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第014章


  鄭磊沒想到居然在這地方又碰見了她,瞧她跟個受驚的兔子一樣躲在櫃台後麵,沉著臉:“老板娘,來壺酒。”


  尤雅拿不準他是個什麽意思,又不敢大喊,就他那身手,怕是自己還沒喊來人就成刀下亡魂了。


  “就要這個了。”鄭磊自顧自的指著女兒紅的酒壇子,將腰間別著的牛皮酒袋子放在櫃台上,半點不像受傷的樣子。


  尤雅不知道他一個逃犯,怎麽能大搖大擺的走在街上,見到她這個目擊者還毫不慌張,但在他的灼灼的目光下,也隻能拿起酒袋,打開蓋子給他裝酒。


  男子就在她旁邊,讓她有些忐忑,正舀起酒,隻聽頭頂傳來聲音:“聽說你是縣令千金的朋友?”


  尤雅心髒一縮,忽然想起青靈講的那個事兒,不會又是個跟縣令有仇的吧?對縣令心懷不滿,對他女兒無從下手,所以轉而找到她女兒朋友身上來?

  思及此,尤雅從容的搖搖頭:“不熟。”


  鄭磊瞧著她明明手都微顫了,麵上還跟那天一樣,無波無瀾的,不由覺得此女子也真是有些意思。


  “我不會傷你的。”鄭磊開口道:“我本就受冤屈,又怎會真的作惡去坐實罪名。”說罷接過她灌滿的酒,扔了銀錢在櫃台上就出去了。


  尤雅掀起門簾看他真的走遠了,才放下了心,樓少意搬了酒上來:“今天風大,別站在門口。”


  尤雅哦了聲,想了想覺得還是得跟樓少意說了聲:“我剛才又碰見那個人了。”


  樓少意剛將酒放下,問:“誰?”


  “官府追的那個人。”


  樓少意聞言眉頭蹙氣:“人在哪兒?”


  尤雅拿起櫃台上的幾個銅板:“剛來打了壺酒走了。”


  樓少意正想說話,見樓勵也上來了,拉著她的手進了裏屋,盯著她看了看:“他沒傷你?還是沒認出你?”


  “認出來了。”尤雅摸著丸子的小腦袋道:“不過上次我的感覺就沒錯,他沒打算傷我,哪怕今天碰見了,也沒任何殺意。”


  “你怎麽不叫我?”兩次碰見歹徒,他都不在身邊,樓少意心裏有些窩火。


  尤雅想起那人倒是長的和端正,眼神坦蕩,瞧著她的時候也半點沒有躲閃心虛,不由道:“他說他有冤情,自然不會傷我,還問我是不是和蕭小姐是朋友,你知道他這個案子是怎麽回事嗎?”


  “人家說你就信?”樓少意嚴肅的看著她:“哪個罪犯不喊自己冤枉?以後不要這麽隨便就信這個信那個。”


  尤雅瞥他一眼:“我雖別的本事沒有,看人倒還是有幾分準的。”這要得益於她媽了,從小她就小心翼翼的看著她媽的臉色活著,變得小心又敏感,到後來也是隻要稍微接觸,基本就能看出這人對自己有沒有厭惡,能不能做朋友,比如青靈…


  “等絮兒來的時候問問她吧!”樓少意看了她一眼:“下次再見到一定要叫我,我忙去了。”


  尤雅就在裏屋跟丸子待著,樓少意這裏書和筆墨都有,閑了就看書練字,聽著外麵的動靜,倒也不覺得無聊。


  一晃到了晚上,將鋪子收拾了,尤雅將中午出去吃飯給丸子帶的吃的放好,給它窩裏墊了好幾層絨毯,確定它不會冷才關了鋪子。


  “大哥,大夫說孩子皮膚嫩,長得快,抹了是不會留疤的。”馬車上樓少意從袖中拿出中午去醫館買的藥膏,雖然也氣他不聽話,但他畢竟是個孩子,又是樓少意的侄子,他又怎麽會不關心,而且樓宇成今天這個性子,八成都要歸功於大人。


  樓勵接過拍了拍他的肩:“費心了。”


  樓少意一直握著尤雅的手,尤其一到晚上,更是冰涼的厲害,抬了抬她的手:“還是出去的時候阿雅提醒了我。”


  樓勵詫異的看了眼尤雅,昨天她那個樣子,還以為她對自己一家很有成見呢:“弟妹有心了,這事兒宇兒也有不對的地方,可做父母的難免心疼,你別放在心上。”


  對於一直彬彬有禮的樓勵,尤雅自然也是尊重的:“大哥大嫂不放在心上就好。”說罷轉頭看了眼樓少意,自己分明沒跟他說過什麽買藥膏,這個男人啊……


  回家後,尤雅將鬥篷掛起來,一時沒了丸子,還有些不習慣,剛點了油燈,忽然有人敲門:“二少奶奶,衣服洗好了。”


  尤雅奇怪的打開門,就見青靈抱著幾件她的棉衣進來:“今天剛洗的,還沒幹,放在外麵怕晚上風吹髒了,先掛在屋子裏吧!”


  尤雅就看她殷勤的將幾件衣服整整齊齊的掛起來,在自己這屋,她還從沒這麽勤快勁兒的,以往能自己做的,尤雅都不麻煩她,畢竟她不情不願的,尤雅可不願看她臉色。


  可兩身衣服是她剛替換下來的,沒拿給她洗,她居然會主動給自己洗衣服?若告訴她青靈突然轉性了,她可不信。


  青靈見尤雅一直看著她:“二少奶奶還有別的吩咐嗎?”


  黃鼠狼給雞拜年,尤雅沒工夫與她演戲,淡然開口:“你這是想做什麽?”


  青靈咬咬唇道:“二少奶奶,之前是青靈不懂事,惹了你不高興,以後一定不會了。”


  青靈語氣誠懇,當然,隻是她自己認為誠懇,尤雅卻是半分不信的,之前千方百計想進樓少意的房,挑撥兩人的感情,甚至對自己的寵物下狠手,這樣一個女人,說悔改就悔改?


  尤雅轉著自己手腕上的鐲子,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琢磨著她的用意,青靈半天聽不到她的回話,一抬頭就見她清澈的眸子直直盯著自己,清澈,卻又好像能將人看穿一樣,忙又低下頭去。


  尤雅諷刺的扯了扯唇,輕聲道:“你不用這麽為難自己,不管如何,隻要少意沒有休掉我,你就別想著有一天能跟了他!”


  說完也不管她什麽臉色,轉身往正堂吃飯去了,留下青靈狠狠的握著拳,眼神不善的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裝什麽?看著像個乖乖女,其實心眼比誰都小!

  青靈氣的在她洗好的衣服上重重拍了一下,事到如今她也看明白了,現在二少爺對尤雅正是喜歡的時候,處處向著她,自己得罪了她,二少爺便會越討厭自己,隻有讓尤雅喜歡自己,她才有可能讓二少爺接受自己。


  重重舒了口氣,自己剛打了她的貓,她對自己有氣,沒關係,她可以慢慢來,總會讓她相信自己的誠意。


  而東屋樓勵一進門就將藥膏拿了出來:“宇兒今天臉怎麽樣了?”


  於桂蓮替他拍了拍肩膀:“好了一點,不老喊著疼了。”


  “這個給他抹上,聽說是不留疤的。”


  於桂蓮接過,拉過樓宇,邊給他上藥邊道:“真能不留疤?”


  “二弟和弟妹專門在醫館問過買的。”他道:“你也就別總說這事兒了,畢竟是宇兒去招惹的那貓,也怪不得他們。”


  於桂蓮將藥膏砰的一放:“一瓶藥膏就收買你了?是宇兒手欠,可事後你看看他們什麽態度?隻顧著心疼那貓了,這侄子不比個貓重要嗎?”


  樓勵無奈:“人家這不是給他買藥了嗎?”


  於桂蓮翻個白眼:“假惺惺。”嘴上是那麽說,卻還是又拿起來給樓宇抹上。


  “娘,那貓死了嗎?”樓宇之前總想著跟貓玩,現在可不是了,他想起那貓瘋癲的樣子都怕,生怕它不死什麽時候再來撓自己。


  於桂蓮看向樓勵:“他們把貓怎麽處理了?”


  樓勵搖頭:“沒有,看了看大夫,現在放在酒鋪裏養著了。”


  於桂蓮一聽皺眉:“就這樣還養著?還看大夫?果然是貓比侄子重要吧?!果然是外人,根本不能指望她把咱們當一家人,更不會把宇兒當自己侄子疼!”


  “行了。”樓勵是個大老粗,最愁的就是女人嘰嘰喳喳:“這事兒過去就過去吧,還嫌家裏不夠鬧騰的,再說那貓都給打斷一條腿了,還要怎麽樣啊?畢竟也是弟妹養的。”


  於桂蓮將藥抹好了洗了洗手,看著這個老實的丈夫真是恨鐵不成鋼:“就你傻,人家二弟多聰明,以前就比你得爹娘的喜歡,現在好不容易他有個媳婦,讓娘有些生氣,你還不知道多爭取爭取,還替人家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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