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裴清琅約她見麵?!


    李望舒瞬間坐了起來。


    抱玉去扶李望舒的同時,又問福滿:“你確定是裴世子?”


    可別是八公主,假借裴世子之名,約李望舒出去,找李望舒麻煩。


    “是裴世子親口跟我說的。”


    那就錯不了了,可是……


    抱玉問:“裴世子沒說,找公主有什麽事?”


    雖然裴清琅是個好人。


    但抱玉並不想,李望舒和他走太近。


    “沒有,裴世子隻說,明日巳時末,他在東閣亭等公主。”


    李望舒垂眸沉思。


    裴清琅這人向來守禮,不可能無緣無故約她見麵。


    李望舒重新又坐回椅子上。


    抱玉一看她這樣子,便知李望舒是打算去了。


    “可是公主,八公主那邊,還虎視眈眈盯著您呢!”


    抱玉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代您去?”


    “你去和我親自去,有什麽區別?”


    抱玉訕訕,好像確實沒區別,可……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而且裴世子那人,你是知道的,他突然約我,定然是有事,我得親自去一趟。”


    李望舒一旦做了決定,旁人很難勸得動。


    抱玉隻得隨她去了。


    第二日,李望舒提前了兩刻鍾出門。


    平常她出門帶的都是抱玉,但這次,帶的卻是福滿。福滿會武功,若有異常,他可以保護李望舒。


    這是裴清琅第一次約她,李望舒打算早到的。


    可卻沒想到,她去的時候,裴清琅已經在了。


    裴清琅一身豔色官袍,負手立在卷簷亭裏。


    稀薄日光兜頭落下,在裴清琅身上鍍了一層光暈,襯的裴清琅整個人,像是浴光的謫仙。


    李望舒剛停下腳步。


    亭中的裴清琅回過頭來,看見她,眉眼裏浮起溫潤的笑意:“望舒公主。”


    在陳國,裴清琅是唯一一個,真的把李望舒當公主的人。


    李望舒步履輕巧走過去,在他身側站定。


    裴清琅問:“之前聽說公主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已經沒事了,上次多謝裴世子啦。”


    裴清琅清雅一笑:“公主客氣了。”


    兩人立在亭下說話,今日太陽很和煦,曬的李望舒舒服眯了眯眼睛,連帶著說話時,聲音都不自覺帶了幾分嬌軟:“你今日約我來,是有什麽事麽?”


    裴清琅今日來找李望舒,確實是有正事的。


    淩霄調查花宴的事,調查的很是頭大。


    所以淩霄便想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他想找李望舒問問,融春歡除了初次中藥歡好之人的血能解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解法。


    但後宮淩霄不便入內。


    恰好裴清琅這幾日,代替他祖父,在幽篁裏為皇子們上課。


    公主和皇子們上課的地方,隻一院之隔,淩霄便拜托裴清琅來幫忙問李望舒。


    可這幾日,李望舒一直沒來上學。


    淩霄那邊又天天催,裴清琅沒有辦法,隻得約李望舒來了這裏。


    李望舒見裴清琅久久沒答話,不由轉頭望過來。


    李望舒麵容雪白,眼眸烏黑純澈,裏麵似揉碎了萬千星子,熠熠生光,今日又難得帶了這個年紀該有的無慮明媚。


    裴清琅有一瞬的晃神。


    不知怎麽的,這一刻,裴清琅突然就想起,那日在東宮為陳妄解融春歡時,李望舒驚惶懼怕的模樣。


    李望舒疑惑叫了聲:“裴世子?”


    裴清琅驟然回過神。


    他眼睫極快碰了下下眼瞼,再抬起頭時,臉上依舊掛著溫潤的笑:“今日找公主來,是想同公主說,此次春狩陛下交給了太子殿下籌辦,我在擬去的人名單時,也加了公主的名字。”


    “我?!”李望舒指了指她自己。


    裴清琅輕輕頷首:“公主到時候去麽?”


    去麽?!

    李望舒想去的。


    自來陳國後,她行動受限,大部分時間,隻能坐井觀天一般,待在月嫦宮裏,看著頭頂的四方天空。


    可……李望舒有顧慮。


    若是旁人問,李望舒定然拒絕了。


    可這次問的人是裴清琅,若回了李國後,他們應該沒有再見麵的機會了。


    幾乎是彈指間,李望舒便想好了。


    “去的。”


    反正該來的,躲不掉。


    就算她老實待在月嫦宮裏,想找她茬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會放過她。既然如此,倒不如該出門時就出門。


    “就這?!”


    抱玉聽到裴清琅找李望舒,是為了問李望舒去不去春狩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種事,值得冒這麽大的風險,專門跑一趟嗎?”


    要知道,八公主已經把裴清琅,劃為她的人了。


    要讓八公主知道,李望舒背著她,偷偷跟裴清琅見麵,八公主怕是真的會吃了李望舒。


    李望舒沒敢吭聲。


    其實她也覺得有點奇怪。


    以她對裴清琅的了解,她不可能為了這點小事,就專程約她見麵的呀。


    見李望舒皺眉沉思,抱玉眼皮跳了跳。


    她開始提前給李望舒敲警鍾:“公主,咱們還有六個月就能回李國,您可千萬別犯傻啊!”


    “嗯?!什麽犯傻?”


    “自然是裴世子。”


    李望舒一愣。


    旋即明白過來,當即嗔怪道:“抱玉,你胡說什麽呢?”


    說完,立刻逃也似的轉身進了內殿。


    抱玉沒跟著進去。


    而是立在殿外,長長歎了口氣。


    希望她的胡說,能讓李望舒好好想吧。


    李望舒回到殿內後,身子一歪躺到了榻上。


    日光從窗子挪出去,屋內的光暗了些許。


    其實李望舒自己都不知道,她對裴清琅,到底是什麽心思。


    李望舒隻知道,裴清琅是她在陳國,這十年艱澀晦暗的質女生活中,唯一握到過的光。跟裴清琅在一起時,她會覺得很溫暖,難道這就是喜歡麽?!

    李望舒不明白。


    可她身邊沒有能為她解惑的人。抱玉隻會讓她跟裴清琅保持距離,畢竟她們再過六個月,就要回李國了。


    一想到回李國,李望舒無異是開心的。


    可回國便意味著,她跟裴清琅以後也不會再見了,李望舒又覺得有點失落。


    在李望舒失落時,裴清琅去了東宮。


    淩霄一看見他,立刻迎上來:“怎麽樣?望舒公主那邊怎麽說?”


    “隻有那一種解法。”


    裴清琅避開淩霄的視線,低聲道。


    淩霄心情頓時蕩到了穀底。


    他還以為,能在李望舒哪裏,尋找新的突破口,可誰曾想,竟然還是隻有這一個辦法。


    裴清琅並非有意欺騙淩霄。


    而是他也問過太醫了,太醫說,李望舒已經明確說過,融春歡隻有一種解法。所以何必再讓李望舒擔驚受怕呢!


    “清琅,你說現在怎麽辦啊!”


    淩霄苦著臉,道:“融春歡既然隻有這一種解法,那花宴上的人,就定然是永安侯的少夫人無疑了,你說殿下還讓我查什麽啊!”


    這種事,裴清琅也愛莫能助。


    見裴清琅要走,淩霄忙攔住他:“哎哎哎,你別走!你跟我一起去見殿下,有你在,等會兒殿下要罰我,你還能替我求個情。”


    裴清琅:“……”


    淩霄如喪考妣進去。


    他找到了永安侯少夫人的侍女,和為其看診的大夫。


    那侍女說,那天花宴上,永安侯少夫人身子不適,被安排在客房小憩了半個時辰,當時她也不知怎麽的,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等她再醒來時,就見他們少夫人臉色蒼白出來,哆嗦著說她身子不適要回府。


    回府後,永安侯少夫人就小產了。


    而據看診的大夫說,永安侯少夫人之所以小產,乃是因為孕期同房所致。


    匯報完之後,淩霄不敢去看陳妄的臉色,隻恨不得把腦袋紮進殿中的地磚裏。


    殿內死一般沉寂。


    過了良久,陳妄的聲音,冷冷自案幾後傳來:“再查。”


    淩霄覺得,陳妄簡直都要魔怔了。


    這人證物證都在了,這還有什麽好查的啊!可這種話,借他一個膽,他也不敢說。


    陳妄骨節分明的大掌,將證詞揉成一團。


    雖然查到的所有證據,都指向那日的人,是永安侯的少夫人,但陳妄莫名有種直覺:不是她!


    那天花宴上的,絕對另有其人!

    要是讓他知道,那個醒了就跑的女人是誰,他絕對饒不了她!


    陳妄目光瞬間變得淩厲起來。


    淩霄身子一緊,就聽陳妄涼颼颼道:“孤給你十天時間,十天內,你要是還沒找到那個人是誰,你脖子上架的那個裝飾就別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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