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一更)
第六十八章(一更)
陳妄被蛇咬了那日, 陳帝送太後回宮。
沒人知道,他們二人說了什麽。
但第二天,欽天監監正突然上書, 說自己八字合錯了, 陳妄和戚紅纓的姻緣, 不是合作之和,乃是勞燕分飛之相。
此話一出, 舉朝震驚。
畢竟那時,距離陳妄與戚紅纓的婚期, 隻剩下十來天了。
陳帝聽聞此事,也是震怒不已。
天子金口玉言,豈可朝令夕改。
可偏生, 此事又涉及陳妄的婚事。
陳帝正不知該怎麽辦時, 太後出麵說,既然兩個孩子注定沒緣,就別強求了, 以免日後反倒成了怨偶。
既然太後都說了這話,陳帝也不好再反駁。
之後, 陳帝便下旨, 為他們二人解除婚約。
但此事對戚紅纓名聲有損,陳帝為了安撫戚家,又下旨收戚紅纓做義女, 還給她了公主封號,才將此事掀過去。
朝中對此事議論紛紛。
但這畢竟是天家的私事, 也沒損失他們的利益, 是以朝臣也沒人多嘴。
這件事剛敲定沒幾天, 李國新皇要為李望舒擇正夫, 和若幹侍君的消息,就傳到了陳國。
太後這幾日身上不爽利,陳妄從太後宮中侍疾歸來,才從裴清琅口中,知曉此事。
裴清琅說的是李國九公主。
陳妄還一臉茫然:“李國九公主是誰?孤怎麽沒聽過?”
裴清琅哽了一下。
“望舒公主在李國行九。”
“什麽?!”
陳妄猛地轉頭,表情凶狠瞪著裴清琅。
“你再給孤說一遍,誰?”
“李國傳來消息,說望舒公主要擇正夫,和若幹侍君。而且……”
裴清琅說到這裏,頓了頓。正在猶豫,要不要說後麵的話。
陳妄一看裴清琅這表情,便知道,後麵的話很重要,但多半是他不愛聽的。
陳妄厲聲道:“吞吞吐吐做什麽?說!”
“而且據說,望舒公主還提了三個條件。”
“哪三個條件?”
“第一,會伺候人,溫柔小意脾氣好;第二,長得好看。如果第二條夠優秀,第一條可適當放寬;第三姓陳或名字裏帶妄(含諧音)的,前麵兩個再符合,都不要。”
這不是擺明在針對他嗎?!
陳妄一把捏碎滾燙茶盅,滿臉的怒不可遏。
李望舒在騙他!她竟然從頭到尾都在騙他!
“哎呦,殿下,您的手!”
康平在旁嚇了一跳,忙拿了冰塊要往陳妄的手背上按,卻被陳妄一把揮開:“滾!”
陳妄像是感覺不到疼似的,他雙手握拳,牙關咬的咯吱作響。
李望舒從陳國離開後,他為她想了很多的借口。
可直到今日,陳妄才明白,李望舒從頭到尾都是在騙他,在利用他!
裴清琅見陳妄這樣。
他在心裏輕輕歎了口氣,終是沒忍心,告訴陳妄,除了陳國外,其他各國也收到這個消息了,據說其他諸國裏,不少‘有誌之士’已經動身往李國去了。
“哎,殿下,您手上還傷著呢!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康平的驚呼聲,喚回了裴清琅的思緒。
裴清琅回過神來,就見陳妄滿臉殺氣往外走。
康平無措看向裴清琅:“裴世子,這……”
“殿下應該是去見陛下了。”
裴清琅猜的不錯。
陳妄一出東宮,便直接去找了陳帝。
陳帝聽完陳妄的來意,頓時眉心擰做一團。
“李國區區一個彈丸小國,新皇登基,派幾個朝臣去賀喜便行了,你若親自去了,便是自降身價。”
陳帝不讚同陳妄去。
陳妄道:“李國從前是彈丸小國,但日後卻未必。據兒臣所知,此次上位的這位新皇,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十分低調,但卻能在奪嫡中得勝,便足以看出,此人絕非平庸之輩。”
陳帝麵色不悅:“一個篡位登基之人,到你這裏,就成絕非平庸之輩了?”
陳妄:“……”
陳帝是皇帝,但同時他也是個父親。
站在帝王角度,陳帝不覺得,李曦歌做錯了。
可站在一個父親的角度,李曦歌殘害手足,篡位登基的行為,他十分不恥。
陳妄怔了一下,繼續道:“據兒臣所知,在李國內鬥之前,便大量增加邊境防守的,也是這位新皇的意思。且這位新皇登基後,肅清朝政時隻查處了幾位公主的罪責,對其他人一概不追究,是以李國雖然經曆了一場內鬥,但這位新皇憑借著鐵腕手段和懷柔政策,在短短數十天內,便已將國內外皆穩定下來了。”
陳帝沒說話。
陳妄沉默了一下,又道:“況且陳李兩國接下來是戰是和,也需再重新商議。”
此事確實是個難題。
陳帝下意識想以手扶額,可目光瞧見陳妄時,不由冷笑一聲:“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
陳妄與戚紅纓的婚事作罷後,陳妄便又重提陳李兩國的事了。
他是為了什麽,他心知肚明。
陳帝目光坦蕩。
“父皇明鑒,兒臣極力主和,於公是國中天災不斷,國庫空虛,無法再負擔巨額軍費。於私,兒臣確實是因為李望舒。”
“你——!”
陳帝滿麵怒氣,可陳妄這般誠實,他卻又發作不出來。
最後,陳帝隻得恨聲道:“給朕滾出去!”
陳妄也知道,此事急不得,便行禮退下了。
出了殿外,陳妄一掃麵對陳帝時的平靜,整個人又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李望舒,你敢戲耍孤!你給孤等著!
第二日早朝之上,陳帝便拿此事,讓朝臣討論。
朝中主和派和主戰派又吵的麵紅耳赤,戶部一幹官員,齊齊幫著主和派狂噴主戰派。
“成天隻想著打仗,你是出人了,出力了,還是出錢啦?”
“眼下戶部賬上已經沒有銀子了,你們要是想打仗,行呀,要麽打仗的軍餉你掏,要麽我這個戶部尚書你來做。”
原本是因為主戰主和吵起來的,可吵到最後,各方開始因為各部的開銷吵起來。
六部之間,開始互相推諉,並指責對方部裏花銷大,甚至還有攻擊戶部胡亂批銀子的。戶部尚書被氣直接被氣暈過去了。
“夠了!”
陳帝看不下去,一掌拍著龍椅扶手上,怒罵道:“早朝之上吵吵嚷嚷的,成什麽樣子?再吵,朕就把你們拉到東大街口的菜市場上,讓你們吵個夠!”
見陳帝發怒了,官員們齊齊跪下請罪。
陳帝命人將戶部尚書抬下去醫治,又偏頭看向陳妄。
陳妄眼觀鼻鼻觀心站著。
同一眾吵嚷群臣相比,他全程沒參與,仿佛是鶴立雞群。
陳帝氣的肝疼。
他問:“此事,太子怎麽看?”
陳妄拱拱手:“父皇可否讓兒臣先問問幾位大人。”
陳帝道:“問吧。”
“孫大人,周大人,李大人,陳大人……”
陳妄點了剛才蹦躂的最歡的幾位主戰派。
那幾位大人紛紛出列。
陳妄問:“戶部尚書剛才的話,你們也聽見了。國庫空虛,掏不出這筆軍費來,幾位大人既然一力主戰,那不如幾位大人湊一湊,把這筆軍費給掏了。到時候,你們想打到李國國都都行,如何?”
太子殿下這不是在開玩笑呢麽?
要是打到李國國都,不得好幾百萬兩軍費,就算他們幾個,把全家都賣了,估計都籌不到一個零頭。
“既然幾位大人籌不出來,那擱這兒上躥下跳做什麽?”
那幾位大人頓時張的滿臉通紅。
有人想要反駁,陳妄已經轉身,回答了陳帝先前的問題:“父皇,兒臣主和。”
一位主戰派的官員,正欲試探性伸出自己的腳,陳帝一個眼神過來,他立刻又乖乖縮了回來。
陳帝自詡陳國是大國,對小國一向高高在上的架勢。
可直到今日,他陳帝算是清楚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了,如今的陳國已不複當年了。況且眼下陳國國庫空虛,就算他再不情緣,也隻能主和。
是以這天早朝之上,陳帝便下了聖旨,讓太子陳妄親率使團趕赴李國,賀喜李國新皇登基之喜的同時,與之商談議和事宜。
陳妄接了聖旨,當天便點了使團的人,讓他們快馬加鞭,第二日便準備出發。
使團的人叫苦不迭,可陳妄下了死命令,他們也不得不從。
第二天一早,陳妄便親率使團,往李國去。
馬車剛駛出華京沒一會兒,淩霄便帶了一個人過來了。
那人穿著小兵的盔甲,一抬頭,卻是唇紅齒白。
陳妄驚訝道:“戚紅纓,你不是出京散心去了嗎?”
“我原本是打算出京散心來著,但還沒走的時候,就聽說望舒在招正夫,和若幹侍……哎,你老拽我衣裳幹啥?”
戚紅纓轉頭,瞪向淩霄。
淩霄都要無語了。
戚小姐,你睜開眼睛看看吧,你沒看見,你已經戳到太子殿下的肺氣管子了嗎?
戚紅纓沒看見。
她一臉躍躍欲試:“所以我想跟著殿下一起去李國看看,望舒最後選的正夫是什麽樣子的。”
陳妄額頭的迸了迸。
他目光陰鷙,咬牙切齒道:“她李望舒當孤是死人嗎?竟然還想著招正夫,她做夢!”
作者有話說:
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