殿下,我們九公主擇夫,曾開出了三個標準,您應該有所耳聞吧?”
單就陳妄這兩個字,都沒有資格競選。
更別說他這個人了。
“孤知道。”
陳妄說著,衝她伸手。
大宮女都要無語了。
她心想,您既然都知道,我們公主的擇夫要求,您又何必這樣了。
但陳妄來者是客,又是陳國的太子,她們也開罪不起,便隻能將筆遞過去。
然後,她就看見,陳妄龍飛鳳舞在紙上寫了兩個大字——思慎。
大宮女愣住了。
這陳國太子叫思慎嗎?!
陳妄的手再次伸過來,催促道:“木牌。”
那大宮女這才回過神來,忙人將木牌交給陳妄。
陳妄走後,這大宮女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遂決定將此事報給李曦歌。
可偏生她去的時候,顧侍君的舊疾又犯了,李曦歌去他那兒了。大宮女猶豫了半晌,最後還是將陳妄也算上了。
畢竟李望舒的要求裏,隻明確說姓陳,或者名字裏帶妄的,堅決不行。
但這次,人家陳國太子登記是思慎,這兩個字,並沒有犯規。
大宮女將整理好的名單,親自去公主府,送給李望舒。
可偏生,這日,李望舒身體不適,便也沒看,直到晚上宮宴上,看見陳妄也在時,李望舒不禁側眸問:“怎麽回事?”
李曦歌也跟著看過來。
大宮女忙道:“這是陳國太子報名時寫的名字。”
“思慎?!”
李曦歌轉頭,看向陳妄,提醒道:“太子殿下,這報名的名字不可作假。”
“孤並未作假。”
陳妄站起來,麵帶微笑看向李望舒:“若女皇陛下不信,大可問九公主。”
李曦歌看向李望舒。
她小聲問:“望舒,這怎麽回事?”
李望舒也被氣到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陳妄會這麽無恥,竟然會用字來報名。
李曦歌頓時有些犯難。
李望舒那三條裏,也沒說,不能用字報名,真說起來,也不能說人家違規。
“女皇陛下,不是要擇夫嗎?怎麽個擇法?!”
底下有人已經開始催促了。
李曦歌看向李望舒。
李望舒深吸一口氣,將火氣壓下,開口道:“要求我已經說過了,今日便來細化一下。第一條,長得好看,需要守男德。”
有人迫不及待問:“這個男德標準是啥?”
李曦歌的大宮女抬手擊掌,一個宮人,捧著一個卷軸過來。
那宮人在眾人麵前站定。
另外一個宮人上前,兩人一起合力,將卷軸打開。
待選的眾人,頓時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長長的卷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字,光是看都覺得腦殼子疼。
李望舒道:“若有人不能接受,就請將木牌交出,便視作放棄。”
這話音一落,頓時有不少人,將木牌交了出去。
他們都與陳國一樣,尊崇男尊女卑,這李國搞女尊男卑也就算了,竟然還有男德這東西,簡直是太他娘的離譜!
李望舒見陳妄仍巍然不動,不禁蹙眉。
他怎麽還不滾?!
而陳妄見李望舒在看他,便對李望舒笑了笑。
李望舒立刻將頭移開,繼續道:“第二條,要會伺候人。這個伺候人,是指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得賢良淑德,勤儉持家,若不符合此條件的,請將木牌交出。”
人群中窸窸窣窣又走出不少人。
而陳妄依舊不動。
李望舒道:“這一條,我會另外派人考,諸位若是做不到的,還是盡快放棄,以免到時候做不到,反倒傷了顏麵。”
人群中又走出幾個人來,交了木牌。
一時間,參選人數,隻剩下陳妄、鍾離昱,和另外兩位李國朝臣家的公子了。
李望舒眉心跳了跳。
她隻得繼續道:“最後一個條件,需要溫柔小意脾氣好,不符合此要求的,請將木牌交出來。”
這個要求簡單,沒人站出來交木牌。
李望舒看著陳妄穩如泰山的模樣,實在受不了了,忍不住出聲道:“太子殿下,你能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還能賢良淑德,勤儉持家?”
陳妄無比自信道:“能啊!”
他的東宮有廚子,有管事,外加他,組合起來,不是很符合李望舒的要求嘛。
李望舒瞬間被氣的火冒三丈。
她撮著後槽牙,問:“那溫柔小意脾氣好呢?你在陳國是什麽名聲,你自己不知道嗎?”
陳妄愣住了。
李望舒這個問題,他還真不知道。
畢竟沒人敢在他的麵前,說他的閑話。
所以陳妄一臉真誠問:“我在陳國什麽名聲?”
話音落地,見李望舒臉色變了,陳妄就知道,他這話問錯了。
想到那小倌說,陳妄立刻又改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如今我在陳國的名聲很好的,不信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李望舒呆住了。
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陳妄嗎?
他今天是被鬼附身了,還是找人借了一張嘴?!
李曦歌在一旁,也頗為吃驚。
她看了看陳妄,又看了看李望舒,最後出聲道:“今日天色已晚,暫且就到這裏吧。待朕與望舒商議商議,明日再細說此事吧。”
說完,李曦歌攜李望舒走了。
陳妄有心想去同李望舒說話,卻被鍾離凝攔住。
鍾離凝笑眯眯道:“臣送太子殿下出宮。”
陳妄又看了一眼,李望舒遠去的背影,隻得和鍾離凝一同走了。
待出了水榭之後,隻剩下她們姐妹二人後,李曦歌問:“望舒,你是當真不想,再與陳國太子有任何糾纏,還是隻是在鬧脾氣?”
雖然李望舒說,她與陳妄之間,隻是一場露水姻緣。
但自陳妄來李國後,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看著可不像,僅僅隻是一場露水姻緣那麽簡單。所以李曦歌拿捏不準,李望舒到底是怎麽想的。
李望舒腳下一頓。
她垂下眼睫,看了一眼地上自己伶仃的影子,然後抬眸,看向李曦歌。
隻一眼,李曦歌便知道了,李望舒的答案。
李曦歌道:“好,皇姐知道了。那今日這些人裏,你屬意誰做的你正夫?”
最後剩下的人裏麵,除了陳妄之外,其餘三位,都是李國朝臣家的公子。
除了鍾離昱之外,另外兩位,李望舒並不認識。
李望舒道:“鍾離昱。”
鍾離昱?!
李曦歌輕輕蹙眉。
鍾離昱是天盲,他做李望舒的正夫,會不會有些不妥。
不過李望舒是公主。
按照李國規矩,她可以娶一個正夫,三個側夫,到時候挑個得力的側夫,幫襯著鍾離昱管理便是。
李曦歌輕輕頷首。
“好,皇姐知道了。”
兩人一同往外走,臨到要分開時,李望舒突然道:“皇姐,謝謝你。”
李曦歌一愣,嗔怒瞪了李望舒一眼。
“傻丫頭,我是你姐姐,同我還這麽見外?”
李望舒笑了笑。
同李曦歌道別後,往出宮的方向去了。
而李曦歌剛回寢殿,便有人宮人來報。
“陛下,芳蘭閣出事了。”
李曦歌立刻趕過去。
芳蘭閣裏燈火通明,李國上任女帝,正躺在床上,嗬哧嗬哧喘著粗氣,她目眥欲裂瞪著身邊,一直服侍她的碧衣男子,像是恨不得活剝了他。
而那碧衣男子渾然不覺。
他隻拿著帕子,細細替她擦拭著,溫柔的聲線裏,甚至帶著哄勸的意味:“太上皇,您這又是何必呢!如今陛下已經登基了,您眼下這般折騰,隻是多犧牲幾條性命而已。”
“滾!!!”
太上皇含糊不清罵著,有心想推開麵前的人,可手卻不聽使喚,反倒因為用力過度,而自己摔了下來。
入眼,她就看見一雙黑色繡著金線的靴子。
然後,便是李曦歌那張羅刹似的臉。
“孽……孽……”
太上皇雙目充血,想罵李曦歌,可話卻怎麽都說不清。
從前,李曦歌在她麵前,永遠都是卑微討好的。
如今她們母女倆卻換了個兒,她尊嚴盡失的躺在地上,李曦歌居高臨下睥睨著她。
“要不是為了望舒,你以為,你能活到這個時候嗎?”
李曦歌突然開口。
太上皇心下一悸。
她睜開眼睛,就對上了李曦歌一雙冰冷肅殺的眼睛。
“我與望舒自幼喪父,我不想望舒離國十載,一回來又喪母,所以才容忍你活下來。可我沒想到,母皇您如今都成這樣了,竟然還想再折騰,看來是我太仁慈了。”
說到這裏,李曦歌歎了口氣。
她蹲下來,拿出帕子,細細替她母皇,將唇角的涎水擦幹淨,然後語氣輕柔道:“朕知道,母皇想父君了。待望舒成婚後,朕就送母皇去見父君。”
太上皇的眼睛驟然睜大。
李曦歌卻不再看她,轉身朝外走去。
她甫一出去,蘭芳閣的管事便將東西呈了上來。
是一封衣帶詔。
原本李曦歌看在李望舒的麵子上,打算讓她安享晚年。
可她的母皇卻在暗地裏籌劃,想要讓她死呢!
李曦歌掀開燈籠罩子,看著火苗將衣帶詔燃燒殆盡,然後吩咐道:“將芳蘭閣原先伺候的宮人全部杖斃,換一批新的來。”
芳蘭閣的管事忙稱是。
處理完這邊之後,李曦歌又回了自己的寢殿。
今夜是顧侍君侍寢。
李曦歌去蘭芳閣處理事後,他便在這裏等她。
見李曦歌回來之後,便倒了茶來給她。
李曦歌接過喝了一口後,又召了宮人來擬旨。
顧侍君無意瞥了一眼。
發現竟然是為李望舒和鍾離昱賜婚的聖旨。
蓋上國璽後,李曦歌吩咐道:“明日宮門一開,便去鍾離家宣旨。”
宮人稱是,便帶著聖旨下去了。
等宮人散去,殿中隻剩下他們兩個人時,顧侍君才開口問:“陛下,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不然,按照李曦歌的性格,怎麽可能會突然為李望舒下旨賜婚。
李曦歌歎了一口氣,也沒瞞他。
“迎賓館那邊的人,從陳國使者那裏打聽到,陳妄此番前來,有意求娶望舒為太子妃,以結兩國秦晉之好。”
李望舒是她親妹妹。
十年前,她沒有能力護住她,才會讓她被送去陳國。
如今她已登基為帝,自然得護住她。
但是李曦歌也為難。
她母皇這幾年,沉溺男色,大興土木,李曦歌如今甫一繼位,有一堆爛攤子要收拾,且國內尚還不太平,此時與陳國議和是最好的選擇。
可偏生,陳國要的是李望舒。
所以為今之計,便是敢在陳國提出此事前,她搶先為李望舒賜婚。
到時候,陳妄提出要李望舒和親,她便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拒絕,到時候再換別的公主去和親。
但李望舒是她親妹妹。
十年前,她沒有能力護住她,才會讓她被送去陳國。
如今她已登基為帝,自然是
李曦歌對李望舒有虧欠。
眼下李望舒既然說了,她不願再與陳妄有任何糾纏了,李曦歌便不想讓她再卷進來。
趕在陳國提出此事前,她搶先為李望舒賜了婚,陳國到時候提出要李望舒和親,她就有理由拒絕了。
而且陳國既然是來和談的,也可以再換別的公主去和親。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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