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約定
走進一間咖啡屋，點了單，悠然看向何峰，神色堅定。
“然然，雖然誌願不是我自己改的，但是，我很抱歉，我…”
“何峰，先不要說抱歉，你告訴我，認識我之前，你是一直想學醫的，想考B大醫學院的麽？”悠然看著何峰，小臉上滿是認真。
“嗯”何峰點了點頭，看向她，眼神裏有著探究，等她說下去。
“那你父母的做法就沒錯，何峰，我喜歡你，但是，我不想讓成為你夢想的終結者。我也有夢想，我的夢想就是去C大，從小到大都是，所以，我知道，也理解夢想對於你的意義。”頓了一頓，悠然繼續說，“何峰，我知道就算去了C大的醫學院，你也有實力在那裏成就你的夢想。”
何峰定定的看著悠然，笑了一下，點了點頭，“然然，你了解我的，我不管去哪裏，我都不會放棄我的夢想的，我原本打算報C大的醫學院的。可是，沒想到…”何峰無奈的笑了笑，“是他們不相信我吧？”
“我相信你。”悠然頓了一下，直視何峰，“你的父母更相信你，所以他們才更希望你有好的平台，這樣會對你實現夢想更有幫助，他們沒錯，你不該怨他們的。而且，現在已成既定事實了，你就算折騰自己，折騰你父母也不會有任何改變，你這麽做，反而會讓他們傷心的。”說完，悠然拿起小匙放了點奶，攪了攪咖啡，看著咖啡與乳白色的液體混在一起，再慢慢彼此交融成一體，然後抬頭“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對我們的感情沒信心麽？”
“然然，你知道，高二的一天晚上，你對呂運說，如果給不起承諾，就不要招惹林怡。”何峰聲音低沉，神色有些落寞，緩緩道出，“那時，我就在想，我能不能給得起對你的承諾呢？”
高二？悠然猛的看向何峰，難道那時他就…
“是啊，我高二就喜歡你了，我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但是，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相信了，走廊光線很淡，你似乎聽見我們說話，向我看來，瞬間，我就想到了天上的晨星，因為你的眼睛亮亮的閃著光，那時我就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後來的相處，你的善良，你的俏皮，你的凝思甚至你看著鍋包肉的饞嘴神情，都深深的印在我的心裏，我一直壓抑著自己，在你身邊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直到停電那天晚上。”何峰看著悠然，淡淡的說著“我沒有想放棄我的夢想，做一個像我爺爺一樣出色的醫生，但是，B大醫學部這個平台對於我來說，雖然更重要，卻沒有你重要。”
“可是，何峰，我希望你更好，就像你想為我做一些事情一樣，我也希望自己能為你做點什麽？”悠然聽著他的深情表白，眼裏一熱“所以，別為了我而和你父母鬧僵，好麽？”
“然然，你真的不怪我，不怪我的父母？”何峰問得有些不確定，手撫上她的臉龐，白皙漂亮的手指在她的臉上摩挲著，猶如在摸一個珍寶一樣。
“不怪，你是不知情的，我怎麽能怪你，你的父母是真心為你好，我又怎麽能怪他們，我甚至想謝謝他們，沒給你為了我放棄夢想的機會。”悠然真心的說。
“隻是，何峰，我們做個約定吧？”悠然緩緩抬頭，看向何峰
“約定？”何峰語帶疑惑，不解的看向他，卻也是不語，等她說完。
“嗯，何峰，我們從現在起不做戀人，隻做朋友，都實現自己的理想去，我想當一個設計師，所以才學電子專業，你呢，去B大精修你的醫學專業，四年，哦，不，七年之後，我們若有緣聚在同一城市，若那時你我還是單身，就在一起。”
頓了一下，悠然繼續說，
“如果，七年中，有誰遇到更合適的人，就放手去愛，去追求自己的幸福，我們做一輩子的朋友。”
“然然，我怎麽覺得你在為自己安排後路呢？”
何峰微眯眼睛，輕晃了晃咖啡杯子，眼神犀利，看向悠然，
“我這是被甩了？在我剛表白之後？”
“啊？！”
悠然搖著頭，先前一番話說出去自己心裏就已經被堵得不行，知道現在說做朋友，就是在終結兩個人的戀人關係，但是，何父的那句羈絆也確實敲了下警鍾，於是，低下了頭，掩飾自己的不安，慢慢的抬頭看向何峰，扯開笑容說
“我又不是傻子，甩我們何大神？”看著何峰沒有任何緩和的臉色，收起笑容，
“何峰，現在我們才開始不久，以後不在一個城市，我們參與進彼此生活的時間和機會會很少，如果，我們一直在一起，時間久了，我們會更依賴對方，還需要麵對誰為了誰放棄自己的理想的機會，我不想放棄，也不想你為了我放棄，所以…”
悠然語速很快的說完這些，停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小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而不自知，眼睛直視何峰，一字一頓的說，
“現在分開對我們都好！”
“秦悠然，你之前還問我是不是對你沒信心，還說什麽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現在才幾分鍾時間，你和我說分開？”
何峰拿起手裏的咖啡杯，一飲而盡，似乎是當烈性白酒在喝。手緊緊的握住杯子，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顯得蒼白。
看向他的神情有些許的鬆動，悠然抿了抿嘴，指甲嵌入手心，悠然竟也不覺得疼，好似感覺已經麻木了一樣，但還是狠了狠心，知道他的感情這麽深沉，何峰的性格，以後，為了她肯定願意放棄，而這，是她不想看到的！
“何峰，我現在想要的一輩子的承諾，你給不起，不是麽？”
何峰猛地抬頭，定定看著她，好像要看清楚她心裏最真實的想法，悠然也不回避他的眼光，雖然心裏也很痛苦，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是啊，你要的承諾我現在給不了”
何峰自嘲的笑笑，頹然的鬆開杯子，任由它倒在桌上。
“好，秦悠然，我和你做這個約定！”
何峰突然看向她，直視她的眼睛，陰霾的表情讓悠然想到了沒有星星的夜晚，黑黑的，什麽都看不到，悠然心裏好似針紮一樣，何峰說出那個好字，她沒有鬆口氣，反而壓抑得更厲害，讓她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但是麵上還艱難的維持著笑容。
何峰還是死死的盯著她，語氣清冷，
“不過，答應你的約定不代表我就會放手，秦悠然，我說過，這輩子我要定你了，我先回去了，你們好好玩兒。”
說完，起身離開。
悠然覺得自己的氣力一瞬間被抽光了一樣，癱在了椅子上，臉頰濕濕的，抬手摸去，全是淚水，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的哭聲逸出，有服務員過來看她，問她發生什麽事情，悠然也隻是搖著頭，擺擺手。
半晌，悠然緩和了一下情緒，緩緩的扶起倒落在桌子上的杯子，站了起來，穩了穩身形，去衛生間洗了把臉，衝著鏡子扯開了一個笑容，發現笑的好難看，於是就放棄了。
想想自己這個樣子見了林怡她們隻會讓她們擔心，就沒去找他們，直接回了家。
隻是悠然不知道，在她哭泣的時候，在她回家的時候，何峰一直跟在她的身後，緊緊的握住拳頭，逼自己沒有衝上去摟她在懷裏，隻因為，現在他確實給不了她承諾…
“然然，等我…”
何峰見悠然進了家屬院，低聲喃語著，隻是臉上已沒有平日那飛揚的光彩，留下的滿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