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第11節
黑山上的清晨緩慢而清新。
崇山遠黛,山間的晨霧隨著緩緩的清風繚繞散開,空氣中混著一絲泥土的芳香。偶爾有雞鳴犬吠,林間還有不知名的小鳥時不時的啾一下,清脆的聲音劃過蒼翠山穀,空寧幽靜……
不過此時黑山寨的議事大廳裏,就有一些喧囂了。因為這裏早早的就聚集了一批山民。
之前這裏是土匪窩。就是突然有一天從山下殺上來一群凶神惡煞的土匪,見人就砍,然後霸占了整個山村。因為事發突然,這裏原來的山民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便死的死傷的傷,敢怒不敢言。整整七年一直被土匪奴役打壓,可以說他們都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半個月前,朝廷派來的人終於剿清了土匪,還了他們一個太平日子。
不僅如此,據說朝廷於心不忍他們平白無故遭過的罪吃過的苦,打算補償他們,於是便派了專人來,說是要帶他們過上好日子。
本來朝廷出麵綁了那些惡貫滿盈的土匪,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天大的喜事了,沒想到竟然還會派人來帶他們脫貧致富,這是山民們從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半個月裏,天剛灰蒙蒙亮,大柱就會站在山頭喊上幾大嗓子。大柱的聲音大,而山裏幽靜,聲音幾乎傳遍了村裏的每一個角落,然後各家願意來的,就紛紛扛著家夥出門了。
雖然他們暫時還不知道要做什麽,但出於朝廷的權威以及對朝廷本能的信任,他們每天跟著大柱上山砍樹薅灌木叢茅草垛子。
東邊那片山頭,本來上麵的樹就長得稀稀落落,又因為曾經被開墾過而不像其他地方一樣鬱鬱蔥蔥,所以幹這些事對於山民們來說,還算輕鬆。
不過今日不同,大柱天還沒亮就挨家挨戶的敲門,勢必讓每家每戶都有人參加,因為今天有大事要說。
山民們陸陸續續的來了,隔得近的早到些,閑不住,已經在這裏聊得熱火朝天。
主要是凶悍的土匪被抓了,村民們再也不用受非人的折磨。一旦恢複了自由,每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話也跟著多了好多。
“誒讓一哈讓一哈!就是說的你,爬開,給虎哥讓個道!”
熱鬧的議事大廳裏突然有個聲音拔高了幾個調,十分明顯。
隻見一個賊眉鼠眼的小瘦個子雙手璿開人群,前麵開道,然後一臉諂媚的讓身後的大高個兒進到最裏麵來。
那大高個兒長得十分魁梧,小眼兒,偏胖,嘴裏叼著一根青色的狗尾巴草。現在是早春,山裏還很冷,特別是早上,更冷。但這大高個兒不知是不是不怕冷,竟然露出個光胳膊來,滿膀子的肥肉,隨著他的走動,肥肉翻飛。
“二狗子,勒個山匪都遭抓求了,你還橫個毛線啊?”人群中有人看不慣他,出聲嘲了一句。
這二狗子,從小遊手好閑的,後來土匪殺上來霸占了黑山,他竟然跟著土匪的小嘍嘍,整天耀武揚威的。後來土匪被抓,他也跟著被關進了郡城的大牢。不過,因為他是山裏的原住民,又哭天喊地的說自己是為了活命迫不得已才給土匪的。當時村民們想著二狗子畢竟是山裏的,雖然橫,但也沒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便聯民上書求朝廷放人,朝廷為了安撫黑山山民的情緒,也就放他回山上了。
但二狗子回來後並沒有改掉之前的一身匪氣,整天招貓遛狗討人嫌,現在儼然成了山裏的一霸。
“老子說了多少遍,老子叫王二虎!he——wu——hu!你耳朵是聾了嘜?叫你媽的狗!”王二虎最討厭別人叫他之前的名字,他一口吐掉嘴裏的狗尾巴草,掄著膀子就朝剛才說話的那人夯了過去。
之前繳了土匪後世人才發現,在這黑山裏還有一群無辜的山民。朝廷對此很看中,該安撫的安撫,該補償的補償,勒令南郡加急處理。南郡郡守祁潛又交給黑山縣知縣唐遠道處理此事。唐遠道派了他的心腹雲雁主管此事。雲雁來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登名造冊。當時有些人嫌之前的名字不好聽,於是自己給改了一個。
王二虎就是那個時候改的名。以前叫王二狗,現在叫王二虎。虎者,勇猛也,他覺得這個字很符合自己高大威猛的形象。
王二虎不由分說的掄膀子打人,被打的鐵蛋兒因為閃躲不及而被掄到了地上,頓時一鼻子的血。
“王二狗!你抓子?你幹啥子打人?你莫以為現在還像以前啷個,你要是再像以前啷個欺負俺,俺告訴你俺可要還手了!”
“你他娘的好大的口氣!”王二虎捏了捏拳頭,準備再上去夯幾拳,“老子今天就抓你來打啷個嗎?幾天不見你還歪起來的得?”
“就是,鐵蛋兒,幾天不見你□□兒大起來是不是?你信不信虎哥把你牙都打落。”王二虎身邊的小個子跟班麻子在旁邊大聲叫罵,一個勁兒的慫恿虎哥打過去。
眾人見二狗還是這麽渾,你一句我一句,紛紛數落起來。
王二虎聽了這些,不以為意。最近這段時間都在家懶著,正好找人試哈拳頭。而且,自從土匪被抓了以後,他發現村裏的人都不像之前那麽怕他了,那啷個得行?
想當初自己是多麽威風!
所以趁著今天全村的人都在,他要立立威。
於是又撲過去抓起了鐵蛋兒的衣領子,朝著他的臉就一個拳頭。鐵蛋兒雖然力氣也大,但因為一開始沒能還手,落了下乘,所以現在想還手也沒得力氣,他直接被王二虎按在地上打。
“莫打了莫打了,再打要打死人了!”
在場的吼都吼不住,拉也拉不到,場麵一度變得很混亂。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王二虎突然停了下來。
因為他瞥見了門口進來的幾個人。為首的那個一身青衣,神色如常,雖然對他們打架視若無睹,但王二虎就是被嚇到了。
就像老鼠見到了貓一樣,王二虎瞬間安靜了下來。
不安靜不行。
進來那家夥,別看現在一副人模狗樣溫和無害的樣子,當時抓土匪的時候他可是躲在角落裏看得清清楚楚,就是那個家夥,當時直接閃到土匪頭子的背後,伸手扣住那匪頭的下巴,然後就,就給抹了脖子!
溫熱的還冒著熱氣的鮮血瞬間噴湧了出來,濺得滿地都是……
瑪德不敢想,他現在想起來還後背發涼,更別提當時了,直接被嚇得雙腿打擺子。
但那家夥卻神色淡淡的,接過旁邊人遞的錦帕擦了擦手,完全若無其事。
仿佛地上的人不是他殺的一樣。
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