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第44節
她一個上午都在屋子裏沒出去。午時,該吃午飯了,她見薛岩還沒有端著食盒來,於是出了屋子打算自己去大廚房吃點東西。
但剛出內院,就遇到了那個被大家救來的男人,腳步一頓,青梧蹙眉,
這人,擋在路中間做什麽?
祁秉承站在這內院門口,說準確點,是堵在這門口,已經很久了。
他現在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但因為這幾個月來一直食不裹腹、心力交瘁,他知道自己的身體還很虛弱。所以他此時覷著蘇青梧,正在思考,如何才能將這個女人一同帶走。
他現在既然到了黑山寨,也就是說,他已經知道了如何下山,那麽他也不想在這裏多待,得趕緊走才行。那個男人是朝廷派來剿匪的,而他與土匪多少有些關聯,所以在這裏多待一刻都是危險。且黑山土匪被滅,也不知府裏現下如何。還有,斷了這麽一項穩定財力,還需得好生向三殿下解釋。
不過走歸走,但走的時候,他得將蘇青梧帶走。他無法忍受他的女人在這裏,繼續被那個男人肆意享用。
至於之後的事情,回去再說。
盤算至此,祁秉承二話不說,大步上前就要一個手刀下去。雖然身體虛弱,但帶走一個女人的力氣他還是有的。
但就在這一刹那,祁秉承突然覺察到,在這看似平靜的小院兒四周,竟然有暗衛的存在!
剛剛那一瞬間,他甚至警覺到後背一涼,有殺氣襲來!
可以想見,若是自己一伸手,不僅不能帶走這個女人,最有可能他命隕當場。
莫說他現在身體虛弱,就算身強體壯,他也知道自己不是暗衛的對手,那些都是經過專門訓練出來的殺人工具。
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有暗衛。也對,帝都那些人個個都怕死惜命。
念頭千回百轉,但其實也就一刹那的事,祁秉承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
不過因為沒來得及收回腳步,他一頭撞了過去。
在青梧看來,眼前這個登徒子大步朝著自己走來,然後,竟然不要臉的撞了過來。
“你做什麽?!”青梧一臉警惕的躲開,溫軟的聲音裏也帶了一些情緒,“你要是再這樣,我就告訴我夫君!”
死死的盯著他。
夫君夫君,又是夫君!祁秉承麵露陰沉,他轉過身惡狠狠的看向蘇青梧,似要將她看穿。
良久,他沉著臉,冷笑出聲,“什麽夫君?半路來的夫君?”
剛剛那群人也都是些蠢貨,他幾句話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那個狗男人一直在這裏做什麽,而這個女人,什麽時候來的。他現在都知道。
“你這人怎麽這樣?”青梧沒想到這人在收到自己的威脅後不但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她現在突然發現,這個人不僅言行舉止孟浪,且,似乎對自己還有著很大的敵意。
就很莫名其妙啊。
青梧瞪著一雙杏眼,“我跟你又不認識,你怎麽這樣啊。你不準說我夫君,你走開!”
雖然青梧說著你走開,但見他站在原地不動,於是幹脆自己繞道走了。
可還走沒幾步,她就聽到後麵聲音傳來,很小聲,但青梧聽得清清楚楚。
“沒想到你竟是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嘖,真該拖去浸豬籠!”
青梧全然將這句話聽在耳朵裏。越想越生氣,她轉過身,粉拳緊握,“你神經病啊,你才不守婦道,你,”青梧氣急了,任誰聽到別人說自己不守婦道要浸豬籠都會生氣。
她急得眼眶微紅。
也因為著急,所以說話有點語無倫次,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的就說了出來,
“我才沒有不守婦道,我最守婦道!我就隻有我夫君!之前有個未婚夫,但是那個人都死了,已經入土為安了。我跟那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我隻跟我夫君有關係!”
青梧說完才反應過來,跟這個神經病說這麽多做什麽?!
於是又瞪了他一眼,青梧氣呼呼的走了。
晚上等夫君回來一定要讓夫君將這個人趕走嗚嗚嗚。
祁秉承在原地,一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好半天。沉默,但一雙桃花眼裏,卻是十足的震驚,卷著驚濤駭浪。
死了?
他死了?
胡說八道,他明明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麵前!
可為什麽蘇青梧會說他已經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看剛剛蘇青梧那副樣子,不像是胡說八道。她從小到大,隻要一說謊,就特別明顯。
所以?
祁秉承產生了懷疑,他低頭看了眼自己腳下,陽光照耀下,有影子。
這才反應過來,這些人能夠看到自己,那肯定不是他本身的問題。
而蘇青梧所說的死,定是府裏發生了什麽事。
這樣一想,祁秉承知道,自己需得盡快下山才是。
青梧氣得午飯都沒怎麽吃。
這都是什麽人啊,怎麽才見過一兩麵,甚至都談不上認識,就說自己不守婦道?
生氣!
青梧兀自在大廚房裏坐了很久。久到飯菜都冷了。她這才放下筷子,起身,整備回屋。
可她出了廚房還沒走幾步,腳邊突然飛過來一個石子兒,嚇了她一大跳。
她朝四周看了看,沒發現有人。明明像是有人扔過來的一樣。
青梧垂眸,看向地上的石子兒,也是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石子兒上麵,竟然綁著一快布。
帶血的布。
青梧頓時身子顫了顫。
自從那天在山下驛站看到她前未婚夫的通房妾室滿臉的血之後,青梧對鮮血有一種本能的恐懼。
而現在,一團帶血的布料就這麽飛到她麵前,青梧心裏顫個不停。
而後又瞬間瞪大了眼睛,因為她認出來了,這布料,是自己上午才送給翠花兒的蜀繡!
“翠花兒……薛岩!薛岩——”青梧轉身就往院外跑。
外院屋子裏,薛岩還在為小少爺的事情黯然神傷呢,聽到外麵小夫人在喚他,於是整理好情緒小跑著出來。
“怎麽了,小夫人您叫小的有什麽事嗎?”
“去找翠花,快!”青梧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哪個在惡作劇,但為了保險起見,她必須要去找到翠花,確保她的安全才行。
因為她剛剛看見鮮血,心裏有點恐慌,所以她叫上了薛岩一起。而且萬一翠花真的有什麽事兒,薛岩也好好幫忙照應一二。
黑山寨後麵,秀秀躲在那裏,她看到青梧從黑山寨出來,雖然沒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但那急衝衝的腳步,可想而知,
“果然是個狐狸精!”秀秀此時滿臉嫉妒,臉上的神色也有了些許的變化,“勾了薛大人還不夠,還要勾陳公子!當真是,”
“秀秀!你在這裏鬼鬼祟祟的做什麽?!”翠花從旁邊竄到秀秀身邊,臉上有點憤怒,“你剛剛在幹什麽?!朝青梧扔石子兒?!你想砸死她嗎?”
翠花很生氣,青梧給她的布不見了,她原路返回來找,卻不想看到秀秀在這裏鬼鬼祟祟的,而且,平日裏老好人怕事兒的秀秀,竟然拿著石子兒扔青梧!
秀秀沒想到自己剛剛做的事情被翠花逮個正著。稍微緊張了一下,但她剛剛並不是在朝青梧扔石子兒,且覺得並沒有什麽,於是就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
“……試探?試探啥子?你真的是沒得事情住。”
“啥子沒得事情住?這就是事情。白芷說那布上寫了些纏纏綿綿的情詩,情詩你知道嗎,還約她到後麵的桃花林,還署名了是那陳公子的,你看那青梧!就這麽急著去了,這不是狐狸精是什麽?”
“是啥子是?”翠花簡直想一巴掌呼在秀秀身上,“青梧才不是那樣的人!”
“就是!你看,那條路就是去桃花林的路!”
“那條是大路!很多都是那麽走的,我家也是在那邊,而且你眼瞎嗎?青梧身邊跟著那個薛岩的,去勾啥子?”
秀秀啞口無言。
桃花林深處,白芷早早的就在這裏準備了。
她之前已經告訴了小紅,要將待會兒到翠花家轉悠的青梧騙過來。
秀秀那個蠢貨,不會真以為她隻是去試探吧?情詩?血絲還差不多。
白芷麵前堆著一堆幹茅草,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包粉末,然後將粉末全部撒在茅草上。
這粉末,跟之前的那個有很大的區別。那個是致幻,這個可是發情。等那兩人來了之後她就點燃這個,哼,她就不信那個青梧這次也這麽好運的躲過去!
現在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白芷將一切收拾好,就抄了個小路來到黑山寨。她從小在這裏長大,自然知道怎麽走又快又避人耳目。她準備去將秀秀說的那個男人騙到桃花林。
不過,還沒到黑山寨,白芷就看到有人從黑山寨出去了。
身形挺拔,與薛大人一樣,卻不是薛大人。
白芷隻是聽秀秀說起過那個男人,並沒有見過他長什麽樣,但此時她有種直覺,出來的這個就是秀秀說的那個男人。
隔的有些遠,白芷沒怎麽看到他的長相。
不過這會兒從背影來看,寬肩窄腰,背脊挺拔,確實很有魅力,難怪秀秀那個女人鬼迷心竅。
白芷跟了上去,打算在一個無人的地方哄騙這個人。其實也不需要哄騙,照秀秀那樣說的,這個男人肯定在覬覦青梧。到時候她隻要照實說,她相信這個男人一定會同意,畢竟誰會拒絕這樣的好事兒?
這樣想著,白芷越發得意,甚至已經預見到了之後那個青梧被大家嘲笑,被薛郎厭惡的場景。
正想著呢,前麵的人突然停下來了腳步。
白芷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看了看四周,四處無人,視線狹窄,很好,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於是大大方方的走上前去。
她已經想好了說辭,保準這人拒絕不了。
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前麵那人突然轉過身來。
四目相對。
一瞬間,白芷雙眼緊瞪,臉色“刷”的一下變得慘白,哆哆嗦嗦的完全說不上話來。
是他!
之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上山來做交易的同黨!
是土匪的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