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睡了
第39章 睡了
戌時起就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晚。所以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山霧繚繞,空氣中帶著一絲泥土和草葉的清新。
還有一絲涼意。
不過錦被柔軟暖和,床榻上的溫度剛剛好。
青梧乖巧的依偎在夫君懷裏,本來睡得香甜,卻被窗外時不時的小鳥啾啾聲吵到了。她踢了踢錦被,然後翻了個身迥著小屁股稍稍撐著身子,朝窗外瞧了一眼。
睡眼朦朧,青絲淩亂,有些甚至還微微翹起,一副慵懶炸毛的小模樣。
單手順了順自己的頭發,然後又看了看窗外。雖然天色漸亮但好像還很早的樣子,於是又重新躺回了被窩,往夫君的方向一滾,就拱進了他的懷裏。
薛鶴初剛剛有醒,但因為這幾天沒什麽緊要事兒,於是就沒起。如今再不若從前那般一人,醒了就睡不著,懷裏溫香軟玉的,他起得越來越晚了。
有感受到女人在不安分的亂動,薛鶴初伸出手將她摟緊了些,大掌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背。
一如昨晚那樣。
她昨晚哭得很凶,怎麽哄都哄不好,也是這樣才漸漸安撫住,勉強睡下。
不過這次青梧卻睡不著了。
因為昨晚哭得有點久,這會兒她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怎麽說著說著就哭了。
反正就是想哭。一想到娘親就想哭。眼淚收都收不住。
她想回家。從小到大,她都沒離家這麽久的,頂多天氣好的時候去過郊區的莊子。
而現在卻在外麵這麽長時間了。
按理,當青梧知道夫君不是惡貫滿盈的黑山土匪時,就不怕他了,她其實想告訴夫君自己的家世,同時想讓夫君叫人送信給娘親報個平安。
但每次話到嘴邊,青梧就退縮了。
她有點怕。
一來,怕家裏知道自己的事情後氣不過要去找祁家理論。那是郡守家,是爹爹的頂頭上司,要是去理論,那就是直接得罪祁家。在南郡,得罪祁家,後果不堪設想。
二來,怕夫君知道自己的事情後為難。
南郡在大景朝南部偏西的地方,其實是個十分偏遠的郡,與帝都相隔甚遠。所以在青梧的心裏,凡事在南郡地界公幹的官員,一般都是南郡本地的官員,外地的她還沒聽說有來過的。
所以在青梧的心裏,薛鶴初就是南郡本地的官員。且那天青梧有聽到,他說是從郡裏拿東西,所以自然而然的,青梧就認為他是郡裏的官員。
不作他想。
而在南郡,祁家一手遮天,郡守的地位無人可撼動,而夫君作為郡裏的官員,也就是他的下屬。若夫君站在自己這邊,那也就明擺著是與郡守對著幹,真的很為難。
更怕的是,若是夫君為了不惹麻煩,明哲保身,然後就……不要自己了怎麽辦?
悄悄睜開眼睛,青梧杏眼盈盈的盯著夫君的側臉,棱角分明,比白日裏要柔和很多,沒有了拒人千裏的冷意。
夫君他,會為了自己而同祁家作對嗎?
會的叭,夫君這麽喜歡她的。
但婆婆公爹他們願意嗎?畢竟若是真的同祁家作對,得罪了祁家,那夫君的仕途是不是就毀了?
嗚嗚嗚……怎麽辦?
那祁家為什麽要這麽對她啊,她真的什麽都沒做,自從訂了婚之後,也沒將不情願表現出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安心待嫁,所以怎麽就得罪祁家了呢。
嗚想不通。
“夫君。”青梧軟軟的喚他。剛剛還在拍自己的背,應該是醒著的。
“嗯?”薛鶴初雖然沒睜眼,但“嗯”了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讓她繼續說。
“夫君是什麽官職?”因為爹爹的緣故,青梧多少知道一些朝廷的官員製度。
她還不知道夫君是管哪方麵的。
帶著大夥兒種水稻,莫非是主簿?但郡裏的主簿好像是她前未婚夫。但他已經去世了,莫非夫君是後來接替的?
青梧兀自想了一會兒,好半天沒聽見回答,於是又喚了一聲,
“夫君?”
“……嗯。”
薛鶴初原本隻是想著再眯一會兒的,但懷裏溫香軟玉,鼻尖縈繞著女人特有的淡香,所以他有了一絲睡意。
迷迷糊糊,知道女人在說話,但也沒怎麽聽清,以為她這是要起,於是又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背。
“還早,乖乖再睡會兒。”
青梧聽出了夫君話裏的睡意,也就沒多問了。
“那……好叭。”
什麽官職其實也不重要,她隻是有點好奇而已。
等青梧睡了一個回籠覺起來的時候,外麵的雨已經完全停了。地麵也幹了。
她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然後喚來三花,準備帶它出去溜一圈。
三花自己都不怎麽出去玩,得每天帶它出去它才出去。
套上鏈子,牽在手裏,過內院。
剛來到外院門口,突然從外院某個屋子裏傳來一聲驚叫,震耳欲聾,劃破了寂靜清幽的早晨。
把青梧嚇了一跳。
也把旁邊的三花嚇一跳,它隨即豎起來耳朵,護在青梧前麵,衝著那屋子“汪汪”的叫喚了好幾聲。
緊緊盯住那個屋子,青梧蹙眉。是雲雁的屋子,但剛剛那聲音是大柱的聲音,一種驚訝中夾著難以置信的聲音。
怎麽回事兒?
盯了很久也沒見那屋再有什麽動靜,青梧好奇的的往那邊走了幾步,但又忽然停了下來,總不能去扒人家窗戶瞧吧?
這樣一想,青梧也就沒繼續走近,而是轉身,帶著三花出了遠門。
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青梧剛走不久,那屋子的門就開了,大柱從裏麵逃也似的跑了出來,神色凝重,又垂頭上氣。
也沒跑遠,他直接進了內院,然後“噗通”一聲跪在了薛鶴初的麵前。
“老大!我,我想離開這裏。”
薛鶴初見大柱突然跪在自己麵前,有些詫異。
皺眉,不明所以。
還沒說什麽,這時因為驚叫聲從外院趕來的薛岩恰巧聽見這句話,直接炸了,跳出來指著他的鼻子大罵出聲!
“大柱!你忘恩負義!你還記不記得你當初是怎麽說的?你說你要一輩子跟著少爺!為他出生入死當牛做馬!現在這才幾年你就要走?你個土匪野蠻子,又沒讓你上刀山下火海,隻是風吹日曬了些,你就受不了了?是不是吃不了苦?吃不了苦你早說啊,害得少爺還專門為你向朝廷遞了折子,讓你進戶部!你以為是扮家家鬧著玩兒嗎?”
大柱一直低著頭,任薛岩怎麽說,也不吭聲,一副任人打罵的模樣。平日裏要是薛岩這麽說他,他早反駁了。
薛岩見他這般,以為他是默認了,更加生氣,“哼!我算是看透你了,餘大柱,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薛鶴初剛剛一直沒說話,他垂眸瞧了瞧大柱,拘謹不安,不像平時的大柱,而且,大柱也不是吃不了苦的性子。
所以他要離開,肯定有別的理由。
“說說理由。”
“……”
大柱聽見老大問話,漲紅了臉,支支吾吾了半天,但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你啞巴了嗎?少爺讓你說理由!”
拳頭緊握,大柱把心一橫,
“我,我把雲雁,給睡了。”
“睡了就睡了,多大的事兒?你唐唐一個官睡個女人誒等等!什麽?!睡了?”薛岩又跳了起來。這次不是氣憤,而是驚訝。
他剛剛以為大柱隻是睡了個女人而已,沒什麽大驚小怪的,男人睡女人本來就天經地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