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白茶想說的很多。
可是我們現在已經不在一起了。
我騙過你。
真的能毫無芥蒂地,和好嗎?
最終也隻是化成了沉默。
或許是來自於過錯方的心虛,她根本不敢開口,不敢伸手捅破那層窗戶紙。
她的沉默讓飯桌上的氣氛多少有些尷尬,江趁拿了個幹淨的小勺子,弄了點土豆泥在小碟子裏遞到她麵前。
漫不經心道:“誰知道就被拋棄了呢。”
雖說是開玩笑的語氣,可“拋棄”這個詞聽在心虛的人耳中很重,白茶沒辦法不當真。
即便已經過了很多年,可她依然愧疚,每每想起,都會覺得自己當初對江趁和那些傷害別人感情的渣男沒什麽區別,甚至比他們還壞。
她自己都難以原諒的事情,江趁這個受害者又怎麽能輕易原諒她。
白茶頓時有些頹喪,整個人情緒低落下來。
“真的對不起。”她盡可能讓自己的咬字清晰一些,想要道歉更加誠懇。
“你怎麽這麽愛道歉,”江趁笑,“我說怪你了?”
就算是當年,江趁也沒說過怪她,沒指責過她半句。
所以白茶才更覺得難過。
“行了,”江趁淡淡道,“吃飯吧,一會兒涼了。”
飯後江趁刷完碗才回去,白茶覺得自己有點像個廢物。
據電話裏段思雨所說,聚餐是在半個月後,到時候估計她就能恢複得差不多了。
晚上白茶又處理了會兒工作才洗漱上床,躺在床上,她總忍不住睜眼望向天花板,想著江趁的房間會不會也在這個位置。
說起來,這幾個月一直都是江趁往這邊跑,她還沒去過他家。
第二天早上,白茶睜眼的時候已經天光大亮。
她迷迷糊糊撩了把糊在額前的頭發,把腳伸進拖鞋,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
陽光有些刺眼,白茶抬手擋了擋,適應光線後才將手拿開。
隱隱約約聽見外麵有聲音,不用想也知道是江趁。
知道她家門鎖密碼的也就他這麽一個。
一開始的時候,白茶還會洗完臉換好衣服才出去,時間長了蓬頭垢麵就能直接見他。
她隨手拿了件內衣穿在睡衣裏,打開臥室門走了出去。
江趁穿一身深灰家居服,正在往鍋裏注水,隨著低身的動作領口下移,露出一截分明的鎖骨。
白茶抿了抿唇,愣在那兒看他。
“醒了?”江趁沒抬頭,“自己倒點水喝。”
白茶點了點頭,說:“好。”
一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了一般。
江趁抬眼看她,頭發亂糟糟的,有根不聽話的呆毛不合群地側豎,一邊的臉腫著,眼睫無精打采地往下趴,整個人都是一副還沒睡醒的迷糊樣子。
是真沒把他當外人了。
他忍不住笑,關掉水龍頭把鍋放一邊,隨手從流理台上拿了個玻璃杯,給她接了杯溫水。
想到什麽,又把杯子收了回來,下頜往衛生間的位置抬了抬,說:“先去刷牙。”
白茶剛睡醒的時候其實很乖,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走到衛生間看見鏡子裏那張臉才清醒過來,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她整個左臉腫得跟蜜蜂狗一樣,有半個拳頭那麽大,醜得白茶想哭。
想到剛才江趁看著她笑的樣子,白茶心裏更惱。
明明昨天回來已經冰敷過了,竟然還是腫得這麽厲害,貪吃倉鼠的腮幫子都沒這麽離譜。
白茶刷牙的時候更加痛苦,她都不敢碰到拔了智齒的地方,洗臉也不太敢揉搓,總感覺腮幫子會爆炸。
這回出去,她是抬手半捂著臉的。
雖說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可那半張臉實在醜得白茶沒法大大方方露出來示人。
她這輩子都沒這麽畸形過。
她捂著臉,低垂著腦袋把江趁剛才放在流理台上的水杯拿走,跟躲瘟疫似的從他眼前飄過去了。
坐在沙發上,她總忍不住戳戳左臉,還疼得不行,扁著嘴,心情怎麽也好不起來。
江趁做好了飯才過來,很簡單一頓早餐,白茶麵前依舊是流食,江趁的豐富一些,多了火腿煎蛋。
但也能看得出來,比白茶拔智齒前做給兩個人吃的差不少。
估計是自己一個人吃就懶得細心搗鼓。
吃完飯江趁才提起她臉的事,也不知道是安慰她還是怎麽,說話竟然比往常好聽不少。
“又不醜,總捂著做什麽。”
白茶皺了皺鼻頭,甕聲甕氣道:“這還不醜那什麽才叫醜……”
他站起身,繞過半個餐桌走過來,一隻手撐著桌麵,另一隻手扶在白茶椅背上,俯著身將她整個人圈在身前。
白茶忍不住吞咽了下,定定看著他。
江趁伸出手輕撫了撫她腫起的臉,低聲說:“嘴張開。”
白茶大腦像被綁架了一樣,他說什麽她就像跟著照做。
可她想張,結果根本張不大,跟被繃住了一樣。
顯得更加可憐,真就像個偷吃被人發現自己還委屈得不行的小動物。
江趁沒忍住,笑了出來。本上揚的眉眼微彎,唇角弧度明顯。
他低垂著頸,從某一個角度看,像是埋在白茶脖子裏,呼出的氣息很熱,噴灑在她耳邊,很難捱。
“笑什麽……”見他根本止不住,白茶沒什麽力度地威脅道,“再笑我就不想和你說話了。”
江趁這才抬手揉了揉她後腦勺,說:“那不笑了。”
可即便唇角的笑意斂住,眼睛裏的笑意還是爭先恐後地要跑出來,根本藏不住。
白茶心跳錯漏了一個節拍,心虛地將臉移到另一側,不再看他這張擾亂人心的臉。
“怎麽,不笑也不理?”
連他的聲音都是沾染著笑意的。
白茶搖搖頭,“才沒有。”
“行,”江趁直起身來,“脾氣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